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胜负
千里尽孤坟，寒鸦嗫人身。
长路惊回首，白骨满红尘。
清风寒冷，即使在这没有昼夜的世界里，到了下午，空气也会比上午凉一些。
引风台下躺着一具被撕成几块的尸体，鲜血在十二月的寒风中冒着淡淡的热气。此时，夜卫们已经回去住处休息了，除了阎空和安云，还有没来现场的丫头，其余的风镜卫此时都站在台下，看着坐在引风台上的萧狂。
萧狂此时似乎被天上的星星吸引了，一言不发，视线慢慢地在寂寥的夜空里随意徘徊着，加上他身上白色的风衣，舒朗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就不由得心生倾慕。
然而，台下站着的风镜卫此时却没心思欣赏这星夜美男图，他们还沉浸在刚刚匪夷所思的两场比试上。秦鬼对古寒的一场，开始没多久台上就被秦鬼所散发的黑雾笼罩，这黑雾就算是夜卫的眼睛都看不穿，雾中还不时传出凄厉的哭声和瘆人的惨笑。风镜卫一方对于古寒的事情也都略知一二，今见秦鬼如此手段，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一场秦鬼是赢定了，下一场根本没有打的必要。
可是，就在风镜卫认为胜券在握的时候，黑雾中却传出一阵和之前的鬼哭完全不同的惨叫，然后他们就看见秦鬼从黑雾里飞出，口喷鲜血，因为这场面实在是出乎风镜卫这一方的预料，以至于大家都忘了去接住被打飞的秦鬼，直到不省人事的秦鬼重重地砸在引风台下，手下几名夜卫才被那一声闷响惊醒，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一旁。
台上的黑雾慢慢散去，古寒似乎也受了伤，嘴角有一丝鲜血流下，脸色苍白，下台的时候身形也有点不稳，不过比起吐血昏迷的秦鬼可是好太多了。
亲卫队的这一场胜利，让风镜卫这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古寒下台之后，九妖直接上台，反正出场的五人都是确认好的，这会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最后一场，决胜之局，九妖对战阎空。一个老牌风镜卫，对战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的黄毛丫头，怎么看都是风镜卫这边会赢，可是经过上一场的变故，却是没人敢下定论了。
开场，阎空的毒雾飘飘荡荡，无孔不入，九妖处处掣肘，身上给阎空的小刀划开了几道血口子，而后又被毒素侵入，全身麻痹，只能半跪在地，动弹不得。
阎空打心眼里不想古寒几人管理这个什么亲卫队，此时自然不会留情，二话不说便要把九妖踢出局，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九妖忽然抬起头，清冷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覆盖了一副精致的白骨面具，身体似乎也同时摆脱了毒素的影响，双手骨刺齐齐攻向阎空。
阎空大惊，毒雾失去作用让他的实力至少下降了三成，加上前几天和城主探索遗迹的时候受了点伤，此时竟是有点忌惮这个诡异的少女。
戴上面具的九妖速度奇快，十根骨刺随心而动，两人来来回回交手数百回合，最后居然是阎空这个老牌风镜卫首先露出疲态，九妖乘虚而入，十根骨刺瞬间抵在他的脖子，心脏，腰眼等致命之处，如果是一把刀放在脖子上，阎空尚能反击，可那时的情况却由不得他犯倔，犹豫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认输，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般，摇摇晃晃地下台，带领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台上九妖的面具则是慢慢地碎裂脱落，骨刺收回，明眼人都能看出，此时的九妖虚弱无比。
然后，一名没有离开的阎空手下忽然冲上台，朝着九妖杀去，只是还没跑出几步，一阵狂风扑面而来直接将他击飞到台下，继而卷上了他的身体，在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中，这名夜卫直接被撕成几大块，血流如注。
至此，风镜卫落败。
萧狂脸上带着有些冷淡的微笑，静静地走到引风台边缘，解散了夜卫，随后坐在台上看星星。风镜卫们见状都明白，城主大人生气了，即使是迟怒这种暴脾气此时也不敢多说话，只能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一直到现在。
萧狂扫了一眼站在台下的几人，说道：“如果我没看错，亲卫队赢了，是吧？”
