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半妖
“娘？”他俯下身子，轻轻唤道
缓缓睁开了一双狭长的凤眼，女子眼波如水，流光溢彩。目光微转，看到身旁少年，她的唇勾起一条诱人的弧度，轻轻一笑:“明月！”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慢慢飘进鼻内，妩媚的脸庞微变，女子皱眉道:“你受伤了？”
明月小心地扶起女子，黑眸中已不见一丝情绪，只有一片如水的冰凉，他淡淡开口:“没有！”既而缓缓转过身，从旁边的金丝楠木桌上端来了一盘东西。
“父亲知道娘身体抱样，特差人送来的！”说到这里，明月月不禁忆起幽夜那狞恶的模样，他面容微滞，随即回复平静，又道:“明月已检验过，并非毒物，娘亲可放心享用！
风冉，叶飘零，花尽承殇而无言。
一轮红月高挂苍茫天际，仿若巨大血瞳狰狞地注目这幽暗世界。夜风侵袭，拂开了窗前华丽雅致的紫色纱幔，月华如水，流泄了一地，垂落在少年身上，带来一阵刺骨寒凉。
空气中血腥之气突然变得浓烈，眼前女子看着那一盘鲜美的血肉，目光瞬间变的炙热。
一阵让人心底发毛的骨骼抽搐声响起，女子那张妖冶妩媚的脸开始扭曲变形，明月清楚地看到，她渐渐泛红的双瞳血丝蔓生，眼角似要裂开，其间疯狂如潮水汹涌，原本小巧的檀口如彼时的幽夜一般，以看的见的速度迅速裂开，露出了森森獠牙，紫绿色的唾液顺着牙尖滴落，明艳的滚金被褥登时融化成一滩滩黏稠的污水，现出床底的千年寒冰，冒出大篷刺鼻青烟。
同时，她的后背也在一阵衣物爆裂的声响中快速伸出了九个面目狰狞带血的鸟头，立着长长的脖子不住地嘶鸣着。
“好久没有尝到这人肉的滋味了！哈哈哈哈……”九个头同时发出了一阵癫狂嘶哑的诡异笑声，随即齐齐向着明月手中的那盘血肉扑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母亲进食，可眼前这重复了无数次的可怕场景还是让少年感到不舒服。
失了温度的血又溅了满身，明月蹙了蹙眉，看着只剩一滩鲜血的金盘，脸色却是极为冷淡的。
身后，传来了悉悉嗦嗦的声音，明月知道，那是母亲在恢复人形，待他放下血盘，回过身之时，床榻之上，只有一个媚惑入骨的病态美人静静地坐着，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恶梦。
“明月，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总有一天，你也会食人血肉的！”看到少年眉目间并未加以掩饰的厌恶，女子淡然的神色有了一丝不快。
明月的脸苍白如雪，双眉皱得更紧。
“那么肮脏的东西！”静默良久，明显嫌恶的话语短促而冷锐，没有丝毫顾忌。
女子眸中一紧，一股冷冽之意从身上汹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座大殿，周围那些暗红的眼睛纷纷寂灭。
“混仗！”她一声冷喝，袖袍挥舞，一道紫色劲气带着无形的威势向着明月劈去。
明月心中一惊，还来不及做何反应，只觉胸口一阵剧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下一刻，便撞碎了了身后的大理石案。
喉头一股腥咸涌出，他顾不上背后传出裂骨般的疼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口血生生咽了回去。
这便是食人精血骨肉的后果吧？母亲的性情越来越暴戾，怒气几乎一触即发。
“没有那种肮脏的东西，你永远只能如此不堪一击，我辛苦养将你养大，是要让你成为一个能够掌控夜叉国的强者，助我完成大计，而不是一个不会捕猎的废物！”女子看着明月忍不住怒斥。
“助你完成大计？”半晌，明月缓缓撑起身子，抬起漆黑一片的双眼，看了看女子，忽然冷冷地笑了：“哼！凭什么？”
他的笑倏然消退，脸色带上了几分狞恶，大睁的双眼透出一丝狂态和l讥嘲：“当年你杀了我父母，将我带到这个鬼地方，受尽了痛苦折磨，现在还想要我帮你，真是可笑！”
鬼鸟神凤敛了怒气，瞳孔微缩，寒声道：“如果你想报仇，就更应该让自己变强！”
“如果我真的想报仇，你怎可能留我活到今日？”幽明月的神色竟在片刻之间恢复如常，冷淡的话语一针见血。
