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世的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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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章 罪·四

    衔尾之蛇,这是一个隐秘且又难以捉摸的组织,罗格在葛兹乔克的遇见已经充分的知晓了他们的诡谲,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意图,但唯有一点是可以充分确认的:他们极其危险且充满神秘。

    仿佛真正的毒蛇。

    如果放在先前,罗格绝不会蠢到去招惹一群毒蛇,但他现在偏偏正在这么做。

    “如果这个神秘的组织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确信你还是要这么做?”加索有些犹豫的问道。

    “先前我已经征询过你的意见了,你可是说了奉陪到底,老兄。”罗格学着加索惯用的句尾,加上了“老兄”二字。

    “看来你有着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这下加索耸了耸肩,以山石作为掩护,静待着目标的出现。

    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是显得有些不安的依格诺夫。他看上去满脸的踌躇,尽管如此,他仍谨慎的四下张望,等待着即将送来物资的那些人。

    这是罗格的计划,让依格诺夫去联系那些人,而自己却蹲伏在此,等待着那些人出现,要知道,为他们提供升天粉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蛇。只是罗格并有明确告诉依格诺夫这些人可能的真实身份,只是以巧辩的措辞告诉他,自己想要和那些物资供应者见上一面。

    凭借着佛劳伦和加索,只要对方不是太过棘手,罗格认为还是可以处理的了的。

    如果按照最佳的想法,至少也要从他们的口中撬出一些有关蛇的情报。

    这是一场危险的较量,衔尾之蛇的神秘感是足以致人死地的,而现在罗格的所作所为,像极了将手伸到蛇群之中,并且试图从中获取毒蛇之牙。

    他们出现了。

    与预想的不同,出现在视野中的仅有一个人而已——一个衣着简单的男人。

    尽管尚有些距离,但罗格仍注意到,这个人并没有过分显眼的装饰,也没有任何鲜明的特点,他根本不像是将致命的粉末散播到这些可怜的幸存者手中,并静静等着他们一个个饱受痛苦而凋亡的人。

    比起毒蛇,他更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这是远出乎意料之外的,罗格本以为身为剧毒之蛇,出现在眼中的应该会是一个穿着恶魔盛装之人。

    难道自己的推断出现了偏差?

    依格诺夫热情的迎了上去,亲切的握住了他的手,他们开始熟络的交谈着,因为距离的缘故,罗格并没有听清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

    依格诺夫仍沉浸在这虚假的援助之中,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毒蛇腹地。

    他们的谈话似乎告一段落,但此时依格诺夫的行为却让罗格感受到了一阵恶寒。

    只见远处的他以一种严肃的神情看了过来,嘴里慷慨的诉说着听不清的内容,接着,他伸出了手指对自己藏匿的方位指点着。

    与依格诺夫交谈着的人只是轻微的朝自己所在的山石之后瞥了一眼,之后面带笑意的拍了拍依格诺夫的肩膀。

    也正在这时,罗格才注意到从山脚四周包围而至的黑色骑兵,这些黑骑兵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山脚的,也许他们早就已经埋伏在那里等待着自己,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也许我们中了他们的圈套。”

    依格诺夫出卖了自己。

    这一点自己早该想到的,只是罗格尚不清楚依格诺夫和蛇之间存在的联系,也许就连依格诺夫本人,也不过是蛇的一员而已,只是当时他吞下的那些粉末迷惑了自己。又或者,他根本只是个不知真相,被命运玩弄的棋子而已。

    情况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并且已经无法改变了。

    “是这样没错,而且,我们恐怕是来不及跑了,老兄。”加索以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着,全然不见任何惧色。

    “你不害怕?”

    “害怕?你在说什么呢,老兄。”加索又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看着那些正在慢慢锁紧包围圈的黑骑兵们,罗格也笑了。

    “倒是你,老兄,你怎么也一点都不怕?”

    “得了吧,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再说……如果不这么做,我又怎么能看到真相呢?”

    ……

    眼前再次陷于漆黑。

    毫无疑问,自己又一次身陷牢狱之中。名为“漆黑囚牢”的国度,果然唯有囚牢是遍布各处的。

    “如果你不介意,能否告诉我,那个神父现在身在何方?我与他之间,仍有一些小小的私事需要处理。”

    淡漠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寂静。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如果你有他的线索,也请一并告诉我,谢谢。”罗格算是有礼貌的回答。

    “哦,那真是可惜。”

    “如果我的命运快要到尽头了,我想我是不是该有些知晓事件真相的权力?”

    “有时候人如果不知道真相,那会活的更坦然些。”

    “可要是我什么也没弄明白就死去了,那也不会坦然的。”

    客卿,这是畸形领主利尔南对他的称谓。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蛇”的另一位使徒。

    “很有道理。”

    他在沉吟片刻之后,似乎也认同了这个观点。

    “你并不是真正的臣服领主,而是将他的财产——那些连人都算不上的人,进行你们的人体试验,谁让这个国家有着荒唐的律法?而促成这一切的,就是你们制作的那些罪恶的粉末。这才致使了这个国家之中,人非人,兽非兽,人即是兽,兽即是人。”

    狄德罗并没有回答。

    “你们在这里所犯下的罪孽,未免太过深重。”

    “也许。”

    “你们不曾为此感到悔意?”

    “最初打开门扉迎接罪恶莅临的,是那禁忌的法典。”

    “你们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一切都过于荒谬,究竟需要怎样的岁月,才能将一个偌大之国变成现在这罪孽深重的模样,行走于街道之上的兽类数不胜数,而也许其中,就有部分是真正的人。

    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们投身黑暗,只是为了寻觅光明。”

    狄德罗在黑暗之中,一字一句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