平淡的语气，平淡的问题，可是传到风镜卫耳朵里，却不亚于平地惊雷，一时间竟没人敢接萧狂的话。
刚刚醒来不久，嘴角还带着血的秦鬼慢慢喘了两口气，说道：“城主大人，五场比试，亲卫队赢了三场，自然是获胜了。”
轻轻呼出一口白气，萧狂清朗的面容里有着一丝黯然：“唉，五场比试，除了白老对战荆离的一场，其余四场虽然各有胜负，却多两败俱伤，你们是风镜卫，他们是亲卫队统领，哪一方伤了都是我东风城的损失，何必呢？”
没人说话。半晌，萧狂的声音再次响起：“秦鬼，如姬，迟怒，阎空各抽调一百人，白老，安云各抽调五十人，现在是十二月，限本月月中把各队队员统一送到引风台，由亲卫队统领接收，一旦接收完毕，亲卫队员便不再受风镜卫管制，亲卫队从明年开始正式运行。”
虽然心中依旧不忿，但谁要是现在还敢站出来叨叨一两句，那绝对是嫌命长了。
该说的话都说完，萧狂慢慢起身，朝着屠老和白老点了点头，便转身朝着风镜大厅的方向走去，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待到萧狂走远，屠老和白老连看都没看秦鬼几人一眼，便自顾自地离开了。秦鬼眼睑低垂，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血，转身朝着外城的方向走去，台边只剩下满脸不甘的阎空，和若有所思的如姬。
风镜大厅，顶层。
安云站在萧狂旁边，两人默不作声地看着远方。
“莫莲和九妖怎么样了？”萧狂轻声问道。
安云轻轻合上扇子，白皙的手腕搭在冰冷的红色栏杆上：“还没醒呢，我把她俩安排在实验室修养。古寒那臭小子还真是狗屎运，两个这么漂亮的姑娘都愿意为了他拼命。”
萧狂轻轻一笑，把手放在安云的肩膀上：“哦？你对她们两个的评价，就只有漂亮？”
安云妩媚地白了萧狂一眼：“莫莲我是了解的，可是这个九妖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原本以为她仅仅是实力强，没想到，居然还有那样的底牌。”
“如果你和她对上，胜算几成？”
安云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傲然：“九妖实力强，潜力也不小，对上我的话，如果再次开启今天的状态，我的胜算大概在五成左右，阎空那老货输掉主要是因为之前在遗迹里被你搞出内伤，加上九妖后来免疫了他的毒，如果他没受伤的话，就算九妖能赢也要再费一番功夫。”
萧狂着看安云美丽的面庞，脸上浮现一丝微笑。这偌大的东风城里，也只有在这个女子面前自己才能说一说心里的话吧。
安云说完才发现萧狂一直在看着自己，手中折扇一合，就要朝萧狂揽着自己肩膀的手打去。萧狂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了打过来的扇子，说道：“的确要再费一番功夫，但是……”
“但——是——，九妖还是隐藏了实力。”
安云拖着长音把萧狂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双手抱胸，半嗔道：“你，就这么喜欢在我面前分析别的女人？”
萧狂哈哈一笑，没说什么，只是揽着安云的手，悄悄收紧了一分。
风镜大厅，实验室。
灯光把整个空间照得通亮，古寒和吴殇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生活行动，如今到了这灯火通明的实验室里反而有些不自在。
一身黑色公主裙的丫头瞥了一眼有点无所适从的古寒，眼里闪过一丝恶作剧成功的喜悦。一边走一边说道：“呐，你们知道的，任何城市里实验室都是重中之重，如今你们已经是亲卫队的统领，和风镜卫差不多了，所以呢，你们也要承担守护风镜大厅的职责。”
古寒左右看了看，这里的工作人员基本都在实验台前埋头工作，只有在丫头经过的时候，他们才会偶尔抬起头来，眼里显出毫不掩饰的狂热和崇拜。
“这里制作出来的工具都是用黑花提取液作为能源的吗？”古寒看着实验台上一个古怪的零件问道。
丫头瞥了古寒一眼，有点得意地说道：“虽说城里不缺黑花提取液，但是那玩意主要还是当做夜轨和汽车的能源，我做的东西可都是不需要黑花提取液的。”
虽然古寒此时很想说“比如那个被九妖打开了的锁头？”但此时丫头的心情看上去不错，古寒也不想下一秒直接和她在实验室里打起来，所以还是翘了翘嘴角，忍着吧。
奈何，古寒翘嘴角的动作还是被丫头看见了，小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危险的表情：“哼哼，古寒，秦鬼他们打实验室的主意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最后都是无功而返，我劝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要不是因为萧哥哥，我才不会让你们这么早进入实验室。”