是的，他的确不恨鬼鸟神凤，因为他被掳走的时候还在襁褓之中，对父母跟本就没有任何印象，那不共戴天的血仇也恍如隔世般遥远而模糊。
鬼鸟神凤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这个自己养育十六年的孩子。
略略一顿，少年的语调平静而低沉：“但我想说，变强的方法有很多！”
他的声音是冷硬的，就仿佛一个没有神智的傀儡，机械地复述着别人的话，抹去了原来该有的情感色彩。
“可你找到了比食人精血更快的方法了吗？”女子看着他，收回了弥散在空气中的威压。
俊美的脸仿佛戴了一层面具，明月的表情没有明显变化，眼里却闪过冷定的光：“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一定！”
似是想到了什么，女子原本好转的脸色又蒙上了一层寒霜，她忽地冷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道:“不愿吃人不过是你觉得自己和他们是同类吧？”
少年的手略微一振，抬起眼睛，静待后话。
女子似也没有指望他会回答，只是继续道：”还要欺骗自己到何时？从离开父母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不能做一个普通的凡人，在你嗷嗷待哺的时候，是我用自己的血脉滋养了你，在你重伤欲死之际，是我用自身妖力维系着你的生命！你身上同样流淌着我们鬼鸟一族的血脉！你，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半妖！”
鬼鸟的话，简单直白而伤人，然而，听到这样的断语，明月依旧不曾动容，仿佛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事可以激起心澜。
可是，又有谁能听到他深心里的声音？
难怪！难怪在肌肠漉漉之时，看到鲜美的血肉之躯，会心生一丝隐晦的渴望和狂热，难怪受尽非人的折磨，他也不会死！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他忽然又笑了，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自嘲和苦涩，慢慢站起身，不再看那女子一眼，木然离去。
推开殿门，入耳是哗哗的雨声，豆大的雨珠顺着殿檐滑落，在台阶上溅起了无数水花。夜叉国的雨，从来都是说下就下。
“轰隆”一声巨响，赤红闪电如利爪撕裂长空，映亮了少年苍白的脸庞，他似毫无感知，缓缓地，没入了雨幕之中。
天地之间，一片苍凉。
明月茫然地走着，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伤口，在雨水无情的冲刷下，相继裂开，血水混合着雨水浸染了一身，最后融入大地，血腥在蔓延，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也在蔓延……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他无力地跪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慢慢地，几乎失控的冷笑弥散在风雨里，带着些许癫狂，却透出几分苍凉。
身后，一柄素色竹骨伞静静地立在不远处，伞下，鬼鸟神凤倚风雨而立，华丽的火色长裙湿了大片，纤弱的身子却纹丝不动，似定格的雕像般，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的身影。狂风卷着冰冷的雨丝拂面而过，她的神情在秀发飞舞间渐渐变得复杂。
“对不起，或许……真的是我太自私了！可我别无选择……”
女子深深地看着这个自己养育了十六年的孩子，妩媚的双眼中饱含着太多的情感，似满足，似悲伤，似愧疚，似无耐……
她缓缓垂下眼帘，浓密的婕毛落下两片阴影，遮住了闪烁的眸光，静立片刻后，神凤幽幽地叹了口气，尔后，转过身去，风雨中，她望向北方紫黑色的天际，声音很轻，很轻……
