武侯区修真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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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碎碎念是自己的解题思路

    铜钟之声敲响。



    一声。



    此刻大约是时间走了个正点。



    随着悠远的钟声蔓延四方,低低的念经之声在渺然寺各处响起。



    大约是因为寺内越发的静了,所以连很远地方的禅房内的念经之声似乎都能隐隐约约听见。



    阴冷的走廊里,有寺僧有气无力地扫着地。



    偶尔差点儿摔一跤,不回头看,他也清楚正是因为苔藓,亦或是新长出来的蘑菇。不过是踹一脚,或者顺手扫走罢了。



    也不知道脑子怎了,今日的扫地寺僧骚了搔脑袋,忽然决定蹲下,摸摸那蘑菇。



    只觉得奇怪啊,你说,这前两天这两块砖之间还没这么大的裂缝,就算有,这附近是不是太多的菇啊苔藓啊之类的东西了。



    他因为时常独自一人喃喃自语,不自觉地都说出了声音来,他都没察觉。



    “嘻嘻。”



    大约是因为听见他说话了,忽然林子里传来了一声尖细的笑声。



    这声音极细,极短,却似乎有回声。



    一时听不出是男是女。



    只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冷不丁的还是一个人听见,寺僧毫无意外地立刻一身鸡皮疙瘩。



    他苦着脸喊了两声,无人答应。左右看看又没人在,心下虽然怕,可无奈只有强打起精神。



    “没事儿没事儿,阿弥陀佛!”



    寺僧慌忙双手合十,规规矩矩地口念佛号。



    然后他赶紧把附近扫了就收工了。



    一边安慰自己只是附近的兔子而已,寺僧骑着扫把就迅速跑远了。他着急回人多的禅房,找个师兄说上两句。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了,那林子里才重新响起了唰拉拉的响声。



    然后从灌木中,



    倏地探出一只发红的,圆溜溜的,绝不属于纯真小宠物眼睛。



    眨了两下,不见了。



    林子恢复平静。一丝风都没有。



    似乎一切都只是错觉罢了。



    而此刻,正在全方位思索一个万全之策,以对应宁宁日益增加的作妖本事,以及怎样劝说寺里的孩子们千万不要学宁宁这个坏榜样的甚虚方丈,简直和打开了思维迷宫的夏洛克一样,全身都是百万特效。



    是的,快给他bgm、打光和观众吧!



    毕竟一个智慧的男纸思想的光辉是值得照耀众人的。



    正在自我陶醉时,不远处一个小僧气喘吁吁地跑来,脚步声越来越沉重。



    好半天他终于跑到了面前,撑着膝盖喘了好几下,才大声喊道:“方丈!您快来看看吧。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儿啊,慧——”



    说着,方丈唰地一下睁开眼睛,眼睛里的血丝吓人。



    “我是慧丙啊……”习惯性的自报家门的时候,他抬起头来。



    然而末尾的这一声“啊”,完全是被智慧男子的“智慧”眼神吓着了,慧丙一个哆嗦拉高了八度。



    慧丙苦着脸:啊,讨厌讨厌,今天怎么好几次被吓着,真的是因为早课的时候偷懒的缘故吗?



    呜呜呜佛祖你讨厌啦,要不要休息一天嘛,总是这样盯着我一个小僧,会很累的诶!



    当然了,慧丙小僧也是一个习惯了腹诽要类似念经一般说出口的。



    所以毫无意外的,他的话也都入了方丈的耳朵。



    完全听清了孩子腹诽的方丈,只是轻轻咳嗽一声。



    提醒道:“那个,慧丙啊,你这样大家肯定会觉得,咱们渺然寺的小僧的心都是剖开了摆在台面上的,怎么一句秘密都藏不住啊。”



    “哦哦。”



    慧丙一个假笑表达自己的尴尬。



    方丈无奈地摸摸他的脑袋。道:“算了,你带路吧,这经还能就不念了?”



    “行。”



    慧丙这才转头,悄悄吐舌头,缩着脖子在前面领路。



    方丈其实此刻都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事,孩子们写坏了一个经幡都能夜里睡不着觉,你能怪他们什么。



    毕竟这时候的他想的是:对贫僧而言,还有什么比允许师侄吃壁虎还要大事不好的事情了,他甚虚就不信了!