古寒耸了耸肩，这丫头想得比自己还歪，不过也没必要解释，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只能用时间来建立。
丫头狠话撂完也没再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而是继续带着古寒和吴殇在实验室里走了一圈，顺便安排实验工作，从丫头从容不迫的神情和行云流水的指令里，不难看出，实验室中所有的实验进度，都记在她心里。
不愧是天才。
实验室二层的房间里，昏迷的九妖和莫莲正躺在两张床上。
随着一声轻轻的闷哼，九妖的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慢慢睁开眼睛，酸胀的感觉从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传来，脑袋也是一阵阵刺痛，不过和从前那种让人痛不欲生的后遗症比起来这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右手揉着脑袋，九妖用左手支撑身体坐了起来，借着窗外的星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看见了还没醒过来的莫莲。紫色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即使是昏迷，她的绣眉依旧皱在一起，似乎正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
九妖慢慢站起身来，走到莫莲床边坐下。一缕星光照在她有些陌生的脸上，九妖轻轻叹了口气，冰冷的神色化开几分，伸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
似乎是感应到了有人在触碰自己，昏迷中的莫莲轻轻地晃了晃脑袋，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双含着戒备的眼睛慢慢睁开，当看见坐在床边的九妖的时候，莫莲眼中的戒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和欣喜。
半晌，莫莲的神色终于恢复平静，慢慢坐起来，看着清冷出尘的九妖，低声说道：“抱歉，我还是输了。”
九妖摇了摇头：“我们赢了。”
莫莲对于这个消息似乎并不意外，犹豫了片刻，才抬起头看着九妖，问道：“古寒他……还好吗？”
九妖站起身来，打开窗户，外面寒冷的风扑了进来，吹起她柔顺的白发，清越的声音随风传来：“他好不好，你不是都看见了？哪里还用问我？”
莫莲的头低了下去，声音有些痛苦：“他，他是不想成为夜卫的，怎么还……”
“他在你离开之后伤心过度，昏迷了七天，又被黑雨城除名，是幽爷爷收留了他，醒来之后，便选择了成为夜卫，活藤入体。”
莫莲的身体猛然绷紧，在星光的阴影下颤抖着。
九妖走到莫莲身边，白皙的手搭在莫莲的肩膀上，莫莲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向九妖。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这一句话入耳，莫莲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淡淡的黑雾显现，可见九妖的这一句话给莫莲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九妖没有理会莫莲的反应，继续说道：“所以，你没必要因为古寒受了伤而自责，在这样的世界里，没有谁能完好无损，如果我是你，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莫莲惨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哽咽：“不，九妖，是我选错了，我宁可死……我宁可去死……”
“别想了，如果你宁可去死，那你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如果非要怪谁，那只能怪那时的你，没有说不的资格。”
回应九妖的，只有莫莲断断断续的抽噎声。
九妖又复坐下，把这个遍体鳞伤的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莫莲压抑许久的情绪再也隐藏不住，这个在东风城里实力出众的少女，此时趴在九妖的肩头，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窗外寒风凛冽，这一年，就要结束了。
