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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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吐露

    龙头山山下,远近流民都跑了过来,荒废的田地都给从新耕种上了。

    听说山上当家的是个心善菩萨,收成只需要缴纳一定的份额,剩下的都可以自己贷贷平安,还提供庇护。不少落地的外来户还给招进了山头,每个月还有饷银和灵药分发,日子过得很是滋润,邻居都有些眼红。

    有份安家立业的活计,那有疲命奔波的道理。

    闻到了商机的商贾,纷纷定了位子铺子,绸缎米盐酒水酱醋等等,也能有些赚头,不再仅仅来这吃一次三年一开张的灵药买卖。

    这就动了附近其他山头的利益,不是闹一些幺蛾子,不时来来几个混子恶心恶心。

    东门止哪能给这些小事拦着?当即下令,砍掉了这些无理取闹的四肢,挂在各处进山路口,吓住了里外人。最后闹到山主那去,闹事的也站不住脚,被罗强给压了下去。

    演武场,木桩沙堆等障碍物随处可见,一列列马队,以二十人为一个单位,各自练习着障碍越野。偌大个演武场,加宽加固后,容纳个一千来人训练马术绰绰有余。

    各个小队憋着劲,在场上纵横,在寨子支持下,都有些修为傍身,马术自然一日千里。

    还有五百弓箭手,在外野修习肩术。老教头拉弓如满月,咻一声,三百米外的把心正中,一时间满堂喝彩,摸着胡须自得,仍是板着脸不笑,反倒埋汰起这些眼中“胸无大志”的新兵蛋子。

    连带着,几个一般身份的教习都不好意思插嘴说上几句公道话。

    一圈走下来,陪着何宣的东门止欲言又止,就是憋着不说话。

    大熊在一边看着,忍着,也不先搭话,对某人的眼色当作了空气。

    有些话不说,也是为了他们好,知晓得太多有时候反而容易陷进去,总不能看着谁顺眼或者相信谁就把肚子里的那点东西全盘托出,谁都不好受,搞不好都没个好下场。

    至于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时机不对。话儿老土,却是实实在在的道理。

    走着走着就到了山顶,迎着山风,衣袖猎猎作响。这份家业不大,不过是三人手里边建立的,是他心里的一份心血,也是他逃避的一个借口。

    何宣隆起衣袖,给大熊拍开了蜘蛛的网,吹向东门止,被人家一巴掌扇在了脑袋上。

    没多说什么,只是做了个苦瓜脸。怎么说呢?自己是大熊的老哥,自己的老哥就是东门止吧。

    虽然给他背过黑锅,差点被守在驻点的匪兵拖了回去大卸八块,毕竟还是让自己赚了嘛,也没真个就把自己丢下,虽然给折磨得有些惨。可你也不能奢望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对你掏心掏肺吧?相逢恨晚那是豪客们的事,至于他们这些底下混日子的,能守住的,可以守住的,也就自家性命了,没有白白为了一些热脑袋的东西给送了爹娘给的“大礼”。

    大熊嘛,既然叫了自己一声“哥”,总得对得起人家,毕竟是受了自己牵连,也跟着自己东奔西跑,是个有良心的,比自己好的多了。记得刚来落脚那会儿,被附近山头的追杀,还是他背着自己逃的,把自己藏了起来。嗷唠一嗓子就走了,后边的也跟着走了。他何宣自认为不是多好的人,有些东西还是不想抛弃的。

    每一天都跟自己说,完了这些事就去做该做的事。虽然还不清楚什么事该做的,只是模糊感觉个大概,却不妨碍自己心头沉甸甸的,总有些想逃避的意思。

    想了想,还是觉着得挑些该讲的说一说,朋友间是该有些秘密,但是不应该全是秘密。

    何宣:“假老头子,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我瞒下的手段,今个就便宜你了。”

    东门止惊讶,这就自个说开了?

    “可有些事还是不好告诉你们,比如这次兽源密境的经过,你们知道了也没啥好处。能给你们带些养身灵药,还是大药,出来已经是我力所能及的做得最好的了,也别嫌弃。”

    东门止点了点头,也不抬杠了,就这么听下去,不过脸上还是得装装样子,展现些不屑才行。

    大熊除了咧嘴傻笑,似乎就不会别的了。对他来说,跟在后边不用多想就是种福分吧:傻人傻福。

    “切,别神气,能进阶还是沾了我的光,还给你求来了一门上品的刺杀秘术,你咋不给我弄点?”

    何宣挖苦了句,又转入正题,“大熊,在这我得给你说一声对不起才行。那天是我拖你下水的,水太深,结果都给淹了,得怨我。”

    大熊摇了摇头,站在那没说话。

    何宣有些感慨,忍不住拍了拍其肩膀:“知道你不介意,可事情还是得给你讲清楚了,不然以后还是可能埋怨我的。知道为啥我们会被赶出宗门么?就因为我们杀了李雄屠的女儿?不,不是的。”

    大熊迷惑了,习惯了挠了挠后脑勺:“那是为啥?”

    东门止听得心惊,这两人,居然连巨剑宗的那位都敢杀!

    何宣喝了口酒,润了嗓子接着说:“那是因为我的师门,正确的说,是我的师傅的师傅,也就是前任的暗阁阁主林析的原因。程吴那老小子仗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撩拨起了我师傅的那根弦,说要打杀我,平息巨剑宗怒火。的确,这个办法有点用处,可是这样做事的宗门造就垮了不知多少个了,他哪是这般蠢人?一来可以为他徒孙,就是那个百年难遇的王穗,铲除了一个对手。”

    到了这,不忘自夸一句:“我还是很有些天赋的。”

    东门止觉着这家伙笑得猥琐,很想踹上一脚。

    “二来嘛,可以给他徒弟张希造势,赢下一些声望,压一压我师傅郑叔段的风头。只是这些都是添头罢了。最重要的,还是最后一点,把林析老阁主给赶进宗门密境,当个闲散长老。谁不晓得,现在破浪宗就他程吴一脉跟暗阁一脉争夺着话事权?”

    东门止忍不住打断道:“等等,你师公那么傻?会答应这事?”

    何宣苦笑,解释说:“你要是知道我师父跟师公做了什么买卖就清楚为什么了,这我就不能说了。这不,连带着我也给踢了出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买卖,看能不能扳回一城。”

    “什么买卖?”大熊想弄清楚,以前可没听过这些。

    “没什么,就是打下敦煌城而已。”

    何宣说得风轻云淡,语气像是说着下馆子吃一顿饺子的平常小事。

    身边两人却觉着风云变了色彩。

    “什么?你在说一遍!我刚才可能没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