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希望
“大姐姐。”
吉娜被人们推搡着往前走，她手腕被粗糙的绳子捆住，前面一个戴着帷幕面纱的老女人正牵着绳子。老女人十分虔诚，认为亵渎者已不能称为人，和马一样。绳子将少女的手腕磨得破皮，每往前一步都更疼一些，这时候吉娜想起在王城里看见的游街囚犯，他们也这样被捆着，原来他们满脸痛苦不是像围观人说的，是为博可怜装出来的。
吉娜往旁边低头看，看见一个小女孩正在向她说话。
小女孩眼神清澈，问：“你是恶魔么？”
吉娜回答：“不是。”
“那他们为什么要抓走你呢？”小女孩问，她的手背上也全是暗紫色的毒。
“我不知道。”吉娜摇头。
小女孩灿烂地笑起来，她伸出小手，说：“那我帮大姐姐解开吧，看着好疼的感觉。”
突然，旁边冲过来一个还系着围裙的女人，三十多岁，她狠狠甩了小女孩一巴掌，把她拉开。小女孩立即大哭了起来，但旁人只是看了她们一眼，现在大家自身难保，没心情像平常似的装出和蔼可亲的模样。
女人厉声问：“芭迪，你在做什么？”
小女孩哭着：“我……我……”
吉娜心疼地想帮忙，但发现自己双手被捆着，只好说：“喂，女人，你要脸么，打小孩子？”
女人冷冷说：“我的家事轮得到你这个可耻者来管么？”
吉娜也冷冷看她。
女人抬起芭迪的一只手，说：“好好看着，你这个婊子，给我好好看着！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啊，她今年十岁，因为神的降福才错开十五年前的瘟疫。结果呢，结果就因为你，她半夜突然醒来，摇着我的肩膀说，妈妈，我好痛！这都是因为你啊！”
女人眼眶通红。
吉娜垂眉说：“你们要去找罪魁祸首，把他烧死才对。”
女人愤怒地说：“罪魁祸首？你是说神明才是罪魁祸首么？你这个亵渎者，让神把怒火波及到了我们，还好有林德大人能帮助我们，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撕成碎片！”
吉娜说：“他也是罪人。”
“什么？”
“好好想想吧，为什么他能笃定为你们立即解毒，为什么他知道是我……”
“闭嘴！我不允许你这么说，闭嘴！”
女人大声怒喝，搂住不知所谓的芭迪，看着吉娜继续被人群带着往前去了。
人群穿过街道，密集的数百人中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他们来到镇中心的广场，那儿高竖着一根铁质的十字架。虔诚的老女人在十字架下铺起草堆，吉娜一下子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但吉娜心中却没有什么恐惧感。
正常人此时应该被恐惧撕裂了全身才对。
刚刚——
“可耻者！”
“烧死！”
“烧死！”
人们的欢呼打断了吉娜的回想。
老女人站在吉娜身前，双手在胸前合成十字，只不过这次是个逆十字。
她默念着什么，然后说：“愿神吞噬你，以降福于我等，唯一神，造物之主，灭世之主，下达敕令，于此执行。”
十字架下的草堆燃烧了起来。
火焰中仿佛有漆黑的手，在朝吉娜舞动，要将她拉进去。
“等等。”
有人却说。
这声“等等”出现，在世界上无人可观测的地方，仿佛有一根线碎掉了，化为星尘散落。
那根线上的历程，本该是少女被推上十字架，容貌尽毁，幸而未死，被善心的人们救下，从此接受了权柄，并且更加凶狠残暴。她杀光了整座红炉镇的人，之后——
但，那条线不复存在了。
老女人阴冷地望向那人，却发现那人是刚刚掉队的女性，以及那个叫芭迪的小女孩。
人们都注视着她，她颤颤巍巍说：“那个……我想，我们好像弄错了什么……镇长大人为什么会那么清楚，他明明也和我们一样……我并不是叛逆，我只是……有小小的疑惑。”
