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传:与龙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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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一家团圆

    “哈哈,‘水中称能,陆地飞熊’,如今这里滴水也无,飞熊折翅,天上地下赫赫有名的大英雄、大豪杰,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大废物。孩子,真难为你竟然能够找到这里来,这里除了你不中用的爹,还能有谁?”

    “爹爹在上,孩儿给您磕头了!”轩辕光不再迟疑,用力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光儿,快起来。”石床上他父亲转过身来,“你走近些,让爹瞧瞧你。”

    “是!”

    轩辕光答应一声,起身走上前去。这是他在梦中两次见到父亲身影以来,第一次正面看到父亲的面目。只见父亲身材高大,即使坐在那里,也有寻常人站着那么高。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不怒而威。双眉如剑,鼻梁高挺,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尤其他已经双鬓斑白,却还是唇红齿白,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候是怎样令女子心醉神迷的美男子。他的下巴上,留着一绺胡须,不像雷神那么长髯飘飘,却自有一种特别的潇洒。

    轩辕光在打量父亲,黄能也在上下端详自己的儿子:“嗯,和我离开的时候,模样没有多大变化。你的鼻子和嘴巴都像我,眼睛却像你娘。对了,你见过你娘了吗?你来这里之前,应该已经将你娘给救出来了吧?”

    “爹,您怎么知道?”

    “哈哈,你是我的儿子,知子莫若父,这样的事情,还需要问吗?”黄能笑道。

    “是,我已经将娘从月宫中救了出来,现在,娘去见外公了,还说要布置一下房子,等我将爹接出来,咱们一家人就可以团圆了。”

    “那么,你也见过你大哥柱了吧?”

    “见过了。”轩辕光道,“大哥给我讲了很多您和娘的事情。不过,外公有令,不准任何人帮助我,说是要考验我,所以大哥只能在外面等着。”

    “哼,你外公就是这样,总喜欢搞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黄能一听,就不由地气不打一处来。“你一定是找到了五色土,唤醒了五色巨人,才上天来击败了混沌魔尊,救出了你外公吧?他不感谢你也就罢了,还弄这些考验干什么?他如果真是个光明磊落的,敢作敢当,就应该马上退位,将天界至尊的位子让给你,哼,他和你提起过这件事吗?”

    “外公是这么说的,不过他说,我年龄还小,不能立即继位,将来我长大了,再将这天地至尊的位子传给我。不过我可稀罕什么天地至尊!”轩辕光道。

    “哈哈,说得好!什么天地至尊,在别人眼里至高无上,在咱们眼里根本不当一回事。还有,你手里拿的那玩意儿,他们觉得有了这权力之杖,就可以号令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了?呸,不过都是自欺欺人而已。不过,倒是我让雷兄弟传给你的至尊之剑,已经在你手上了,我很高兴。”

    说着,他一伸手,至尊之剑早已等不及了,从轩辕光身上飞出来,落入老主人的手中,剑身不住地颤抖着。黄能轻轻地抚摸着剑身,也不由眼眶湿润了。

    “光儿,你知道吗?”他忽然抬起头来,对儿子说道,“当初我决定将这把剑交给雷兄弟,的确是想让这把剑留在外面,不想让它跟随我一起被埋没。但是,我又的确不想将它交给你,也没有敢想,有一天,你真的会拿着这把剑,去做成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因为这把剑虽然名为至尊,威力无穷,可是,毕竟,剑者为百兵之王,乃不祥之物。得此剑者,必定会比普通人经历更多的生死忧患,一生会更加波折迭起。光儿,我想你一定经历了很多,能够理解爹说这一番话的用意吧?”

    “是,”轩辕光点了点头,“很多次,若非靠这把剑,我早就没命了。”

    “你也应该从你娘那里听说了吧,爹和娘所以要把你一个人留在下界,而且不让其他人告诉你的身世来历,就是不想让你再经历爹娘经历过的一切。爹和娘只希望你做个普通人,拥有一个平凡但幸福美满的人生。但是没想到,你还是早早地就什么都知道了,而且这么快来到了天上。”