长路惊回首，白骨满红尘。
清风寒冷，即使在这没有昼夜的世界里，到了下午，空气也会比上午凉一些。
引风台下躺着一具被撕成几块的尸体，鲜血在十二月的寒风中冒着淡淡的热气。此时，夜卫们已经回去住处休息了，除了阎空和安云，还有没来现场的丫头，其余的风镜卫此时都站在台下，看着坐在引风台上的萧狂。
萧狂此时似乎被天上的星星吸引了，一言不发，视线慢慢地在寂寥的夜空里随意徘徊着，加上他身上白色的风衣，舒朗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就不由得心生倾慕。
然而，台下站着的风镜卫此时却没心思欣赏这星夜美男图，他们还沉浸在刚刚匪夷所思的两场比试上。秦鬼对古寒的一场，开始没多久台上就被秦鬼所散发的黑雾笼罩，这黑雾就算是夜卫的眼睛都看不穿，雾中还不时传出凄厉的哭声和瘆人的惨笑。风镜卫一方对于古寒的事情也都略知一二，今见秦鬼如此手段，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一场秦鬼是赢定了，下一场根本没有打的必要。
可是，就在风镜卫认为胜券在握的时候，黑雾中却传出一阵和之前的鬼哭完全不同的惨叫，然后他们就看见秦鬼从黑雾里飞出，口喷鲜血，因为这场面实在是出乎风镜卫这一方的预料，以至于大家都忘了去接住被打飞的秦鬼，直到不省人事的秦鬼重重地砸在引风台下，手下几名夜卫才被那一声闷响惊醒，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一旁。
台上的黑雾慢慢散去，古寒似乎也受了伤，嘴角有一丝鲜血流下，脸色苍白，下台的时候身形也有点不稳，不过比起吐血昏迷的秦鬼可是好太多了。
亲卫队的这一场胜利，让风镜卫这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古寒下台之后，九妖直接上台，反正出场的五人都是确认好的，这会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最后一场，决胜之局，九妖对战阎空。一个老牌风镜卫，对战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的黄毛丫头，怎么看都是风镜卫这边会赢，可是经过上一场的变故，却是没人敢下定论了。
开场，阎空的毒雾飘飘荡荡，无孔不入，九妖处处掣肘，身上给阎空的小刀划开了几道血口子，而后又被毒素侵入，全身麻痹，只能半跪在地，动弹不得。
阎空打心眼里不想古寒几人管理这个什么亲卫队，此时自然不会留情，二话不说便要把九妖踢出局，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九妖忽然抬起头，清冷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覆盖了一副精致的白骨面具，身体似乎也同时摆脱了毒素的影响，双手骨刺齐齐攻向阎空。
阎空大惊，毒雾失去作用让他的实力至少下降了三成，加上前几天和城主探索遗迹的时候受了点伤，此时竟是有点忌惮这个诡异的少女。
戴上面具的九妖速度奇快，十根骨刺随心而动，两人来来回回交手数百回合，最后居然是阎空这个老牌风镜卫首先露出疲态，九妖乘虚而入，十根骨刺瞬间抵在他的脖子，心脏，腰眼等致命之处，如果是一把刀放在脖子上，阎空尚能反击，可那时的情况却由不得他犯倔，犹豫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认输，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般，摇摇晃晃地下台，带领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台上九妖的面具则是慢慢地碎裂脱落，骨刺收回，明眼人都能看出，此时的九妖虚弱无比。
然后，一名没有离开的阎空手下忽然冲上台，朝着九妖杀去，只是还没跑出几步，一阵狂风扑面而来直接将他击飞到台下，继而卷上了他的身体，在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中，这名夜卫直接被撕成几大块，血流如注。
至此，风镜卫落败。
萧狂脸上带着有些冷淡的微笑，静静地走到引风台边缘，解散了夜卫，随后坐在台上看星星。风镜卫们见状都明白，城主大人生气了，即使是迟怒这种暴脾气此时也不敢多说话，只能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一直到现在。
萧狂扫了一眼站在台下的几人，说道：“如果我没看错，亲卫队赢了，是吧？”
平淡的语气，平淡的问题，可是传到风镜卫耳朵里，却不亚于平地惊雷，一时间竟没人敢接萧狂的话。
