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腥风
从刘星龙的酒吧出来，已是深夜。
东宁市的街道还未褪去繁华，黄一剑跨上摩托车，招呼陈子期上车。二人骑着三跨子，往南驶去。
繁华渐渐远去，路灯也越来越少，摩托车拐上一条省道之后，便只能靠着微弱的前大灯照明，因而速度也放慢了下来。
“黄老，你怎么会认识一个吸血鬼，而且还和他很熟的样子。我们和吸血鬼不应该是敌对状态吗？”
迎面而来的晚风吹动着黄一剑的白发，深深浅浅的皱纹沟壑纵横。
“他以前是我的战友，不过，都回不去了。”
“为什么？”陈子期好奇道。
黄一剑的声音低沉了起来。“刘星龙加入红~军比我晚几年，打仗很有计谋，立下了许多战功，到了上面的青睐。后来仗打完了，上面也想让他转变成吸血鬼，享受长生不老和江山美人，他拒绝了，可是他没有反抗的能力。在被转变为吸血鬼之后，他心灰意冷，离开了帝都，来到了这个边境小城。”
“其实，决定我们之间是不是敌人的依据，也并不一定单纯地靠身份。如果一个吸血鬼，不作恶，不害人，不吸食活人血液，其实比许多人类甚至天赋者还要和善。但是绝大多数吸血鬼是做不到的，他们对活人血液的渴望，堪比人类对金钱和权力的追逐。”
“吸血鬼不吸血，那他怎么活？”陈子期有些想不通。
“到医院买血包，黑市买血，吸食动物血，这些都是办法。只不过能坚持做到这些，而不吸食活人血液的，整个吸血鬼界也没几个了。”
黄一剑叹了口气，拧了拧油门，三跨子咆哮着往前驶去。
破旧的三跨子像一艘孤独的小船，在整个黑暗世界的包围下，固执地用单缸发动机发出沧桑的嘶吼，用老旧的大灯照亮着前方的道路。
一老，一少，一车，一灯；一段漫漫长路，一场孤独抗争。
距离大黑山镇大概还有五公里，以三跨子的速度，约莫十几分钟便能到达。
陈子期在跨斗里打了个哈欠，看了看精神矍铄的黄一剑，问道：“黄老，要不要休息一下，换我骑？”
这话多半是客套，他也没指望黄一剑会换他来骑。这破旧的三跨子是黄一剑的心头肉，但陈子期却不太想骑，速度慢，噪音大，唯一的优点是够老够旧够拉风，但大晚上的再拉风也没人看的到，锦衣夜行，实在没有太大必要。
果然，黄一剑没有搭理他，仍是自己骑着三跨子。也许，这样多少能让他找回一点逝去的青春？
“黄老，你们一直说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哪个人？没有名字吗？”
黄一剑视线落在前方，声音传了过来：“那个人就是那个人，你问那么多干嘛。”
“要跟他学净世星炎怎么用，至少要知道他名字吧。”
“他的名字是个禁忌。”
三跨子呼啸着，黄一剑考虑着，过了很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算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你们既然都拥有净世星炎，他的名字终究是要让你知道。但是你必须记住，不许在任何人面前提到这个名字，无论是吸血鬼还是天赋者，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吗？”
“我知道。”
“他的名字就是……王之道。”
要是陈子期在喝茶，他一定会忍不住喷出来，然后大赞一句“好名字”。
但是，陈子期看到，黄一剑在提到这个名字时，嘴角的一丝苦涩，甚至隐约之中，也有那么一丝畏惧和崇敬，大概是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根本理不清吧。
这个王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能让深不可测的黄一剑畏惧？为什么无论是在吸血鬼还是天赋者面前，都不能提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有什么禁忌？王知道，这个名字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陈子期想着这些，突然问了一句很脑残的话：“王知道这个名字是个不能提的禁忌，是不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如果不是在骑车，黄一剑真想一巴掌拍在陈子期头上。
“是王之道，之乎者也的之，不是知道的知。这个名字你记在心里就行了，不要去讨论，更不要去开玩笑。”
陈子期“哦”了一声，正打算说点什么，突然“兹”的一声，三跨子来个一个急刹车，陈子期一时没注意，直接从跨斗里飞了出去。
好在经过净世星炎的淬炼，他的身体素质早已不是普通人类可比。他当下用手往地面一撑，整个人瞬间弹起，随后稳稳地站在了马路上，就像体操运动员做了一个跳马动作一样。很好看，但其实……很狼狈。
“黄老，你……”他本想说，你一个老司机，开车稳着点。这话终于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黄一剑急刹车的原因。
三跨子的前方，车灯的尽头，有一道人影立在那里，他背对着灯光，看不清长相，却仿佛如一座山，给人以无穷的压力。他就那么简简单单站在那里，似乎连周围的温度都冷了下来。
三跨子的车灯远远地照着那个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那是谁？难道是王之道？不可能吧，提一下名字他就会出现，这又不是召唤神龙。
“你是谁？大半夜的不回家，跑马路上找死啊！”陈子期学着一些有路怒症的老司机被行人阻挡时说话的语气，大声喊道。
等了两分钟，那边始终没有回应。
陈子期转头望向了黄一剑。
“看我做什么？真把老头我当保姆了。”黄一剑瞥了瞥嘴，扭头看向了别处。
