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意外
“开始了。”
听到远处的枪声，施瓦茨看着窗外低声说道。
蒂法坐在电报机旁边待命，电报机连接着人造魔导石，组成一台魔导发报机，可以主动发起联络，也可以为范围内的魔导师提供通话所需的力量。她的手指停在电钮上，只待施瓦茨发令。
但施瓦茨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枪声星星点点，沉闷而又弱小。夜空下的城市明亮了些许，远处传来警笛声，“呜哇呜哇”地直奔目标。
“有没有异常？”
他没有转头，大声地问道。蒂法按住耳机，右手来回调节旋钮，可这座城市上空的电波全部都是“沙沙”噪音，似乎有人在刻意地干扰。
“没有。”
她摇摇头，目光黯淡。虽然这种大功率干扰并非是她能解决的问题，但蒂法一直都是个不服输的人。不管是在学院，还是现在，她常常把力不可及造成的失败归咎于失误和马虎，为此导师还曾专门批评过她。
成长和环境密不可分，长久以来严苛的家教造成了她如今的性格。
“这不是你的问题，准尉。”
似乎听出了那种自责，施瓦茨安慰道。然后他转过身，健步走到她身旁：“能和他们联系上吗？”
“没有。”蒂法摇摇头，“他们就好像知道似的，刚开始没多久，干扰就出现了。”
“是什么性质的干扰？”
“双性质，不管是物理上的电波还是魔导通信都无法使用。”
“紧急频道呢？”
“不行，是大规模广域干扰……对了！”
她忽然间想到什么，心中仿佛一道光亮照出了那谜团的底层。是的，这正是当初瓦尔加在利马镇遭到的干扰，涵盖了帝国所有通讯频率频道，强度之高，宽度之广，“这是魔导师的干扰。”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
施瓦茨再次望向窗外，除了远处不时传来的枪响，周围都是一片祥和安宁。
魔导师在飞行时，脚底会有一片幽暗的蓝色弱光，这种弱光在白天很难看到，但在晚上则尤为明显。所以，除非是有足够的信心，否则魔导师绝不会在夜晚飞行。但如果不飞到半空，就很难达到良好的干扰效果。
“准尉，除了飞行，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能做到干扰？”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消除这种干扰，及时给队伍提供支援。不知为何，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管是枪声，还是突如其来的干扰，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从看不见的地方把控着一切。
“如果不飞到空中，倒也有干扰的方法。”蒂法若有所思道，“只是……”
“只是什么？”
施瓦茨转过身，走到蒂法身边。
“说来听听。”
无线电通讯的干扰，都是电磁能量直接或间接耦合进系统或信道导致的通信质量骤降，甚至丢失。而魔导通信干扰，则是由魔导师直接释放的强魔力导致范围内的环境发生微观上的波动，同时间接影响了普通无线电的运作。正是由于干扰机制的原因，对于传统无线电而言，魔导师是近乎天敌般的存在。
但这种干扰距离受魔导师本身能力的限制，能力越强，干扰范围越广，但极限也只在一公里。因此对方显然就隐藏在这个城市中，并且他一定是处在相对较高的位置。
可能性最高的位置是广播站，高耸的金属广播塔，处在城市正中，距离大使馆并不算远，是相当理想的位置。但现在是晚上，而手边也没有魔导探测设备，仅仅依靠望远镜根本看不清上面有没有人。
“虽然广播站的可能性很高，但我不认为是在那里，因为我还能勉强听到新闻广播的内容。”
蒂法将解析器旋钮调到最大，然后把耳机交给施瓦茨。
确实，即使杂音很大，施瓦茨还是能听到嘈杂的播音员女音，如果干扰源在广播塔上，他们应该完全听不到才对。
不是广播塔，还能在哪里？整个维萨城最高的地方除了广播塔，就是河对面的波卡瓦教堂。
会是在教堂吗？
可能性很高，教堂距离大使馆虽隔着一条大河，但直线距离并未超过一公里。这样的话，能模糊接收到广播塔讯号的原因也就明了。大功率的广播塔可以突破阻碍，但小功率的电台却不行。施瓦茨拿出望远镜往教堂看去，夜空之下漆黑一片，路灯照亮了地面却照不到教堂上面，眼下的解决办法，就是主动到那里一看究竟。
“能联络奥列格吗？”
亲自去不现实，他还要呆在这里随时指挥队伍。
“不行，所有无线通讯手段都不能用。”
“有线电话呢？”
施瓦茨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子上的黑色电话。这台电话机下午刚装好，可以借大使馆的电话线路，直接联系情报站。但当施瓦茨拿起电话听筒时，却没听到任何声音，即使连按多次舌簧都没用，连接通的“嘟—嘟—”声都听不见。
