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人间（六）
“俺叫陈二虎，大家都叫我二狗子。今年读二年级。”小男孩自豪地答道。
陈……陈二狗？
陈子期嘴角抽动着，一时竟忘了自己想问什么。
真是个有魔力的名字啊！他感慨着，努力回想着自己想问的问题，拍了拍陈京的肩膀，问道：“二……二狗子，你知不知道村里有个叫杨兰兰的人？”
小男孩摇了摇头。
“那……你们村里，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有没有死过人？”
小男孩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这个俺知道，前些天……”
“二狗子！二狗子！”
一道粗犷的叫声打断了小男孩的话，小男孩回头，看见那个叫着自己名字的精壮汉子，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回道：“爸，俺在这里！”
精壮汉子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跑了过来，将陈二虎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陈子期，问道：“你是谁？来做什么？”
陈二虎这时先说话了，他仰起头对着精壮汉子道：“爸，我刚才掏鸟窝从树上摔下，是这个大哥哥救的我。”
精壮男子听着这话，警惕地眼神倒是淡去了许多。他佯怒地瞪着小男孩，骂道：“爬什么树！掏什么鸟窝！摔不死你！”
小男孩顿时被吓得哭了起来。
精壮男子脸上尴尬了起来，他摸着小男孩的头，替他擦去眼泪，柔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下次注意点。”
精壮男子安慰了小男孩，看着陈子期，脸上也柔和了几分，“这位兄弟，多谢你救了这小子，没事的话，就去我家喝杯水吧。”
“好啊！”陈子期没有任何推辞，直接答应了下来。难得碰到一个敢说话的，这机会怎能浪费。
精壮男子登时愣了一下，他原以为这个陌生人会推辞的，这小子看起来白白净净挺斯文的，没想到脸皮这么厚。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能将陈子期带回了家。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陈子期也知道了一些情况。
精壮男子名叫陈大斌，今年三十多岁，之前一直在岭南打工，二十八九十才在父母的以死相逼下找了个邻村的姑娘结了婚，生了个宝贝儿子。生了儿子之后，因为不想自己子子孙孙都走上自己的老路，他回到老家，决心和妻子一起把这个儿子培养成一个读书人。读了书，以后儿子当官当老师都可以，就不用去外地打工了。
“你是不是为了杨兰兰的事情来的？”陈大斌给陈子期倒了一杯水，直接问了出来。
陈子期点了点头，大方地承认。
“你是哪个地方的记者？”陈大斌问道。
“我不是记者啊，我只是个学生。”
“你不是记者？那你来这瞎掺和什么，这事水深的很，你要不是记者，碰都不要碰这个。就算你是记者，现在也不能调查这件事了。”陈大斌指了指头顶，“上面严令禁止！”
“上面禁止？”陈子期越发疑惑了，“为什么？我听人说杨兰兰一家意外死亡，这件事怎么又牵扯到上面了？”
陈大斌犹豫了一会，低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记者，也不管你是国内反叛势力还是国外敌对势力，我跟你说的这些，希望你都不要在外面说，更不要说是我说的。你救了我儿子一命，我告诉你实情，大家两清。”
陈子期微微点头，等着陈大斌接下来的话。
“杨兰兰丈夫两个星期前得癌病死了，只剩下她跟三个小孩。大女儿七岁，二女儿五岁，最小的儿子才一岁半，一个星期前，她把三个亲生儿女拿菜刀杀死了，自己又喝了一瓶敌敌畏死了。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时，小儿子还有一口气，送到医院的途中死了。一家五口，没一个活的。”
陈子期皱着眉头，十分不解。是杨兰兰自己杀死了亲生儿女？这件事难道真的没有吸血鬼参与？
“她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三个孩子，都是她亲生的吧？”陈子期问道。