    “是,孩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轩辕光道。

    “是啊,所以说,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成长轨迹,别人真的是不能安排的。其实你爹和娘当初又何尝不是如此。你外公为什么对我一直有那么大的成见?其实我知道,他一直在内心对我的才华和能力是最为欣赏的,他不满意的,是我和你娘,不肯按照他所设定的轨迹,按照他所安排的一切,来度过这一生。我们要选择自己的生活,我们要活出自己生命的精彩,所以,我们才会那么激烈地反抗他,而他也才一定要向我们证明:只有他是对的,我们自己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结果,我们的对立就无法化解了,我们的矛盾也激化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虽然我和你娘分别被囚禁,但真正的囚徒并不是我们,而是你外公,他被自己囚禁在自己的心房里,他才是真正可怜、被打败的那个人。”

    “爹,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轩辕光见他一说起往事来就停不下,连忙提醒道,“娘嘱咐我,要我早点接您出来回家呢?过得太久,我怕娘会担心。”

    “回家?”黄能一愣,他显然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家”这个词汇了。“回家?哈哈,好,回家,唉,想我黄能,英雄一生,自诩天上地下无敌,真想不到,今天竟然会被我的儿子给救出来,不是我领着儿子,而是儿子领我回家呢!好,回家,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地团聚一番了!”

    他从床上一跃而下,将至尊之剑交还给儿子:“这把剑,你拿好了,爹知道,爹现在说什么,也不能阻挡你了。那就希望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去做连爹都没有完成过的事情吧。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你做的事情都不能是仅仅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一定要考虑到天下人的利益,一定要利益众生,方不负这至尊称号!”

    “是!”轩辕光恭恭敬敬地接过剑,“孩儿记住了!”

    “哈哈。”黄能大笑着,迈开大步,在前面带头离开了这间小小的石室。

    来到外面,只见随着日精离去,日宫门前广场上的火焰都已经熄灭。

    一个人正站在门口,一见到黄能从里面出来,立即上来跪倒在地磕头:

    “爹爹在上,不孝儿来得迟了,请爹恕罪。”

    “柱儿,是你啊。”虽然炎帝神农氏早已经是五方天帝之一,在黄能的眼中,也还只是一个孩子。“起来吧,你能来接我出来,我就很高兴了。”

    “爹,您见了光弟一定很高兴吧,”炎帝神农氏站起身,他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不过现在却也兴奋难耐。“光弟他真了不起,这么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大的本领,外公说不让一个人帮助他,我还有些担心,但他却轻而易举,救出了娘和爹,和他比起来,我真是枉为人子啊!”

    “不能这么说,柱儿,”黄能道,“我刚才在里面和光儿也说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这个轨迹不是别人能安排的,只能靠自己去走。你当年在烈山,在爹娘离开后,不是也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最后在磨砺中脱颖而出,以凡夫俗子而被尊为神农氏,后来又因为救治瘟疫,不惜牺牲自己,最终成神上天,成为了四方天帝之一的炎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和光儿一样,都已经远远超出爹娘的期望。”

    “多谢爹爹的夸奖。”炎帝神农氏能够得到父亲当面肯定,简直要落泪了。

    “对了,”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来这里干什么了。“我已经去见过娘,娘将咱们的家都布置好了,特地让我来这里,和光儿一道接爹您回家呢。”

    “回家,好,回家!哈哈!”黄能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时候:一手一个,牵着自己的儿子,家中还有一个等候着他们父子的女人!

    这是怎样的幸福,这在普通人而言再简单不过,在他而言,却何其难得!

    父子三人大步而行,很快在炎帝神农氏的带领下,回到了家中。

    这个家正是当年附宝夫人所居住的地方。当年,黄能就是在这里,打动了附宝夫人的芳心,从而产生了一段惊动天地人间的恋情,也才先后有了炎帝神农氏、轩辕光兄弟二人。现在,附宝夫人只不过略加收拾,仓促之际,也无法布置得更像样,但毕竟,这里已经是一个完整的家了。

    所有人中,最心情激动的自然还是黄能。他对这里的一切实在太熟悉了:第一次在这里,因为喝醉了酒而误入此地,意外窥见附宝夫人的绝世容颜;第一次在这里,在无数次传递书信后,得以打动附宝夫人放心,第一次正式和附宝夫人见面,在互诉衷肠后,在她的唇上印下自己的炽热之吻;第一次两个人不顾昊天帝尊的反对,从这里偷偷地溜到下界去,后来生下柱儿,一场大战后,他们被迫回到天上,黄能被关入混沌之阵,附宝夫人被软禁在闺房里,但黄能竟然经过长时期修炼,元神出窍,最终逃出了混沌之阵,再次来到这里,与附宝夫人再见钟情,夫妇二人又一次毅然决然地从这里逃去了下界,结果又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骚乱……如今又是十年过去,黄能又来到了这里……