“破军隐现，亡魂将苏，我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缓缓睁开了一双狭长的凤眼，女子眼波如水，流光溢彩。目光微转，看到身旁少年，她的唇勾起一条诱人的弧度，轻轻一笑:“明月！”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慢慢飘进鼻内，妩媚的脸庞微变，女子皱眉道:“你受伤了？”
明月小心地扶起女子，黑眸中已不见一丝情绪，只有一片如水的冰凉，他淡淡开口:“没有！”既而缓缓转过身，从旁边的金丝楠木桌上端来了一盘东西。
“父亲知道娘身体抱样，特差人送来的！”说到这里，明月月不禁忆起幽夜那狞恶的模样，他面容微滞，随即回复平静，又道:“明月已检验过，并非毒物，娘亲可放心享用！
风冉，叶飘零，花尽承殇而无言。
一轮红月高挂苍茫天际，仿若巨大血瞳狰狞地注目这幽暗世界。夜风侵袭，拂开了窗前华丽雅致的紫色纱幔，月华如水，流泄了一地，垂落在少年身上，带来一阵刺骨寒凉。
空气中血腥之气突然变得浓烈，眼前女子看着那一盘鲜美的血肉，目光瞬间变的炙热。
一阵让人心底发毛的骨骼抽搐声响起，女子那张妖冶妩媚的脸开始扭曲变形，明月清楚地看到，她渐渐泛红的双瞳血丝蔓生，眼角似要裂开，其间疯狂如潮水汹涌，原本小巧的檀口如彼时的幽夜一般，以看的见的速度迅速裂开，露出了森森獠牙，紫绿色的唾液顺着牙尖滴落，明艳的滚金被褥登时融化成一滩滩黏稠的污水，现出床底的千年寒冰，冒出大篷刺鼻青烟。
同时，她的后背也在一阵衣物爆裂的声响中快速伸出了九个面目狰狞带血的鸟头，立着长长的脖子不住地嘶鸣着。
“好久没有尝到这人肉的滋味了！哈哈哈哈……”九个头同时发出了一阵癫狂嘶哑的诡异笑声，随即齐齐向着明月手中的那盘血肉扑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母亲进食，可眼前这重复了无数次的可怕场景还是让少年感到不舒服。
失了温度的血又溅了满身，明月蹙了蹙眉，看着只剩一滩鲜血的金盘，脸色却是极为冷淡的。
身后，传来了悉悉嗦嗦的声音，明月知道，那是母亲在恢复人形，待他放下血盘，回过身之时，床榻之上，只有一个媚惑入骨的病态美人静静地坐着，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恶梦。
“明月，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总有一天，你也会食人血肉的！”看到少年眉目间并未加以掩饰的厌恶，女子淡然的神色有了一丝不快。
明月的脸苍白如雪，双眉皱得更紧。
“那么肮脏的东西！”静默良久，明显嫌恶的话语短促而冷锐，没有丝毫顾忌。
女子眸中一紧，一股冷冽之意从身上汹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座大殿，周围那些暗红的眼睛纷纷寂灭。
“混仗！”她一声冷喝，袖袍挥舞，一道紫色劲气带着无形的威势向着明月劈去。
明月心中一惊，还来不及做何反应，只觉胸口一阵剧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下一刻，便撞碎了了身后的大理石案。
喉头一股腥咸涌出，他顾不上背后传出裂骨般的疼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口血生生咽了回去。
这便是食人精血骨肉的后果吧？母亲的性情越来越暴戾，怒气几乎一触即发。
“没有那种肮脏的东西，你永远只能如此不堪一击，我辛苦养将你养大，是要让你成为一个能够掌控夜叉国的强者，助我完成大计，而不是一个不会捕猎的废物！”女子看着明月忍不住怒斥。
“助你完成大计？”半晌，明月缓缓撑起身子，抬起漆黑一片的双眼，看了看女子，忽然冷冷地笑了：“哼！凭什么？”
他的笑倏然消退，脸色带上了几分狞恶，大睁的双眼透出一丝狂态和l讥嘲：“当年你杀了我父母，将我带到这个鬼地方，受尽了痛苦折磨，现在还想要我帮你，真是可笑！”
鬼鸟神凤敛了怒气，瞳孔微缩，寒声道：“如果你想报仇，就更应该让自己变强！”
“如果我真的想报仇，你怎可能留我活到今日？”幽明月的神色竟在片刻之间恢复如常，冷淡的话语一针见血。
