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分裂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担心，自己离开悠闲馆之前，那些八级符纹并没有完全归回原位，如果皇帝发现了，会不会心生疑虑？
容逸的迟疑，让刘雄产生了某种误解：“看起来，你自己的信心也不足啊。”
“确实很难。”超越常理的东西不能拿上台面，容逸只能按常理回答。
“既然如此，朕发兵平了波澜阁，此事也就一了百了了。”
刘雄说得气定神闲，杀气全无，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试图发动一场战争。可是容氏父子全都吓了一跳。
容城也许从心底里希望将波澜阁解决掉，但是对这个威震东方诸国的域外势力发动战争，岂是一句话说的这么轻松？波澜阁原本就底蕴深厚，如今又有迈入神境的妖后韩天菲坐镇，即便刘雄亲自出马，只怕也只能是一场惨胜。
而一旦不能一举全歼，让妖后逃脱，大新王朝恐怕将面临可怕的报复。容家也仍然不能摆脱厄运。
况且，为了容家一个小儿子注定活不过二十八岁的性命，要让皇帝亲赴险地，让整个国家同担风险，能得到朝中众臣的支持吗？
显然不现实，不久之前刘雄告知之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容逸却没有想到那么多实际的问题，他只是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妥，这种不妥，就像不久之前他看到碎石拳的丑劣符轮一样，让他很不舒服。
“小民记得，陛下好像答应过不追究当日之事。如果对波澜阁用兵，对陛下的声誉恐有不利。”他终于找到了这种不妥感的来源，或者是自认为找到了来源之一。
“哈哈哈哈……”
刘雄朗声长笑，就好像看到了一件极荒谬的事情：“旁人要是这么说，还可以理解，你这么说，难道是嫌自己命太长，生怕做不成那牡丹花下之鬼么？也对，韩敏朕是见过的，确实有倾国倾城之貌，如果她女儿比她更美，也难怪你舍不得了。”
容逸的脸颊顿时发红，他当然不会这么想，但换位一看，自己说的这话，在外人听来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在里面，于是脸更红了一些。
刘雄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口气却忽然一变，变得冷若风雪，坚如铁石：“只要能杀尽波澜阁，又有谁能说朕的话不算话？死人，是没有可能嘲笑朕的。”
一瞬间，容逸再度感到了一种不妥，不是因为这话有多霸气，而是因为前后两句话的不协调。
刘雄喜怒无常是众所周知之事，不过刚才这句话的话题转换之生硬，语气变化之怪异，已经不能用喜怒无常来形容了。
容逸在脑子里蹦出来一个词：分裂。
精神方面的分裂。
容逸在一本医生的笔记中看到过，一个人如果前后两句话完全没有联系，语气完全相反，中间却不做任何的过渡，多半是因为他在脑子同时思考了这两个问题。
这便是思维分裂的前兆。
也就是疯癫的前兆。
“疯癫？”容逸几乎立即想到了某样东西，某样可以导致人类疯癫的东西。而这样东西，就在隔壁的悠闲馆里。
皇帝，他也开始被符轮术伤害神智了么？
容逸感到身体一阵发冷，掌控无上权力，举手投足就能毁天灭地的一国之君，如果他也走到了那一步，那后果，会有多可怕？容逸不敢想象。
也许，应该提醒他？
可对方会听吗？万一引火烧身呢？
容逸有点如坐针毡。
不过，刘雄的异样状态没有持续多久，片刻就恢复如常，正常到让容逸有些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算了，你自己都没有这想法，朕又何必去做那恶人？此事作罢。”
他看了看容逸，突然又道：“不过，如果你真想从灵塔入手，又说服不了你那几位母亲，朕倒是有个办法。”
这话顿时将容逸的注意力转移，惊讶的问道：“什么办法？”
“入净宇宗附院，修炼化师。”
“炼化师？”
容家父子相对一望，同时看见了对方眼睛里的疑惑。
“炼化师对对学识和心性的要求更高，这本是你的强项。而对本身修为的要求倒在其次，一般能够运转元气就行。而你已经被韩天菲强行筑元成功，这一项要求已然达到。所以你要去学炼化师，你母亲她们那边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容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如此，大娘那边想是没什么问题了，可是，这和进灵塔不知有何关系？”