    拎着袍子,跟着孩子去了一客人的禅房。



    直到门口了,他都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大事。



    唯有当甚虚禅师看清了整个昏暗的屋子里的情况时,他那种天真的想法才登时烟消云散。



    这次,真的不是小辈僧人故作大惊小怪。



    口念佛号,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屋子的黄袍僧人,黑压压的站满了一地。



    大通铺上足足躺了五个僧人,似乎都睡着了。还有一个缩在被子里侧躺着。



    那地上的,他们有些忧愁地有些看着床上的人;有些,低头念自己的经;还有的脸上是波澜不惊。



    唯有微光从窗棱中透出,空气中的尘土缓缓飞扬。好似一副油画。



    余下的,则都看向了姗姗来迟的肾虚方丈,敌意的。



    甚虚皱眉,捻佛珠的手指快了一些。



    屋子里暗暗的,不知道为何,他们都没有开灯。更显得这一层压抑不堪。



    怪了,渺然寺何时有如此低矮的屋子了。



    连孩子都感觉到了不妙。他打了个抖,手缩进袍子里,四肢越发的出汗出个不停。



    “这只是其中一个屋子呢,您看……”



    拖着长音,小僧请教他的意思。



    本来想着展示给方丈看,可放眼望去这满屋子里,没一个作势要动手的,全都这么愣着。



    连方丈都以质询的眼神看着自己。



    无奈之下,孩子虽然怕,还是大着胆子去掀开被子。



    两个手指夹着被子的一个角使劲儿一掀开,他就死命往后缩着脖子,挤着眼睛不敢看。



    生怕多看了一平方厘米,晚上就要继续画一平方米的世界地图。



    就这,都不知道要被师兄弟们笑话多久呢。



    仔细看,僧人脸色很苍白,刚才只看脸也觉得他们似乎病了,可掀开明着看了,才更真实地觉得触目惊心。



    连看了几个,方丈的脸色沉下去,他们症状相似,大约都是脖子上生出黑青色的东西,像是鳞片。



    说是鳞片或许不太对,更像是一块一块的霉菌。



    方丈亲自翻动他们,让小僧暂时退下。



    到了最后一人处,他侧挡住自己的手,然后将手放在那人的鼻子上。



    还有呼吸。



    活生生的人身上有肉腐坏的症状,真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又觉得毛骨悚然。



    “敢问,为何如此?”他问向众人。



    无人回答。



    但是那种敌意的眼神已经可以解释了。怕不是怪到渺然寺的头上了。



    方丈微微皱眉,但还是被他永远的微笑掩盖,他客气问道:“听说贵寺一道前来的客人里,也有一位僧医。



    请问是哪位?”



    “他也在这里。”



    有人伸手,指着那个捂在被子里的人。



    甚虚一个咯噔,这才是最令人担忧的。



    就在此时,门忽然再次被推开,正是黄泉寺的老副带着几个人回来。



    他脸色也不太好。



    但是强撑着指挥道:“山上没了医生,必须再请一位才是,不然这么多人运下去也行,只是要快。”



    “是!”



    可能是他没注意到甚虚方丈在,只是顾着安排他带来的人都动起来。



    “咳咳。”



    说完话,富雪禅师捂着嘴使劲咳嗽了一会儿,好容易才止住了。低头看了一眼他捂嘴的手巾,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份担心,不像是装的。



    “阿弥陀佛。”方丈也不介意,率先向他行礼。



    抬头,富雪禅师似乎这才注意到方丈来了。



    登时他的胡子都横了,冷哼一声,道:“我寺里人若少了一个,才拿你们渺然寺问罪。”



    “老副莫急,现下或许还有救……”



    “屁话!”



    老副着急起来,张口就爆粗。



    甚虚叹气,对他的脏话视若无度,毕竟是特殊时期。



    只是他有些担忧,道:“老副,你能保证不是传染病吗?此时还叫人下山,若传染了普通人……



    管他是谁,富雪禅师直接吼道:“要你啰几把嗦!这是我寺内之人!你渺然寺不管人命,老衲还不管!”



    方丈摇头。无可奈何。



    慧丙皱着眉头缩成小小一团,总觉得他们穿黄袍的能把他和方丈扒皮拆了。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方啊!



    也是方丈啊,在这种情况还能镇定自若,真不愧是方丈,佩服!



    所以甚虚叫了两声慧丙他才注意到,啊一声扭过头。



    这边甚虚吩咐慧丙,道:“快,展开法事吧,这寺里怕是有邪祟啊。”



    闻言,跟在老副跑到附近此刻正贴在门上,听墙根……不是,是关心情况的大胡子僧和小耳朵,对视一眼。



    渺然寺,不干净?



    两人皱眉。



    大胡子这冲动的脾气哪里能忍,他直接推门进来,对着甚虚就道:“老头,光是法事如何阻止,我们若是过不了多久,也都像他们一样了怎么办?!”



    “这……”



    方丈对于他们的闯入只是惊讶了一瞬。



    思忖他的提议之后,也有些迟疑地看向了地上的人。



    还是大胡子僧嘴快,直接问道:“你们究竟吃了什么?干了什么,一口气说了不就得了,磨磨唧唧的烦不烦!”



    “我们……”



    那僧被如此质问,只是低头,满是迟疑。



    抬起眼皮子,他求助地看看富雪禅师,又看了看医生,不料他们都默契地别开眼去假装咳嗽。



    他只有咬咬牙,道:



    “我们不过是在山间踩了点儿野菌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