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束缚-1
屋外下着雨，很大。偶尔，伴有雷声。白色的雨柱，从黑色的天空中扯下来。直直砸在地上。
龙太真吾坐在木凳上，直勾勾地盯着关在铁笼子里的人。那个人光着身子，缩成一团，身体摆成了圆弧形状。屁股硕大，成为弧的顶点。颤抖的身体，似乎带动空气一起，发出微弱的存在的声响。
龙太真吾半举着双手，眼角皱着，嘴唇绷紧。愁眉不展的样子。他抄起脚边的钢管，向铁笼拼命地敲打过去，打得铁笼叮当作响，钻心的烦。他索性站了起来，弯身俯在铁笼上，盯着里面的人看。看了一会儿，不耐烦地围着铁笼转了起来。边转着圈儿，边挥舞着钢管。敲击声，夹杂着咒骂。激动时，抬脚狠狠地踹着铁笼。踹得铁笼向后移动，与水泥地面拉扯出刺耳的摩擦声。
铁笼里的人除了颤抖，就只会发出“呜呜”的哭声，声音不大，也没有起伏。像夜里怨妇的长鸣，哽咽得波澜不惊。单调的频率，引人困意不断来袭。其中，没有丝毫可怜悯之处。
龙太真吾听烦了这样的哭声，双手紧紧抓住铁笼，摇晃着。
“像您这么有身份的人，怎么还可以这样呜呜地哭个没完？不要让作为后辈的我或和我一样的人，失去对有钱人的敬仰。”
“你想怎么样呢，我只是表面风光而已。”终于，那个人在哭的间隙中，找到插话的准确时刻。
“我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请您帮忙了。只要您配合，我承诺您会毫发无伤。日后，我做牛做马给您赔不是、还您的恩情。”龙太真吾真心地讲出这些话。
“我总是在自己的人生中自保，没有半点闲暇。我何德何能，又有什么能力可以帮到你呢？虽然你我并不相识，即便你是我的至亲好友，我也至多是有心无力呐。”铁笼里的人，说得更是真心。
“我不会令您难堪，更不会为难您。我不要天上的太阳，更不追赶月亮。我亟需的，正是您多得数不过来的。我不求别的，是希望从您那里借点钱。我有急用。“龙太真吾绕绕自己的脖子，有些难为情，或者是觉得对不起。总归，不自在的样子。
“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样的一天。噢，我不是说我早晚有一天因为钱而被绑架。而是，早晚有一天会遇到有人识破我虚伪的外衣。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没有钱，一点钱都没有。如果你至少是每日工作的，不敢说你是最勤劳的那个。只要，你不是最懒惰的那个，那么，你可能都会比我有钱。“那个人认真地说道。
“我不太清楚您的意思，可能我的礼貌让您误会了。我不是向您借钱的、从小就与您相识的、您的老朋友，而是一个在向您要钱的、绑架您的人。我直说了啊，我这是在勒索你，你不得不给我。不然，我不保证对你还是如此的礼貌和保有耐心。“龙太真吾觉得那家伙误会了他的善意和礼貌。
“我当然知道你是在绑架我，所以，我直接坦白地讲出了事实。我没有钱，一点钱都没有。我没有钱，不是因为我太太管理我的财务，而是我真的没有钱。我没有钱，更不是因为你勒索我，而是我真的没有钱。“那个人认真地、反复地解释道。
“您在开玩笑吗？全城首富，旗下公司年营业额，抵得上小规模的城市的全年税收。每天都要赶几个财经节目的嘉宾，屡次登上财务杂志封面。您现在告诉我您没钱?如果您说您没有钱，那我只好向您讨教‘有钱’是如何定义的了？”龙太真吾怀疑这只是富人拖延时间的把戏，他们奸猾得很，稍不留神，就会找机会逃之夭夭。
“先生，你别看我每天穿着高档，出席各种高贵场所，身边围着很多美女和保镖。旗下有多少个公司，公司营业额如何如何。这些，不过是外表的繁华。我为了公司的生存和发展，说白了，为了我个人的生存和发展，我必须做好现在的职业，也可以说成是身份。”那个人说着，甚是有些激动。委屈汇聚在一起，凝在眼角处，晶莹剔透。