“怎么回事……”施瓦茨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放下听筒。
整个行动出奇地不顺，明明应该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却因为通讯问题而耽误。如果说无线电失效尚在考虑范围内，那么连有线电话也失效，则完全是出乎意料的情况。失去有线电话，就意味着失去了情报站的支援，必须要赶紧想出对策来解决燃眉之急。
远处依旧传来的零星交火，更是让他越发不安。
等一下，既然有线电话都不能用了，那为何情报站到现在都没派人过来？
他懊恼地抓了抓后脑勺，自己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奥列格没给出别的通信手段，是因为谁能没想到电话线居然也会失效，大使馆的电话全部都通过政府专用电缆与外界连接，这理应是不该出现的状况。当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瓦尔加他们的状况。
“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吗？”他弯着腰问道，“什么办法都行，只要能确认他们现在的状态，并把信息传递过去，哪怕只是一句话。”
“不行。”帕秋莉摇摇头，“魔导无线电的功率还不够冲破干扰。”
难道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吗？施瓦茨转身看向窗外，如果实在不行，干脆自己赶过去，从枪声到现在依然在持续，说明交火还没结束，现在亲自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夜空之下，维萨城的灯火基本已经熄灭，星光照射大地，反射出星星点点，今夜不再安宁，正如这个国家一样，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泥淖。
反光？他忽然汗毛直竖，不祥的预感瞬间冲上头顶，胸口处一阵麻木，袭击？！条件反射似的，反应过来后他迅速转身，赶忙冲向蒂法。远方传来沉闷的枪响，一束幽蓝的光线贯穿房间，施瓦茨只觉得后背一凉，意识迅速消散，身体重重地扑倒在地……
……
安东跑了。
看似顺利的行动终究出了意外，帕秋莉的手臂被子弹击中，手臂的力量伴随血液迅速消散。正是借这个机会，安东挣脱帕秋莉翻上几辆车顶，运用车身的高度从汽修厂的围墙翻出，帕秋莉赶忙拖着受伤的身体追了上去。
“喂！”
帕秋莉如同敏捷的兔子般从车顶上一跃而过，跃出围墙追了过去，消失在夜色中。
“……好强。”
看着帕秋莉敏捷的身影，瓦尔加只觉得害怕，按自己的小身板，就算追过去恐怕只有摔倒的份儿，女人还是不能小瞧。
交火依然在持续，原本守在后巷的弗朗兹和赫尔曼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他们躲在障碍后同来者交火。枪声持续了几分钟，突然，瓦尔加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他转过身，看到是弗朗兹，朝自己大喊道：“往后边！”
他挥了下手臂，瓦尔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健步冲到后面。只听一声巨响，伴随着热浪与冲击波吹起阵阵扬尘，瓦尔加脚底一滑，瘫坐在地上。
是魔导子弹！弗朗兹在脑中计算的同时，蓝光从转轮枪的缝隙中散出，紧接着，枪声和爆炸几乎是同时响起。子弹在撞击到第一个目标时发生爆炸，爆发出等同于卵型手榴弹的威力，肉体破碎，血肉四散，不明的组织体浸满血液飞溅到瓦尔加面前，引得他一阵恶心。
成功了，对方没有魔导师，不可能抵挡住这个力量。发动术式后的弗朗兹喘着粗气，慢慢从掩体后走出来。
“你没事吧？”
赫尔曼走到瓦尔加身边，伸出手把他拉起来。
“没事。”瓦尔加拍拍身上的灰，“弗朗兹还好吗？”
说着，瓦尔加看向弗朗兹，后者显得很疲惫。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让如此少量的人造魔导石成分爆发出这等威力，一定消耗了不少精力。
“没事。”弗朗兹摆摆手，“怎么回事？我们在后巷听见这里的枪声，就赶忙冲过来了，这帮人是谁？”
“不知道，我们刚把安东带出来，就遇到了这帮人，说是要找老板。”
“老板？”
两人听到瓦尔加的解释，感到有些奇怪。但瓦尔加没再说什么，他检查了武器，装进上衣口袋里。
“先不说这个，现场交给你们了！”
“怎么了？！”
赫尔曼想要拉住他，结果瓦尔加早已蹿了出去。
“帕秋莉在追他！”
瓦尔加头也不回地喊道，他大步跑到马路上，朝刚刚帕秋莉追逐的方向跟了过去。
