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变更
工房。
饭后查理在炉前拿着凿刀对着细剑刻画，而高文在浴桶里没入水中吐着水泡。鲜有的尴尬氛围在父子间扩散开来。
诚然小吱的到来让查理算不上欣喜，它的饭量让查理达到了沉默的地步，望着地下室只剩下一半的库存查理欲哭无泪。而小吱也是信守诺言，对前厅的铁器没有下去一口，虽然它们看起来更诱人一点。
现在的小吱正挺着偌大的肚皮躺在高文床上呼呼大睡，身后的铁羽随着小吱的呼吸一起一落。而小坏则是嘴中叼着熟透的咬鱼在一旁静静立在查理身旁看着他缓慢而认真的雕画。
厨房传来几声巨响，想必是另几只咬鱼的垂死挣扎。高文在水里试图静下心来，慢慢回忆不久前发生的一幕，此生难忘的场景。
月湾湖。
被湿透的高文使劲擦擦眼睛，右手暗暗掐住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感不似方才的隔了层薄纱一样的朦胧，告诉高文眼前的真实性。
那是一条白龙，从月湾湖里一头冲出，整个湖水都为他沸腾起来，向夜空飞去的水花与咬鱼在空中翻滚，湖面的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复，突现于湖岸的溪流向低矮的湖中流去。
晶莹的水珠从光滑的白鳞上跌落，呼啸而上的白龙好像泛着光，点亮了这暗夜的这一方世界，庞杂的灰线填满了高文的双眼，高文捂住暂时失明的双目，小心的透过指缝，用渐渐清明的黑眸偷偷打量着白龙的倩影。
修长的龙尾微微翘起，升腾的脖颈直直挺立，一声清肃的长吟又在湖面，林间掀起阵阵涟漪，高文又捂住双耳，可这直达灵魂的回荡之声让高文整个身体都在战栗。高文努力着在强压下睁大双眼想要再一窥这顶端的存在，可是好像在湖底方醒的白龙不给高文多看一眼的机会。
“阿隆索卡纳……”振聋发聩的声音突然从白龙的嗓中发出，龙口未启，但清晰又模糊的音色从湖上向整个林间扩散而去。近在咫尺的高文全身被这道音波击中，鲜血从高文的牙角渗出，忽然失聪的双耳在无尽的回声里最终却只剩一丝杂音。
“喵。”处于崩溃边缘的高文忽然听到一声猫叫，如此清晰，如此之近，一时盖过了这道龙吟。高文的耳朵逐渐恢复清明，忽然肩头一重，小坏从树上跳落，稳稳坐在高文耳旁，自顾自的舔着爪子。
在龙吼之下，林树波荡卷起千层叶，而在暗林下，嚎叫声此起彼伏，遭受摧残的不仅仅是高文，还有即便是高文也不曾发现的蛰伏在暗影中的一些东西。凄厉的叫声在近处在远处遥相呼应，好一会儿，等到森林重新归于平静时，空落落的感觉一时填满高文的心房。高文稳住身子奋力朝白龙看去，希望能多捕捉这一道丽影一会儿。
啸完的白龙却不停留，挥翅高飞。原本宁静的空气在白龙的振翅下狂风大作，无数林叶充斥了这片原本空荡的世界，群树在哀嚎着向至高存在弯腰行礼，掠至高空的白龙盘旋一圈便朝月飞去，此刻好像这只白龙就是天边的一轮圆月。白龙飞的极快，转眼就消失在天边，高文定定站在原地，肩头的小坏打着哈欠睁大了嘴巴，长长的猫须在高文脸上蹭来蹭去。此刻高文眼中只有那逝去的前一刻的白影，高文清楚的知道，在白龙的竖瞳中自己的存在其实与身旁的老树无异。
失落与渺小的哀伤一时填满了高文的心房……
高文洗浴完毕后从书架抽出一本书来，慢慢翻页寻找。
龙族……哪怕是求知欲超过生命的学者对于生物顶端的王者也只是简单的划分一二，而对于龙族习性，危险的了解程度到还没有敢于屠龙的勇士们来的贴切，但屠龙路上归来的寥寥的幸存者也只能用沉默着表达出对自己无畏为无知的悔恨。
高文看着之上潦草的龙族的绘图，合上书沉思。没有想到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捕鱼之旅却会遇到诡异幻境与湖中栖息的白龙。高文忽然想起先遇到的那只狼尸，返程路上却是不翼而飞，空有血迹一地，还有继续一路延伸的深深的爪痕……
高文忽然打了个寒战，看着鼓着肚皮熟睡的小吱，不由想到，这小小的镇落却好像要遭遇大大的危机。
初阳拉开了一天的序幕，高文眯着眼瞧了瞧刺眼的光幕，正要拉上帘子，忽然一张脸出现在窗户外。高文顿了顿，继续拉上帘子。
“喂，喂喂，高文！”夏莉连忙叫道却无济于事。
“是夏莉啊。”查理有气无力的打着招呼。
