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渊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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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 杀机前刻

    在庆祝完第一轮雪夜降临后,大部分人便回到了室内,透过窗户静静赏雪,因为雪越下越大,渐有遮天蔽日的气势,仿佛遥在一夜之间下尽这几个星期以来所有的雪。不知不觉,地上就已经积上了一层霜霭。

    街道上空无一人,透出一派万籁寂静,在雪白的映衬之下,远方的视野愈发模糊,往日的喧嚣逐渐遁入虚无。

    剧厅位于第一层的中央,宾客们在礼堂享用完美食,跳完交际舞后,就开始今晚的观剧活动了。作为各个国家的上层名流,他们的每年的观剧次数不下40多次,对于某些剧目,他们对台词的掌控可能比演员更熟,但这次不一样,除了神秘的欧莎公主会作为演员出演剧目,既然神秘的公主现身了,那么传说中的其实应该也能见到,还能见识下欧莎在舞台方面的新技术运用。

    在做完了简短的发言宣读后,亲王殿下便悄悄地坐上了升降梯,来到了顶楼的会客厅,重新与两位家主坐在了一起。

    一张条顿宫各层楼的剖面图被置于桌上,充当眼下局势的棋盘。

    “他们如果要攻过来的话,多半是已经在条顿宫的内部安插了人手,可能会有一个人就在剧厅里等待爱芙尔的出现,然后打出信号,召唤其余楼层和在条顿宫外部待命的同伴进来。”亲王审视着棋盘,用围棋中的黑色棋子在各个位置。

    “我们会将古萝德尔置于明处,让她来充当表面上的爱芙尔守护者,毕竟若是爱芙尔身边一人都没有也太容易让人起疑心了。”亲王殿下转而将两枚国际棋的白骑士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我给海狄娜的位置是自由行动,她需要自己把握杀戮的时机。”

    虽然亲王殿下素来都是处理文职工作,但不要忘记这个男人喜欢以将军自居,随时都能把自己化身成一柄杀伐果决的刀刃。

    “那我们呢,我们的安全真的不要担忧吗?”塞纳问。

    亲王哼了一声,撩开了自己的军衣,里面绑着大口径的火铳,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东西叫铳炮,腰间挂着一把红漆镶金的猎刀。

    “不要忘了,我也是个不错的战力,而且也不要忘记了条顿宫的真实身份......军部大厦。”说完,亲王殿下揭开了扶手边上的面板,露出了一排黄铜的扣键,扣下其中一两个,钢铁的窗户落下,大门被铁栏封死,一个会客室就这样变成了一个铁盒子。

    当然,同样也只需要扣下一个键位,整座大楼就可以化身为一座密不透风的钢铁要塞。

    条顿宫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欧莎原有的军队编制——条顿武士,等到军队凯旋归来之时,这里将成为欧莎新的军事中心,也是那些刺客们的棺材。

    “但是即便如此,我心中总有不安,一个国家临亡前的最后反扑,力量总是会超出许多人的想象。”亲王皱眉,“老爷子,你怎么看。”

    曼哈特依旧是闭目养神,对一切不关心的样子,好久才说:“雪夜......克劳狄斯不也对你说了吗,他们的刺客会在雪夜发动进攻。”

    “是啊,我也觉得重点落在了雪夜上,但我实在想不出要如何借助大雪在这场劫持中,雪夜会充当一个怎样的角色。”亲王说。

    ......

    剧厅的气氛渐入佳境,人们赞叹剧团们精彩表演和各种光影效果,现在正在正在帷幕前进行演出的是一位年轻气盛的少女,她穿着经过特制的洁白衣裙,刚好与背景的云图浑然一体,在各色光影的调整下,有时整个人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了“云层”里,引得客人发出阵阵的掌声和赞叹。

    客人们无不锦衣华服,龙裘风冠,有的是外国的使者,有的是欧莎上流的商人和贵族,谈吐之间透着足以代表国家的分度和翩翩,浑然不知一场盛大的劫持活动正在悄悄逼近。

    舞台幕后的暗室里,古萝德尔正通过细孔监视着剧厅的动向,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想知道到底是哪些人潜伏在了这里。

