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将死于非命
就跟那次被梁小蝶的魂上身后的遭遇有点儿相似，在碰到那位吴公子的手指后，恍惚间，我脑子里一度被横插进了一些画面。
画面设身处地一般的清晰，就仿佛那一瞬，我闯入了另一个时光，另一道空间。
那是一个水汽缭绕的房间，很热，里面躺着一男一女。
男的是那位吴公子，女的可能是他妻子或妾室，长的十分美丽。
两个人赤身果体躺在一个装满了热水的浴桶中，空气里散发着浓烈的艾草香，吴公子似乎睡着了，睡得很安详，冉冉而升的水汽模糊了他俊美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比先前的样子更为温和。
女人则醒着，睁着一双亮星般的眸子，嘴角扬着，目不转睛看着身边的男人。
过了片刻，她小心翼翼拨开浮在水面上的艾叶，朝他慢慢靠近过去，低头闻他身上沾染了艾叶的气味，从咽喉到锁骨，从锁骨到肩膀……
呼吸再细微，也是有感觉的。
吴公子醒了，睁开眼，斜睨着女人的丹凤眼里滑过一道戏谑：“嗅什么，像条狗一样。”
“爷的气味很好闻。”
“什么味道。”
“艾叶的味道。”
“那你身上不也有，”吴公子边说，边捻起她肩膀上一片艾叶，含在嘴里轻轻咬了咬：“过来给我闻闻，到底有多好闻。”
说完，他低下头，含着艾叶的嘴压住了那女人柔软的唇。
“确实很好闻。”然后他隐没在水里的身体朝女人腹部撞了一下。女人被这举动烫得腿软，斜斜靠进吴公子怀里，被他转身一压抵在了木桶光滑的边缘上。
“比茉莉花好闻多了，小荷。”
紧跟着的这句话，柔软又低沉，却让那女人原本沉浸在情欲里绯红面色蓦地发白。
抬起头她想纠正些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最终在吴公子肆意的亲吻和揉捏中，叹息着没发一言。
这男人的举动就像团火，轻轻一碰触就能把身下的人给融化了。
由此纠缠，再纠缠，不断溢出的水声和呼吸声中，女人随着吴公子肢体的沉浮，一度看起来仿佛已沉醉得没了任何意识。
然而忽然间，她两眼有些突兀地睁了开来。
怔怔地往上看着，两手垂在水中，似乎在水里摸索着什么。
吴公子对此却毫无察觉。一个沉浸在情欲中的男人，自然发现不了身下女人那一丁点细微的异样。
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女人最初是有些茫然的，片刻之后，脸色却突然浮出丝古怪的神情。似乎在水里感觉到了什么，但摸不到，所以她一次次地试图朝水里看，但被吴公子的身体按压在水桶边缘，她无法动弹。
她皱了皱眉。兴许觉得，发现的东西并不足以令她能够打扰吴公子的尽兴，所以她咬着唇重新闭上眼，试图让身体上的愉悦来令自己忘记刚才那瞬间的困扰。
可是突然间，她双眼再度睁开，瞳孔内充斥着一道清晰的恐惧。
她看起来吓坏了。
猛张开嘴试图对吴公子说些什么，但没等她开口，突然身子霍地往水里一沉，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她就被淹入那盆盖满了艾叶的水中。
与此同时，吴公子吃惊地直起身，困惑地往水里看去。
随即伸手试图将那女人拉出水，可是刚弯下腰，他身子倏地一沉，也朝水里滑了进去。
同样一丁点声音也没发出，他就跟那女人一样，被浸没在那桶水里。
晃动的水面在吞噬了两人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因为无论吴公子还是那女人，被水淹没后全都没有任何挣扎。
像是突然间两人全都失去了意识，背朝上，一动不动沉没在水中。
这当口房门被人敲了敲，没等到有人应答，一个丫鬟推开门，探头探脑朝寂静无声的屋内望了进来：“爷，水来了，这会儿要红儿给您兑上么？”
半晌没人回应，且也听不见其它任何声响，红儿有些迟疑。
既怕打扰了里头的好事，又怕水凉要引起主子的不快，让她进退两难。
遂愣站了片刻。但忽然隔着门帘，她隐约察觉了什么不对劲，当即快步进屋。
撩开隔着浴桶门帘的同时，她再次大声问了句：“爷，这会儿要兑上热水么？很久了水怕是要……”
话没说完，适应了里屋光线的红儿脸色一瞬煞白。
目光紧盯着屋里那只沉淀着两具白花花身体的巨大木桶，紧跟着猛一转身，她飞奔到门外发出长长一声尖叫：“啊！！死人啦！！死人啦！！”
画面到此为止。
直至清洗完纱布后返回屋内，我脸上仍在隐隐发烫。