刘雄微微一笑，道：“现在还没有什么关系，但等到半年之后，就会有了。”
望着父子两人更加茫然的表情，刘雄将金龙丝边的袍袖一摆，一副成竹在胸之状：“此事你不必多想，只需达成一个条件，半年之后，朕必给你一个进灵塔的机会。”
“条件？什么条件？”容逸意外之外，更有期待。
“半年之内，你必须将炼化师等级提升到三级，但同时，元气修为必须压在筑元阶二级以下。”
“二级以下……”
容逸一下迷糊了。家里的母亲姨娘们本来就不同意自己修炼，压元气等级算是顺水推舟。可问题是，元气等级压住了，炼化师等级的提升速度又如何快得起来？
虽说炼化师更依赖神识的强度，对元气修为没有硬性要求，但一个强大的元气修为，仍然是最好的助力。无论是感知自然能量，还是调和药物秉性，这些都可以借助元气的效用。
据说当年四娘申思灵能够在区区十二岁就晋阶四级炼化师，家学渊源还在其次，通元六级的元气修为才是她进步神速的关键。
如今皇帝要自己在半年之内，用仅仅筑元二级以内的修为来修炼到炼化师三级，这个难度好像并不比打赢邱不语来小多少。
要知道，净宇宗附院的大多数普通教习，也才炼化师三级而已。那些可大都已经年过三十，修炼十几年了。
皇帝，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多谢陛下成全。”
容逸这里还在闷头瞎猜，容城已经抢先磕头谢恩了，容逸这个当儿子的只能跟上。
好吧，不管怎么说，有了皇帝这个承诺，进灵塔又多了一个机会。总比没有强。
既然谢了恩，就不能再在宫里赖着，临出门，容逸又想起了刘雄那短暂的失常状态，暗自纠结了片刻，还是把话头忍住了。
如果皇帝真的中了符轮术的招，自己根本没有手段将其扭转。何况，也许皇帝并不是真的在研究符轮术，只是从什么地方偶尔看到了类似的图样，随手尝试了一下，并未耗上多少精力。
不然的话，就很难解释为什么悠闲馆里的符轮是直接奔着八级六阶这么高难度去的，而没有任何中间状态存在。
更不好解释，为什么皇帝会将一个半成品符轮坦然放在那里，让自己轻易的看到。
“希望是这样吧。”他暗暗安慰自己。
……
“什么？陛下让逸儿进净宇宗附院？”
“什么？城哥你被贬官三级？”
两个消息同时传入府中，震动了容家。
容逸这才知道，在自己接受符轮第一课的时候，长生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看起来，自己从杂书之中看到的经典政争桥段，并没有缺席。
生日事件的影响太大，虽说最终有惊无险，但是毕竟死了人，还惊扰了皇帝闭关。大新王朝和刘雄的脸上都很难看。以邱家为首的势力便借此发难，以容城私结波澜阁致祸为名，欲图弹劾他。
好在容城深受刘雄器重，这点罪名还没法彻底将其扳倒。弹劾的之议，被当面驳回了。
但众怒难犯，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于是镇国大将军变成了禁卫军中郎将。
两件事联想到一起，容逸忽然觉得，皇帝答应给自己一个进灵塔的机会，是不是为了补偿对父亲的惩罚？
而两道旨意同时到达，也产生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几位夫人感觉到了天威之莫测，不敢再对抗让容逸进入净宇宗附院的旨意。不过她们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连哄带吓，坚决防止容逸在附院之内，擅自将等级修炼到筑元三级以上。
“妙妙，妍儿，你们几个都帮我把逸儿看好了，别让人欺负了他，可也别让他犯浑，修炼过头了。”
夏美仑不容置疑的指令得到六姐妹的齐声应和。那脆脆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悦耳已极，容逸却只能叹气。
这是怎样的人生？这是怎样的命运？旁人都嫌修炼的不够快，等级提升不够猛，唯有自己却只能在被限制死的一两个等级里打转。想炼不敢练，想炼也不能练。憋死个人了！
“不行，还得想办法把教授招出来，那个把修为隐藏到高阶时空的手段，怎么看都是为我着身定做的，必须把它弄到手！”他暗暗盘算着。
要召唤教授，就得搞到那几样八级符纹，皇帝的屋子他是不能随便进的，那么除此之外，应该就只有净宇宗附院里有机会了，毕竟整个东土大陆，近三百年曾经存在过的，仅有的两名八级炼化师，其中一个就出自这里。