陈子期尴尬地笑了笑，看来黄一剑是不打算出手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半夜的，马路上突然冒出个人，如果是个普通人，估计得吓个半死。陈子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是普通人，但是胆子也没有大到哪里去。
如果是个亮明身份的普通人或者吸血鬼，那都没什么，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形——不知道对面是什么，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一探究竟。
电影电视里，像他这样畏畏缩缩上前探路的角色多半是快要领盒饭了。
陈子期握着方杀，净世星炎引而不发，朝着那道人影走去。
30米，20米，10米……越来越近，心跳不自觉地快了起来。他右手握紧了方杀，来到了距那道人影5米左右的地方。三跨子的灯光在这里已经几近于无了，但因为距离近，陈子期也能够看出一些端倪。
这是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人，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礼帽，皮鞋只能看到一点脚后跟，但也应该是擦的锃亮。
“你是谁？”陈子期试探了一句，仍旧是没有回应。
他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慢慢靠近。5米，4米……1米。陈子期在距离人影1米处站定，他伸出右手，用方杀轻轻挑落了黑色礼帽。
“嗡……”
一道红光闪过陈子期的眼睛，他的视线顿时模糊起来，耳中仿佛有一万个人在敲锣打鼓，直震得脑髓作痛。
他控制着净世星炎在全身一卷，一层细密的火焰覆盖在他的皮肤上。那种嘈杂的声音终于消失了，眼睛也重新恢复了视力。
陈子期看向了那道人影。黑色的礼帽被挑落在地，黑色大衣被风轻轻一吹，空空荡荡地落在地上，皮鞋确实是擦得锃亮，但却没有人穿过。
他扭头一看，顿时心里一紧。
这里再也不是那条熟悉的马路，黑色的夜空已然变成猩红色，他所在的公路化为了一条血河，血河里漂着一些残肢断臂以及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内脏，一个浪翻过，偶尔卷出一两个人类的头颅，那眼睛睁得硕大，眼球往外鼓着，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肉，露出了森森白骨。
陈子期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块小木板上，顺流而下。小木板在血河的腐蚀下正变得越来越小。血河中冒出的白雾刺鼻难闻，混杂着腥臭的微风，直扑陈子期而来。
东宁市的街道还未褪去繁华，黄一剑跨上摩托车，招呼陈子期上车。二人骑着三跨子，往南驶去。
繁华渐渐远去，路灯也越来越少，摩托车拐上一条省道之后，便只能靠着微弱的前大灯照明，因而速度也放慢了下来。
“黄老，你怎么会认识一个吸血鬼，而且还和他很熟的样子。我们和吸血鬼不应该是敌对状态吗？”
迎面而来的晚风吹动着黄一剑的白发，深深浅浅的皱纹沟壑纵横。
“他以前是我的战友，不过，都回不去了。”
“为什么？”陈子期好奇道。
黄一剑的声音低沉了起来。“刘星龙加入红~军比我晚几年，打仗很有计谋，立下了许多战功，到了上面的青睐。后来仗打完了，上面也想让他转变成吸血鬼，享受长生不老和江山美人，他拒绝了，可是他没有反抗的能力。在被转变为吸血鬼之后，他心灰意冷，离开了帝都，来到了这个边境小城。”
“其实，决定我们之间是不是敌人的依据，也并不一定单纯地靠身份。如果一个吸血鬼，不作恶，不害人，不吸食活人血液，其实比许多人类甚至天赋者还要和善。但是绝大多数吸血鬼是做不到的，他们对活人血液的渴望，堪比人类对金钱和权力的追逐。”
“吸血鬼不吸血，那他怎么活？”陈子期有些想不通。
“到医院买血包，黑市买血，吸食动物血，这些都是办法。只不过能坚持做到这些，而不吸食活人血液的，整个吸血鬼界也没几个了。”
黄一剑叹了口气，拧了拧油门，三跨子咆哮着往前驶去。
破旧的三跨子像一艘孤独的小船，在整个黑暗世界的包围下，固执地用单缸发动机发出沧桑的嘶吼，用老旧的大灯照亮着前方的道路。
一老，一少，一车，一灯；一段漫漫长路，一场孤独抗争。
距离大黑山镇大概还有五公里，以三跨子的速度，约莫十几分钟便能到达。
陈子期在跨斗里打了个哈欠，看了看精神矍铄的黄一剑，问道：“黄老，要不要休息一下，换我骑？”
这话多半是客套，他也没指望黄一剑会换他来骑。这破旧的三跨子是黄一剑的心头肉，但陈子期却不太想骑，速度慢，噪音大，唯一的优点是够老够旧够拉风，但大晚上的再拉风也没人看的到，锦衣夜行，实在没有太大必要。
果然，黄一剑没有搭理他，仍是自己骑着三跨子。也许，这样多少能让他找回一点逝去的青春？
“黄老，你们一直说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哪个人？没有名字吗？”
黄一剑视线落在前方，声音传了过来：“那个人就是那个人，你问那么多干嘛。”
“要跟他学净世星炎怎么用，至少要知道他名字吧。”
“他的名字是个禁忌。”
三跨子呼啸着，黄一剑考虑着，过了很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算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你们既然都拥有净世星炎，他的名字终究是要让你知道。但是你必须记住，不许在任何人面前提到这个名字，无论是吸血鬼还是天赋者，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吗？”
