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灵史诗之雪国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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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酒楼

    彼得斯?北夫说到这里,森德尔心中一跳,即便柯克大叔已离开王室这么多年,却从未被人忘却。

    只听彼得斯?北夫接着道:“他同样是在十六岁的年纪,便夺了巫师比试的魁首,仅用一年的时间,便做了北国的大巫师,二十岁即接任职巫师首领。”

    “彼得斯,我看你才是忘了!”赛薇亚?北雀言辞凌厉,“当年还是四军的时候,北王亲自下诏,要我四军合力,铲除西尔兄弟二人,此为我四军分裂之开端!”

    “北雀将军息怒!”司六见情势不对,忙调解道,“我父亲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说,既然当年二十岁的柯克?西尔能做巫师首领,那么我们眼前的森德尔又何尝不能?”

    “哼!”赛薇亚?北雀冷笑,“柯克?西尔成功之时,北王尚且健壮,北国王朝一派清明,只要有能力,便能上任,有什么难!如今北国风雨飘摇,怎与当年相提并论,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跟塞西?拓而达斗,他还嫩的很!”

    “可这总是一线希望,赛薇亚。”彼得斯?北夫像是突然累了,他的声音中夹杂着深深的无奈,“如今玄军正邪未明,桅木军、獬军脱离王朝,亢金军、天鹰军各据一方,北国七军分崩离析,王朝之上伺家族处处争权夺利,若再看着巫师首领之位被拓而达家族控制,任拓而达家族越来越强大,直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已经不可收拾了。”

    赛薇亚?北雀沉默,放在桌子上面的右手无声颤抖。

    顿了半刻,彼得斯?北夫看向森德尔,“森德尔,我北夫家族对你的期望,想必你早就知道,你参加巫师比试,若是只为了功名利禄,终究贪生怕死,我不勉强,但你须知道,你是北国的子民,北国养育了你,如今北国危于累卵,匹夫亦当捐躯济难!”

    司六?北夫站在一旁,亦沉默着,他双眼泛红,看向森德尔。

    早在这番话之前,森德尔认为北国只有巫师的队伍需要整顿,看来柯克与奎那走了太久,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与森德尔一样,没有料到北国的军队、王朝全部出了问题。

    北国,一个外表上看来强大、富饶、神圣不可侵犯的国家,竟到了如此危亡的关头,怪不得西国几次三番进犯。

    森德尔脑中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北国发生的这一切西国早已知晓?他不知道。

    谁知道呢?

    森德尔头皮发麻,他脑海中莫名闪现起当年南国血流成河的景象,那时他还小,王朝、军队、巫师、祭祀他全都不了解,直到南王南后惨死,都未找到原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森德尔再抬起头来时,双眼已是血红,“北夫大人,我年少时遇难,是北国的百姓多次救我助我,给了我生命,我参加巫师比试,并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况且,在我尚未成年时,就立过誓,在任何时候,北国百姓有难,我会倾尽全力救护他们,若有违反,就众叛亲离,万箭穿心!请您放心。”

    司六?北夫走过来,拍了拍森德尔的肩膀。

    森德尔看着司六?北夫释然的表情,从心里敬佩他。

    说到底,司六?北夫与他年纪相仿,只是因为生在北国、生在北夫家族,就注定背负救亡北国的使命,在这样的年纪,成为将军,成为王朝重臣,为了北国四处周旋。

    森德尔这一番表决心的话,听得彼得斯?北夫和赛薇亚?北雀颇为受用。

    彼得斯?北夫满意地点头,“好孩子!我果然没看错你!”

    赛薇亚?北雀邪诡的笑了笑,“小子,你既发了如此毒的誓言,我便相信你,往后我北雀家族与北夫家族联手,即便此次巫师比试你不能夺魁,也并无什么干系,只要进得了王朝,我们迟早将你放在巫师首领的位子上,但愿你能有几分真本事!不要辜负了我们才是。”

    “未免浪费两位大人的心血,晚辈只能据实以告,实不相瞒,我还有些私事未了,若有一天真的能肃清北国内敌,便是我离去之时,即便两位大人不帮助我,我也会想法设法进入王朝的。”

    “倒是看轻你了,”赛薇亚?北雀道,“此一时彼一时,若真到了北国内忧瓦解那一天,便随你去。”

    森德尔拜倒致谢。

    巫师比试在接下来的两天,可谓精彩纷呈,一个个年轻的年长的,均使出了毕生所学,只教一旁的几个大巫师不住点头。

    而森德尔又几场比试下来,总是变着花样的赢局。

    擂台下的众人再傻,到此刻也绝无人再去轻视森德尔。

    激烈的比试一场接着一场,界定输赢的大巫师一遍又一遍的走上擂台宣布结果。

    距离夺魁之战仅有十场了。

    森德尔有又一场比试下来,颇觉无趣,下意识间,又向一旁那观战楼台看了几眼,哪里同往日一样,尽是些锦衣华服的贵族。

    “看什么呢?”有人拍了他一下,森德尔回神,原来是方来参加比试时认识的那位克莱夫。当初看他时倒未想到,他也进了前十,此人看来善良,并无什么坏心眼,这也算是好事。

    “哦,没什么。”森德尔道,“方才不是又抽签了吗?谁抽到你了?”