刚刚醒来不久，嘴角还带着血的秦鬼慢慢喘了两口气，说道：“城主大人，五场比试，亲卫队赢了三场，自然是获胜了。”
轻轻呼出一口白气，萧狂清朗的面容里有着一丝黯然：“唉，五场比试，除了白老对战荆离的一场，其余四场虽然各有胜负，却多两败俱伤，你们是风镜卫，他们是亲卫队统领，哪一方伤了都是我东风城的损失，何必呢？”
没人说话。半晌，萧狂的声音再次响起：“秦鬼，如姬，迟怒，阎空各抽调一百人，白老，安云各抽调五十人，现在是十二月，限本月月中把各队队员统一送到引风台，由亲卫队统领接收，一旦接收完毕，亲卫队员便不再受风镜卫管制，亲卫队从明年开始正式运行。”
虽然心中依旧不忿，但谁要是现在还敢站出来叨叨一两句，那绝对是嫌命长了。
该说的话都说完，萧狂慢慢起身，朝着屠老和白老点了点头，便转身朝着风镜大厅的方向走去，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待到萧狂走远，屠老和白老连看都没看秦鬼几人一眼，便自顾自地离开了。秦鬼眼睑低垂，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血，转身朝着外城的方向走去，台边只剩下满脸不甘的阎空，和若有所思的如姬。
风镜大厅，顶层。
安云站在萧狂旁边，两人默不作声地看着远方。
“莫莲和九妖怎么样了？”萧狂轻声问道。
安云轻轻合上扇子，白皙的手腕搭在冰冷的红色栏杆上：“还没醒呢，我把她俩安排在实验室修养。古寒那臭小子还真是狗屎运，两个这么漂亮的姑娘都愿意为了他拼命。”
萧狂轻轻一笑，把手放在安云的肩膀上：“哦？你对她们两个的评价，就只有漂亮？”
安云妩媚地白了萧狂一眼：“莫莲我是了解的，可是这个九妖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原本以为她仅仅是实力强，没想到，居然还有那样的底牌。”
“如果你和她对上，胜算几成？”
安云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傲然：“九妖实力强，潜力也不小，对上我的话，如果再次开启今天的状态，我的胜算大概在五成左右，阎空那老货输掉主要是因为之前在遗迹里被你搞出内伤，加上九妖后来免疫了他的毒，如果他没受伤的话，就算九妖能赢也要再费一番功夫。”
萧狂着看安云美丽的面庞，脸上浮现一丝微笑。这偌大的东风城里，也只有在这个女子面前自己才能说一说心里的话吧。
安云说完才发现萧狂一直在看着自己，手中折扇一合，就要朝萧狂揽着自己肩膀的手打去。萧狂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了打过来的扇子，说道：“的确要再费一番功夫，但是……”
“但——是——，九妖还是隐藏了实力。”
安云拖着长音把萧狂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双手抱胸，半嗔道：“你，就这么喜欢在我面前分析别的女人？”
萧狂哈哈一笑，没说什么，只是揽着安云的手，悄悄收紧了一分。
风镜大厅，实验室。
灯光把整个空间照得通亮，古寒和吴殇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生活行动，如今到了这灯火通明的实验室里反而有些不自在。
一身黑色公主裙的丫头瞥了一眼有点无所适从的古寒，眼里闪过一丝恶作剧成功的喜悦。一边走一边说道：“呐，你们知道的，任何城市里实验室都是重中之重，如今你们已经是亲卫队的统领，和风镜卫差不多了，所以呢，你们也要承担守护风镜大厅的职责。”
古寒左右看了看，这里的工作人员基本都在实验台前埋头工作，只有在丫头经过的时候，他们才会偶尔抬起头来，眼里显出毫不掩饰的狂热和崇拜。
“这里制作出来的工具都是用黑花提取液作为能源的吗？”古寒看着实验台上一个古怪的零件问道。
丫头瞥了古寒一眼，有点得意地说道：“虽说城里不缺黑花提取液，但是那玩意主要还是当做夜轨和汽车的能源，我做的东西可都是不需要黑花提取液的。”
虽然古寒此时很想说“比如那个被九妖打开了的锁头？”但此时丫头的心情看上去不错，古寒也不想下一秒直接和她在实验室里打起来，所以还是翘了翘嘴角，忍着吧。
奈何，古寒翘嘴角的动作还是被丫头看见了，小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危险的表情：“哼哼，古寒，秦鬼他们打实验室的主意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最后都是无功而返，我劝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要不是因为萧哥哥，我才不会让你们这么早进入实验室。”
