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裔
字体: 16 + -

第15章 火焰之誓

    王座上的黑影此时看上去毫无一点生气,周身笼罩在一层乌金色的雾气中,只能隐约分辨出人形。眼前的这一幕,让我脑中忽地闪过在田光梦境时,最后那不详的一幕,毁天灭地的黑色巨大漩涡和被吸进漩涡里的那些球队队员们。

    不管怎样,这一战不可避免,如果再让他逃掉或者失败的话,那十一条鲜活的生命将再无清醒的可能,想到这里,我便不再犹豫,与小腹中的蠢蠢欲动的本源黑雾瞬间取得了联系,看到突然凭空现出身形的我,田光只是微微侧过头,喉咙里只发出干涩的喋喋声,像是不屑的嘲笑与挑衅。

    “田光!”一想到这货以前的种种行径,我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将本源黑雾全部凝结于双手之上,掌风化拳而出,不由分说地就朝他的脸上招呼过去。

    田光看到迎面而来的拳头,非但不躲闪,竟直直地用脸迎了过来。“嘭”像是击打在一个厚实的沙袋上般,他的脸皮竟深深陷了下去,无神的眼眶中充满了贪婪与疯狂,田光一仰头张大了嘴,挥舞着了双手向我扑了过来,眼看就要一口咬向我的脖子。

    “我靠!你当自己是丧尸啊。”我吃痛地马上挣脱,手臂上赫然是两道深深的抓痕。可田光仍旧不肯罢休,一转头又朝我冲了过来,再次将我扑倒在地。原本我还以为这个体育老师肯定会拿出类似螳螂拳蛤蟆功之类的来对付我,可现在这算什么情况,一点套路都没,上来就是又扑又咬的。

    “去你的!”我将本源黑雾全部运导至双腿,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同时双脚重重地踹向田光前胸,“嗷!”只听得一声巨大的撞击,田光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到一堵本来就快坍塌的墙边,墙体受到巨力,轰然倒下,碎裂的石块一下子掩盖住了田光的身体,再无动静。

    “这就结束了???”我心里纳闷,这田光果真外强中干,我原以为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斗,没想才不到半分钟就解决了战斗。我缓缓闭上双眼,准备开始解除体内的黑雾,回归现实。

    这时,突然周围的地面开始剧烈抖动了起来,不详的气息充满了整个核心梦境,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双脚和手臂同时传来一阵刺痛,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竟然腾空而起,仰面悬躺在了半空中,“这…这些是什么东西?!”只见我的脚踝和手腕上紧紧缠绕着一根根肉色的巨大藤蔓,像是植物又似有生命的形体,刚才就是它们将我举在了半空中。

    “啊!啊啊啊!”没等我多想,四肢传来的阵阵剧痛差点令我当场晕厥,我感受到四根肉藤正试图从四个方向拉扯我的身体,如果我再不做点什么,就要等着被像古代极刑车裂般,活活疼死。

    “小子,你在干什么喵!快用那股冰的羁绊力量,就像你那时候一样,试着去想象力量来源的画面,取得共鸣!”墨菲斯焦急的声音在我心里响了起来。

    “不行!我做不到,都tm生死攸关的时候,谁有心情去想美女啊!”我脑子里此时一片空白,雪舞的模样像断线的风筝,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它捉到自己的脑海中来。但四肢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强,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掐着我的心脏,一点又一点的在收拢,挤压着。

    到此为止了吗?我还是失败了吗?对不起,大家,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老师累了,就让我休息一会儿吧。不好意思,龙马,让你失望了。对不起,董成,老师来晚了。

    “易老师,别看我学习不好,记性可好着呢!”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时,脑中响了少年熟悉的声音。

    “易老师,董成是我兄弟,您救了他等于救了我,我相信你!”我的后背还留着他重重地一掌,那么有温度有力量,代表着无边的信任。

    “想让我踢假球,没门,即使这是我最后一次上场,我也绝不妥协!”哨响最后一秒,少年和队员重重撞击在了一起,球应声掉落,虽然大腿重伤骨折,但少年的目光始终坚定地盯着对面的球门。

    “易老师,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恍惚之中,我看见一位黄发少年,他的笑容似曾相识,他伸出手臂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拳头,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热流在我心头燃起。对!我怎么可以放弃,我的学生们还在等我,在那种情况下,龙马还能倾尽全力,踢出最后一球,只要我这个老师还有一口气在,也决不会认输!