第一次在那么近的距离，那么清楚地看到了别人如此私密的行为，我很没出息地脸红。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画面，也不知道这些画面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些事情确实是曾发生在那位吴公子身上的，可是，他人不是好端端的活着么？
那难不成是未来的预示？
想想也不太可能，很少有人能看到未来，即便是有千年道行的妖怪也未必能做到。
不过当然，并不排除有这么一种可能，在我碰触到吴公子的时候，恰巧因为什么机缘巧合，令我看到了他的未来。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吴公子和他的那个女人，在不久的将来，可能就将死于非命。
若是这样，我要不要去提醒他？
自然不会。
一则他根本不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二则，人命本就短暂，生生死死亦在命中注定，即便能预知又能怎样，治病救命是一回事，预知未来后的干涉未来，则是另外一回事。任谁都知道，连神都不能随便干预未来发生的事情，何况我区区一个半妖。
我甚至连自己的小命都尚且管不过来，何况别人的。
所以，待到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后，我不再去为刚才所见继续多想。
只按着平时的惯例，将新买的一品线香给琅琊剑供上了，然后看了看被和尚占去的床，无奈显了原形，团坐到了一旁的靠椅上。
将就着上面的软垫，倒也迷迷糊糊地在天亮前睡了一觉。
依稀感觉到被太阳晒热了尾巴的时候，我被一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给吵醒。
拖沓着爬起身，我险些从床上一骨碌滚下去。
我愣了愣。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脑子，在靠椅和床之间看了片刻，有些困惑。
以至门再度被敲响时，我险些用狐狸的模样去开门。好在及时清醒，我匆匆化作人形走过去将门打开。
看清门外的那几名来者，我脑子再度清醒了一下。
黑衣黑帽，一目了然的公服，来者显然是衙门里的官差。
我愕然。
寻思自己到埠临县并没做出任何违法乱纪之事，尽管如此，看着他们仍觉有些不安：“这几位大人，找谁？”
为首那人四十上下，白面黑须，一派儒雅的样子。
身上倒是没有穿公服，正因为此，身份自是昭然若揭。
大约见我独身一个女人，他退开了两步，随后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大悲寺的释方大师，可是住在此地？”
我愣了愣。
没想到那小和尚今早凌晨才跟着我住进这里，天刚亮就有人慕名找上门。
我往身后看了眼，这才发现，除了原本和尚睡的床换成了我睡着，他人也并不在屋里。
被我告知释方不在，来者略有些失望，对我说了句晚些再来造访，之后，便让身后随从给了我一张名帖。
待到这几人离开，我看了眼名帖上的字，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来者是埠临县的县令，孙茂成。
没想到离大悲寺那么远，居然都有人听说过释方的名头，甚至还是当地的县令。
虽有些惊讶，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释方的能力是妥妥儿摆在明面上的。
倒是因此打消了我曾以为他是假冒大悲寺和尚的想法。只是不解，以他这样的能力和他背后真正的身份，他为什么要屈居在大悲寺那座苦哈哈的清寒寺庙里当和尚。
如黄泉狩猎者那样的一群人物，听说最厉害的那一拨，甚至连神仙都不放在眼里。
却又怎会甘愿入佛门，听佛法，当佛门的弟子呢？
由此，再度想起他所召唤的那朵墨莲，我忍着头痛隐隐觉得，释方这个人，可能比我原以为的要更加复杂。
但我并没时间和精力去细究这一点，当前我首要的也是唯一的狐生目标，唯有保命而已。
因此揣着名帖转过身，我正打算回屋去再睡个回笼觉，忽感觉附近有人在看着我。
我下意识停住脚步，循着那感觉，飞快朝视线过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便见原来是住在隔壁屋的那个年轻尼姑。
此时，那两名上年纪的尼姑并未跟在她身后，她独自一人站在她住处的门边，灰色僧衣让她在走道灰蒙蒙的墙壁边很不起眼。
不知她在那儿看了我有多久，见我望向她，她朝我笑了笑，随后略带着点迟疑，轻轻问了句：“道长，看您这身道服有些眼熟，您是从白云观出来的么？”
