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兄弟会（二）
来到楼下，莫尔径直穿过店面，迎面撞见一个鹰眼勾鼻的男子正坐在柜台后面，动着笔头，在一本厚厚的账本上记录着店里一天的出入情况。
莫尔放缓脚步，不敢惊动这个鹰眼男子，轻手轻脚的在他身边走过。
虽然莫尔刻意如此，但还是被他发现。
“蠢货，”那个男子低声骂了一句，抬头看了莫尔一眼，又继续低头写他的账目，嘴里叨叨个不停，“你那死鬼老爹把你丢给我，不是让你住在这里白吃白喝的。而是要你在这里工作的！让你学又不好好学，让你做又不好好做。
别每次让你做点事都拖拖拉拉的。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就给我滚出去。
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金丝叔叔。”莫尔不等叔叔教训，直接跑了出去。
穿行在夜市的人潮中，回过头看向那栋熟悉的小楼。那里曾经有他最在乎的人，如今没有灯，没有光，是空的。
莫尔走在街道上，去把婶婶布置的任务完成，回头听着街道两边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路上行人的讨价还价声，不免有些烦躁，蒙着头穿进大道旁的一条小胡同里，打算找个冷清的地方待一会。
“唉。”莫尔踢着石子，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他想起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的感受。那时他还很小，来之前就不断听到人们说起这座城市的繁华，给它贴上一连串的标签：圣城，不夜之城，黄金之城，魔法之城等等等等，都是溢美之词。他刚开始的时候也觉得如此。
在这里见到数不尽的稀奇东西，兴奋极了，好玩极了，这里比起原先一穷二白的乡下简直是天壤之别，乡下的房子很矮小，很少，东西很老很少，这里的房子一间挨着一间，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城区，东西都是精巧的崭新的；乡下的人少，能看见几百个人都算大场面了，这里的人非常的多，上万人都算常态。而且这里非常大，有着错综复杂的街道，还有高耸的丛云塔。他跟着父亲来到这座城市转了不少时间，觉得很好玩。
可真待了一段时间，却发现了不对，那些好玩的东西都不属于他。那些金子，那些魔法，都和他无关，他只能在街道上被人欺负。
开始他不懂，后来他才明白，在一个城市游玩和生活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看着光鲜亮丽的城市，其实却异常的难以生存。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东西都有主人。所有地方的主人都在拒绝着他们。
在饿了几天，乞讨行窃之后，他父亲无奈把他丢在一个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亲戚家里。嘱咐他在这里听话，努力学习手艺，争取留下来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他。听婶婶说，他是灰溜溜的滚回老家了。
一晃，他来到这座城市已经三年，一言难尽的三年。
看着远处的灯火辉煌的城堡，他摸了摸身上单薄的衣裳，还有干瘪的包裹，正伤感，突然被人一记闷棍打晕。
不知过了多久，莫尔悠悠醒来。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窗户缝里漏着微微的亮光，看不清周围的陈设，只闻到一股发霉的气味，他试图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里走到他的面前。依稀看见这个人的头上有一对鹿角。
莫尔挣扎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会有绑匪盯上自己一个穷鬼。
黑暗中，只见那鹿角人的眼睛凶光毕露。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就是你告的密？”
“什么？”莫尔有点晕，使劲扯了扯身上的绳子，挣扎了一会儿没有半点效果。
“别费力气了，凭你是挣脱不了的。”鹿角人说道。
“你是谁？”莫尔感到自己的后脑勺还隐隐作痛，但现在还是要先搞清状况。
“波顿。”鹿角人说道。
“你为什么要绑我？我没有钱，而且家里人也不会赎我，因为他们也没有钱，我的叔叔婶婶应该巴不得我消失，也不会这样做。而且我很瘦，应该卖不了好价钱...”
波顿抓着莫尔的头发说道，“现在是我在问你，你为什么要告密？”
“痛，痛。什么？什么告密？”
“因为你，安妮死了。”
一说到这件事，莫尔就沉默下来。
安静了一会儿后，莫尔淡淡说道，“我没有告密。”
“没有告密？”波顿一拳打在莫尔的脸上。把莫尔打出血，“可是你害死了安妮。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我不是故意的...”莫尔委屈的说道。
“不知道什么？”波顿冷笑道：“因为你，安妮的身份暴露，所以死了。”
“她真的是...潜伏者？”
“没错。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半夜跑出去。”
“我以为...”
“你以为的都不重要了。”波顿说道。莫尔可以清晰感觉到波顿在注视着自己。
“如果我知道安妮姐会死，我绝对不会说一个字。我绝对不会伤害她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救她！”
莫尔懊悔不已，当翠西公主告诉他，安妮是一个暗杀者的时候，他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是懊悔。
“她不需要的你的拯救。你个多管闲事的小鬼。”波顿掏出刀来，对准莫尔的脖子，“不要恨我。身为朋友，我要替安妮报仇。”
莫尔闭上眼睛，“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好的。”波顿停下刀。“你问吧。”
莫尔吸了口气，“你是安妮的...同伴吗？”
“是的。我们并肩作战了一段时间。我和她都是兄弟会的成员。”
“兄弟会？”
“怎么，你想加入？”
“我想知道。”莫尔说道。“在死之前。”
“兄弟会是为了帮助贫苦的人，暗杀掉那些压迫我们的人的组织。”
“听起来很伟大，能死在你们手中也是我的荣幸。”莫尔心下释然，面色坦然，“动手吧。波顿。”
波顿手里握着利刃，站到莫尔的身后。
“你准备好了吗？”波顿问道。
......