    “伦纳德。”克莱夫答道。

    “那你可要小心了,他的修为可不差。”

    “小心什么!连着比了数十场,没有抽到维德,没有抽到佛格斯,没抽到你,已是万幸,我当初参加巫师比试,也不过是为了进入王朝,毕竟巫师嘛,不进王朝为王室效力,还有什么用处。若真输了,也没什么,总算不愁进不了王宫了。”

    森德尔点头,此人倒是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从少年时期逃亡起,森德尔深谙不露锋芒的重要性,亦打算下场比试无论遇到谁,总是一输。

    然而事情并没有森德尔预想的那般简单。

    下一场比试森德尔抽到的是一个叫里和的人。

    这个里和一路表现可圈可点,也算是颇有实力。

    二人站在擂台之上,开战之始,里和十分郑重,招招死手,欲置森德尔于死地一般。

    只是森德尔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并不与他缠斗,也不接他招式,倒是一直躲避。

    森德尔此举看的台上台下的看客们狐疑。

    就往日比赛盛况来看,森德尔在比试中游刃有余,而里和几乎场场都是尽了全力,这么想来,此局森德尔胜局已定。

    万没料到。

    今日二人全是反着比法,往日里游刃有余的森德尔看起来十分尽力,而那可圈可点的里和一反常态,看起来倒像是不那么在乎输赢,擂台之上,忽而紧张,忽而又像是两个人相识许久的人在互相切磋,但在众人眼中,森德尔倒是好几次未躲过里和的巫术,看起来里和的赢面居然大些。

    再战几回合,森德尔心中思忖着,时机到了,便收回手,预备就地倒下,就此输掉比试。身子刚斜了一点。万没料到对面那里和竟早他一时,先倒下去。

    四周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不知这这场正酣的比试怎么就突然结束了,一个个面面相觑,良久之后才恍然大悟道,这森德尔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森德尔倒成了最惊诧的人,他还未明白发生何事,就有大巫师上前来举起他的手道,“此局,森德尔胜!”

    直到晕乎乎出了宫门,森德尔尚未思虑清楚,他看向远处的北夫府,难道是北雀将军和北夫将军暗中在帮他?

    “森德尔!”

    森德尔正自出神,忽听得身后清脆的声音,一回头,不是他整日担心的那莱雪?北,又是何人?

    森德尔有些紧张,“雪公主,您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一见面就问伤势,看来你很关心我嘛。”莱雪?北神采飞扬道,“除了这伤疤以外,都没事了。”说着扬了扬手臂,“这回你就不止欠我一条命了,要记着啊。”

    “雪公主对我恩重如山,森德尔绝不敢忘。”森德尔郑重道。

    听森德尔这话,再看他那郑重其事的模样,莱雪?北轻咬朱唇笑了笑,这一笑,两人之间倒无话可说了,一时没了街道上面南来北往的声音,只有静默。

    森德尔局促的摸了摸衣角。

    莱雪?北为缓解尴尬,问了句废话,“你现在要去哪里?”

    其实森德尔自到天都城,除了司六与她,再没第三个朋友,不去北夫府,又能去哪里,聪慧如她,如何不知。

    森德尔亦答了句废话,“我去北夫府。”

    “噢。”北莱?雪应了一声,又道,“我听卫兵说,你比试又赢了……那个,所以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我知道那边有家酒楼,味道很好的,我也没吃饭呢,我们一起去?”

    森德尔忙摆手道,“我怎么能怎跟公主一起去,让旁人看到了有损公主名节,公主若想去,可叫上骑士或者王宫中的侍卫陪同,我不能去。”

    莱雪?北嘟嘴轻哼,“什么名节,本公主向来不理这些别人口中的东西,旁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与本公主有什么干系,我就想同你一起吃饭,我跟你在一起就欢喜,碍着谁了?”她脱口而出这些话,话毕才觉得有些不妥,但即已说出口,也不在乎这许多。

    森德尔可就不同了,第一次有女子同他说这些话,此刻他感到自己的双耳烫的要紧,连胸口也有些烫,两只手更是前面也放不得,后面也放不得。

    莱雪?北看他整个人面红耳赤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禁失笑,一把拉住他,便向酒楼去了。

    酒楼因离王宫近些,价格更是不菲,里面的客人尽是些王公贵胄,没有一点身份的是万不敢进去的。

    莱雪?北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便被店小二认出来了,小二忙向莱雪北行了个礼,匆匆叫老板去了。

    那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不似平常的那些肥胖发腻的掌柜的,身材匀称,长的十分斯文。

    老板先客套一番,而后给他们安排了上好的座位,又道身份卑微不便多言云云,便忙去了。

    小二是极其恭敬的,那前面些进来的桌子上还是空空的,他们这边,一桌菜眼看着要放不下了,那小二还在见缝插碟。

    森德尔看着这许多菜,总觉得浪费,从前他在南王宫中不懂事,也会奢靡浪费,在山羊村这许多年,倒养成了节俭的生活习惯。山羊村没有什么好吃的,全村人终年靠打猎为生,拿着猎物去青鹿镇上换了钱,才能换些别的东西,还有那慈爱的艾迪大婶,从前她每回用寻浅草煮汤,总要给森德尔留上一些,热在铁锅里。想到这里,森德尔的眼睛忽的有些湿润。