    房间的门被推开,海狄娜步入,与古萝德尔瞄向了同一处地方。

    “你与爱芙尔殿下已经讲完了。”古萝德尔毫不关心地说,眉宇间依然持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先是一顿心理辅导,然后向往常一样言语上占她点便宜就好,顺带一提舞台蛮棒的。”海狄娜轻松地摊手。

    说到底,古萝德尔也只是棋面的棋子,不是对弈者,海狄娜对她抱怨生气多半是找错了对象。

    “呐,海狄娜,你是为了什么而成为公主的专属骑士?”古萝德尔毫无预兆地说。

    “唔......,首先是工资高吧。”海狄娜认真地说。

    古萝德尔回头过来,一脸下一刻就会把刀拔出来的表情。

    “真是开不起玩笑啊。”海狄娜叹声,“要我说的话,就是误打误撞吧,如果我当时碰到的不是公主殿下,而是其他人,说不定一切都不一样了。”

    “真是敷衍的回答。”古萝德尔显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看你那么重视爱芙尔,还以为你和她有什么过往。”

    没过多久,当前的剧目就结束了,根据节目表下一个就是爱芙尔了。剧厅陷入了黑暗,黑暗之中传来齿轮转动舞台轰隆上升的声音。

    “看来跟你是聊不上道了。”古萝德尔起身戴上了兜帽,腰间的双刀振动。说罢便推门而出,来到了第二楼贵宾室的阳台,看上去是个隐蔽的地方,但在行家的眼中却是最明显的地方。

    坐上阳台的一刻,古萝德尔能明显地感受到下方传来的敌意视线,仿佛黑夜里张开的野兽瞳孔。

    淡淡的白光沿着舞台的边缘亮起,仿佛日出的画卷缓缓铺开,人们也终于看清了舞台上的那一座庞然大物。

    那是一座堪称人类工艺瑰宝的巨大水箱,大小覆盖了整座舞台,莹莹的微光之下,水质仿佛透明,远远望去,水中央的女孩竟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样。

    看清女孩身影的一刻,微微的啧赞在宾客中起伏。

    洁白的希腊裙和耀眼的金发在水中散射而开,碧波而动,爱芙尔保持着新生儿的怀抱姿态,静静地漂浮在中央,圣洁得一尘不染。

    其实这个节目是临时加上去的,按照亲王原来的想法,是会让海狄娜与爱芙尔共同出演一部《埃及艳后》,爱芙尔饰演克利奥帕特拉七世,海狄娜饰演一位能包住全身的龙套,随时都能出击,但经过曼哈特的点拨后,临时启用了这个水下剧场。

    这样一来,爱芙尔就是独自一人出现在剧场上,而且有着坚固水箱的保护,既能钓出想来挟持她的人,又能保护他的安全。

    唯一的绝境在于她能否在水里待的时间够久,以及承受水中的心理压力。

    爱芙尔在水中抬起了修长藕白的手臂,像是在召唤着什么一样,很快在水箱的下方便升腾起了一股五彩斑斓的龙卷,那居然是热带的鱼群,它们像是被吸引过去了一样,在爱芙尔的周身龙游而过,像是一片片七彩的鳞甲。人们无不被这神奇的一幕所拍手叫好,他们见过东方蛇人的把戏,但不曾想过鱼类也可以这样被操控,就像是有神迹显现一样。

    一切正如海狄娜所说,这里是个绝佳的舞台,至少从观赏的角度来说是这样的。从防御的角度来说也是如此,玻璃经过特殊的炼制,有着进一米的厚度,除非对方拿着一台小型的攻城车撞击,才能在上面造出一丝龟裂,玻璃表层涂着圣蛹甲虫脱壳后的黏液,对魔力有着极强的隔绝性。

    当爱芙尔暴露在刺客们的视野中时,空气中的杀机似乎暴涨了起来,引得古萝德尔眉梢跳动。

    海狄娜也已经离开了舞台的幕后,不知去向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