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 对酌
难以置信归难以置信，片刻之后，方瑾终究还是同管禹相对坐下了。
果然还是那个不着调的师兄啊。
方瑾心里叹了口气，将管禹斟好的酒接了过来。
盛酒的器皿是只白瓷小杯，方瑾接过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喝下，反是将酒杯举近仔细看了看。
一看之下，他心里便又是赞叹起来。那酒液初看之下并无特异，若说有，便是清澈至极，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半点杂色。
但下一刻，方瑾似乎又从那酒液中看到了点点星辰。那星辰统共只出现了一瞬，等他凝神再看时，酒液却已经恢复了澄澈，至于那点点星辰，则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啧啧啧……”管禹突然调笑道，“小弟你要是一直都摆着这副下里巴人头一次进城见世面的模样，倒也还蛮可爱的嘛。”
方瑾身子一僵，可爱这个形容……
但方瑾好歹同管禹已经相处了好一阵，大抵摸索到了些与他相处的诀窍——像钟佩灵此前那样一言不发就不错。
于是方瑾很明智地没有答话，反是直接将灵酒一口饮下。但管禹显然不是那种你不理他他便没话说了的存在。
“味道怎么样啊少年郎？”管禹嘿嘿道，“说起来之前不是给了你钱让你自己买了一坛吗？酒呢？”
管禹一脸的苦口婆心，“少年郎你老是这个样子师兄我很无奈啊，笨就算了，笨就要认嘛。老是喜欢自作聪明有什么意思。”
笨？方瑾瞬间无语，活了十来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用“笨”这个词评价，就算做不到过目不忘，但随随便便一篇数百字的文章，他从来都能只看一次就完完整整地复述出来。
除此之外，他也绝非死记硬背那种人，活学活用，举一反三这样的事情，单看他之前如何从冯璋手里脱身也可见一般。
方瑾下意识就想反驳，但管禹接下来的话却干脆地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别跟我说什么财不露白不方便带出来就存在酒楼里了。你进去的时候，该知道你有钱的就已经都知道了，遮遮掩掩的只能骗骗自己呀少年郎。”
方瑾神色连连变了几次，又取过酒壶倒了杯喝下。
管禹继续道，“以后练功呢，配合着这酒来练。我给你留一坛，你再去天音楼取了自己那坛，每日一杯，足够你修行到锻体境圆满了。”
方瑾听得一头雾水。
管禹则是笑了越发灿烂，“说到蕴含的灵气，灵食这种东西怎么比得上丹药？你吃了价值一枚灵石的食物，就能一夜之间完成锻体第一重的修炼，那给你枚丹药吃下去，不是立马就能催生真气了？”
管禹嘿嘿了两声，“想太多了啊少年，修行一道首重根基，靠那些个东西堆上来的无异于以沙筑城，都用不上攻城锤，踹两下就破了。”
像是专程为方瑾留出了时间思考，顿了顿，管禹才继续道，“但如果有灵石用不了，咱们堂堂宗门弟子不是和那些下里巴人一样了吗。灵石还是能用滴，这酒叫做飘渺无痕，蕴含灵气事小，最重要的是可以淬炼真气灵气。”
“丹药也好，灵食也罢，你喝下这酒，再配合上特定功法，他都能把里边的灵气淬炼一遍。不过锻体境结束之后这灵酒就没什么用了，所以嗑药这种事情，你也就现在能玩玩了。”
管禹在说，方瑾一直都听得极其认真，但这时候他还是不禁分了神。灵酒落入腹中，他心里猛地悸动起来，随后更是惊讶地发现自己近乎圆满地锻体第一重境界，此时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落。
只是片刻功夫，便只剩下了四分之一不到。
看到方瑾一脸震惊，管禹得意地挑了挑眉，“怎么样，厉害吧？嘿嘿，这么玩下去，锻体境这个境界你便相当于反复修炼了好几次，根基之扎实，远胜旁人不知道多少倍。”
方瑾闻言自是赞叹不已。他并不十分清楚反复修炼锻体境有什么意义，但只听到根基扎实这个说法就已经足够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的道理，方瑾当然是懂的。更何况不管是这灵酒，还是此前他吃下去的灵食，单看其价值之巨，也足以侧面反映自己能从其中得到的好处。
所以说，其实这位师兄对我很好啊。
方瑾看着管禹，突然沉默了下来。
被方瑾直勾勾地看着，这回倒是管禹有些不明所以了。他怔了怔，提起酒壶灌了一口，“小子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先说，还要钱我可是没有的哟！”
