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世的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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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章 启示录

    这条道路是地下街通往葛兹乔克的唯一一条路,通常这个时间段会经过这里的人只有那些嫖客,或者是前来购买升天粉的人,但随着最近两大帮派的矛盾加剧,除了不怕死的,已经极少会有人在这个时间在此出现,这就使得现在的地下街真正像个无人街。

    “查克?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一种名叫胆怯的情感萦绕在了罗格的心头。

    眼前的那个查克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带着诡异的面部表情一步步的朝自己走来。

    罗格躲到了佛劳伦的身后,即便穿着刀帮那里拿来的轻甲,也抵挡不了自内心升起的不安情感。

    “真是造孽,如果这个杀人狂扑过来,你可一定要拦住他,佛劳伦。”

    佛劳伦闻言摆好了架势。

    “你随时准备使用那种可以变成恶魔的力量,崔特,这个杀人狂可怕的很!”

    “还是这幅样子比较适合你,罗格。”

    现在罗格已经无暇顾及同伴的嘲讽了,眼前的杀人狂才是亟需对付的。

    “这是怎么了?你居然躲到了别人的身后,这可不行,这可不是之前那个不可一世的你,你在害怕什么!?”

    查克的语气异常的怪异,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狰狞。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要找的不是巨狼吗?我已经知道巨狼是谁了!你别过来,我们心平气和的聊聊的不是很好吗?我把巨狼的事告诉你,怎么样?”

    查克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咧开了嘴角,先是低声的笑着,继而仰天大笑,丧心病狂的笑声让罗格极其不好受。

    “你是在愚弄我?这可不行,这可……”

    “砰!”

    熟悉的震鸣声传进了罗格的耳中,这让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罗格发觉查克的额头上多了个窟窿,并且,他的身体开始有了些变样,先从颈部开始,那里出现了一道深疤,皮肤也开始有些腐烂,接着全身出现了腐败的斑点。

    眼前这离奇的一幕罗格从脚底凉到了大脑。

    查克露出了狞笑。

    “我们在看……”

    “轰——”

    还没说完,他的身体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肆虐的气浪在瞬间席卷而来,地上的碎石夹杂着尸体的碎末纷飞而至,罗格在这爆炸劲力之下飞出几米之外,而且这还是崔特在第一时间用黑雾笼罩了自己全身的后果。

    大脑像受到了重击一样,视线有些模糊,整个世界在急速的旋转着。

    罗格现在只觉得晕眩难忍,灵魂像是错位了一样,这让他的大脑连同胃都在狂暴的翻滚着。

    紧紧抓住自己的额头,似乎这能让自己好受些。

    “佛……佛劳伦……”

    勉强让自己站起,佛劳伦可是挡在自己身前的,自己都受了这么大的影响,更别说佛劳伦了,现在罗格只关心那位“沉默的骑士”的安危。

    但眼前兀的一片漆黑,罗格跪在地上,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自己才重新找回了知觉。

    耳边时不时传来一种“嗞嗞”的声响,在这种声响的刺激下,罗格终于重新睁开了双眼。

    首先出现的是那张熟悉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能看到你没事真是再好不过了,佛劳伦。”

    罗格松了口气。

    眼前的佛劳伦除了全身都是秽物以及有一种相当诡异且刺鼻的气味之外,没有任何的残缺。

    “崔特?”罗格开始在内心呼唤。

    没有回应。

    看来崔特因为刚刚透支使用了那种黑雾的力量陷入了沉睡之中,即便是这样,自己还是被这爆炸弄得七荤八素。不过没想到这种程度的爆炸居然没能对佛劳伦造成任何影响,看来自己的伙伴要比自己认为的还要结实的多。

    罗格发现自己正在一棵树下,挣扎着爬起,靠在树上,这让自己稍微好受了一些。

    坐起身后的罗格发现在不远处就能看到刚刚爆炸的痕迹,以刚刚查克所在的地方为核心,地面被炸出了一个坑。

    “真是造孽!”

    罗格完全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你都惹上了些什么人?”声音有种难言的沧桑感。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经历的事从来就没有正常过,知道吗老兄,我还遇到过女鬼和幽灵之类的,尽管这听上去很荒唐。”罗格只能对自己的遭遇报以苦笑了。

    “那我可真是接到了一个苦差事。”

    “差事?什么差事?”

    “组织里委派的差事,保护你的安全。”沧桑的声音似乎对此不以为意。

    “组织?”

    “‘启示录’。你不是‘反抗者’?”

    “名字不错。什么反抗者?”

    “没什么。”

    “不过我得谢谢你来保护我。”

    “不客气。”

    等大脑稍微回转一些,罗格才想起:我是在跟谁说话?