趁着夜色，波顿徒手翻过一面石墙，离开了一栋石砖砌成的储藏室。
他回头看了一眼储藏室半掩的门，一言不发的离开。
储藏室里的柱子下，留有几段断开的绳子。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这座城市，驱散了黑暗。莫尔喘着粗气，飞奔在青石小路上。
他跑了很长一段路，直到力量用尽才停了下来，他走了一段，坐在地上，背靠在一个院子的铁栏杆下。汗水沿着他的下巴不断滴下。
此时的莫尔平复了一下心情，让阳光撒在肩头，休息片刻后，他回头望向背靠的院子，那里是一片花园，很大的花园，里面正开着鲜艳的花朵，散发着阵阵清香，这种清香在清新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秀，令人陶醉。透过黑色的铁栏杆朝远处望去，可以看见几座帐篷簇拥着一栋小楼，这些帐篷和小楼，就如同是花海上的小岛。
他知道，那是翠西公主居住的地方。
......
伊丽莎白端了一杯柠檬水来到翠西跟前。
看着翠西穿着单薄的睡衣，抱着膝盖坐在床边，露出一副憔悴的脸庞，还有深深的眼袋，伊丽莎白就明白翠西的心思，她轻叹一声，放下杯子，解下身上的长袍披在翠西身上，好声说道：“一夜没睡吧，小心着凉了。”伊丽莎白把柠檬水递给她，“喝了它会好受些。”
翠西盯着自己的双手说道：“白姨。我...我成了刽子手。我变得不干净了。”
“唉，你不是刽子手，你不会变得不干净的。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你不需要想太多。”
“可是...”翠西说不下去。
伊丽莎白理着翠西的长发，“没什么可是的，再说你一个人都没杀死。你忘了你根本没斩下去。”
伊丽莎白想起先前的事情。翠西本打算亲自动手，可是却不会用剑，斩歪了，斩到了叛徒的肩膀上。想再试一次，却没有了勇气。
后来还是格林姆代劳，把这些叛徒全部正法。
“不，是我下的命令。我...我...他们都是因我而死。”翠西接过柠檬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她的眼前不断浮现出近距离的斩首画面。那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令翠西难以忘记。
莫尔放缓脚步，不敢惊动这个鹰眼男子，轻手轻脚的在他身边走过。
虽然莫尔刻意如此，但还是被他发现。
“蠢货，”那个男子低声骂了一句，抬头看了莫尔一眼，又继续低头写他的账目，嘴里叨叨个不停，“你那死鬼老爹把你丢给我，不是让你住在这里白吃白喝的。而是要你在这里工作的！让你学又不好好学，让你做又不好好做。
别每次让你做点事都拖拖拉拉的。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就给我滚出去。
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金丝叔叔。”莫尔不等叔叔教训，直接跑了出去。
穿行在夜市的人潮中，回过头看向那栋熟悉的小楼。那里曾经有他最在乎的人，如今没有灯，没有光，是空的。
莫尔走在街道上，去把婶婶布置的任务完成，回头听着街道两边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路上行人的讨价还价声，不免有些烦躁，蒙着头穿进大道旁的一条小胡同里，打算找个冷清的地方待一会。
“唉。”莫尔踢着石子，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他想起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的感受。那时他还很小，来之前就不断听到人们说起这座城市的繁华，给它贴上一连串的标签：圣城，不夜之城，黄金之城，魔法之城等等等等，都是溢美之词。他刚开始的时候也觉得如此。
在这里见到数不尽的稀奇东西，兴奋极了，好玩极了，这里比起原先一穷二白的乡下简直是天壤之别，乡下的房子很矮小，很少，东西很老很少，这里的房子一间挨着一间，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城区，东西都是精巧的崭新的；乡下的人少，能看见几百个人都算大场面了，这里的人非常的多，上万人都算常态。而且这里非常大，有着错综复杂的街道，还有高耸的丛云塔。他跟着父亲来到这座城市转了不少时间，觉得很好玩。
可真待了一段时间，却发现了不对，那些好玩的东西都不属于他。那些金子，那些魔法，都和他无关，他只能在街道上被人欺负。
开始他不懂，后来他才明白，在一个城市游玩和生活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看着光鲜亮丽的城市，其实却异常的难以生存。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东西都有主人。所有地方的主人都在拒绝着他们。
在饿了几天，乞讨行窃之后，他父亲无奈把他丢在一个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亲戚家里。嘱咐他在这里听话，努力学习手艺，争取留下来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他。听婶婶说，他是灰溜溜的滚回老家了。
一晃，他来到这座城市已经三年，一言难尽的三年。
看着远处的灯火辉煌的城堡，他摸了摸身上单薄的衣裳，还有干瘪的包裹，正伤感，突然被人一记闷棍打晕。
不知过了多久，莫尔悠悠醒来。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窗户缝里漏着微微的亮光，看不清周围的陈设，只闻到一股发霉的气味，他试图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里走到他的面前。依稀看见这个人的头上有一对鹿角。
莫尔挣扎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会有绑匪盯上自己一个穷鬼。
黑暗中，只见那鹿角人的眼睛凶光毕露。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就是你告的密？”
“什么？”莫尔有点晕，使劲扯了扯身上的绳子，挣扎了一会儿没有半点效果。
“别费力气了，凭你是挣脱不了的。”鹿角人说道。
“你是谁？”莫尔感到自己的后脑勺还隐隐作痛，但现在还是要先搞清状况。
“波顿。”鹿角人说道。
“你为什么要绑我？我没有钱，而且家里人也不会赎我，因为他们也没有钱，我的叔叔婶婶应该巴不得我消失，也不会这样做。而且我很瘦，应该卖不了好价钱...”
