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いつもこんな会議をするの、2、3ヶ月で誰かを批判の目的で（译文：每隔2、3个月就要开这样的会吗，就为了批判某人？）”我小声问向尤振财。
“そうですね、毎日やりたいという話があったともあるそうでした。でも今回は違うかも知れません。私は聞きました、歴史部の部長、写真と動画部の部長の二人が仲が悪くなりましたので彼らがお互いに何かをやっているそうです（译文：是这样，听说还曾有过每天都开也愿意的说法。不过这回有可能不大一样。我听说历史部和图片与视频部的领导之间闹矛盾，互相找事儿呢）。”
“唉。”我不免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无趣中看看左手边，暗自感叹鲁道瑄的心态之好——他还在低头闭目，气象安然，也许短暂的熟睡还会孕育1、2个清梦，虽然这“梦”，绝非相应了谁的号召而富有意义。但至少不会被聒噪的言论搅扰、没有浮躁的虚妄威压。我们睁着眼睛，使得头脑五官一时未能寻到逃避路径的大多数听众，只能听之任之吧。
好在无论如何，会议在并非大家来之前，猜测的公开犯了错误的人名以及处罚内容的形式中结束。因此，曾经压抑的忧心忡忡，可以暂时得到舒缓。当然，接下来，是人人都想着会议赶紧了结后，尽快赶回去查看公司邮件，也许一封触目惊心的通报，已经像病魔倏然侵入，但受害者却浑然不觉呢。
然而，这封大家等待的邮件，直到三天后的周四，而且是早班快要下班的时间才姗姗来迟，而两天的拖延，令大家几乎都以为公司还是留了情面，不打算公开“犯事”者名姓了。
我只猜到了一点，就是涉事的三个人我的确都不认识，除了一个来自文化历史部，另外两名，有记者一人和专栏部中国内政科的一人，每人都被罚了2千块钱。比起之前的传闻，大家都觉得公司很是手下留情了。
很快，邮箱里又进来一封题为“补充要求”的邮件，随着周围响起一阵声音微弱、但蔓延很快的喟叹和议论，我才知道有了新的消息。随即放下手头处理的一个新闻编辑稿。进到邮箱界面，先瞅见霍庆芳在对面的杜敏萱抱怨“那发什么都有危险啦”的紧张神情中，露出坦然的笑容说：“照着做就行了，干活就是为了挣工资，你还真想给社会上实打实地报道什么？”
涂正熙“呼”地起身，抄起他那个能装一升水的不锈钢大水瓶，留下一句“天天大家每人发10篇‘中国特色好’得了，其实，还要咱们媒体干嘛，新华社一家不就够了”，大步走了。
杜敏萱马上扭头看了一下，笑道：“就他好瞎激动，好亏卜呈仁不在——他又抽烟去了吧，好像最近他经常出去，他那烟瘾还能更加重？”
我的视线回到打开的新邮件中，原来是一些新增的严禁和注意事项，以及编辑人员最近出错较多的问题，然后告知这些内容，已增补列入《编辑要求细则》，新版的“细则”很快就会发给每个部门。同时，为了每个人认真学习掌握，公司将在本周五举行培训，并择日考核编辑人员。成绩不佳者，会受到一定程度处罚，并在1周内安排补测，再不合格者，后果严重云云。
这时，不知谁声音不大，但清晰的一句“看我们今天过着一个多充实的五四青年节啊”，让周围都哄笑起来。随即，就是七嘴八舌地有人在说：“对呀，我们应该半天假呢，这个人力倒没发邮件说”，“今儿在众窗啊，叫‘五四劳动节’，好好干活吧”，“真是的，可气我每次打开邮箱还想看到给半天假的通知呢，太失望了，半天都舍不得啊”，“去年我记得…嗳，对呀，去年是不是就黑不提白不提的没了”......