看来皇帝让自己进净宇宗附院，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容逸的迟疑，让刘雄产生了某种误解：“看起来，你自己的信心也不足啊。”
“确实很难。”超越常理的东西不能拿上台面，容逸只能按常理回答。
“既然如此，朕发兵平了波澜阁，此事也就一了百了了。”
刘雄说得气定神闲，杀气全无，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试图发动一场战争。可是容氏父子全都吓了一跳。
容城也许从心底里希望将波澜阁解决掉，但是对这个威震东方诸国的域外势力发动战争，岂是一句话说的这么轻松？波澜阁原本就底蕴深厚，如今又有迈入神境的妖后韩天菲坐镇，即便刘雄亲自出马，只怕也只能是一场惨胜。
而一旦不能一举全歼，让妖后逃脱，大新王朝恐怕将面临可怕的报复。容家也仍然不能摆脱厄运。
况且，为了容家一个小儿子注定活不过二十八岁的性命，要让皇帝亲赴险地，让整个国家同担风险，能得到朝中众臣的支持吗？
显然不现实，不久之前刘雄告知之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容逸却没有想到那么多实际的问题，他只是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妥，这种不妥，就像不久之前他看到碎石拳的丑劣符轮一样，让他很不舒服。
“小民记得，陛下好像答应过不追究当日之事。如果对波澜阁用兵，对陛下的声誉恐有不利。”他终于找到了这种不妥感的来源，或者是自认为找到了来源之一。
“哈哈哈哈……”
刘雄朗声长笑，就好像看到了一件极荒谬的事情：“旁人要是这么说，还可以理解，你这么说，难道是嫌自己命太长，生怕做不成那牡丹花下之鬼么？也对，韩敏朕是见过的，确实有倾国倾城之貌，如果她女儿比她更美，也难怪你舍不得了。”
容逸的脸颊顿时发红，他当然不会这么想，但换位一看，自己说的这话，在外人听来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在里面，于是脸更红了一些。
刘雄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口气却忽然一变，变得冷若风雪，坚如铁石：“只要能杀尽波澜阁，又有谁能说朕的话不算话？死人，是没有可能嘲笑朕的。”
一瞬间，容逸再度感到了一种不妥，不是因为这话有多霸气，而是因为前后两句话的不协调。
刘雄喜怒无常是众所周知之事，不过刚才这句话的话题转换之生硬，语气变化之怪异，已经不能用喜怒无常来形容了。
容逸在脑子里蹦出来一个词：分裂。
精神方面的分裂。
容逸在一本医生的笔记中看到过，一个人如果前后两句话完全没有联系，语气完全相反，中间却不做任何的过渡，多半是因为他在脑子同时思考了这两个问题。
这便是思维分裂的前兆。
也就是疯癫的前兆。
“疯癫？”容逸几乎立即想到了某样东西，某样可以导致人类疯癫的东西。而这样东西，就在隔壁的悠闲馆里。
皇帝，他也开始被符轮术伤害神智了么？
容逸感到身体一阵发冷，掌控无上权力，举手投足就能毁天灭地的一国之君，如果他也走到了那一步，那后果，会有多可怕？容逸不敢想象。
也许，应该提醒他？
可对方会听吗？万一引火烧身呢？
容逸有点如坐针毡。
不过，刘雄的异样状态没有持续多久，片刻就恢复如常，正常到让容逸有些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算了，你自己都没有这想法，朕又何必去做那恶人？此事作罢。”
他看了看容逸，突然又道：“不过，如果你真想从灵塔入手，又说服不了你那几位母亲，朕倒是有个办法。”
这话顿时将容逸的注意力转移，惊讶的问道：“什么办法？”
“入净宇宗附院，修炼化师。”
“炼化师？”
容家父子相对一望，同时看见了对方眼睛里的疑惑。
“炼化师对对学识和心性的要求更高，这本是你的强项。而对本身修为的要求倒在其次，一般能够运转元气就行。而你已经被韩天菲强行筑元成功，这一项要求已然达到。所以你要去学炼化师，你母亲她们那边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容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如此，大娘那边想是没什么问题了，可是，这和进灵塔不知有何关系？”