“我知道。”
“他的名字就是……王之道。”
要是陈子期在喝茶，他一定会忍不住喷出来，然后大赞一句“好名字”。
但是，陈子期看到，黄一剑在提到这个名字时，嘴角的一丝苦涩，甚至隐约之中，也有那么一丝畏惧和崇敬，大概是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根本理不清吧。
这个王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能让深不可测的黄一剑畏惧？为什么无论是在吸血鬼还是天赋者面前，都不能提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有什么禁忌？王知道，这个名字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陈子期想着这些，突然问了一句很脑残的话：“王知道这个名字是个不能提的禁忌，是不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如果不是在骑车，黄一剑真想一巴掌拍在陈子期头上。
“是王之道，之乎者也的之，不是知道的知。这个名字你记在心里就行了，不要去讨论，更不要去开玩笑。”
陈子期“哦”了一声，正打算说点什么，突然“兹”的一声，三跨子来个一个急刹车，陈子期一时没注意，直接从跨斗里飞了出去。
好在经过净世星炎的淬炼，他的身体素质早已不是普通人类可比。他当下用手往地面一撑，整个人瞬间弹起，随后稳稳地站在了马路上，就像体操运动员做了一个跳马动作一样。很好看，但其实……很狼狈。
“黄老，你……”他本想说，你一个老司机，开车稳着点。这话终于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黄一剑急刹车的原因。
三跨子的前方，车灯的尽头，有一道人影立在那里，他背对着灯光，看不清长相，却仿佛如一座山，给人以无穷的压力。他就那么简简单单站在那里，似乎连周围的温度都冷了下来。
三跨子的车灯远远地照着那个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那是谁？难道是王之道？不可能吧，提一下名字他就会出现，这又不是召唤神龙。
“你是谁？大半夜的不回家，跑马路上找死啊！”陈子期学着一些有路怒症的老司机被行人阻挡时说话的语气，大声喊道。
等了两分钟，那边始终没有回应。
陈子期转头望向了黄一剑。
“看我做什么？真把老头我当保姆了。”黄一剑瞥了瞥嘴，扭头看向了别处。
陈子期尴尬地笑了笑，看来黄一剑是不打算出手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半夜的，马路上突然冒出个人，如果是个普通人，估计得吓个半死。陈子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是普通人，但是胆子也没有大到哪里去。
如果是个亮明身份的普通人或者吸血鬼，那都没什么，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形——不知道对面是什么，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一探究竟。
电影电视里，像他这样畏畏缩缩上前探路的角色多半是快要领盒饭了。
陈子期握着方杀，净世星炎引而不发，朝着那道人影走去。
30米，20米，10米……越来越近，心跳不自觉地快了起来。他右手握紧了方杀，来到了距那道人影5米左右的地方。三跨子的灯光在这里已经几近于无了，但因为距离近，陈子期也能够看出一些端倪。
这是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人，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礼帽，皮鞋只能看到一点脚后跟，但也应该是擦的锃亮。
“你是谁？”陈子期试探了一句，仍旧是没有回应。
他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慢慢靠近。5米，4米……1米。陈子期在距离人影1米处站定，他伸出右手，用方杀轻轻挑落了黑色礼帽。
“嗡……”
一道红光闪过陈子期的眼睛，他的视线顿时模糊起来，耳中仿佛有一万个人在敲锣打鼓，直震得脑髓作痛。
他控制着净世星炎在全身一卷，一层细密的火焰覆盖在他的皮肤上。那种嘈杂的声音终于消失了，眼睛也重新恢复了视力。
陈子期看向了那道人影。黑色的礼帽被挑落在地，黑色大衣被风轻轻一吹，空空荡荡地落在地上，皮鞋确实是擦得锃亮，但却没有人穿过。
他扭头一看，顿时心里一紧。
这里再也不是那条熟悉的马路，黑色的夜空已然变成猩红色，他所在的公路化为了一条血河，血河里漂着一些残肢断臂以及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内脏，一个浪翻过，偶尔卷出一两个人类的头颅，那眼睛睁得硕大，眼球往外鼓着，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肉，露出了森森白骨。
陈子期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块小木板上，顺流而下。小木板在血河的腐蚀下正变得越来越小。血河中冒出的白雾刺鼻难闻，混杂着腥臭的微风，直扑陈子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