“没有疑惑！”
老女人喊道，“此为神罚，除鲜血与火焰之献祭，无可弥补！”
“去你吗的神罚吧。”
老铁匠推开几个人，站在她面前，嗤笑道，“你也活了六十多年了，经历了两场还是三场的瘟疫吧？那些时候，神保佑了你么？你也烧死了所谓可耻者吧，有用么？”
老女人怒道：“沃伦……你！”
沃伦说：“我也活了这么多年，我不信神，你们神从未责难于我。”
“那你的儿子呢？”
“他为保护他人而死，死得堂堂正正，带着荣耀归于土地，有神有什么关系！”沃伦傲然挺胸说。
“镇长大人真的能为我们解毒么？”
“如果……”
有人困惑起来。
又有人说：“现在只有镇长大人能够帮助我们，绝不能违逆，否则我们难道要在这场毒雾中都丧命么？”
“不。”
一个声音从远处近来。
黑衣男人与刚刚醒还朦朦胧胧的大学士站在一起。
“外乡人？”
“外乡人有什么资格说话，给我滚出去！”
“等等，那个外乡人……我记得在酒馆里，我想要揍他，但他却没有伤害我……如果是恶魔的话，我应该已经死掉了吧？哈哈，外乡人看起来还不错。”
年轻人摸着头说。
“当然，我可以保证，吉娜，和那个外乡人都是好人，但如果确实是他们的错，当我没说啊。”
酒馆主人说完赶紧退到远些。
肖恩站在远处，抱着胸，本来想看场好戏，但却突然没了意思。他有些想要去再煽风点火的意思，但手被该死的弟弟给拽住了，而且……在那个胖女人冲过来后，他缩了缩脖子，心有余悸。
老女人准备再背诵神文，但赶来的卡瑞达却拿起木棍往她头顶就是一击。
老女人“啊”了一声，软绵绵晕倒下去。
“你在做什么？”
“该死的——”
卡瑞达叉着水桶腰，对几个要冲来的人挥舞起木棍：“来，吗的，喜欢凑热闹把好人逼死对吧？我这一棍下去，看你们几个还能不能再站起来！”
几人往旁边扫视，人心溃散，只好撒腿逃走。
在无人可观测的领域，有一条新的线占据了本来破碎之线的位置。
你可以叫这条线为，善意。
也可以称它为，
希望。
吉娜被人们推搡着往前走，她手腕被粗糙的绳子捆住，前面一个戴着帷幕面纱的老女人正牵着绳子。老女人十分虔诚，认为亵渎者已不能称为人，和马一样。绳子将少女的手腕磨得破皮，每往前一步都更疼一些，这时候吉娜想起在王城里看见的游街囚犯，他们也这样被捆着，原来他们满脸痛苦不是像围观人说的，是为博可怜装出来的。
吉娜往旁边低头看，看见一个小女孩正在向她说话。
小女孩眼神清澈，问：“你是恶魔么？”
吉娜回答：“不是。”
“那他们为什么要抓走你呢？”小女孩问，她的手背上也全是暗紫色的毒。
“我不知道。”吉娜摇头。
小女孩灿烂地笑起来，她伸出小手，说：“那我帮大姐姐解开吧，看着好疼的感觉。”
突然，旁边冲过来一个还系着围裙的女人，三十多岁，她狠狠甩了小女孩一巴掌，把她拉开。小女孩立即大哭了起来，但旁人只是看了她们一眼，现在大家自身难保，没心情像平常似的装出和蔼可亲的模样。
女人厉声问：“芭迪，你在做什么？”
小女孩哭着：“我……我……”
吉娜心疼地想帮忙，但发现自己双手被捆着，只好说：“喂，女人，你要脸么，打小孩子？”
女人冷冷说：“我的家事轮得到你这个可耻者来管么？”
吉娜也冷冷看她。
女人抬起芭迪的一只手，说：“好好看着，你这个婊子，给我好好看着！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啊，她今年十岁，因为神的降福才错开十五年前的瘟疫。结果呢，结果就因为你，她半夜突然醒来，摇着我的肩膀说，妈妈，我好痛！这都是因为你啊！”
女人眼眶通红。
吉娜垂眉说：“你们要去找罪魁祸首，把他烧死才对。”
女人愤怒地说：“罪魁祸首？你是说神明才是罪魁祸首么？你这个亵渎者，让神把怒火波及到了我们，还好有林德大人能帮助我们，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撕成碎片！”