两人目光相对，方瑾沉吟了许久，终于道，“为什么？”
“什么？”
“师兄你在想什么。”
“哈？”
方瑾意味复杂地看了管禹一眼，“在陵江镇初见，你说要让我感受的直观些，于是带着我去看了那些死在阵法当中的人。后来到了缥缈峰，师兄说要我记住两件事……”
一是那些散修跪在天音楼门前的模样。
二是那些散修在红鸢楼里骂骂咧咧的模样。
方瑾低下头去，似是陷入了思索，“陵江镇是为了让我知道魔修之恶，我能理解。后来则大抵是让我直面人心，看清那些个散修前后当人一面被人一面的险恶，这个我也能猜到。但故意让我杀了那小贩……”方瑾突然抬起头来，“又是为什么？”
“就这个？”管禹怔了怔，突然笑起来，取过酒壶为自己斟满。
“也是为了告诉你一个道理嘛。你看师兄我为了你是多么的呕心沥血。”管禹将那那灵酒一口饮下，挑了挑眉道，“修行这种事啊，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要么你杀了他，要么他杀了你。你看，他若是将你杀了抢了你的东西，停滞不前的修为就能继续下去了。而眼下你杀了他，活下来之后修行之途才能继续嘛。”
管禹说的理所当然，但方瑾自然不会随随便便被他给忽悠了，如果那散修不突然窜出来劫持自己，自己不用杀他也一样可以好好修行。
事实本是如此，但经他口中一说，倒好像自己不杀人便不能修行了一般。
方瑾心中不置可否，却还是顺着管禹道，“照你这么说，我与那散修同那些个魔修又有什么区别？”
管禹斜眼看过来，疑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所谓正道修行者，就和那些魔修有差别了呢？”
方瑾心里咯噔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管禹。
“魔修杀人练功，无恶不作。”
“那些散修人前一面，人后一面。”
“所谓正道修士为了修行也要互相厮杀，与魔修又有什么区别？”
“千万不要自己骗自己啊少年！”
从最初见面起管禹说过的话一同涌上心头，方瑾顿时目瞪口呆，他到底想说什么？
“啧啧啧。”管禹突然笑道，“你看你怎么还当真了呢少年。当然有区别啊，你和那散修都是迫于无奈嘛。”
方瑾怔怔地看着他，顿了顿，破口骂道，“神经病吧你！”
果然还是那个不着调的师兄啊。
方瑾心里叹了口气，将管禹斟好的酒接了过来。
盛酒的器皿是只白瓷小杯，方瑾接过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喝下，反是将酒杯举近仔细看了看。
一看之下，他心里便又是赞叹起来。那酒液初看之下并无特异，若说有，便是清澈至极，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半点杂色。
但下一刻，方瑾似乎又从那酒液中看到了点点星辰。那星辰统共只出现了一瞬，等他凝神再看时，酒液却已经恢复了澄澈，至于那点点星辰，则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啧啧啧……”管禹突然调笑道，“小弟你要是一直都摆着这副下里巴人头一次进城见世面的模样，倒也还蛮可爱的嘛。”
方瑾身子一僵，可爱这个形容……
但方瑾好歹同管禹已经相处了好一阵，大抵摸索到了些与他相处的诀窍——像钟佩灵此前那样一言不发就不错。
于是方瑾很明智地没有答话，反是直接将灵酒一口饮下。但管禹显然不是那种你不理他他便没话说了的存在。
“味道怎么样啊少年郎？”管禹嘿嘿道，“说起来之前不是给了你钱让你自己买了一坛吗？酒呢？”
管禹一脸的苦口婆心，“少年郎你老是这个样子师兄我很无奈啊，笨就算了，笨就要认嘛。老是喜欢自作聪明有什么意思。”
笨？方瑾瞬间无语，活了十来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用“笨”这个词评价，就算做不到过目不忘，但随随便便一篇数百字的文章，他从来都能只看一次就完完整整地复述出来。
除此之外，他也绝非死记硬背那种人，活学活用，举一反三这样的事情，单看他之前如何从冯璋手里脱身也可见一般。
方瑾下意识就想反驳，但管禹接下来的话却干脆地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别跟我说什么财不露白不方便带出来就存在酒楼里了。你进去的时候，该知道你有钱的就已经都知道了，遮遮掩掩的只能骗骗自己呀少年郎。”
方瑾神色连连变了几次，又取过酒壶倒了杯喝下。