“我彻底被您搞糊涂了，请您明示。“龙太真吾有些懵，更焦急得有些愤怒。觉得自己像街边受苦受累卖艺的猴子，被人耍得团团转。眼看到嘴边的食物，又被人狠狠地抽了回去。
“没听懂吗？我不过是一个身份，一副皮囊。我并不是有钱人，而是在扮演有钱人。我在替真正的有钱人，做他的形象。我，简单地说，是一个傀儡，金钱世界里的木偶。现在的有钱人，不再是找个和自己像的替身了。而是雇佣替身完成自己的日常工作，自己隐藏在普通人身边。”那个人向龙太真吾要了颗烟，用力地吸着。
龙太真吾手捂着额头，另一支手托着腰部。他显然有些头晕，脚不听使唤地向后挪了几步。努力地眨着眼睛，刻意缓慢地呼吸着，试图让心情得到克制后的平静。
“换句话说，你是被有钱人雇佣，而扮演成有钱人。运作公司，管理人员，出席各种会议，接触各类人群，做各种场合的演讲等等。一切，都是假的，是吗？”龙太真吾隔了好久，终于又再说话了。
“一切都不是假的，都是真的。唯一假的，就是，我不是有钱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者，只是我的打工环境比传统意义上的打工者好一些。仅限于硬件条件好一些，收入待遇反而因为平时给的硬件条件过于丰富，而少得可怜。撑场面、应对宾客之后，过得紧巴巴的。这种苦，只有咽到肚子里的分，不敢说出来。”那个人很快抽完了那支刚刚要过来的烟。
龙太真吾被这种类似于自嘲或抱怨的话激怒了，他不愿意相信这人说的是真的，他又理由不相信这些。他拿起钢管，朝着铁笼走来。但当看到那人看他的眼神时，龙太真吾知道了，那人说的没有半句假话。他站在铁笼面前，听了下来，握着钢管的手，在空中悬着。他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紧地凑在了一起。“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喊个不停。
(本章完)
龙太真吾坐在木凳上，直勾勾地盯着关在铁笼子里的人。那个人光着身子，缩成一团，身体摆成了圆弧形状。屁股硕大，成为弧的顶点。颤抖的身体，似乎带动空气一起，发出微弱的存在的声响。
龙太真吾半举着双手，眼角皱着，嘴唇绷紧。愁眉不展的样子。他抄起脚边的钢管，向铁笼拼命地敲打过去，打得铁笼叮当作响，钻心的烦。他索性站了起来，弯身俯在铁笼上，盯着里面的人看。看了一会儿，不耐烦地围着铁笼转了起来。边转着圈儿，边挥舞着钢管。敲击声，夹杂着咒骂。激动时，抬脚狠狠地踹着铁笼。踹得铁笼向后移动，与水泥地面拉扯出刺耳的摩擦声。
铁笼里的人除了颤抖，就只会发出“呜呜”的哭声，声音不大，也没有起伏。像夜里怨妇的长鸣，哽咽得波澜不惊。单调的频率，引人困意不断来袭。其中，没有丝毫可怜悯之处。
龙太真吾听烦了这样的哭声，双手紧紧抓住铁笼，摇晃着。
“像您这么有身份的人，怎么还可以这样呜呜地哭个没完？不要让作为后辈的我或和我一样的人，失去对有钱人的敬仰。”
“你想怎么样呢，我只是表面风光而已。”终于，那个人在哭的间隙中，找到插话的准确时刻。
“我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请您帮忙了。只要您配合，我承诺您会毫发无伤。日后，我做牛做马给您赔不是、还您的恩情。”龙太真吾真心地讲出这些话。
“我总是在自己的人生中自保，没有半点闲暇。我何德何能，又有什么能力可以帮到你呢？虽然你我并不相识，即便你是我的至亲好友，我也至多是有心无力呐。”铁笼里的人，说得更是真心。
“我不会令您难堪，更不会为难您。我不要天上的太阳，更不追赶月亮。我亟需的，正是您多得数不过来的。我不求别的，是希望从您那里借点钱。我有急用。“龙太真吾绕绕自己的脖子，有些难为情，或者是觉得对不起。总归，不自在的样子。