古寒耸了耸肩，这丫头想得比自己还歪，不过也没必要解释，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只能用时间来建立。
丫头狠话撂完也没再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而是继续带着古寒和吴殇在实验室里走了一圈，顺便安排实验工作，从丫头从容不迫的神情和行云流水的指令里，不难看出，实验室中所有的实验进度，都记在她心里。
不愧是天才。
实验室二层的房间里，昏迷的九妖和莫莲正躺在两张床上。
随着一声轻轻的闷哼，九妖的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慢慢睁开眼睛，酸胀的感觉从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传来，脑袋也是一阵阵刺痛，不过和从前那种让人痛不欲生的后遗症比起来这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右手揉着脑袋，九妖用左手支撑身体坐了起来，借着窗外的星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看见了还没醒过来的莫莲。紫色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即使是昏迷，她的绣眉依旧皱在一起，似乎正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
九妖慢慢站起身来，走到莫莲床边坐下。一缕星光照在她有些陌生的脸上，九妖轻轻叹了口气，冰冷的神色化开几分，伸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
似乎是感应到了有人在触碰自己，昏迷中的莫莲轻轻地晃了晃脑袋，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双含着戒备的眼睛慢慢睁开，当看见坐在床边的九妖的时候，莫莲眼中的戒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和欣喜。
半晌，莫莲的神色终于恢复平静，慢慢坐起来，看着清冷出尘的九妖，低声说道：“抱歉，我还是输了。”
九妖摇了摇头：“我们赢了。”
莫莲对于这个消息似乎并不意外，犹豫了片刻，才抬起头看着九妖，问道：“古寒他……还好吗？”
九妖站起身来，打开窗户，外面寒冷的风扑了进来，吹起她柔顺的白发，清越的声音随风传来：“他好不好，你不是都看见了？哪里还用问我？”
莫莲的头低了下去，声音有些痛苦：“他，他是不想成为夜卫的，怎么还……”
“他在你离开之后伤心过度，昏迷了七天，又被黑雨城除名，是幽爷爷收留了他，醒来之后，便选择了成为夜卫，活藤入体。”
莫莲的身体猛然绷紧，在星光的阴影下颤抖着。
九妖走到莫莲身边，白皙的手搭在莫莲的肩膀上，莫莲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向九妖。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这一句话入耳，莫莲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淡淡的黑雾显现，可见九妖的这一句话给莫莲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九妖没有理会莫莲的反应，继续说道：“所以，你没必要因为古寒受了伤而自责，在这样的世界里，没有谁能完好无损，如果我是你，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莫莲惨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哽咽：“不，九妖，是我选错了，我宁可死……我宁可去死……”
“别想了，如果你宁可去死，那你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如果非要怪谁，那只能怪那时的你，没有说不的资格。”
回应九妖的，只有莫莲断断断续的抽噎声。
九妖又复坐下，把这个遍体鳞伤的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莫莲压抑许久的情绪再也隐藏不住，这个在东风城里实力出众的少女，此时趴在九妖的肩头，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窗外寒风凛冽，这一年，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