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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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弄巧成拙

    卢浮宫,王太后玛丽的居所。

    “黎塞留主教阁下,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拿着你的联名信回去,若是再敢对外散步与西班牙王国敌对的谣言,我想巴士底狱会很欢迎你。”端居于王座之上,看着远处战战兢兢的黎塞留,玛丽.德.美第奇,也即是如今的王太后陛下却没有丝毫人上人的快感,反倒充满了厌恶。

    这已经是这个月以来,她第三次见到黎塞留了,若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是位主教,且于巴黎圣母院、巴黎区大主教关系匪浅,玛丽恨不得现在就让卫兵把眼前这个喜欢调拨离间的主教拖下去,此时的她眉头紧皱,虽然如今已然是四十二岁的年纪,但身居高位,且摄政法兰西,权利的滋味并没有让这位王太后显示出这个时代四十岁女人该有的样子,青春焕发,犹如三十岁的少妇。

    听到这番话,黎塞留的脸上很是有些悲戚之色,但王太后的威胁却并没有让黎塞留退却,他坚持的说道:“王太后陛下,请您看一看上面的内容,那是将近二十个城市的联名签署信,只要我们答应出兵,这二十个城市便愿意为我们的军队提供一部分的粮草,必要时候更愿意与我国结盟,保护我国在北海的权益,陛下,看在法兰西臣民的份上,还请看一眼吧。”

    黎塞留若是不说后面这句话或许还好,这‘看在法兰西臣民的份上’一出口,玛丽的口吻立刻变了,若说刚才是不耐烦,那么现在开口便是比外面的大血还要冷的雹子了。

    “黎塞留主教阁下!请记住你的身份,看在法兰西臣民的份上?你还不够资格代表法兰西人民,与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结盟一事,早就在陛下与公主殿下结亲之时便已经注定了,阁下还请勿要再破坏两国关系了!卫兵,请黎塞留主教阁下,出去。”

    作为美第奇家族的一员,作为一名佛罗伦萨人,玛丽本来就对自己的血统非常敏感,时时害怕法兰西的贵族圈子会排斥他这个北意大利人,所以自从嫁到法兰西之后,玛丽便一直勤奋的练习法语,然后在装扮上也贴近巴黎lady的妆容,甚至在平日里的走路姿势上也进行改进,这才变成了如今这样。

    其中付出了多少心血,也只有玛丽自己知道,所以她最讨厌别人拿法兰西人民或者是法兰西臣民,或者任何人全部子民有关的词语来跟自己说话,因为这会让他有一种自己被排斥在法兰西人的感觉,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而黎塞留惹到了她。

    这件事在整个巴黎不得不说是一件大家都知晓的秘密,黎塞留没有理由不知道,但他却真的不知道,他从小出生于一个落魄的贵族家庭,长大之后来巴黎的次数少得可怜,宫廷之中流传更多的也是亨利四世与那些情妇们之间的风花雪月,至于这位正宫娘娘,倒是真的很少有人去提,之后的日子里他就待在吕松乡下,这一次来到巴黎,已经时隔六年的时间了。

    他还能记得多少?自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眼见玛丽王太后如此果断的拒绝了自己的提议,黎塞留不由觉得很是心灰意冷,看着侍从递到自己面前的联名信,以及身旁站着的卫兵,此刻的他真有一种不顾一切骂娘的冲动,不过还好,长久的宗教氛围侵淫让他不至于出口成脏。

    愤怒到颤抖的手缓缓将联名信拿了回来,黎塞留地下头对着玛丽王太后的方向往后退去,直到走出大门之外,这才转身,平静无波的脸庞上,五官顿时纠结在了一起,白皙的皮肤在刹那间变成了红色。

    “蠢货!”黎塞留低声喝骂,此时的大殿之外,是一个十分巨大的走廊,罗马柱式的建筑让这座宫殿显得充满了威严,与后世的凡尔赛宫以奢华艳丽冠绝与世不同,这座现任国王的宫殿在历史上便是以威严著称,后世由它所改建的卢浮宫博物馆即便只是从外观看去,也显得非常大气,但此时走在宫殿之中,黎塞留只觉得这宫殿是那么的狭小,连自己这么一个人,都装不下。

    走廊边上站着宫廷守卫,犹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走廊之外,则是一个小型的花园,里面正有一些贵妇人在谈笑,看着那些嘻嘻哈哈的法兰西贵妇,黎塞留的双眼之中闪过了一丝悲哀,这些贵族,以为跟西班牙联姻就能高枕无忧了,简直就是天真。

    再一回头,看着自己手中这封联名信,黎塞留只觉得心头一阵火起,二话不说就把手中的信撕了个粉碎,走了几步随便找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把这封联名信给扔在了垃圾桶里,紧接着快走几步离开了卢浮宫,他已经打定主意,这巴黎城,他是一天也不想多待了。

    原本没来巴黎之前,他对于自己与修女们之间隐秘的床帏之事感到羞愧,觉得自己对不起上帝的恩慈,那一刻他的肉体腐朽了,可等来到巴黎之后,他却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跟着腐朽,所以他必须要离开这个狂欢今日,不知明日的鬼地方。

    此时的黎塞留,显然已经把波克忘到了天涯海角,在他的眼里,波克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旗子而已,现在任务失败,在他的眼中自然也变成了弃子,可怜此刻的波克,还在自己的临时居所跟路易斯一起焦急的等待着这份假冒联名信的结果,却没想从白天到黑夜,黎塞留早已经离开了巴黎,回他的吕松去了。

    卢浮宫中,黎塞留扔掉碎纸屑的房间,因为窗帘拉上的关系很黑,等黎塞留离开之后,从阴影之中,走出来了一个身影,身影的主人是一个小少年,一看就像是瓷娃娃一般,穿着一身漂亮的女装很是华丽,黄金色的头发,湛蓝的明眸,细看之下,大部分人也会以为是一个女孩儿。

    可等他走起路来,却能看得出其中男孩子的影子,这个小少年,刚才还在房间里面玩耍捉迷藏呢,想要抓住他的人是一个女孩儿,一个他非常讨厌的女孩儿,一听见脚步声,小少年就赶紧躲了起来,他以为是那个女孩儿来抓他了,却没想到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并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进来扔了一些碎纸片人便走了,小少年很是好奇的走到了垃圾桶旁,伸长脖子往里看了看,见里面只有一些碎纸片,并没有其他的垃圾,刚才那个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扔东西在这黑漆漆的房子里?

    小少年一下子好奇起来,也不管自己的衣服有多么的名贵,把垃圾桶拿了起来往下一扣,让里面的碎纸片都掉在了地上,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了一盏油灯点亮,整个人便坐在了开始拼图。

    黎塞留撕得并不碎,没用多少时间,小少年就将这一封信给拼了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念着读了下去,突然之间,这封信上的一句话吸引了小少年的注意力。

    “对抗西班牙哈布斯堡于欧罗巴之独大。”小少年轻轻的念着,眼睛里仿佛有一道光,他依稀记得,那个讨厌的女孩儿就是来自西班牙这个国家的,又把信读了一遍,看着上面吕纳堡和费尔登的印章,小少年的心中颇是有了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