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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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佛教智慧

    一个多月后,以高出一本线几十分的成绩,没有任何意外地,陈子期收到了“哈佛”的录取通知书。

    “什么?子期,你考上了哈佛?”

    丁大宝一脸难以置信,陈子期这家伙成绩也就比自己好一点,能上一本分数线已经是走狗屎运了,居然能考上哈佛?他何德何能啊。

    陈子期知道丁大宝是误会了,也懒得去解释。

    其实最难解释的还是他父母,他父母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但是哈尔滨佛学院和美国的哈佛大学还是分得清的,毕竟一个美国,一个在哈尔滨。陈子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说服他爸……放下了手中的木棍。

    因为他指尖升起了一团火,帮他爸点了一支烟。在他爸妈冷静下来之后,陈子期胡诌自己超能力觉醒,之所以去哈佛是因为必须在那里接受培训,一旦毕业了,就可以出国挣美元。这样的理由很荒诞,就算是文化程度不高的陈子期父母,也不会轻易相信。但是看着自己儿子手指上的火,似乎又觉得他讲的也有些道理。最关键的是,可以出国挣美元,这可是发家致富的通天大道啊!就算去不了美国,以后毕业分配去寺庙工作,好像工资也不低吧。

    多亏了陈子期父母对万恶的金钱的热爱,于是乎,去哈佛最大的阻力也就消失了,同样也避免了陈子期复读的命运。

    暑假,陈子期很低调地参加了几个同学的升学宴,期间他考上哈佛的消息不胫而走。从一开始的震惊和羡慕,到了解“哈佛”乃是哈尔滨佛学院,再到之后的嘲笑,陈子期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同学之中的逗比焦点。

    “子期,恭喜考上哈佛,在国外记得把持住哦。哦,忘了是哈尔滨佛学院,不过面对那些帅哥和尚也得把持住啊,可别随便变弯了哦,哈哈……”

    “子期,啥时候搞升学宴啊,咱全班得好好喝一顿。你是我们学校第一个考上哈佛的,校长肯定得出席啊,说不定教育局长都得过来捧场!”

    “你们别这么说子期,其实我也挺羡慕他的,有这么开明的爸妈,不像我爸妈,我想报厦大,非要让我报复旦,唉……”

    陈子期尴尬地应对着同学们的“关心”,他也很无奈,自己也想去正常一点的大学啊,但不去哈佛可能命都得交出去,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啥时候那个吸血鬼就会回来报仇。为了活命,忍受一些不痛不痒的嘲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陈子期打了一个响指,指尖蹿起一团火苗……“火焰不会说谎。”

    9月,当所有人都前往全国各地大学报道之时,陈子期一个人踏上了北上的火车。父母有事走不开,而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

    哈尔滨佛学院是一所汉语系全日制高等佛教学院,经过近百年发展,已成为佛学界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学院长期以来为佛教界培养、输送了大量优秀僧才,因而也收到佛教界的一致好评。

    当然,在获得好评的同时,也同样默默承受着普通教育界,尤其是学生们的广泛嘲讽。

    学院不大,有几座古朴的寺庙,还有几座半新不旧的教学楼。陈子期办完入学手续,直接来到了宿舍,或者说禅房。

    四人一间,和普通大学差不多。另外三个室友分别来自湖北、西藏、内蒙古,彼此认识了一番,才知道他们叫做吴学民、尼玛江村、张大壮。

    吴学民是宿舍年龄最大的一个,三十多岁,听说原来在湖北开过一个不大不小的企业,一年能挣不多不少的钱,过着不上不下的普通生活。但是突然某一天发现自己两个小孩都不是自己亲生的,自己老婆暗地里和别人勾搭,而且两个小孩还分别有不同的生父……遭受了打击的学民兄决定离婚出家,但他又比较有追求,不想从普通和尚干起,于是花了点钱来到了“哈佛”,算是进修一下。

    尼玛江村倒是考进来的,但是他那个分数恐怕连普通初中生都能随便拿到手。他是一个典型的西藏人,笃信佛教,来到“哈佛”正是如鱼进水,如猴返林。尼玛江村年芳十八,个子不高,体重二百,不知道是不是在西藏这种高海拔地方生活惯了,老想睡陈子期上铺,而陈子期则十分残忍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张大壮实在乏善可陈,除了知道他来自内蒙古之外,再也不愿透露任何信息,不说也罢。

    “哈佛”的课程也挺有意思,有“藏传佛教史”、“中华特色佛教史”、“中华禅宗入门”、“佛学音乐”、“佛教智慧”……几十门课程,分三年学完。最有趣的是,这几十门课程不强制要求参加,也就是说想去上课也行,不去上课也行;想去考试也行,不去考试亦可。

    不强制要求上课,不强制要求考试,这简直是学生的天堂啊!当然,陈子期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释空和尚说“哈佛”有高人,只有找到高人,才能救自己一命。但到底谁才是高人?毕竟谁脸上都没有写“高人”两个字。

    陈子期只能一边上课,一边慢慢寻找。

    …………

    …………

    “同学,醒醒,上课了。”