画面设身处地一般的清晰，就仿佛那一瞬，我闯入了另一个时光，另一道空间。
那是一个水汽缭绕的房间，很热，里面躺着一男一女。
男的是那位吴公子，女的可能是他妻子或妾室，长的十分美丽。
两个人赤身果体躺在一个装满了热水的浴桶中，空气里散发着浓烈的艾草香，吴公子似乎睡着了，睡得很安详，冉冉而升的水汽模糊了他俊美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比先前的样子更为温和。
女人则醒着，睁着一双亮星般的眸子，嘴角扬着，目不转睛看着身边的男人。
过了片刻，她小心翼翼拨开浮在水面上的艾叶，朝他慢慢靠近过去，低头闻他身上沾染了艾叶的气味，从咽喉到锁骨，从锁骨到肩膀……
呼吸再细微，也是有感觉的。
吴公子醒了，睁开眼，斜睨着女人的丹凤眼里滑过一道戏谑：“嗅什么，像条狗一样。”
“爷的气味很好闻。”
“什么味道。”
“艾叶的味道。”
“那你身上不也有，”吴公子边说，边捻起她肩膀上一片艾叶，含在嘴里轻轻咬了咬：“过来给我闻闻，到底有多好闻。”
说完，他低下头，含着艾叶的嘴压住了那女人柔软的唇。
“确实很好闻。”然后他隐没在水里的身体朝女人腹部撞了一下。女人被这举动烫得腿软，斜斜靠进吴公子怀里，被他转身一压抵在了木桶光滑的边缘上。
“比茉莉花好闻多了，小荷。”
紧跟着的这句话，柔软又低沉，却让那女人原本沉浸在情欲里绯红面色蓦地发白。
抬起头她想纠正些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最终在吴公子肆意的亲吻和揉捏中，叹息着没发一言。
这男人的举动就像团火，轻轻一碰触就能把身下的人给融化了。
由此纠缠，再纠缠，不断溢出的水声和呼吸声中，女人随着吴公子肢体的沉浮，一度看起来仿佛已沉醉得没了任何意识。
然而忽然间，她两眼有些突兀地睁了开来。
怔怔地往上看着，两手垂在水中，似乎在水里摸索着什么。
吴公子对此却毫无察觉。一个沉浸在情欲中的男人，自然发现不了身下女人那一丁点细微的异样。
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女人最初是有些茫然的，片刻之后，脸色却突然浮出丝古怪的神情。似乎在水里感觉到了什么，但摸不到，所以她一次次地试图朝水里看，但被吴公子的身体按压在水桶边缘，她无法动弹。
她皱了皱眉。兴许觉得，发现的东西并不足以令她能够打扰吴公子的尽兴，所以她咬着唇重新闭上眼，试图让身体上的愉悦来令自己忘记刚才那瞬间的困扰。
可是突然间，她双眼再度睁开，瞳孔内充斥着一道清晰的恐惧。
她看起来吓坏了。
猛张开嘴试图对吴公子说些什么，但没等她开口，突然身子霍地往水里一沉，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她就被淹入那盆盖满了艾叶的水中。
与此同时，吴公子吃惊地直起身，困惑地往水里看去。
随即伸手试图将那女人拉出水，可是刚弯下腰，他身子倏地一沉，也朝水里滑了进去。
同样一丁点声音也没发出，他就跟那女人一样，被浸没在那桶水里。
晃动的水面在吞噬了两人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因为无论吴公子还是那女人，被水淹没后全都没有任何挣扎。
像是突然间两人全都失去了意识，背朝上，一动不动沉没在水中。
这当口房门被人敲了敲，没等到有人应答，一个丫鬟推开门，探头探脑朝寂静无声的屋内望了进来：“爷，水来了，这会儿要红儿给您兑上么？”
半晌没人回应，且也听不见其它任何声响，红儿有些迟疑。
既怕打扰了里头的好事，又怕水凉要引起主子的不快，让她进退两难。
遂愣站了片刻。但忽然隔着门帘，她隐约察觉了什么不对劲，当即快步进屋。
撩开隔着浴桶门帘的同时，她再次大声问了句：“爷，这会儿要兑上热水么？很久了水怕是要……”
话没说完，适应了里屋光线的红儿脸色一瞬煞白。
目光紧盯着屋里那只沉淀着两具白花花身体的巨大木桶，紧跟着猛一转身，她飞奔到门外发出长长一声尖叫：“啊！！死人啦！！死人啦！！”
画面到此为止。
直至清洗完纱布后返回屋内，我脸上仍在隐隐发烫。
第一次在那么近的距离，那么清楚地看到了别人如此私密的行为，我很没出息地脸红。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画面，也不知道这些画面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些事情确实是曾发生在那位吴公子身上的，可是，他人不是好端端的活着么？