    转过头,罗格试图寻找与自己聊天的那个有着沧桑声音的人。

    但这个样貌,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有着宽大并且微微上翘的帽檐,那绝对十分少见的锚一样形状的山羊胡以及高挺的鼻梁。

    他嘴中叼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根茎,不停咀嚼着,而那根茎也一上一下的律动着。他正在拨弄着手中的银色枪械,这把枪械有着可以旋转的弹巢,而这个山羊胡大叔正在不停的旋转它,现在罗格知道耳边的“嗞嗞”声究竟从何而来了。

    感受到了罗格的视线,山羊胡大叔也将视线转了过来,四目相交的瞬间,罗格终于想起他是谁了。

    “你是那个丧尽天良的父亲!”

    “咳……”

    他吐掉了含在嘴中的植物,拨弄着手中银枪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啊?”

    他以一种无法言喻的神情回敬罗格。

    “你的儿子正在抓你,整个小镇都贴满了你的通缉令,就是那个叫斯曼的。”

    “哦。”

    现在他的神情回复了平常。

    “我想你一定是个对自己儿子犯下了滔天大错的父亲,你是不是有很多的外遇?然后终年不归,最后自己的妻子垂死,到死你也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而你也因此遭到了儿子的记恨,并且被他通缉。”

    “你?”

    这位大叔的神情又开始变的古怪。

    “他不是我的儿子。”似是不经意的甩下这句话。

    “不可能,他告诉我说你是他的父亲!”

    “那不过是他的想法,我从最开始就是他的仇人。”

    仇人?

    看来这里面一定有着有趣的故事。

    虽然罗格不喜欢过问别人的家事,但凡事总有例外。

    “你可以跟我聊聊,我可是因为十分善解人意被人称作贴心的小棉袄。”

    山羊胡大叔站起了身,显然不愿意说出真相。

    “我想你应该还有着可以独自走回去的力气。”

    手中的银枪一闪而没,消失不见。罗格这才知道他手中的枪居然是魂印拟化出来的。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说这些?”

    “我会告诉斯曼,他找寻的父亲就在这个镇上,并且就在我的身边。”

    “你大可以这么告诉他。”

    这个人可真是铁石心肠。

    “要怎样你才会告诉我?”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他压了压帽檐,好遮住自己的眼睛,“如果你能在我的游戏中活下来,我也许会考虑下。”

    “那就来吧。”罗格像是很有把握的样子。

    驱动魂力,银色的枪械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拨了下枪上的转轮,“嗞嗞”声再次响起,弹巢开始急速旋转,接着他把枪口对准了罗格。

    “我的枪有四种效果,按下扳机之时,这把枪会选择其一并生效。四种效果中有一种是‘无效果’,也仅只有如此,你才能活下来。规则是你站在原地不许格挡,不许闪避,按下扳机之后,如果你还活着,那就算你赢了。如果你现在选择放弃,还来得及。”

    “来吧,赢的一定会是我。”

    罗格丝毫没有畏惧。

    按下扳机。

    “啪嗒。”

    空弹。

    “说出你的故事吧,着装奇异的老兄。”

    银枪再次隐没。

    “你就这么有把握能活下来?”

    “我可是一个非常怕死的人。”

    “所以?”

    “所以我可不会轻易做那些会危及到我人身安全的事,在面对你的时候,我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生命危险。”

    “就这样?”

    “就这样。”

    “如果你因为这虚无缥缈的直觉送了命又该怎样?”

    “我相信你可以控制好你的枪。”

    山羊胡提了下自己的帽檐,让自己的眼睛可以够到罗格。

    他的鼻中重重的呼出一股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个奇怪的人?”

    “有,我的朋友经常这么说我。”罗格有些得意。

    山羊胡叹了口气。

    “听说过‘罪恶之城’吗?”

    “没有。”

    山羊胡再次拉下了帽檐,将自己隐藏在那个宽大的帽子下,开始了自己的讲述:“那里地处西方,位于鲁特联邦和莱恩帝国的夹缝中,也像这个镇子一样,在名义上不属于任何一方,算是中立地带。它本来有个名字,只不过我忘了,就称作‘罪恶之城’吧。”

    深深吸入一口气。

    “我本是个军人,属于教国。有一天,我所在的部队受到了上级的秘密指令,大致意思是说‘罪恶之城’已经被异端分子占有了,让我们尽快将其肃清。于是我们遵照命令,赶到了那里,并将整个城镇包围了起来,之后,屠城开始了。只要视线中还有能站立起来的人,一律清除。杀戮持续了一昼夜,直到整个城镇都无人生还。”

    沉默片刻。

    “那些居民没有反抗,他们哀求着要我们停手,大声呼喊着,宣扬自己是无辜的。我知道他们是无辜的,我见过的异端分子都是邪恶、偏执、丧失了理智的疯子。但我还是选择了执行命令,直到现在,我还记得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和那些无辜的人对我苦苦哀求时的模样。”

    “可就在这时,我却听到了一声啼哭。我循着声音找到了他,一个新生儿。他也许是这个镇子里最后的一个幸存者了,我想。在发现他后我格外的兴奋,就像得到了神赐予我的救赎机会一样。我带着他离开了那里,也离开了我的军队,流亡到了外地,并将他抚养成人。”

    “他就是斯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