管禹继续道，“以后练功呢，配合着这酒来练。我给你留一坛，你再去天音楼取了自己那坛，每日一杯，足够你修行到锻体境圆满了。”
方瑾听得一头雾水。
管禹则是笑了越发灿烂，“说到蕴含的灵气，灵食这种东西怎么比得上丹药？你吃了价值一枚灵石的食物，就能一夜之间完成锻体第一重的修炼，那给你枚丹药吃下去，不是立马就能催生真气了？”
管禹嘿嘿了两声，“想太多了啊少年，修行一道首重根基，靠那些个东西堆上来的无异于以沙筑城，都用不上攻城锤，踹两下就破了。”
像是专程为方瑾留出了时间思考，顿了顿，管禹才继续道，“但如果有灵石用不了，咱们堂堂宗门弟子不是和那些下里巴人一样了吗。灵石还是能用滴，这酒叫做飘渺无痕，蕴含灵气事小，最重要的是可以淬炼真气灵气。”
“丹药也好，灵食也罢，你喝下这酒，再配合上特定功法，他都能把里边的灵气淬炼一遍。不过锻体境结束之后这灵酒就没什么用了，所以嗑药这种事情，你也就现在能玩玩了。”
管禹在说，方瑾一直都听得极其认真，但这时候他还是不禁分了神。灵酒落入腹中，他心里猛地悸动起来，随后更是惊讶地发现自己近乎圆满地锻体第一重境界，此时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落。
只是片刻功夫，便只剩下了四分之一不到。
看到方瑾一脸震惊，管禹得意地挑了挑眉，“怎么样，厉害吧？嘿嘿，这么玩下去，锻体境这个境界你便相当于反复修炼了好几次，根基之扎实，远胜旁人不知道多少倍。”
方瑾闻言自是赞叹不已。他并不十分清楚反复修炼锻体境有什么意义，但只听到根基扎实这个说法就已经足够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的道理，方瑾当然是懂的。更何况不管是这灵酒，还是此前他吃下去的灵食，单看其价值之巨，也足以侧面反映自己能从其中得到的好处。
所以说，其实这位师兄对我很好啊。
方瑾看着管禹，突然沉默了下来。
被方瑾直勾勾地看着，这回倒是管禹有些不明所以了。他怔了怔，提起酒壶灌了一口，“小子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先说，还要钱我可是没有的哟！”
两人目光相对，方瑾沉吟了许久，终于道，“为什么？”
“什么？”
“师兄你在想什么。”
“哈？”
方瑾意味复杂地看了管禹一眼，“在陵江镇初见，你说要让我感受的直观些，于是带着我去看了那些死在阵法当中的人。后来到了缥缈峰，师兄说要我记住两件事……”
一是那些散修跪在天音楼门前的模样。
二是那些散修在红鸢楼里骂骂咧咧的模样。
方瑾低下头去，似是陷入了思索，“陵江镇是为了让我知道魔修之恶，我能理解。后来则大抵是让我直面人心，看清那些个散修前后当人一面被人一面的险恶，这个我也能猜到。但故意让我杀了那小贩……”方瑾突然抬起头来，“又是为什么？”
“就这个？”管禹怔了怔，突然笑起来，取过酒壶为自己斟满。
“也是为了告诉你一个道理嘛。你看师兄我为了你是多么的呕心沥血。”管禹将那那灵酒一口饮下，挑了挑眉道，“修行这种事啊，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要么你杀了他，要么他杀了你。你看，他若是将你杀了抢了你的东西，停滞不前的修为就能继续下去了。而眼下你杀了他，活下来之后修行之途才能继续嘛。”
管禹说的理所当然，但方瑾自然不会随随便便被他给忽悠了，如果那散修不突然窜出来劫持自己，自己不用杀他也一样可以好好修行。
事实本是如此，但经他口中一说，倒好像自己不杀人便不能修行了一般。
方瑾心中不置可否，却还是顺着管禹道，“照你这么说，我与那散修同那些个魔修又有什么区别？”
管禹斜眼看过来，疑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所谓正道修行者，就和那些魔修有差别了呢？”
方瑾心里咯噔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管禹。
“魔修杀人练功，无恶不作。”
“那些散修人前一面，人后一面。”
“所谓正道修士为了修行也要互相厮杀，与魔修又有什么区别？”
“千万不要自己骗自己啊少年！”
从最初见面起管禹说过的话一同涌上心头，方瑾顿时目瞪口呆，他到底想说什么？
“啧啧啧。”管禹突然笑道，“你看你怎么还当真了呢少年。当然有区别啊，你和那散修都是迫于无奈嘛。”
方瑾怔怔地看着他，顿了顿，破口骂道，“神经病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