波顿抓着莫尔的头发说道，“现在是我在问你，你为什么要告密？”
“痛，痛。什么？什么告密？”
“因为你，安妮死了。”
一说到这件事，莫尔就沉默下来。
安静了一会儿后，莫尔淡淡说道，“我没有告密。”
“没有告密？”波顿一拳打在莫尔的脸上。把莫尔打出血，“可是你害死了安妮。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我不是故意的...”莫尔委屈的说道。
“不知道什么？”波顿冷笑道：“因为你，安妮的身份暴露，所以死了。”
“她真的是...潜伏者？”
“没错。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半夜跑出去。”
“我以为...”
“你以为的都不重要了。”波顿说道。莫尔可以清晰感觉到波顿在注视着自己。
“如果我知道安妮姐会死，我绝对不会说一个字。我绝对不会伤害她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救她！”
莫尔懊悔不已，当翠西公主告诉他，安妮是一个暗杀者的时候，他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是懊悔。
“她不需要的你的拯救。你个多管闲事的小鬼。”波顿掏出刀来，对准莫尔的脖子，“不要恨我。身为朋友，我要替安妮报仇。”
莫尔闭上眼睛，“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好的。”波顿停下刀。“你问吧。”
莫尔吸了口气，“你是安妮的...同伴吗？”
“是的。我们并肩作战了一段时间。我和她都是兄弟会的成员。”
“兄弟会？”
“怎么，你想加入？”
“我想知道。”莫尔说道。“在死之前。”
“兄弟会是为了帮助贫苦的人，暗杀掉那些压迫我们的人的组织。”
“听起来很伟大，能死在你们手中也是我的荣幸。”莫尔心下释然，面色坦然，“动手吧。波顿。”
波顿手里握着利刃，站到莫尔的身后。
“你准备好了吗？”波顿问道。
......
趁着夜色，波顿徒手翻过一面石墙，离开了一栋石砖砌成的储藏室。
他回头看了一眼储藏室半掩的门，一言不发的离开。
储藏室里的柱子下，留有几段断开的绳子。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这座城市，驱散了黑暗。莫尔喘着粗气，飞奔在青石小路上。
他跑了很长一段路，直到力量用尽才停了下来，他走了一段，坐在地上，背靠在一个院子的铁栏杆下。汗水沿着他的下巴不断滴下。
此时的莫尔平复了一下心情，让阳光撒在肩头，休息片刻后，他回头望向背靠的院子，那里是一片花园，很大的花园，里面正开着鲜艳的花朵，散发着阵阵清香，这种清香在清新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秀，令人陶醉。透过黑色的铁栏杆朝远处望去，可以看见几座帐篷簇拥着一栋小楼，这些帐篷和小楼，就如同是花海上的小岛。
他知道，那是翠西公主居住的地方。
......
伊丽莎白端了一杯柠檬水来到翠西跟前。
看着翠西穿着单薄的睡衣，抱着膝盖坐在床边，露出一副憔悴的脸庞，还有深深的眼袋，伊丽莎白就明白翠西的心思，她轻叹一声，放下杯子，解下身上的长袍披在翠西身上，好声说道：“一夜没睡吧，小心着凉了。”伊丽莎白把柠檬水递给她，“喝了它会好受些。”
翠西盯着自己的双手说道：“白姨。我...我成了刽子手。我变得不干净了。”
“唉，你不是刽子手，你不会变得不干净的。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你不需要想太多。”
“可是...”翠西说不下去。
伊丽莎白理着翠西的长发，“没什么可是的，再说你一个人都没杀死。你忘了你根本没斩下去。”
伊丽莎白想起先前的事情。翠西本打算亲自动手，可是却不会用剑，斩歪了，斩到了叛徒的肩膀上。想再试一次，却没有了勇气。
后来还是格林姆代劳，把这些叛徒全部正法。
“不，是我下的命令。我...我...他们都是因我而死。”翠西接过柠檬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她的眼前不断浮现出近距离的斩首画面。那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令翠西难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