那难不成是未来的预示？
想想也不太可能，很少有人能看到未来，即便是有千年道行的妖怪也未必能做到。
不过当然，并不排除有这么一种可能，在我碰触到吴公子的时候，恰巧因为什么机缘巧合，令我看到了他的未来。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吴公子和他的那个女人，在不久的将来，可能就将死于非命。
若是这样，我要不要去提醒他？
自然不会。
一则他根本不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二则，人命本就短暂，生生死死亦在命中注定，即便能预知又能怎样，治病救命是一回事，预知未来后的干涉未来，则是另外一回事。任谁都知道，连神都不能随便干预未来发生的事情，何况我区区一个半妖。
我甚至连自己的小命都尚且管不过来，何况别人的。
所以，待到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后，我不再去为刚才所见继续多想。
只按着平时的惯例，将新买的一品线香给琅琊剑供上了，然后看了看被和尚占去的床，无奈显了原形，团坐到了一旁的靠椅上。
将就着上面的软垫，倒也迷迷糊糊地在天亮前睡了一觉。
依稀感觉到被太阳晒热了尾巴的时候，我被一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给吵醒。
拖沓着爬起身，我险些从床上一骨碌滚下去。
我愣了愣。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脑子，在靠椅和床之间看了片刻，有些困惑。
以至门再度被敲响时，我险些用狐狸的模样去开门。好在及时清醒，我匆匆化作人形走过去将门打开。
看清门外的那几名来者，我脑子再度清醒了一下。
黑衣黑帽，一目了然的公服，来者显然是衙门里的官差。
我愕然。
寻思自己到埠临县并没做出任何违法乱纪之事，尽管如此，看着他们仍觉有些不安：“这几位大人，找谁？”
为首那人四十上下，白面黑须，一派儒雅的样子。
身上倒是没有穿公服，正因为此，身份自是昭然若揭。
大约见我独身一个女人，他退开了两步，随后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大悲寺的释方大师，可是住在此地？”
我愣了愣。
没想到那小和尚今早凌晨才跟着我住进这里，天刚亮就有人慕名找上门。
我往身后看了眼，这才发现，除了原本和尚睡的床换成了我睡着，他人也并不在屋里。
被我告知释方不在，来者略有些失望，对我说了句晚些再来造访，之后，便让身后随从给了我一张名帖。
待到这几人离开，我看了眼名帖上的字，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来者是埠临县的县令，孙茂成。
没想到离大悲寺那么远，居然都有人听说过释方的名头，甚至还是当地的县令。
虽有些惊讶，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释方的能力是妥妥儿摆在明面上的。
倒是因此打消了我曾以为他是假冒大悲寺和尚的想法。只是不解，以他这样的能力和他背后真正的身份，他为什么要屈居在大悲寺那座苦哈哈的清寒寺庙里当和尚。
如黄泉狩猎者那样的一群人物，听说最厉害的那一拨，甚至连神仙都不放在眼里。
却又怎会甘愿入佛门，听佛法，当佛门的弟子呢？
由此，再度想起他所召唤的那朵墨莲，我忍着头痛隐隐觉得，释方这个人，可能比我原以为的要更加复杂。
但我并没时间和精力去细究这一点，当前我首要的也是唯一的狐生目标，唯有保命而已。
因此揣着名帖转过身，我正打算回屋去再睡个回笼觉，忽感觉附近有人在看着我。
我下意识停住脚步，循着那感觉，飞快朝视线过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便见原来是住在隔壁屋的那个年轻尼姑。
此时，那两名上年纪的尼姑并未跟在她身后，她独自一人站在她住处的门边，灰色僧衣让她在走道灰蒙蒙的墙壁边很不起眼。
不知她在那儿看了我有多久，见我望向她，她朝我笑了笑，随后略带着点迟疑，轻轻问了句：“道长，看您这身道服有些眼熟，您是从白云观出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