刘雄微微一笑，道：“现在还没有什么关系，但等到半年之后，就会有了。”
望着父子两人更加茫然的表情，刘雄将金龙丝边的袍袖一摆，一副成竹在胸之状：“此事你不必多想，只需达成一个条件，半年之后，朕必给你一个进灵塔的机会。”
“条件？什么条件？”容逸意外之外，更有期待。
“半年之内，你必须将炼化师等级提升到三级，但同时，元气修为必须压在筑元阶二级以下。”
“二级以下……”
容逸一下迷糊了。家里的母亲姨娘们本来就不同意自己修炼，压元气等级算是顺水推舟。可问题是，元气等级压住了，炼化师等级的提升速度又如何快得起来？
虽说炼化师更依赖神识的强度，对元气修为没有硬性要求，但一个强大的元气修为，仍然是最好的助力。无论是感知自然能量，还是调和药物秉性，这些都可以借助元气的效用。
据说当年四娘申思灵能够在区区十二岁就晋阶四级炼化师，家学渊源还在其次，通元六级的元气修为才是她进步神速的关键。
如今皇帝要自己在半年之内，用仅仅筑元二级以内的修为来修炼到炼化师三级，这个难度好像并不比打赢邱不语来小多少。
要知道，净宇宗附院的大多数普通教习，也才炼化师三级而已。那些可大都已经年过三十，修炼十几年了。
皇帝，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多谢陛下成全。”
容逸这里还在闷头瞎猜，容城已经抢先磕头谢恩了，容逸这个当儿子的只能跟上。
好吧，不管怎么说，有了皇帝这个承诺，进灵塔又多了一个机会。总比没有强。
既然谢了恩，就不能再在宫里赖着，临出门，容逸又想起了刘雄那短暂的失常状态，暗自纠结了片刻，还是把话头忍住了。
如果皇帝真的中了符轮术的招，自己根本没有手段将其扭转。何况，也许皇帝并不是真的在研究符轮术，只是从什么地方偶尔看到了类似的图样，随手尝试了一下，并未耗上多少精力。
不然的话，就很难解释为什么悠闲馆里的符轮是直接奔着八级六阶这么高难度去的，而没有任何中间状态存在。
更不好解释，为什么皇帝会将一个半成品符轮坦然放在那里，让自己轻易的看到。
“希望是这样吧。”他暗暗安慰自己。
……
“什么？陛下让逸儿进净宇宗附院？”
“什么？城哥你被贬官三级？”
两个消息同时传入府中，震动了容家。
容逸这才知道，在自己接受符轮第一课的时候，长生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看起来，自己从杂书之中看到的经典政争桥段，并没有缺席。
生日事件的影响太大，虽说最终有惊无险，但是毕竟死了人，还惊扰了皇帝闭关。大新王朝和刘雄的脸上都很难看。以邱家为首的势力便借此发难，以容城私结波澜阁致祸为名，欲图弹劾他。
好在容城深受刘雄器重，这点罪名还没法彻底将其扳倒。弹劾的之议，被当面驳回了。
但众怒难犯，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于是镇国大将军变成了禁卫军中郎将。
两件事联想到一起，容逸忽然觉得，皇帝答应给自己一个进灵塔的机会，是不是为了补偿对父亲的惩罚？
而两道旨意同时到达，也产生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几位夫人感觉到了天威之莫测，不敢再对抗让容逸进入净宇宗附院的旨意。不过她们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连哄带吓，坚决防止容逸在附院之内，擅自将等级修炼到筑元三级以上。
“妙妙，妍儿，你们几个都帮我把逸儿看好了，别让人欺负了他，可也别让他犯浑，修炼过头了。”
夏美仑不容置疑的指令得到六姐妹的齐声应和。那脆脆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悦耳已极，容逸却只能叹气。
这是怎样的人生？这是怎样的命运？旁人都嫌修炼的不够快，等级提升不够猛，唯有自己却只能在被限制死的一两个等级里打转。想炼不敢练，想炼也不能练。憋死个人了！
“不行，还得想办法把教授招出来，那个把修为隐藏到高阶时空的手段，怎么看都是为我着身定做的，必须把它弄到手！”他暗暗盘算着。
要召唤教授，就得搞到那几样八级符纹，皇帝的屋子他是不能随便进的，那么除此之外，应该就只有净宇宗附院里有机会了，毕竟整个东土大陆，近三百年曾经存在过的，仅有的两名八级炼化师，其中一个就出自这里。
看来皇帝让自己进净宇宗附院，还真是歪打正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