“查理叔叔，怎么了吗？”夏莉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对了，你能把我把这家伙带走吗？”查理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两眼发着光，带着夏莉来到地下室前。打开门，漆黑一片的地下室里传来重重的铁味，而黑暗中的一对闪闪发光的眼睛尤其引人注目，伴随着“咔嚓”的清脆声音，这诡异的氛围里夏莉惊醒的叫道，“小吱！”在铁堆里啃食的小吱听到夏莉的呼喊，抱起怀里的铁块摇晃着向夏莉走来。
夏莉抱起小吱，看着身旁死死盯着小吱的查理，又见他不时望着空荡不少的空间不住叹气，夏莉突然有些可怜起查理来了。
“对了，高文呢？”夏莉决定转移话题。
“那小子……”查理关上门，就往自己房间走去，“谁知道呢，爱在哪在哪。”
看着孩子气的查理，夏莉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很快怀里的小吱啃完了铁块，打着哈欠在夏莉怀里滚来滚去。
“你倒是查理叔叔的克星呢。”夏莉看着吃了睡的小吱笑骂道。
“那么高文……”夏莉挑起眉毛看着高文的房门，犹豫着该不该开门而进。
“咯吱，”突然打开的房门吓了夏莉一跳。“啊，”夏莉拍着胸脯，责怪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高文，忽然想起了什么，拉住就要转身离开的高文。
“你可要帮帮我呀，高文～”夏莉的语气是高文从未听到过的，一种酥麻感从耳朵直入传遍全身，高文的鸡皮疙瘩突然蹦起。
“什么事。”看着还要继续下去的夏莉高文选择暂时性让步。
“这次的秋猎与以往不同，参加者要十五岁以下……”夏莉缓缓说道，“今年的布威格利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据说是哪位霍桑男爵特地指示，要看一看两镇之间孩子们的……”夏莉停了停，眼神变得怪异，“实力。”
“以为秋猎都是男爵的私军出尽风头，守卫队的大家也都是没有当真，权当去放放风，可这次突然要求变更人选，大家都没想到。”夏莉看着高文，“所以这次我想请你帮忙，据说如果在这次秋猎中夺冠可是能拥有去千叶城学院的贵族推荐资格哦，”夏莉拉低了声音，高文一听，本来散漫的姿态顿时一正。“艾森叔叔的父亲被废除贵族后连同的亚登也失去了学院赋予的贵族推荐资格，可是霍桑男爵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他本人的口碑可不怎么好啊……”夏莉抱住手抵着下巴慢慢说道。
“霍桑……”听着熟悉的名字高文有些摸不清头脑，却想不出在哪里听过。
“如果能得到这份资格的话，高文你就不仅能去学院进修还能免役，”夏莉继续诱惑道，“只要在猎场射中几只野兔野鸭，”夏莉比划着高文射箭的模样，“很简单是不是?”
“啊，”夏莉捂住被高文敲打的头。
“我去也太引人注意了吧，何况难道真的亚登没有其他人了吗？”高文躺在床上，一手拿着书，也不看夏莉，淡淡说道。
“也不是，本来大家都挺眼热这个资格的，但是……”夏莉悻悻的看了一眼，“男爵的二儿子要参加。”
“嗯哼，”高文不以为意，“他是谁。”
“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是学院里的法师学徒，”夏莉皱起眉头，“而且经常有滥用魔法伤人的事情从布威格利那边传过来。”
高文拿过书看了夏莉一眼。夏莉转着眼睛，避开高文的视线。“我想了想，只有你能治治他，毕竟弓箭手不是法师的克星吗？”
“这是秋猎，又不是决斗。哪有什么克星不克星的。”高文看着两眼发光的夏莉有些好笑。
“不对不对，指不定会在猎场里发生什么乱子呢？”夏莉一脸认真道。“而且在男爵长子失踪后更是对次子疼爱有加，大家说这其实男爵是为爱子办的一场游戏……”
高文听到这里似乎抓到了点什么，又好像没有，“霍桑……”高文慢慢念到。
是那个倒霉的富家子弟吗……高文终于想起那个死相凄惨叫埃文的家伙。
“不会这么巧吧……”高文低声道。
“什么？”夏莉疑惑的看着高文。
“想要我参加也没有问题，不过我有个条件。”高文扔下书，从床上坐起，盯着夏莉竖起了指头。
