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灵史诗之雪国长歌
字体: 16 + -

第十四章 重复

    “诺维娅,这么冷的天,你为什么要每天都来打酒?”森德尔问她。

    “因为阿爹喜欢喝酒啊。”诺维娅道,她神采飞扬,“阿爹开心就好了,何况,这也没有多冷嘛!”

    这还不冷?森德尔心中默问,又道:“那你为什么不一次多打些呢?那样的话就好几天不用走这么远的路了。”

    诺维娅摇头道,“不行的,阿爹很爱喝酒的,他控制不住自己,不管我打多少酒他一定会一次喝完的。”

    这么爱喝酒?森德尔心道,听那周老板说,以前是奎纳大叔和诺维娅一起来打酒的,他那么爱酒的话,怎么不自己多打点。

    诺维娅接着道,“别说我阿爹了,你爷爷为什么受那么重的伤啊?”

    “噢,”诺维娅猛然问起这个,森德尔怔了怔,“他是为了救我。”

    “我跟你说啊,我阿爹从来不轻易救人的,你们一定不是普通的人。”诺维娅思索道。

    “啊?”森德尔眉毛抖了抖,下意识道,“我们……我们就是普通人,你阿爹救我们,可能是,一时、一时发了善心吧,对了,是瓦伦带我们来的,他和你们是一个村的人,你知道瓦伦吗?”

    “瓦伦?我们村没有叫瓦伦的人。”

    森德尔顿了顿,“可是,整个村子的人都认得他。”

    “那应是年纪很大了吧,村里好些人我都没见过呢。”

    “不是……很大,我觉得他好像认得你?”

    “是吗?可能是因为我阿爹的缘故吧。”

    二人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倒也觉得雪路没那么难走。

    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晌午了,奎纳已经醒来,他坐在门槛上,远远的眺望见他们,才搬了凳子进去。

    诺维娅放下酒,钻进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森德尔急急地跑进屋内,看了看波塞,只见他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胸膛平稳的起伏着,他的额头渗出点点细汉,也许是因为屋内的火烧的太旺的缘故,森德尔将波塞额头上的汗珠擦掉,又看了他一阵,才起身,去找诺维娅。

    一进厨房,是一股浓浓的葱蒜辣椒混合在一起的香气,森德尔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肚子立刻“咕噜咕噜”的叫起来,好在诺维娅炒菜的声音够大,没听见他这饥肠辘辘的声音。

    森德尔凑上前去,看着锅里翻炒的佳肴,想问声饭快好了吗,却问不出口,只能情不自禁的吞咽口水。

    在森德尔的感觉中,又过了很长时间。诺维娅终于把菜倒进了盘子里放在餐桌上,只有两道,却色泽鲜艳,香气扑鼻,“阿爹,吃饭了!”诺维娅放下铲子,高声叫道。

    奎纳慢吞吞的走过来坐下,端起碗筷,拿过酒罐,边吃边喝,吃了许久,才看到站在一旁直流口水的森德尔,顺口道,“小伙子,你也吃吧。”

    森德尔向奎纳做了个礼数,“谢谢大叔。”说着端起桌上的饭,走到波塞塌边,用嘴将食物嚼碎了喂给波塞。

    奎纳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继续吃自己的。

    “森德尔,”诺维娅走上前来,“你先吃吧,这样喂怎么行,波塞爷爷吃不进去的,我给他熬了粥,一会儿就好,你吃完了再喂他。”

    森德尔看着诺维娅一脸关切的神情,百感交集,道了声“好”才默默吃饭。

    奎纳吃饭是很慢的,直到森德尔喂完波塞,他才吃完。

    森德尔开始随着诺维娅一起收拾碗筷洗碗,这些事他从出生起从没做过,没想到今天做起来这么熟练,就像做了很多次似的,波塞如果现在清醒着,看他这么勤快,应该会很开心吧。

    下午的时候,诺维娅坐在她的屋子里安静的纳着鞋底,那是做给奎纳大叔的新鞋子。

    森德尔站在她旁边,看着她手中厚实的鞋底,又看看外面波塞被盖住的双脚,那双脚即使被盖住,森德尔也晓得是什么样子:冻疮,伤疤,凝固的血液。

    森德尔问诺维娅讨了些破布,跟她一起纳起鞋底来,他从未想过,他还可以纳鞋底,这也没什么难的,只不过是扎破几次手,他就会了。

    夜晚来临,外面呼呼地刮起大风,窗户和门时不时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又是没有月亮的夜晚,熄了烛火,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森德尔睡在波塞的身旁,睁着眼睛,没有一点睡意。

    但是听着身旁波塞的呼吸声,让他感到无比心安。

    波塞醒了之后,他们又将去哪里呢?

    没有家乡的人,到哪里都是流浪。

    森德尔一夜之间醒醒睡睡,快天亮时,才进入梦乡。

    次日一早,森德尔听到动静,清醒过来,只见诺维娅拿着水壶,去外面灌了雪,回来烧在火架上,又从外面搬了些干柴进来,通了通火,屋内的温度瞬间就高了起来。

    森德尔起身,诺维娅已经梳妆完成了,她拿着酒壶站在门口,时不时的眺望外面。

    “诺维娅,我们今天要走这么早吗?”森德尔问。

    “不早了,我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去打酒啊。”诺维娅道。

    森德尔急急忙忙收拾了一番,将昨日的衣服穿在身上,又陪着诺维娅出发了。

    雪地上时不时有兔子和野狐窜过去,他们一路说说笑笑,路程倒也没有昨天那么漫长了。

    香十里酒家的门照常开着。

    周老板把诺维娅带来的罐子装满了酒。又看了看脸颊泛红的森德尔,拿起柜上的一小瓶酒,递给他道,“小伙子,拿着吧,路上冷了,就喝几口暖暖身子。”

    森德尔看他,犹豫道,“我……不用了。”

    “拿着吧。”周老板将酒塞进他怀里,“一看你就是好孩子才给你的,不要钱。”

    “那……谢谢周老板。”森德尔只好收下了。

    二人从酒馆出来。

    诺维娅拎着酒到不远处的菜摊上买菜,森德尔跟上她。

    “由坦婆婆。”诺维娅叫道。

    “哎,”由坦婆婆开心地笑着,皱纹瞬间布满饱经风霜的脸,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又来买菜了,呦,这漂亮的孩子也来了。”她看着森德尔称赞道。

    森德尔昨日来过一次,故由坦婆婆认得他。

    “他叫森德尔,是我家的客人,可能会住很久,阿爹说,以后他陪我过来,阿爹就不来了。”诺维娅介绍着。

    “看这孩子脸冻的!”由坦婆婆瞧着森德尔满是裂痕的脸和手背,从摊子后面拿出一个小木盒子,递给森德尔,“孩子,这个你拿着,晚上睡觉前在冻裂的地方擦上,要不了几天,伤口就会好啦。”

    森德尔忙点头道,“谢谢婆婆。”

    烧水,打酒,做饭,洗碗,纳鞋。

    这些成了的森德尔的全部,他每天循环着做这些事情,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他不觉得烦,反而有一种平和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