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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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哥哥的遗命

    墨玉沉默,她实在无法开口,无法说出一那句,他死了!

    “听说用昆仑雪茶碾碎,捣点藏血红,配些雪域香料,配面作糕点又软又酥又香又甜又爽口还透着藏血红的艳丽,雪茶的浓香,实在色香味俱全!对吗?”方正突然道,“可魏胖子说像****一样难吃!“他咧嘴一笑,道:”可我觉的比****还难吃!哈哈!”

    墨玉知道他要说什么,整个昆仑山都知道墨玉最擅长作这种甜点。方正道:“帮我!”

    很快,如春卷般的糕点摆在桌上。方正觉的不够多,恳求的望着墨玉,墨玉叹气,很乖巧的继续作,直到如山积,雪茶的香味弥漫如雾迷。

    墨玉捏起糕点,可太烫,她忙丢下,摸耳垂。方正拿起刚出锅的滚烫糕点,笑,浑然不觉,道:“多喜欢一个人才能作出如此美味?”

    他吞下滚烫的糕点,唇都被烫白了。谁都知道只喜欢喝酒的方惊鸿,最喜欢吃一种以昆仑雪茶为主料的糕点。

    又有谁知道一名高傲的女子苦恋一名孤傲的青年,多年难以释怀,唯有作他最爱的糕点稍解相思。

    方正开始吃滚烫的糕点,一块接一块,不停的吃,不停的吞,疯子般抓起往自己嘴里塞,塞到呕吐,塞到满地打滚,或许,滚烫的糕点把他的肠胃都烫熟了。

    但他还在吃,仿佛在替自己死去的大哥吃尽最爱吃的糕点。多年以后,他成为天下惊惧的酒鬼,不要命的灌酒,或许不过也是为死去的大哥喝一口最爱的黄白之物。

    蒋秋水站在门口,背细软和一柄剑。她没有泪痕,看不出伤悲,但能站起来并走至方正面前,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因为,兄弟二人长的太像了。

    “阿正!离开昆仑山吧!”蒋秋水道,这是方惊鸿的遗命,她不明白,费尽心机的让自己的弟弟成为神魔修士,死前却让弟弟离开昆仑山,作一名凡人,到底是何用意。不过,她不考虑,惊鸿的话对她就是神喻,他不论作什么,都是她天神般的丈夫。

    “嘿嘿!嘿嘿!”方正肩头耸动着,他在笑,阴笑,如鬼魅,“嘿嘿!嘿嘿!”

    “果然不愧是大哥!果然不愧是被世人赞誉淹没的方惊鸿,嘿嘿!”方正抬起头,心灵湛彻如他,无欲无求如他,却露出怨毒之极的眼神,“想的真是周到啊!哈哈!”

    “狗屁!”

    “他就是个白痴,王八蛋!禽兽!”

    “他为了一个魔门****!为了一个妖女!为了一贱人,抛妻赴死,无耻之极!愚蠢之极!混蛋之极!”

    “他让我离开?放他的狗屁!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他觉的我是废物,没了他我根本活不下去!他真好!真是我亲大哥!”

    “我去他大爷的!老子三岁凝气,七岁筑基,是不世天才!要我作一农夫?放屁!”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昆仑剑执掌方惊鸿有一个废物兄弟,自己亲哥死了,不敢去收尸,不敢去拔剑,连面都不敢露,躲在山间作了一名龌龊农夫!呸!是!他们说的对!我不会去收尸,不会是替他撒哪怕一丝黄土,让他暴尸荒野吧!”

    “可我会去拔剑!我要让世人知道,让全天下都知道,我还是那个天才,永远不活在他阴影里的天才,不是方惊鸿的弟弟方正,而是昆仑剑执掌,天下第一方正!我要让黄泉下的鬼魂都知道,昆仑剑执掌强大无比,不会像他哥哥一样,为了一个****,葬送一生,不顾家人!”

    “我还要杀光所有魔族!我要杀其人,毁其城,灭其土!我要让万里大荒血流成河!我要让他们知道邪魔无处遁逃,唯有死路!”

    他眼中燃烧着炙热的光芒,如日月般耀目。血葫芦受其感应,漂浮空中,疯狂旋转。方正盯着昆仑,道:“告诉我变强的方法!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黎明,在黑夜最深处。

    太风总在凌晨醒来,在一片浓重的黑夜中,穿上浓重的黑衣,戴上自己一十八年未在世人面前摘下的阴阳双鱼面具,遮上足以致命的脸上刀疤,从黑鱼眼内,观看即将新生的黎明。

    今天,他仍旧站在道屠院子午忠骨楼上,这座道屠院最高的建筑,沉睡着历代道屠的忠魂,他静默着,和死去的战友等待新生。

    第一个出现的并非新生红日,而是一名三百岁的老人,他很强大,看起来像四十岁,他是坐忘峰执掌步天南。

    “还是老习惯?”步天南负手,望着天边,漆黑如墨。

    “有人告诉我新生的红日有莫大的力量能给人面对一切的勇气!”他道,很动容,似乎那人仍在身畔。他说,天边的金乌振翅,裹夹着非凡的气势和焚烧诸恶神焰,照彻天地,一扫邪佞。

    他是谁?

    步天南很清楚,那位天才豪纵,却又有些残疾的师弟是如何悉心指点愚鲁的太风,令后者成为和他一样的昆仑翘楚。

    “今天是楚师哥的死祭!”太风道,或许只有他,才念念不忘一个应该被遗忘的人。步天南不语,他知道楚天歌已成过往,再难影响昆仑分毫,还有更重要的事。

    “那个孩子要加入道屠!”太风也知道楚天歌已成过往,他继续道:“怀着刻骨的仇恨!”

    “对谁的仇恨?”步天南,道:“对魔门的仇恨?因为他们刺杀了惊鸿三十一次?对昆仑的仇恨?因为三十一次都没人帮手?对道屠的仇恨?因为道屠派他深入大荒。对佛门的仇恨?可杀死惊鸿的是一座佛塔。对惊鸿的仇恨?可那是他大哥,血肉至亲!”

    “我不明白!”步天南摇摇头,“他仇恨什么?”

    “仇恨自己!”太风道,“仇恨自己的弱小,仇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仇恨代表无力,而无力,总是裹夹着愤怒。”步天南道:“愤怒往往让人失去理智!我想没人比你清楚!”

    “哼!”太风怒,步天南的话让他想起脸上的伤疤,想起风雨飘摇的杀人夜。那时候所有人在方天武刀下都羸弱如孩童,就连楚天歌也不例外。

    “我无力阻止你们作的事,但你要明白...”步天南的手放在太风肩膀,亲亲一按,像两百多年前他们初遇时那般,关切如亲人,道:“风师弟,只有爱,也唯有爱,才是恒久不变的力量,或许仇恨很强大,但也很可怕!我们已经不只一次受到它的反噬。”

    太风冷笑,甩开他的手,道:“师兄话有深意,师弟听不懂!”

    “惊鸿可以不死的!”步天南叹息,为他最优秀的弟子叹息。

    “师兄认为是道屠害死了你的徒弟?”太风哑然,道:“杀死他的哥哥,让他成长?哈哈”他干笑,道:“这桥段也太狗血了!”

    “他真的可以不死的!”步天南缓缓退入黑暗,喃喃道:“天武其实可以不死的,天歌其实也可以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