吉娜说：“他也是罪人。”
“什么？”
“好好想想吧，为什么他能笃定为你们立即解毒，为什么他知道是我……”
“闭嘴！我不允许你这么说，闭嘴！”
女人大声怒喝，搂住不知所谓的芭迪，看着吉娜继续被人群带着往前去了。
人群穿过街道，密集的数百人中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他们来到镇中心的广场，那儿高竖着一根铁质的十字架。虔诚的老女人在十字架下铺起草堆，吉娜一下子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但吉娜心中却没有什么恐惧感。
正常人此时应该被恐惧撕裂了全身才对。
刚刚——
“可耻者！”
“烧死！”
“烧死！”
人们的欢呼打断了吉娜的回想。
老女人站在吉娜身前，双手在胸前合成十字，只不过这次是个逆十字。
她默念着什么，然后说：“愿神吞噬你，以降福于我等，唯一神，造物之主，灭世之主，下达敕令，于此执行。”
十字架下的草堆燃烧了起来。
火焰中仿佛有漆黑的手，在朝吉娜舞动，要将她拉进去。
“等等。”
有人却说。
这声“等等”出现，在世界上无人可观测的地方，仿佛有一根线碎掉了，化为星尘散落。
那根线上的历程，本该是少女被推上十字架，容貌尽毁，幸而未死，被善心的人们救下，从此接受了权柄，并且更加凶狠残暴。她杀光了整座红炉镇的人，之后——
但，那条线不复存在了。
老女人阴冷地望向那人，却发现那人是刚刚掉队的女性，以及那个叫芭迪的小女孩。
人们都注视着她，她颤颤巍巍说：“那个……我想，我们好像弄错了什么……镇长大人为什么会那么清楚，他明明也和我们一样……我并不是叛逆，我只是……有小小的疑惑。”
“没有疑惑！”
老女人喊道，“此为神罚，除鲜血与火焰之献祭，无可弥补！”
“去你吗的神罚吧。”
老铁匠推开几个人，站在她面前，嗤笑道，“你也活了六十多年了，经历了两场还是三场的瘟疫吧？那些时候，神保佑了你么？你也烧死了所谓可耻者吧，有用么？”
老女人怒道：“沃伦……你！”
沃伦说：“我也活了这么多年，我不信神，你们神从未责难于我。”
“那你的儿子呢？”
“他为保护他人而死，死得堂堂正正，带着荣耀归于土地，有神有什么关系！”沃伦傲然挺胸说。
“镇长大人真的能为我们解毒么？”
“如果……”
有人困惑起来。
又有人说：“现在只有镇长大人能够帮助我们，绝不能违逆，否则我们难道要在这场毒雾中都丧命么？”
“不。”
一个声音从远处近来。
黑衣男人与刚刚醒还朦朦胧胧的大学士站在一起。
“外乡人？”
“外乡人有什么资格说话，给我滚出去！”
“等等，那个外乡人……我记得在酒馆里，我想要揍他，但他却没有伤害我……如果是恶魔的话，我应该已经死掉了吧？哈哈，外乡人看起来还不错。”
年轻人摸着头说。
“当然，我可以保证，吉娜，和那个外乡人都是好人，但如果确实是他们的错，当我没说啊。”
酒馆主人说完赶紧退到远些。
肖恩站在远处，抱着胸，本来想看场好戏，但却突然没了意思。他有些想要去再煽风点火的意思，但手被该死的弟弟给拽住了，而且……在那个胖女人冲过来后，他缩了缩脖子，心有余悸。
老女人准备再背诵神文，但赶来的卡瑞达却拿起木棍往她头顶就是一击。
老女人“啊”了一声，软绵绵晕倒下去。
“你在做什么？”
“该死的——”
卡瑞达叉着水桶腰，对几个要冲来的人挥舞起木棍：“来，吗的，喜欢凑热闹把好人逼死对吧？我这一棍下去，看你们几个还能不能再站起来！”
几人往旁边扫视，人心溃散，只好撒腿逃走。
在无人可观测的领域，有一条新的线占据了本来破碎之线的位置。
你可以叫这条线为，善意。
也可以称它为，
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