    “龙马,一起来吧!”回应着少年传来的期望,我伸出手掌,紧紧握住这份师生间的誓言,相信我!老师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啊!”热浪席卷了我的身体,星星点点的火苗从我的腹部浮现而出,与本源黑雾迅速结合在了一起,变成一条条炽烈的火蛇覆盖在我的每一寸皮肤上,心念一动,火蛇在我的引导下,都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条更大的火链,快速缠上了正束缚着我的肉藤,“嘶啦”一阵烤焦的恶臭传来,肉藤瞬间在火焰中化为了焦黑色,我轻易地挣脱出来后,它就无力的垂在了地上,再无生机。

    还没来得及庆幸这火焰之力的霸道,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就从一旁的断墙处传来,原本断裂的墙体轰然倒地,堆成小山般的废墟突然炸裂,泥石纷飞之下灰尘弥漫着整个宫殿废墟。

    一条墨黑色的巨大身影在沙尘中缓缓站起身来,足足有三四米高大的身躯像一间小房子般魁梧。等尘埃渐渐落定,我才看清了它的模样,竟是一个长着八臂三首的人形怪物。扭曲的中间一个脑袋上,还能隐约分辨出田光的样子,果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眼前的这个怪物才是梦魇的真实形态。

    “吼”梦魇田光怪叫着疯狂地扯断背后四条焦黑的肉藤,在他骇人的力量之下,肉藤应声断裂,后背留下了四个肉眼可见的恐怖血窟窿,它再看向我时,眼里充满了愤怒,一把将揉成团的肉藤朝我扔了过来。

    “靠!”八只手臂的梦魇力量之强,肉藤直飞而来,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火焰的力量此刻全部汇聚到了我的掌心,深吸一口气,对着当头砸下的肉藤,我双掌齐出,带着重重叠叠的火浪,重重地正面拍在了上面。

    “噗!”像漏了气的皮球,肉藤再也难以抗衡我的第二次攻击,瞬间瓦解消散。梦魇田光似乎早料到了会这样,赤裸的脚掌陡然发力,小山般的身体像炮弹般朝我撞了过来。

    “田光!别以为你变成了这副模样,我就会怕你,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今天我要把孩子们都带回去!”集中全部精力,我把本源黑雾运导至全身,渐渐形成一层抗揍的铠甲,双拳流火,毫不畏惧的迎向眼前八臂四首的怪物。

    拳拳相碰,梦魇田光这些粗壮的手臂显然不惧怕火焰的吞噬,即使我全力以赴的一击,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但我这边就不怎么乐观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现在的八手。它虽然手臂很多,但防守和攻击井然有序,好不容易被我找到一处空隙时,不是被突然出现的手臂格挡下,就是别的拳头已经重重打在了我的身上,几次交锋后,我竟然连一次攻击都没落到他身体上。

    “呕!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倒退出焦灼的战局,一口老血喷薄而出,我身体上覆盖的黑雾已经稀薄了很多,挡不住几次攻击。而且更要命的是,介入核心梦境的时间快到了,最多还有一分钟时间而已!

    越是到这种时候,我反而更加镇定下来,脑中不断闪过梦魇田光的样子,他肯定有弱点,如果它的身体真的那么结实,为什么不故意承受几次我的攻击,然后乘机重伤我,反而要防守得那么密不通风呢?!再次看向它那畸形的身体时,我发现了端倪,他的八只手臂虽然攻守兼备,但好像身体和头部始终有些不平衡,因此不管是攻击还是后退时它的脚步一直有些不平衡!

    “田光,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当老师!”虽然变成了梦魇怪物,但他人的本性还有所保留,听到我的叫骂,马上不顾一切的朝我扑了过来,很好,中计了!我不躲反而朝它冲去,双腿灌满本源力量后,在一瞬间我的速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

    “嘭!”就在它眼看着要把我捉住时,我突然往后一仰,整个人顺势侧滑到了地上。黑雾保护着我的双腿至腰间,借着冲力,我飞穿过田光的裆下,看准时机,火焰之力凝结于右手两指之上,一招黑虎偷桃,掐向了它的要害。哼,我就不信你变成怪物后,连这里都变没了。

    “吼!”梦魇田光被我一击命中后,整个身子蜷缩在了一起,痛吼着用所有手臂护住要害部位,完全忘了我还在它背后。好机会,我终于等到了它露出了破绽,抓着它的后背上的血窟窿,我几下就蹿到了他的肩头,双腿牢牢地夹住它中间的一个头,将所有能量凝结于右手掌尖,黑雾与鲜红色的火焰凝成一截暗红色的手刀,朝它当头顶直劈而下!