听到远处的枪声，施瓦茨看着窗外低声说道。
蒂法坐在电报机旁边待命，电报机连接着人造魔导石，组成一台魔导发报机，可以主动发起联络，也可以为范围内的魔导师提供通话所需的力量。她的手指停在电钮上，只待施瓦茨发令。
但施瓦茨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枪声星星点点，沉闷而又弱小。夜空下的城市明亮了些许，远处传来警笛声，“呜哇呜哇”地直奔目标。
“有没有异常？”
他没有转头，大声地问道。蒂法按住耳机，右手来回调节旋钮，可这座城市上空的电波全部都是“沙沙”噪音，似乎有人在刻意地干扰。
“没有。”
她摇摇头，目光黯淡。虽然这种大功率干扰并非是她能解决的问题，但蒂法一直都是个不服输的人。不管是在学院，还是现在，她常常把力不可及造成的失败归咎于失误和马虎，为此导师还曾专门批评过她。
成长和环境密不可分，长久以来严苛的家教造成了她如今的性格。
“这不是你的问题，准尉。”
似乎听出了那种自责，施瓦茨安慰道。然后他转过身，健步走到她身旁：“能和他们联系上吗？”
“没有。”蒂法摇摇头，“他们就好像知道似的，刚开始没多久，干扰就出现了。”
“是什么性质的干扰？”
“双性质，不管是物理上的电波还是魔导通信都无法使用。”
“紧急频道呢？”
“不行，是大规模广域干扰……对了！”
她忽然间想到什么，心中仿佛一道光亮照出了那谜团的底层。是的，这正是当初瓦尔加在利马镇遭到的干扰，涵盖了帝国所有通讯频率频道，强度之高，宽度之广，“这是魔导师的干扰。”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
施瓦茨再次望向窗外，除了远处不时传来的枪响，周围都是一片祥和安宁。
魔导师在飞行时，脚底会有一片幽暗的蓝色弱光，这种弱光在白天很难看到，但在晚上则尤为明显。所以，除非是有足够的信心，否则魔导师绝不会在夜晚飞行。但如果不飞到半空，就很难达到良好的干扰效果。
“准尉，除了飞行，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能做到干扰？”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消除这种干扰，及时给队伍提供支援。不知为何，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管是枪声，还是突如其来的干扰，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从看不见的地方把控着一切。
“如果不飞到空中，倒也有干扰的方法。”蒂法若有所思道，“只是……”
“只是什么？”
施瓦茨转过身，走到蒂法身边。
“说来听听。”
无线电通讯的干扰，都是电磁能量直接或间接耦合进系统或信道导致的通信质量骤降，甚至丢失。而魔导通信干扰，则是由魔导师直接释放的强魔力导致范围内的环境发生微观上的波动，同时间接影响了普通无线电的运作。正是由于干扰机制的原因，对于传统无线电而言，魔导师是近乎天敌般的存在。
但这种干扰距离受魔导师本身能力的限制，能力越强，干扰范围越广，但极限也只在一公里。因此对方显然就隐藏在这个城市中，并且他一定是处在相对较高的位置。
可能性最高的位置是广播站，高耸的金属广播塔，处在城市正中，距离大使馆并不算远，是相当理想的位置。但现在是晚上，而手边也没有魔导探测设备，仅仅依靠望远镜根本看不清上面有没有人。
“虽然广播站的可能性很高，但我不认为是在那里，因为我还能勉强听到新闻广播的内容。”
蒂法将解析器旋钮调到最大，然后把耳机交给施瓦茨。
确实，即使杂音很大，施瓦茨还是能听到嘈杂的播音员女音，如果干扰源在广播塔上，他们应该完全听不到才对。
不是广播塔，还能在哪里？整个维萨城最高的地方除了广播塔，就是河对面的波卡瓦教堂。
会是在教堂吗？
可能性很高，教堂距离大使馆虽隔着一条大河，但直线距离并未超过一公里。这样的话，能模糊接收到广播塔讯号的原因也就明了。大功率的广播塔可以突破阻碍，但小功率的电台却不行。施瓦茨拿出望远镜往教堂看去，夜空之下漆黑一片，路灯照亮了地面却照不到教堂上面，眼下的解决办法，就是主动到那里一看究竟。
“能联络奥列格吗？”
亲自去不现实，他还要呆在这里随时指挥队伍。
“不行，所有无线通讯手段都不能用。”
“有线电话呢？”
施瓦茨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子上的黑色电话。这台电话机下午刚装好，可以借大使馆的电话线路，直接联系情报站。但当施瓦茨拿起电话听筒时，却没听到任何声音，即使连按多次舌簧都没用，连接通的“嘟—嘟—”声都听不见。
“怎么回事……”施瓦茨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放下听筒。