陈大斌噗嗤一声笑道：“瞧你这话说的，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能不是亲生的吗！为什么杀死亲生儿女，活不下去了啊……”
“怎么活不下去了？”
“丈夫死了，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小孩。小孩要吃饭，要穿衣服，要上学，哪样不要钱，她家的土坯房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城里房子买不起，村里的房子她也修不起。谁遇到这种局面，都会绝望的，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陈子期默然许久，问道：“那上面为什么要禁止调查这件事，这是杨兰兰心里承受能力的问题吧，又不能怪上面，这又不是他们的错？”
“上面没错？”陈大斌吐了一口痰，冷笑一声，“杨兰兰丈夫查出了癌病，按照道理是有医疗补贴的，但这钱他们就是拿不到手，没钱，医院会给他治病？只能等死吧！还有底保政策，这种情况下，按理说杨兰兰一家都该吃底保吧……嘿！都给村干部的亲戚吃了。”
陈子期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这是断人活路啊！这村干部后台就这么大，没人敢查？”
“可不是嘛！”陈大斌赞同了一句，说道：“村干部自然被上面人偷偷拿下了，他那些亲戚吃的底保钱也退了回来，但这种事哪里不是这样？上面不让你们记者调查报道，就是怕这些事影响太大。”
“这不是孤案？”陈子期问道。
“这我哪知道？谁又会在乎这个呢？”
是啊，谁又会在乎这个呢？知情的人没能力管，有能力管的人不在乎。陈子期想到这些，心里涌起了潮水般的悲伤，一波一波的，难以平静。
陈大斌继续道：“前几天来的记者全部都被上面的人赶回去了，听人说，这事绝不能让国外敌对势力知道，不然他们又会小题大做，借题发挥，影响我华夏形象。”
陈子期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并没有吸血鬼参与，但却是另一种“吸血鬼”作祟。
他告别了陈大斌，悄然离开了这个村子。
回首望去，郁郁葱葱，炊烟袅袅，这个村子似乎又恢复了活力。但，谁知道其中隐藏着怎样的故事和悲哀呢？
他为杨兰兰悲哀，为这个村子悲哀，也为这个世界悲哀……
陈……陈二狗？
陈子期嘴角抽动着，一时竟忘了自己想问什么。
真是个有魔力的名字啊！他感慨着，努力回想着自己想问的问题，拍了拍陈京的肩膀，问道：“二……二狗子，你知不知道村里有个叫杨兰兰的人？”
小男孩摇了摇头。
“那……你们村里，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有没有死过人？”
小男孩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这个俺知道，前些天……”
“二狗子！二狗子！”
一道粗犷的叫声打断了小男孩的话，小男孩回头，看见那个叫着自己名字的精壮汉子，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回道：“爸，俺在这里！”
精壮汉子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跑了过来，将陈二虎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陈子期，问道：“你是谁？来做什么？”
陈二虎这时先说话了，他仰起头对着精壮汉子道：“爸，我刚才掏鸟窝从树上摔下，是这个大哥哥救的我。”
精壮男子听着这话，警惕地眼神倒是淡去了许多。他佯怒地瞪着小男孩，骂道：“爬什么树！掏什么鸟窝！摔不死你！”
小男孩顿时被吓得哭了起来。
精壮男子脸上尴尬了起来，他摸着小男孩的头，替他擦去眼泪，柔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下次注意点。”
精壮男子安慰了小男孩，看着陈子期，脸上也柔和了几分，“这位兄弟，多谢你救了这小子，没事的话，就去我家喝杯水吧。”
“好啊！”陈子期没有任何推辞，直接答应了下来。难得碰到一个敢说话的，这机会怎能浪费。
精壮男子登时愣了一下，他原以为这个陌生人会推辞的，这小子看起来白白净净挺斯文的，没想到脸皮这么厚。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能将陈子期带回了家。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陈子期也知道了一些情况。
