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武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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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几个意思

    他说完之后,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傅岩和吴歌子也跟了出去,剩下一帮学生面面相觑。

    林天舒走出队列,面向众人,大声说道:“大家先休息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们继续上课。”

    说完,也出了练功厅,正要去寻海天风,却发现三人就站在门口。海天风脸上笑眯眯的,就好像是喝了一罐蜂蜜,傅岩和吴歌子则是一脸沮丧。

    他惊讶地问:“你们……”

    海天风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搓了几下,做出一个数钱的动作,吴歌子和傅岩各从身上掏出一张千元华夏币,心有不甘地放在他手上。

    海天风把钱一抓,随手塞进衣兜里,说:“我们打了一个赌,我说你肯定会追出来,他俩说你肯定不敢,结果怎么样?跟我老人家赌,你们还嫩着呢,我在赌场大杀八方的时候,你们还没投胎呢。

    你们还想赌一万块的,我说只赌一千,不是不敢赌大的,而是怕把你俩给赢哭了。”

    吴歌子生气地问林天舒:“海老师刚把你训得跟狗似的,你怎么还好意思追出来,不怕他再训你一顿?”

    林天舒正色道:“身为一名武者,自当无所畏惧,如果这也怕,那也怕,还做武者干什么,做个普通人多安逸。”

    海天风笑道:“我怎么说的,这小子就是个混不吝,长相斯文,心如猛虎,你们都被他的外表给欺骗了。”

    “斯文败类!文化流氓!”吴歌子精辟地总结道。

    林天舒翻了翻白眼,讥讽道:“你会不会用成语?我这是心柔气刚,行圆智方,吐阴纳阳,外圣内王。”

    吴歌子被他噎得无话可说,正想一脚踢飞他,忽然想起两人的协议,只好硬生生忍住了,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来,问:“你刚才说,一名武者应该无所畏惧,不会是吹牛皮说大话吧?”

    林天舒见她的表情活脱脱像是一只小狐狸,小心谨慎地问:“你什么意思?”

    吴歌子指着傅岩肩上的褡裢说:“你要真是无所畏惧,就把手伸进去,随便摸一个东西出来。你要是不敢,就当众说上三声‘我是大怂包’。”

    傅岩急忙摆手:“这可不行,里面很多虫子都有剧毒。”

    吴歌子说:“不要紧,傅老师你肯定有解药。”

    傅岩又说:“就算有解药,也要卧床休息好几天,不值当。”

    吴歌子坚持道:“如果卧床几天就能检验出一个人的勇气,还是值得的。”

    海天风习惯性地捋起了胡须,微笑不语,看林天舒将如何应对。

    林天舒看着傅岩肩上的褡裢,想象着里面爬动的东西,头皮一阵发麻。如果是在其他时候,他拼着被毒蛇咬伤,蝎子蛰伤,哪怕卧床半个月,也不能让吴歌子小瞧了自己,可是今天晚上有行动,一旦自己出事,整个计划就全泡汤了。

    他硬着头皮说:“能不能缓两天,今天晚上还有事呢?”

    “不!”吴歌子眉毛一挑,咄咄逼人道,“敢就是敢,不敢就是不敢,找理由是懦夫的做法。林天舒,我只问你一句,你敢不敢?”

    林天舒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一个人不仅在面临生死时需要勇气,在面临责任时,面临荣辱时,同样需要勇气,而这些勇气对一个人的要求,往往是截然相反的。

    如果自己抛除一切顾虑,冒着被毒虫咬伤的危险,把手伸进褡裢里,随便摸出一个东西,固然是非凡勇气的表现;但如果自己以大局为重,宁愿含羞忍辱,让吴歌子嘲笑,也要保证晚上的行动顺利进行,同样是勇敢的表现,甚至比前者更为勇敢。

    正所谓,“慷慨赴死易,忍辱偷生难”。

    那么,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呢?

    他立即意识到,寻求两全之法,不敢面临任何一种残酷的结局,同样是怯懦的表现,其结果往往是两不得全,什么都保,什么都保不住。

    他沉默再三之后,终于开口道:“我确实不敢。”

    吴歌子兴奋地追问:“你承认你并不是那么勇敢了?”

    “承认。”

    “你承认你是懦夫了。”

    “承认。”

    “你承认你是在吹牛皮说大话了?”

    “承认。”

    “那你当众说上三声‘我是大怂包’。”

    “我是大怂包,我是大怂包,我是大怂包。”

    他认输认得这么痛快,吴歌子反而没有心理准备,等完全反应过来,急忙说:“不算不算,我让你当众说。”

    林天舒指着她、海天风和傅岩说:“三人成众,我已经当众说了。”

    “我的意思是,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

    “你刚才没说。”

    “但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几个意思?”

    海天风终于忍不住笑了,傅岩的汉语功底不太好,却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其中意思。

    吴歌子快要疯了,好不容把林天舒逼入绝境,让他痛痛快快认输一回,却只有两个不靠谱的见证人,傅岩是榆木疙瘩,海天风一向严肃,才不会到处替自己作证。自己大获全胜,却没有任何战利品,就好像全力一拳打在空气中,意犹未尽,怅然若失。

    “好了!”

    海天风打圆场说,“天舒已经认输了,歌子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可是……”

    “你自己谋划不周,怪不得别人,回去好好反思吧。”

    吴歌子顿时有些发懵:“不是,怎么又成我反思了?”

    海天风黑着脸教训道:“本可大获全胜,令对方一蹶不振,却错失大好局面,却让对方断臂逃走,还不需要反思?”

    “哦。”吴歌子撅起嘴巴,心有不甘地答道。

    海天风又问林天舒:“认输认得这么干脆,可不像我认识中的你。”

    林天舒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虚名,而置自己于危险之中,是匹夫之勇,是鲁莽逞能,愚蠢至极。只有遇到有意义的事,才值得去以身犯险。舍身取义,杀身成仁,故而重于泰山。为不仁不义之事而死,则轻于鸿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