“啊？”
饭后查理在炉前拿着凿刀对着细剑刻画，而高文在浴桶里没入水中吐着水泡。鲜有的尴尬氛围在父子间扩散开来。
诚然小吱的到来让查理算不上欣喜，它的饭量让查理达到了沉默的地步，望着地下室只剩下一半的库存查理欲哭无泪。而小吱也是信守诺言，对前厅的铁器没有下去一口，虽然它们看起来更诱人一点。
现在的小吱正挺着偌大的肚皮躺在高文床上呼呼大睡，身后的铁羽随着小吱的呼吸一起一落。而小坏则是嘴中叼着熟透的咬鱼在一旁静静立在查理身旁看着他缓慢而认真的雕画。
厨房传来几声巨响，想必是另几只咬鱼的垂死挣扎。高文在水里试图静下心来，慢慢回忆不久前发生的一幕，此生难忘的场景。
月湾湖。
被湿透的高文使劲擦擦眼睛，右手暗暗掐住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感不似方才的隔了层薄纱一样的朦胧，告诉高文眼前的真实性。
那是一条白龙，从月湾湖里一头冲出，整个湖水都为他沸腾起来，向夜空飞去的水花与咬鱼在空中翻滚，湖面的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复，突现于湖岸的溪流向低矮的湖中流去。
晶莹的水珠从光滑的白鳞上跌落，呼啸而上的白龙好像泛着光，点亮了这暗夜的这一方世界，庞杂的灰线填满了高文的双眼，高文捂住暂时失明的双目，小心的透过指缝，用渐渐清明的黑眸偷偷打量着白龙的倩影。
修长的龙尾微微翘起，升腾的脖颈直直挺立，一声清肃的长吟又在湖面，林间掀起阵阵涟漪，高文又捂住双耳，可这直达灵魂的回荡之声让高文整个身体都在战栗。高文努力着在强压下睁大双眼想要再一窥这顶端的存在，可是好像在湖底方醒的白龙不给高文多看一眼的机会。
“阿隆索卡纳……”振聋发聩的声音突然从白龙的嗓中发出，龙口未启，但清晰又模糊的音色从湖上向整个林间扩散而去。近在咫尺的高文全身被这道音波击中，鲜血从高文的牙角渗出，忽然失聪的双耳在无尽的回声里最终却只剩一丝杂音。
“喵。”处于崩溃边缘的高文忽然听到一声猫叫，如此清晰，如此之近，一时盖过了这道龙吟。高文的耳朵逐渐恢复清明，忽然肩头一重，小坏从树上跳落，稳稳坐在高文耳旁，自顾自的舔着爪子。
在龙吼之下，林树波荡卷起千层叶，而在暗林下，嚎叫声此起彼伏，遭受摧残的不仅仅是高文，还有即便是高文也不曾发现的蛰伏在暗影中的一些东西。凄厉的叫声在近处在远处遥相呼应，好一会儿，等到森林重新归于平静时，空落落的感觉一时填满高文的心房。高文稳住身子奋力朝白龙看去，希望能多捕捉这一道丽影一会儿。
啸完的白龙却不停留，挥翅高飞。原本宁静的空气在白龙的振翅下狂风大作，无数林叶充斥了这片原本空荡的世界，群树在哀嚎着向至高存在弯腰行礼，掠至高空的白龙盘旋一圈便朝月飞去，此刻好像这只白龙就是天边的一轮圆月。白龙飞的极快，转眼就消失在天边，高文定定站在原地，肩头的小坏打着哈欠睁大了嘴巴，长长的猫须在高文脸上蹭来蹭去。此刻高文眼中只有那逝去的前一刻的白影，高文清楚的知道，在白龙的竖瞳中自己的存在其实与身旁的老树无异。
失落与渺小的哀伤一时填满了高文的心房……
高文洗浴完毕后从书架抽出一本书来，慢慢翻页寻找。
龙族……哪怕是求知欲超过生命的学者对于生物顶端的王者也只是简单的划分一二，而对于龙族习性，危险的了解程度到还没有敢于屠龙的勇士们来的贴切，但屠龙路上归来的寥寥的幸存者也只能用沉默着表达出对自己无畏为无知的悔恨。
高文看着之上潦草的龙族的绘图，合上书沉思。没有想到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捕鱼之旅却会遇到诡异幻境与湖中栖息的白龙。高文忽然想起先遇到的那只狼尸，返程路上却是不翼而飞，空有血迹一地，还有继续一路延伸的深深的爪痕……
高文忽然打了个寒战，看着鼓着肚皮熟睡的小吱，不由想到，这小小的镇落却好像要遭遇大大的危机。
初阳拉开了一天的序幕，高文眯着眼瞧了瞧刺眼的光幕，正要拉上帘子，忽然一张脸出现在窗户外。高文顿了顿，继续拉上帘子。
“喂，喂喂，高文！”夏莉连忙叫道却无济于事。
“是夏莉啊。”查理有气无力的打着招呼。