精壮男子名叫陈大斌，今年三十多岁，之前一直在岭南打工，二十八九十才在父母的以死相逼下找了个邻村的姑娘结了婚，生了个宝贝儿子。生了儿子之后，因为不想自己子子孙孙都走上自己的老路，他回到老家，决心和妻子一起把这个儿子培养成一个读书人。读了书，以后儿子当官当老师都可以，就不用去外地打工了。
“你是不是为了杨兰兰的事情来的？”陈大斌给陈子期倒了一杯水，直接问了出来。
陈子期点了点头，大方地承认。
“你是哪个地方的记者？”陈大斌问道。
“我不是记者啊，我只是个学生。”
“你不是记者？那你来这瞎掺和什么，这事水深的很，你要不是记者，碰都不要碰这个。就算你是记者，现在也不能调查这件事了。”陈大斌指了指头顶，“上面严令禁止！”
“上面禁止？”陈子期越发疑惑了，“为什么？我听人说杨兰兰一家意外死亡，这件事怎么又牵扯到上面了？”
陈大斌犹豫了一会，低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记者，也不管你是国内反叛势力还是国外敌对势力，我跟你说的这些，希望你都不要在外面说，更不要说是我说的。你救了我儿子一命，我告诉你实情，大家两清。”
陈子期微微点头，等着陈大斌接下来的话。
“杨兰兰丈夫两个星期前得癌病死了，只剩下她跟三个小孩。大女儿七岁，二女儿五岁，最小的儿子才一岁半，一个星期前，她把三个亲生儿女拿菜刀杀死了，自己又喝了一瓶敌敌畏死了。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时，小儿子还有一口气，送到医院的途中死了。一家五口，没一个活的。”
陈子期皱着眉头，十分不解。是杨兰兰自己杀死了亲生儿女？这件事难道真的没有吸血鬼参与？
“她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三个孩子，都是她亲生的吧？”陈子期问道。
陈大斌噗嗤一声笑道：“瞧你这话说的，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能不是亲生的吗！为什么杀死亲生儿女，活不下去了啊……”
“怎么活不下去了？”
“丈夫死了，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小孩。小孩要吃饭，要穿衣服，要上学，哪样不要钱，她家的土坯房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城里房子买不起，村里的房子她也修不起。谁遇到这种局面，都会绝望的，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陈子期默然许久，问道：“那上面为什么要禁止调查这件事，这是杨兰兰心里承受能力的问题吧，又不能怪上面，这又不是他们的错？”
“上面没错？”陈大斌吐了一口痰，冷笑一声，“杨兰兰丈夫查出了癌病，按照道理是有医疗补贴的，但这钱他们就是拿不到手，没钱，医院会给他治病？只能等死吧！还有底保政策，这种情况下，按理说杨兰兰一家都该吃底保吧……嘿！都给村干部的亲戚吃了。”
陈子期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这是断人活路啊！这村干部后台就这么大，没人敢查？”
“可不是嘛！”陈大斌赞同了一句，说道：“村干部自然被上面人偷偷拿下了，他那些亲戚吃的底保钱也退了回来，但这种事哪里不是这样？上面不让你们记者调查报道，就是怕这些事影响太大。”
“这不是孤案？”陈子期问道。
“这我哪知道？谁又会在乎这个呢？”
是啊，谁又会在乎这个呢？知情的人没能力管，有能力管的人不在乎。陈子期想到这些，心里涌起了潮水般的悲伤，一波一波的，难以平静。
陈大斌继续道：“前几天来的记者全部都被上面的人赶回去了，听人说，这事绝不能让国外敌对势力知道，不然他们又会小题大做，借题发挥，影响我华夏形象。”
陈子期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并没有吸血鬼参与，但却是另一种“吸血鬼”作祟。
他告别了陈大斌，悄然离开了这个村子。
回首望去，郁郁葱葱，炊烟袅袅，这个村子似乎又恢复了活力。但，谁知道其中隐藏着怎样的故事和悲哀呢？
他为杨兰兰悲哀，为这个村子悲哀，也为这个世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