整个行动出奇地不顺，明明应该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却因为通讯问题而耽误。如果说无线电失效尚在考虑范围内，那么连有线电话也失效，则完全是出乎意料的情况。失去有线电话，就意味着失去了情报站的支援，必须要赶紧想出对策来解决燃眉之急。
远处依旧传来的零星交火，更是让他越发不安。
等一下，既然有线电话都不能用了，那为何情报站到现在都没派人过来？
他懊恼地抓了抓后脑勺，自己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奥列格没给出别的通信手段，是因为谁能没想到电话线居然也会失效，大使馆的电话全部都通过政府专用电缆与外界连接，这理应是不该出现的状况。当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瓦尔加他们的状况。
“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吗？”他弯着腰问道，“什么办法都行，只要能确认他们现在的状态，并把信息传递过去，哪怕只是一句话。”
“不行。”帕秋莉摇摇头，“魔导无线电的功率还不够冲破干扰。”
难道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吗？施瓦茨转身看向窗外，如果实在不行，干脆自己赶过去，从枪声到现在依然在持续，说明交火还没结束，现在亲自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夜空之下，维萨城的灯火基本已经熄灭，星光照射大地，反射出星星点点，今夜不再安宁，正如这个国家一样，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泥淖。
反光？他忽然汗毛直竖，不祥的预感瞬间冲上头顶，胸口处一阵麻木，袭击？！条件反射似的，反应过来后他迅速转身，赶忙冲向蒂法。远方传来沉闷的枪响，一束幽蓝的光线贯穿房间，施瓦茨只觉得后背一凉，意识迅速消散，身体重重地扑倒在地……
……
安东跑了。
看似顺利的行动终究出了意外，帕秋莉的手臂被子弹击中，手臂的力量伴随血液迅速消散。正是借这个机会，安东挣脱帕秋莉翻上几辆车顶，运用车身的高度从汽修厂的围墙翻出，帕秋莉赶忙拖着受伤的身体追了上去。
“喂！”
帕秋莉如同敏捷的兔子般从车顶上一跃而过，跃出围墙追了过去，消失在夜色中。
“……好强。”
看着帕秋莉敏捷的身影，瓦尔加只觉得害怕，按自己的小身板，就算追过去恐怕只有摔倒的份儿，女人还是不能小瞧。
交火依然在持续，原本守在后巷的弗朗兹和赫尔曼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他们躲在障碍后同来者交火。枪声持续了几分钟，突然，瓦尔加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他转过身，看到是弗朗兹，朝自己大喊道：“往后边！”
他挥了下手臂，瓦尔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健步冲到后面。只听一声巨响，伴随着热浪与冲击波吹起阵阵扬尘，瓦尔加脚底一滑，瘫坐在地上。
是魔导子弹！弗朗兹在脑中计算的同时，蓝光从转轮枪的缝隙中散出，紧接着，枪声和爆炸几乎是同时响起。子弹在撞击到第一个目标时发生爆炸，爆发出等同于卵型手榴弹的威力，肉体破碎，血肉四散，不明的组织体浸满血液飞溅到瓦尔加面前，引得他一阵恶心。
成功了，对方没有魔导师，不可能抵挡住这个力量。发动术式后的弗朗兹喘着粗气，慢慢从掩体后走出来。
“你没事吧？”
赫尔曼走到瓦尔加身边，伸出手把他拉起来。
“没事。”瓦尔加拍拍身上的灰，“弗朗兹还好吗？”
说着，瓦尔加看向弗朗兹，后者显得很疲惫。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让如此少量的人造魔导石成分爆发出这等威力，一定消耗了不少精力。
“没事。”弗朗兹摆摆手，“怎么回事？我们在后巷听见这里的枪声，就赶忙冲过来了，这帮人是谁？”
“不知道，我们刚把安东带出来，就遇到了这帮人，说是要找老板。”
“老板？”
两人听到瓦尔加的解释，感到有些奇怪。但瓦尔加没再说什么，他检查了武器，装进上衣口袋里。
“先不说这个，现场交给你们了！”
“怎么了？！”
赫尔曼想要拉住他，结果瓦尔加早已蹿了出去。
“帕秋莉在追他！”
瓦尔加头也不回地喊道，他大步跑到马路上，朝刚刚帕秋莉追逐的方向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