    “你怎么了?”察觉森德尔有些异样,莱雪?北问道。

    森德尔吸了口气,将眼泪收回去道,“没什么。”

    “雪公主?”一道讶异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两人回头,只见身后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人是当日同森德尔一起踏青过的图科?伺,另一个便是此次巫师比试夺魁呼声最高的人:佛格斯?拓而达。

    图科?伺望着莱雪?北,而佛格斯?拓而达却径直向森德尔看过来,眼中意味深长。

    “嗯?”莱雪?北发出一声疑问,她自然想不到他们也在这里,当下有些脸红,又有些不甘,还有点生气。

    图科?伺走近道,“大家也算认识,不知我和佛格斯有没有荣幸与雪公主同桌用餐。”

    北莱?雪不知哪里来的一肚怒火,抬头便瞪了图科?伺一眼,“图科,你是不是没长眼睛啊,你不会看脸色吗!没看本公主正忙着吗!”

    这整个酒楼坐满了客人,虽面上装作不识,贵族们之间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图科?伺被莱雪?北当着众人的面这么一说,面上多少有些过不去,讪笑道,“雪公主,我不是看您没带侍卫吗?我是担心您的安危,这才过来问一声。”

    “罢了罢了,你问都问了,那么想坐这里,便坐过来吧。若是吓到了我的客人,就从这里跳出去。”莱雪?北指了指窗户。

    这酒楼甚高,有六层,此刻他们坐在顶层。

    不过即便在顶层,佛格斯?拓而达作为一个巫师,跳下去也不会出事,图科?伺可就不一定了。

    图科?伺见莱雪北发了话,忙向一旁的佛格斯招手,示意他也过来。

    四人同桌,莱雪?北旁若无人的喝茶吃肉,佛格斯随意坐着,泰然自若,图科?伺一脸敌意的望着森德尔,唯独森德尔显得有些尴尬,坐的极为端正。

    莱雪?北夹菜给森德尔,“你怎么不吃,快吃啊。”

    “是,雪公主。”森德尔应道,却实在没什么心情吃饭。

    图科眼看的莱雪?北夹得的饭菜到了森德尔的碗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公主,您怎么还同这小子有来往?他只是一介乡野村夫罢了,哪里配得上与公主同桌用餐。”言辞之间尽是嫌弃。

    “我喜欢与谁一起用餐就和谁一起用餐,管的着吗你?倒是你们两个,一个姓伺,一个姓拓而达,这两个姓氏在北国可是举足轻重啊,说!悄悄跑到这酒楼来做什么!”莱雪?北反问。

    “雪公主,这可就是您冤枉我了,我同佛格斯也是恰好遇上,才坐在一起,再说了,咱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即便见个面,有什么不对的。”图科道。

    “图科,你这个人,就是太聪明了,我问你话,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佛格斯,你说,你们在说什么?”

    “回公主,正如图科所言,我们确实没说什么,只是谈了谈巫师比试。我原先很好奇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人怎么会一路比进前十,没想到他居然还认识雪公主。”佛格斯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哦,你嘲笑森德尔没有姓氏?没有姓氏怎么了,你看不起么?你还想说森德尔是因为认识我的缘故,所以场场比试都胜利对吧?如此说来,你也认识我,你在巫师比试中场场胜利,也跟我有关系了?”话锋一转,又道,“我这两日受了伤,虽未亲自观看比试,但听仆人说起,森德尔在比试中表现不俗,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做什么扯到我这里,你不是怕明天和森德尔碰到一起,输了比试吧?”

    “雪公主,佛格斯从小到大没有输过,我只是感叹罢了。”

    “佛格斯,我可得跟你说好了,你明日同森德尔比试,若是输了,可千万别扯到本公主这里,说什么本公主认识森德尔,故意命令你输的,我可命令不动你。”莱雪?北酸酸的道。

    显然,拌起嘴来,十个佛格斯再加上十个图科也不是莱雪?北的对手。

    佛格斯只好道,“雪公主说的远了,您就算真的命令我输,我也别无他法。”

    “得了吧,”莱雪?北道,“然后你再去跟我擎王兄去告状,说我命你做这个做那个,佛格斯,我还不知道你,你从小就会跟我王兄告状。”

    佛格斯被莱雪?北噎的说不出说来,只得作罢,“扰了雪公主的兴致,是我和图科的不对,那我们就先走了。”佛格斯起身,又回头道,“噢,对了,今日是新元初三,雪公主作为唯一一个没有继承幻灵术的王族,当小心才是。”

    只看莱雪?北红润的面上突然脸色发白,她咬着牙道,“滚。。”

    图科颇有些不悦的回佛格斯道,“佛格斯,你未免有些多虑。”又对莱雪?北道,“那我们先行告辞,雪公主要多多小心这来历不明的小子才是。”方与佛格斯一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