“人家刘强飞行啊，给自己放了假。”去打水的霍庆芳正遇上也起身去水房的樊静文，随口笑道。樊静文这才留意到刘强飞不在，不觉笑笑说：“我说怎么没听他说一句话呢，可没准儿是不得已吧，你没注意他昨天咳嗽得厉害，说是过节出去爬山，出汗以后吹了风，五一当天躺了1整天，你看昨儿他那瘦的，本来又黑。可要是病一次能瘦好多，真羡慕，我病了还长肉，唉。”
霍庆芳习惯性的无声笑容中说：“别逗了你，你看他黑瘦下来多难看，颧骨本来就突出，简直跟——你别跟他说啊，像刚救出来的煤炭矿工似的，好像没洗干净似的不说，还可怜巴巴的，你愿意那样子？”
说话间，迎面涂正熙风风火火地出水房，笑呵呵道：“大强知道静文姐这么羡慕，死也要再继续病两天，肯定的。”樊静文白了他一眼道：“讨厌啊，而且我们同一年的好不好，瞎称呼什么？诶对了，你这么一会儿，就不义愤填膺的啦？”
涂正熙侧身让又一个从水房出来的人走过去，撇撇嘴道：“就这世道，我激动个妹。”
樊静文很不欣赏涂正熙动不动就对现实不满而做出的冒失表达，但今天也多少觉得，全“天下”都是一种声音，确实失于偏颇。大约几个星期前，她有次独自去食堂吃晚饭，与中午的熙熙攘攘完全相反，寥落空旷之中，就在旁桌有几个其他公司的男子高谈阔论，热情高涨得，恐怕允许自由发表意见的西方议会不过如此。其中，一个听起来要年轻一些的声音在说：“不对啊，勃列日涅夫就甭提了，那家伙，就是个只知道浑身挂奖章的老不死。就算赫鲁晓夫，又怎么样？他还不就是有目的地说了一次实话，其他一直都是满嘴跑火车，还继承他实话抨击的政策？”
另一个似乎老一些的声音则振振有词的气势说：“人政治家嘛，再说西方就好啊？即便是西欧，都17、8世纪了，凡是科学家提出的理论，只要是不符合‘常识’的新见解，差不多也都会被周围所有人排斥的，听说有时候生命都危险，全世界都一样的。”
马上，另一个嗓音浑厚，更难以辨别年龄的声音，以不屑的口气道：“你们争这个干嘛，有用？捧到至高无上地位的见解，错误的可能性，比热带雨林降水的概率还高。所以嘛，甭管人家怎么着，我们还真没资格说人家什么。”
对这类往往被发言者自视为“真知灼见”的大言妄谈，樊静文从无好感，想到这里，忽然感觉今天薛蓓淇的说法，反而有一针见血的见地。
回座位后如此“走神”之际，下班路过的霍庆芳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笑道：“大美女，最近好像老发呆，累了？我就是太累，都下班了，刚才还傻乎乎地去打一满缸子的水，呵呵。”樊静文摇摇头，才要说话，对方笑道：“我是想说，今天刚看见你这个小薄衣服，还弄个帽子的设计真是多余。结果，看看现在这风，有帽子还是有用。”
樊静文出于客套地笑笑，还想着说她不会戴这个帽子，恰好瞧见支在架子上的手机屏幕，跳出一条新进微信，头像是个憨厚笑容的小伙子，正是唐济渊。
“そうですね、毎日やりたいという話があったともあるそうでした。でも今回は違うかも知れません。私は聞きました、歴史部の部長、写真と動画部の部長の二人が仲が悪くなりましたので彼らがお互いに何かをやっているそうです（译文：是这样，听说还曾有过每天都开也愿意的说法。不过这回有可能不大一样。我听说历史部和图片与视频部的领导之间闹矛盾，互相找事儿呢）。”
“唉。”我不免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无趣中看看左手边，暗自感叹鲁道瑄的心态之好——他还在低头闭目，气象安然，也许短暂的熟睡还会孕育1、2个清梦，虽然这“梦”，绝非相应了谁的号召而富有意义。但至少不会被聒噪的言论搅扰、没有浮躁的虚妄威压。我们睁着眼睛，使得头脑五官一时未能寻到逃避路径的大多数听众，只能听之任之吧。
好在无论如何，会议在并非大家来之前，猜测的公开犯了错误的人名以及处罚内容的形式中结束。因此，曾经压抑的忧心忡忡，可以暂时得到舒缓。当然，接下来，是人人都想着会议赶紧了结后，尽快赶回去查看公司邮件，也许一封触目惊心的通报，已经像病魔倏然侵入，但受害者却浑然不觉呢。
然而，这封大家等待的邮件，直到三天后的周四，而且是早班快要下班的时间才姗姗来迟，而两天的拖延，令大家几乎都以为公司还是留了情面，不打算公开“犯事”者名姓了。
我只猜到了一点，就是涉事的三个人我的确都不认识，除了一个来自文化历史部，另外两名，有记者一人和专栏部中国内政科的一人，每人都被罚了2千块钱。比起之前的传闻，大家都觉得公司很是手下留情了。
很快，邮箱里又进来一封题为“补充要求”的邮件，随着周围响起一阵声音微弱、但蔓延很快的喟叹和议论，我才知道有了新的消息。随即放下手头处理的一个新闻编辑稿。进到邮箱界面，先瞅见霍庆芳在对面的杜敏萱抱怨“那发什么都有危险啦”的紧张神情中，露出坦然的笑容说：“照着做就行了，干活就是为了挣工资，你还真想给社会上实打实地报道什么？”
涂正熙“呼”地起身，抄起他那个能装一升水的不锈钢大水瓶，留下一句“天天大家每人发10篇‘中国特色好’得了，其实，还要咱们媒体干嘛，新华社一家不就够了”，大步走了。
杜敏萱马上扭头看了一下，笑道：“就他好瞎激动，好亏卜呈仁不在——他又抽烟去了吧，好像最近他经常出去，他那烟瘾还能更加重？”
我的视线回到打开的新邮件中，原来是一些新增的严禁和注意事项，以及编辑人员最近出错较多的问题，然后告知这些内容，已增补列入《编辑要求细则》，新版的“细则”很快就会发给每个部门。同时，为了每个人认真学习掌握，公司将在本周五举行培训，并择日考核编辑人员。成绩不佳者，会受到一定程度处罚，并在1周内安排补测，再不合格者，后果严重云云。
这时，不知谁声音不大，但清晰的一句“看我们今天过着一个多充实的五四青年节啊”，让周围都哄笑起来。随即，就是七嘴八舌地有人在说：“对呀，我们应该半天假呢，这个人力倒没发邮件说”，“今儿在众窗啊，叫‘五四劳动节’，好好干活吧”，“真是的，可气我每次打开邮箱还想看到给半天假的通知呢，太失望了，半天都舍不得啊”，“去年我记得…嗳，对呀，去年是不是就黑不提白不提的没了”......