“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样的一天。噢，我不是说我早晚有一天因为钱而被绑架。而是，早晚有一天会遇到有人识破我虚伪的外衣。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没有钱，一点钱都没有。如果你至少是每日工作的，不敢说你是最勤劳的那个。只要，你不是最懒惰的那个，那么，你可能都会比我有钱。“那个人认真地说道。
“我不太清楚您的意思，可能我的礼貌让您误会了。我不是向您借钱的、从小就与您相识的、您的老朋友，而是一个在向您要钱的、绑架您的人。我直说了啊，我这是在勒索你，你不得不给我。不然，我不保证对你还是如此的礼貌和保有耐心。“龙太真吾觉得那家伙误会了他的善意和礼貌。
“我当然知道你是在绑架我，所以，我直接坦白地讲出了事实。我没有钱，一点钱都没有。我没有钱，不是因为我太太管理我的财务，而是我真的没有钱。我没有钱，更不是因为你勒索我，而是我真的没有钱。“那个人认真地、反复地解释道。
“您在开玩笑吗？全城首富，旗下公司年营业额，抵得上小规模的城市的全年税收。每天都要赶几个财经节目的嘉宾，屡次登上财务杂志封面。您现在告诉我您没钱?如果您说您没有钱，那我只好向您讨教‘有钱’是如何定义的了？”龙太真吾怀疑这只是富人拖延时间的把戏，他们奸猾得很，稍不留神，就会找机会逃之夭夭。
“先生，你别看我每天穿着高档，出席各种高贵场所，身边围着很多美女和保镖。旗下有多少个公司，公司营业额如何如何。这些，不过是外表的繁华。我为了公司的生存和发展，说白了，为了我个人的生存和发展，我必须做好现在的职业，也可以说成是身份。”那个人说着，甚是有些激动。委屈汇聚在一起，凝在眼角处，晶莹剔透。
“我彻底被您搞糊涂了，请您明示。“龙太真吾有些懵，更焦急得有些愤怒。觉得自己像街边受苦受累卖艺的猴子，被人耍得团团转。眼看到嘴边的食物，又被人狠狠地抽了回去。
“没听懂吗？我不过是一个身份，一副皮囊。我并不是有钱人，而是在扮演有钱人。我在替真正的有钱人，做他的形象。我，简单地说，是一个傀儡，金钱世界里的木偶。现在的有钱人，不再是找个和自己像的替身了。而是雇佣替身完成自己的日常工作，自己隐藏在普通人身边。”那个人向龙太真吾要了颗烟，用力地吸着。
龙太真吾手捂着额头，另一支手托着腰部。他显然有些头晕，脚不听使唤地向后挪了几步。努力地眨着眼睛，刻意缓慢地呼吸着，试图让心情得到克制后的平静。
“换句话说，你是被有钱人雇佣，而扮演成有钱人。运作公司，管理人员，出席各种会议，接触各类人群，做各种场合的演讲等等。一切，都是假的，是吗？”龙太真吾隔了好久，终于又再说话了。
“一切都不是假的，都是真的。唯一假的，就是，我不是有钱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者，只是我的打工环境比传统意义上的打工者好一些。仅限于硬件条件好一些，收入待遇反而因为平时给的硬件条件过于丰富，而少得可怜。撑场面、应对宾客之后，过得紧巴巴的。这种苦，只有咽到肚子里的分，不敢说出来。”那个人很快抽完了那支刚刚要过来的烟。
龙太真吾被这种类似于自嘲或抱怨的话激怒了，他不愿意相信这人说的是真的，他又理由不相信这些。他拿起钢管，朝着铁笼走来。但当看到那人看他的眼神时，龙太真吾知道了，那人说的没有半句假话。他站在铁笼面前，听了下来，握着钢管的手，在空中悬着。他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紧地凑在了一起。“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喊个不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