是的，他的确不恨鬼鸟神凤，因为他被掳走的时候还在襁褓之中，对父母跟本就没有任何印象，那不共戴天的血仇也恍如隔世般遥远而模糊。
鬼鸟神凤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这个自己养育十六年的孩子。
略略一顿，少年的语调平静而低沉：“但我想说，变强的方法有很多！”
他的声音是冷硬的，就仿佛一个没有神智的傀儡，机械地复述着别人的话，抹去了原来该有的情感色彩。
“可你找到了比食人精血更快的方法了吗？”女子看着他，收回了弥散在空气中的威压。
俊美的脸仿佛戴了一层面具，明月的表情没有明显变化，眼里却闪过冷定的光：“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一定！”
似是想到了什么，女子原本好转的脸色又蒙上了一层寒霜，她忽地冷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道:“不愿吃人不过是你觉得自己和他们是同类吧？”
少年的手略微一振，抬起眼睛，静待后话。
女子似也没有指望他会回答，只是继续道：”还要欺骗自己到何时？从离开父母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不能做一个普通的凡人，在你嗷嗷待哺的时候，是我用自己的血脉滋养了你，在你重伤欲死之际，是我用自身妖力维系着你的生命！你身上同样流淌着我们鬼鸟一族的血脉！你，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半妖！”
鬼鸟的话，简单直白而伤人，然而，听到这样的断语，明月依旧不曾动容，仿佛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事可以激起心澜。
可是，又有谁能听到他深心里的声音？
难怪！难怪在肌肠漉漉之时，看到鲜美的血肉之躯，会心生一丝隐晦的渴望和狂热，难怪受尽非人的折磨，他也不会死！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他忽然又笑了，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自嘲和苦涩，慢慢站起身，不再看那女子一眼，木然离去。
推开殿门，入耳是哗哗的雨声，豆大的雨珠顺着殿檐滑落，在台阶上溅起了无数水花。夜叉国的雨，从来都是说下就下。
“轰隆”一声巨响，赤红闪电如利爪撕裂长空，映亮了少年苍白的脸庞，他似毫无感知，缓缓地，没入了雨幕之中。
天地之间，一片苍凉。
明月茫然地走着，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伤口，在雨水无情的冲刷下，相继裂开，血水混合着雨水浸染了一身，最后融入大地，血腥在蔓延，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也在蔓延……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他无力地跪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慢慢地，几乎失控的冷笑弥散在风雨里，带着些许癫狂，却透出几分苍凉。
身后，一柄素色竹骨伞静静地立在不远处，伞下，鬼鸟神凤倚风雨而立，华丽的火色长裙湿了大片，纤弱的身子却纹丝不动，似定格的雕像般，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的身影。狂风卷着冰冷的雨丝拂面而过，她的神情在秀发飞舞间渐渐变得复杂。
“对不起，或许……真的是我太自私了！可我别无选择……”
女子深深地看着这个自己养育了十六年的孩子，妩媚的双眼中饱含着太多的情感，似满足，似悲伤，似愧疚，似无耐……
她缓缓垂下眼帘，浓密的婕毛落下两片阴影，遮住了闪烁的眸光，静立片刻后，神凤幽幽地叹了口气，尔后，转过身去，风雨中，她望向北方紫黑色的天际，声音很轻，很轻……
“破军隐现，亡魂将苏，我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