“人家刘强飞行啊，给自己放了假。”去打水的霍庆芳正遇上也起身去水房的樊静文，随口笑道。樊静文这才留意到刘强飞不在，不觉笑笑说：“我说怎么没听他说一句话呢，可没准儿是不得已吧，你没注意他昨天咳嗽得厉害，说是过节出去爬山，出汗以后吹了风，五一当天躺了1整天，你看昨儿他那瘦的，本来又黑。可要是病一次能瘦好多，真羡慕，我病了还长肉，唉。”
霍庆芳习惯性的无声笑容中说：“别逗了你，你看他黑瘦下来多难看，颧骨本来就突出，简直跟——你别跟他说啊，像刚救出来的煤炭矿工似的，好像没洗干净似的不说，还可怜巴巴的，你愿意那样子？”
说话间，迎面涂正熙风风火火地出水房，笑呵呵道：“大强知道静文姐这么羡慕，死也要再继续病两天，肯定的。”樊静文白了他一眼道：“讨厌啊，而且我们同一年的好不好，瞎称呼什么？诶对了，你这么一会儿，就不义愤填膺的啦？”
涂正熙侧身让又一个从水房出来的人走过去，撇撇嘴道：“就这世道，我激动个妹。”
樊静文很不欣赏涂正熙动不动就对现实不满而做出的冒失表达，但今天也多少觉得，全“天下”都是一种声音，确实失于偏颇。大约几个星期前，她有次独自去食堂吃晚饭，与中午的熙熙攘攘完全相反，寥落空旷之中，就在旁桌有几个其他公司的男子高谈阔论，热情高涨得，恐怕允许自由发表意见的西方议会不过如此。其中，一个听起来要年轻一些的声音在说：“不对啊，勃列日涅夫就甭提了，那家伙，就是个只知道浑身挂奖章的老不死。就算赫鲁晓夫，又怎么样？他还不就是有目的地说了一次实话，其他一直都是满嘴跑火车，还继承他实话抨击的政策？”
另一个似乎老一些的声音则振振有词的气势说：“人政治家嘛，再说西方就好啊？即便是西欧，都17、8世纪了，凡是科学家提出的理论，只要是不符合‘常识’的新见解，差不多也都会被周围所有人排斥的，听说有时候生命都危险，全世界都一样的。”
马上，另一个嗓音浑厚，更难以辨别年龄的声音，以不屑的口气道：“你们争这个干嘛，有用？捧到至高无上地位的见解，错误的可能性，比热带雨林降水的概率还高。所以嘛，甭管人家怎么着，我们还真没资格说人家什么。”
对这类往往被发言者自视为“真知灼见”的大言妄谈，樊静文从无好感，想到这里，忽然感觉今天薛蓓淇的说法，反而有一针见血的见地。
回座位后如此“走神”之际，下班路过的霍庆芳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笑道：“大美女，最近好像老发呆，累了？我就是太累，都下班了，刚才还傻乎乎地去打一满缸子的水，呵呵。”樊静文摇摇头，才要说话，对方笑道：“我是想说，今天刚看见你这个小薄衣服，还弄个帽子的设计真是多余。结果，看看现在这风，有帽子还是有用。”
樊静文出于客套地笑笑，还想着说她不会戴这个帽子，恰好瞧见支在架子上的手机屏幕，跳出一条新进微信，头像是个憨厚笑容的小伙子，正是唐济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