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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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赡养

    追忆起老父亲生前,临终时段在医院抢救仅18天,留给我和大哥最后尽孝的机会。



    在此之前,如果反思起来:作为始终陪伴身边的儿子,自己做得还不够,有时甚至“失职”——当有窃贼夜里撬窗入室未遂后,老爸电话中惊魂未定,作为儿子竟没有及时到场安慰二老并陪伴一宿。还是远在外地的大哥,得知此事后,及时出钱给父母家安装上钢窗,永绝后患。



    我总以为,老爸身体好,尽孝的时间还很长呢。没想到,老人家突然撒手人寰,弥留之际,竟然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留给我们情感上永远的遗憾。



    老爸活到了“米”寿,儿孙满堂(虽说大多不在身边),鲁氏家族的后辈们,在医院和监狱里“都没有人”,“家教”也可以说没有大的失败吧?他生前念念不忘的,还是我的老母亲:尽管她是粗线条性格,未必体会到老伴儿的良苦用心呀。



    作为次子,我可能是更多的遗传了父亲的基因,心细重情吧?  从老父亲的言谈举止里,意识到:他最挂念的,还是其身后谁来照顾老伴儿——这是他的未了心愿。



    在以后的数年中,遵循五个子女共同签署的“赡养协议”:大家轮流,每人照顾老母亲生活起居(全方位的)一个月;如果因故不能到场的,拿出规定数额的钱,给代替值班的人。



    可以问心无愧的讲,每当轮到值班或者替班,自己做到了心无旁骛,尽心尽力:为母亲做好一日三餐,陪她吃饭,捡桌子洗碗筷;经常洗衣服、褥单被衬,每天都擦地。白天只要不是刮风、雨雪天,都要搀着母亲到户外,帮着她拿着“马扎子”(父亲生前亲自制作的),走累了,就让她坐下歇歇——邻居们赞誉有加,我心里也挺欣慰的。



    晚饭后,收拾利索后,我专意陪她看电视节目,老妈最愿意看“星光大道”,一见到那个家喻户晓的名主持人,她就说:那个“干部”又出来了。不仅如此,在我的带动下,慢慢地,对举重、跳水等体育比赛等节目,她居然也能慢慢看进去了。



    只有一样儿,我无法亲力亲为,那就是陪老母亲去浴池洗澡。我想了个变通办法,请老姐姐陪浴。包括两人的澡票、助浴费用,全由我支付。



    一般情况是:由我搀扶老妈到浴池,提前电话联系好老姐,她从家出来,等在那里。交接完后,待她们走进女浴池,我便先离开一段儿。约莫快洗完了,我再赶回浴池售票厅,负责搀扶老妈,慢慢的走回母亲家。



    本来,每人一个月的值班期,可是那回老姐摔坏的腿要手术,让我替了一个月班,二姐跟老妈吵翻值不下去了,并就此宣布“退出”赡养值班,同时宣布:对于父母的家产将来“什么也不要”……



    因此,替班加本班儿,我连续值了80余天,中间只回家待过几宿。



    即便不值班,老妈也常常要其他子女电话找我。按照大哥的说法,我回家休息的时候,也得“明不值暗值”。



    我这里并非王婆卖瓜,讲的都是实情,如假包换——因为我虽然不笃信轮回报应之说,但是“人在做天在看”,我还是相信的。



    余下的老姐和弟弟值班,实际表现如何? 作为局中之人, 我似乎不便评判。



    但是,弟弟代替大哥,值第一个月的班时,老妈就跟我们抱怨过:说是接连三天没有买新鲜蔬菜做给她吃。



    后经过了解,此事属实。我问弟弟为什么不下楼买菜呀?其实,蔬菜市场就在我家楼下几十米处。他辩解说:那几天一直在下雨。可这个理由站得住脚吗?邻居说,总看到你弟弟往楼下的麻将馆跑。不用说,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因为工厂一次性安置后,眼下赋闲在家,靠赌来填补空虚无聊。



    后来,终于为弟弟不认真值班,却热衷于打麻将赌,我恨恨地当着母亲的面说他:你怎么不在麻将桌上打死!为此,两兄弟间闹矛盾,他好几个月不搭理我。还是在大哥回家探亲时,在他的一力斡旋下,我主动承认当时说话欠考虑,还认他这个弟弟,我俩才算化解开。



    不是自夸,我这个人不记仇的。



    弟弟终于没有坚持值完所有的班,在中后程说走就走,离开花江去宁川市打工。当然也是大哥介绍去的,在他们中建公司某工程项目工地做饭。



    还是那年弟弟在原单位“买断”后,去齐鲁大哥家玩时,嫂子给出的费用,专门参加正规烹调培训班学习,考下了三级厨师证的。有了这个证后,先是到我们省城医大工地,给管理人员们做饭,赚钱不多,但缴纳个体养老、医疗的费用,总算是自己赚出来了。不用再伸手跟他媳妇索要了。



    再后来,他遇到了去国外打工赚钱的机遇,当然是大哥给争取来的。到中东某国干了两年,给建筑工地中方管理人员做饭,应当说背井离乡,吃了不少辛苦,不过回报也是可观的,赚钱有六位数以上。他回到家以后,着实“潇洒”了一段,在媳妇面前有了“地位”。可惜好景不长,当赚来的钱“转移”到媳妇手里后,眼见他又成了人家的跟班。



    至于老姐,每当我值班结束,要交到她手里时(弟弟走后仅剩我俩值班),母亲都含泪握着我的手——就像我们小时候依恋大人一样不舍……此时,我的心都紧紧的揪着,挺不好受的。



    这也能从侧面说明问题吧?况且间接我也发现了端倪,理解了老妈为何哭,为何不敢公开说不叫谁值班,因为怕得罪某个子女,到临终时会不管她呀。



    可是,子女间关系是平等的,又不可能随意剥夺谁赡养老人的权利呀。当然,老姐也曾经表态,要象二姐一样放弃赡养值班。只是由于大哥坚决反对,才没有成为现实。



    大哥在父亲离世后,每年都要抽时间回来探望,值班护理母亲一段儿,时间不长,但心意尽到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吧。



    那次回来,正好赶上舶来的母亲节,我们五个子女商议共同表示一下心意:大哥给母亲购买一台冰箱,我和弟弟合资购买了双眼煤气灶,俩姐姐合买了一个不锈钢大闷罐。老妈很高兴,说大儿子这个头儿带得好,她挺有福气啊。



    要说,我为什么会对老母亲这样尽心尽力?除了儿女赡养老人的义务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替老爸完成遗愿,把曾经亏欠他老人家的,在全身心照顾老妈上找补回来。



    所以讲,相当一部分动力,还是源自老父亲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