“查理叔叔，怎么了吗？”夏莉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对了，你能把我把这家伙带走吗？”查理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两眼发着光，带着夏莉来到地下室前。打开门，漆黑一片的地下室里传来重重的铁味，而黑暗中的一对闪闪发光的眼睛尤其引人注目，伴随着“咔嚓”的清脆声音，这诡异的氛围里夏莉惊醒的叫道，“小吱！”在铁堆里啃食的小吱听到夏莉的呼喊，抱起怀里的铁块摇晃着向夏莉走来。
夏莉抱起小吱，看着身旁死死盯着小吱的查理，又见他不时望着空荡不少的空间不住叹气，夏莉突然有些可怜起查理来了。
“对了，高文呢？”夏莉决定转移话题。
“那小子……”查理关上门，就往自己房间走去，“谁知道呢，爱在哪在哪。”
看着孩子气的查理，夏莉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很快怀里的小吱啃完了铁块，打着哈欠在夏莉怀里滚来滚去。
“你倒是查理叔叔的克星呢。”夏莉看着吃了睡的小吱笑骂道。
“那么高文……”夏莉挑起眉毛看着高文的房门，犹豫着该不该开门而进。
“咯吱，”突然打开的房门吓了夏莉一跳。“啊，”夏莉拍着胸脯，责怪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高文，忽然想起了什么，拉住就要转身离开的高文。
“你可要帮帮我呀，高文～”夏莉的语气是高文从未听到过的，一种酥麻感从耳朵直入传遍全身，高文的鸡皮疙瘩突然蹦起。
“什么事。”看着还要继续下去的夏莉高文选择暂时性让步。
“这次的秋猎与以往不同，参加者要十五岁以下……”夏莉缓缓说道，“今年的布威格利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据说是哪位霍桑男爵特地指示，要看一看两镇之间孩子们的……”夏莉停了停，眼神变得怪异，“实力。”
“以为秋猎都是男爵的私军出尽风头，守卫队的大家也都是没有当真，权当去放放风，可这次突然要求变更人选，大家都没想到。”夏莉看着高文，“所以这次我想请你帮忙，据说如果在这次秋猎中夺冠可是能拥有去千叶城学院的贵族推荐资格哦，”夏莉拉低了声音，高文一听，本来散漫的姿态顿时一正。“艾森叔叔的父亲被废除贵族后连同的亚登也失去了学院赋予的贵族推荐资格，可是霍桑男爵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他本人的口碑可不怎么好啊……”夏莉抱住手抵着下巴慢慢说道。
“霍桑……”听着熟悉的名字高文有些摸不清头脑，却想不出在哪里听过。
“如果能得到这份资格的话，高文你就不仅能去学院进修还能免役，”夏莉继续诱惑道，“只要在猎场射中几只野兔野鸭，”夏莉比划着高文射箭的模样，“很简单是不是?”
“啊，”夏莉捂住被高文敲打的头。
“我去也太引人注意了吧，何况难道真的亚登没有其他人了吗？”高文躺在床上，一手拿着书，也不看夏莉，淡淡说道。
“也不是，本来大家都挺眼热这个资格的，但是……”夏莉悻悻的看了一眼，“男爵的二儿子要参加。”
“嗯哼，”高文不以为意，“他是谁。”
“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是学院里的法师学徒，”夏莉皱起眉头，“而且经常有滥用魔法伤人的事情从布威格利那边传过来。”
高文拿过书看了夏莉一眼。夏莉转着眼睛，避开高文的视线。“我想了想，只有你能治治他，毕竟弓箭手不是法师的克星吗？”
“这是秋猎，又不是决斗。哪有什么克星不克星的。”高文看着两眼发光的夏莉有些好笑。
“不对不对，指不定会在猎场里发生什么乱子呢？”夏莉一脸认真道。“而且在男爵长子失踪后更是对次子疼爱有加，大家说这其实男爵是为爱子办的一场游戏……”
高文听到这里似乎抓到了点什么，又好像没有，“霍桑……”高文慢慢念到。
是那个倒霉的富家子弟吗……高文终于想起那个死相凄惨叫埃文的家伙。
“不会这么巧吧……”高文低声道。
“什么？”夏莉疑惑的看着高文。
“想要我参加也没有问题，不过我有个条件。”高文扔下书，从床上坐起，盯着夏莉竖起了指头。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