    “啊!啊啊!为什么?你知道老子给学校拉了多少赞助嘛!老子骂你们打你们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都要跟老子作对!”一击命中后,梦魇田光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似乎恢复了些神智自言自语起来,那八条手臂和脑袋一下全乱套,扭结到了一起,让它的身体轰然倒在了地上。

    “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把孩子们对足球和对未来的希望,当成你满足个人欲望和赚钱的工具。”随着我的愤怒,烈火在我手掌中缓缓聚齐成了一个红色的光球,逐渐变大。“而且,而且作为一个老师,你不配!!”说罢,我闭上双眼,全部的力量在这一击中尽数挥出,火海中田光痛苦的嚎叫,身体上的手臂和多余的头部竟化为了星光点点散去,赫然是一张张人脸消失在了半空中。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看病人的比病人睡得还要死!快醒醒,我要换药了,都敲了半天门了,真是的,都聋了啊!”我再次恢复意识时,一个胖胖的护士阿姨,一边在旁数落着我和龙马,一边忙着给病人们换补液。

    “啊!!我的妈啊,醒了醒了,全醒了!主任啊,他们都醒了!”病床上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睁开了眼睛,一脸懵逼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我们,看到这一幕的胖阿姨已经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小成!小成你醒了!”龙马欣喜地冲到了董成身边,转醒过来的董成虽然虚弱,但还是笑着点点头安慰自己的兄弟。医生们也陆续来到了病房里给大家做了全套检查,除了董成有些营养不良需要住几天院外,其他孩子都没有任何问题,当天就被闻讯赶来的朱校长接了回去,只是皆大欢喜之外,有一个人迟迟未醒,那就是田光。

    当天下午在做完董成和孩子们的笔录后,警方只能安排专人将他看护在了一间特殊病房内,等他醒过来后,恐怕就嚣张不起来了,因为不仅董成把自己被田光胁迫不成关进仓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另外十个孩子们也一改之前沉默的态度,向警方如实控诉了在平时训练中,田光过分体罚辱骂他们的全部经过,所以他将会同时受到很多项罪名的指控,恐怕再难回学校当一名老师了。

    一周后,由于华育少年学校的特殊情况,延迟开赛的足球比赛终于拉开了帷幕。

    “加油啊!加油!”龙马还是一如既往地冲在攻击阵型的第一个,带领着整个球队一次次组织起进攻,像一把尖刀刺向对手的胸膛。董成则半弯着腰,目光如炬始终盯着不远处随时会飞来的球,小身板丝毫不退缩。坐在教练席位上的我只能扯着嗓子给这些驰骋在绿茵场上的孩子们加油鼓劲,充当临时教练和拉拉队员。

    “滴滴。”就在这时,我怀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朱校长发来的一条简讯:田光老师今天上午醒了,但因为意外从窗口不幸高坠,人已确认死亡,先不要告诉其他队员,比赛为重!

    什么?意外坠楼,死亡。看到这条简讯,我心里惊骇万分,这好好的人怎么醒过来就没了呢?难道是?我不由看向自己的双手,在梦境世界,我正是用这双手终结了梦魇的生命,难道是我?!

    “小子,我劝你别多想了。梦境世界本来就复杂万分喵,上次在那小丫头的结果是其中最好的一种,梦魇就是一个人的执念喵,突然消失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知道,你看那些小子不都是你救回来的吗?”墨菲斯突然开始安慰起了我,“小子看开一些吧喵,这样的结果,或许对那家伙也不坏喵。”

    “对啊,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一想到傲慢如斯的田光醒来后,要面对一堆记者的长枪短炮和警察不停的盘问,我觉得现在的状况可能对田光而言,是他最后选择的一种解脱方式吧。

    孩子是这个世界变好的希望,扼杀他们的梦想,鞭挞他们幼小的心灵与肉体,或是歪曲他们思想的行为,这些人与毁灭整个人类未来的恶魔无异。

    如果你正遭受类似的不幸,一定要大声的说出来并反抗,要相信这些世界虽然有黑暗,也有光明与希望并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