    似乎知道父亲的复杂感受,炎帝神农氏和轩辕光兄弟二人都放慢了脚步。

    来到门口,只见里面灯火通明,从外面看进去,屋子里一尘不染。虽然是仓促之间,仍然收拾得井井有条。一个俏丽的身影正在那里紧张地忙碌着。

    一见到附宝夫人,黄能的心绪更加汹涌澎湃,大步进了屋子。“贤妻,我回来了。”

    “夫君!”附宝夫人闻言,顿时转过身来,扑上来和丈夫紧紧拥抱在一起。

    “贤妻,苦了你了!”

    “夫君,你也受苦了!”

    一对伤痕累累的夫妻,在离别多年以后,终于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两颗心从来分离过,但贴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能听到彼此思念的倾诉。

    不过,因为有孩子在跟前,他们也不能有过分亲昵的举动。附宝夫人一招手:

    “柱儿,光儿,来!”

    两个孩子闻言上前,一边一个,和父母紧紧地搂在一起,感受彼此的温暖。

    这实在是令人唏嘘落泪的一幕!何其温馨,又何其难得!经历了怎样的岁月,经历了怎样的磨砺,又需要什么样的机缘,一家人才能亲密相拥。

    “好了,你们一定饿了吧,来,快坐下,咱们一家好好吃一顿饭。”附宝夫人道。

    她早已亲手做好了一桌饭菜,将窖藏多年、几乎被遗忘的上好美酒也端了上来。

    一家人围桌而坐,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恍如梦中的感觉。

    “夫君,你是一家之主,咱们一家人第一次阖家团圆,是不是说点什么?”

    “这个嘛,”黄能激动的情绪还没有平静下来,“这团聚的一幕,我已经想过无数次,但都是在梦中,没有想到,一下子就变成了现实,我还真有点晕晕乎乎的呢!来,过去的事情,咱们都不说了,以后的事情,咱们也不去想它。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晚上,就只有咱们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饭、喝酒,说话,我提议,咱们每个人都满满地干上一杯!”

    “干!”

    附宝夫人从来都不怎么喝酒的,然而在这个时刻,久已压抑的她,怎么能不释放自己的心情呢?还有轩辕光,年龄虽小,却已经出生入死,经历了种种磨难,酒量不大,但是酒中的滋味,已经与少不更事时候大不相同。黄能不用说,本来就千杯不醉的豪放之量。至于炎帝神农氏,不怎么说话,一喝酒就脸红,但现在却也变得对酒当歌、豪情满怀起来。

    “干!”

    “来,再干一杯!”

    连干三杯以后,轮到附宝夫人说话了:“这一杯,我提议为咱们全家人干一杯!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但咱们终于有相聚在一起的这一天!可见不论什么磨难,不管如何沧桑变化,一家人的这份骨肉亲情,还是不能分割的!而且,这不是上天的恩赐,是咱们自己争取来的。为咱们一家人的不离不弃、为咱们一家人永远幸福美满,干杯!”

    “干!”

    于是又是一轮的痛饮。接下来,炎帝神农氏和轩辕光站起来,一齐敬父母:

    “爹、娘,这一杯酒,我们兄弟二人敬你们。感谢你们给予了我们生命,虽然因为特殊的原因,你们没有能够亲手将我们抚养长大,但你们给我们兄弟留下了最可宝贵的东西,那就是对生命的热爱,对人与人之间的友爱与信任,以及一颗永远为着天下苍生着想、去不惮付出和牺牲的博大爱心。为此,我们兄弟永远感激你们,特地敬你们这一杯!”

    “好,干!”

    再喝完这一杯,黄能又提议道:“这一杯,我建议我们都来敬光儿,光儿,你的确不简单,不要说你做了这么大的事情,远远超过爹的期望,就是你在这个年龄,能够有如此智慧,如此见识和本领,实在令人敬佩!如果说英雄豪杰,你就是天上地下首屈一指的大英雄、大豪杰,嘿嘿,爹这一辈子,能看上的人不多,佩服的人更少,但你的确值得爹敬佩!”

    “就是呀,光弟,”炎帝神农氏道,“我只不过在下界做了一些事情,可是这一次,你却是拯救了天上地下,功劳简直和外公当年一般无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