    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轻轻推了一下正在犯困的陈子期。之前一堂“佛学音乐”课,不是在念佛经就是在放佛歌,听的实在昏昏欲睡。其他学生基本都是佛教徒,或者像吴学民一样受了伤皈依我佛的伤心客,他们对于佛教、佛学、佛祖基本上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所以上课一般都极为认真。

    但陈子期是个没受过什么伤的正常人啊,要不是因为不小心撞到了吸血鬼,这个时候他应该坐在大学课堂,身边有年轻靓丽的妹子环绕,哪像现在,不是中年受伤男,就是虔诚得可怕的佛教徒。

    他揉了揉眼睛,强行打起精神,心想着能坚持多久就听多久。反正听不听课无所谓,反正也不考试。

    “这堂课我们讲的是佛教智慧。”中年眼镜男的声音响起,“佛教是中国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宗教,佛教的各种延伸也有了很大的拓展,单是从这个派别上划分,就有好几种。比如说原始佛教、南传佛教、汉传佛教、藏传佛教、回鹘佛教等。”

    “原始佛教指的是佛陀从示现到涅槃的几百年间,在印度流传的佛教;南传佛教指的是佛教诞生后,经过分裂,有一部分流传到东南亚地区,比如泰国、缅甸等地,形成的一种有别于原始佛教的教派;藏传佛教大家都比较清楚,是指在西藏地区流传的教派;回鹘佛教,在历史上有过一些记载,但是具体的资料很少,现在基本上已经失传了。我们现在所讲的佛教智慧,主要还是讲我们汉传佛教,当然,用官方一点的话来说,可以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佛教。”

    陈子期心想你这是教佛教智慧还是教毛概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都出来了。

    “佛教智慧是怎么理解的,我想请同学们来说一下。”

    听到这话,陈子期默默地下了头。但往往你越想逃避,越是逃避不了。果然,中年眼镜男一眼就扫到了陈子期,他笑了笑,大手一指,就是你了。

    “这位喜欢睡觉的同学,你来回答一下,什么佛教智慧?”

    “这……个……”陈子期心想你叫我就叫我,能不能不要加个前缀,什么叫喜欢睡觉的同学?他硬着头皮站起来,在“个”字后面拖着长音,以换取一些思考的时间。

    “哪个?”中年眼睛男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我觉得佛教智慧是一种状态,或者说是一种心态。就是在生活中遇到很多烦恼的事情,可以通过内心的一种暗示来克服心理上的障碍,从而获得一种内心的解放。这种解放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快感,类似于无忧无虑,将一切都放下的轻松。所以我觉得佛教智慧,是一种自在、自由、自我的心态。”

    中年眼镜男推了推眼镜:“好,回答得不错,这说明你还是有慧根的,继续努力,以后说不定可以当个大主持,成为一代名僧。”

    陈子期腹诽一代明星还差不多,名僧谁愿意当谁当。

    中年眼镜男又继续问了其他几个人,大家的答案五花八门,陈子期也没太关心。说白了,他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有吸血鬼什么时候来,自己怎么才能逃过吸血鬼的报复。

    比起生死,这些都是小事。

    听着听着,陈子期又昏昏欲睡了,不知道为什么,一上课就跟上了床一样,老是止不住地犯困。

    “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中年眼镜男不知又讲到哪里,正在提问。看见陈子期昏昏欲睡,便望向了陈子期。

    “啊,没什么。”陈子期突然想到,自己还是真有问题的,比如说吸血鬼的问题,不知道这里的老师知不知道。但无论怎样,总要试试才好。于是,他思索一下,问道:“老师,我有一个疑惑。佛教中总有一些成仙成佛的概念,中国民间也有一些神神鬼鬼的传说,西方也有吸血鬼和狼人的神话,你觉得东西真的存在吗?尤其是吸血鬼或者狼人。”

    中年眼镜男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惊讶和喜色,随即又掩饰了过去。他回答道:“现代科学告诉我们,我们处在一个三维世界。一根线是一维,再加一根线可以组成一个平面,再加一根线就可以变成三维世界。现在也有人提出时间也是一个线,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在我们的三维世界加上一根线,变成四维世界,这个四维空间又是什么样的?五维空间又是什么样的?六维空间又是什么样的?”

    教室里一片沉默,一方面是搞不懂这老师为什么突然讲到空间维度,另一方面是确实无法想象四维世界、五维世界乃至六维世界是什么样子,毕竟谁都没见过、没听过,没有任何依据去想象。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我也想象不出来。因为我脑海中没有任何依据,凭空去想象一个从没看过听过的东西,谁都做不到。再举个例子,我在桌子上放一个盒子,盒子里放一个东西,如果让大家猜猜里面究竟是什么,估计没有人会猜得到,因为箱子里的东西不可知。那么回到刚才这个同学的问题,这些仙、佛、神神鬼鬼,乃至西方的吸血鬼和狼人没有可能真实存在?我也想问大家一句。”

    “如果没有存在,那么他们如何能够被人想象并且流传下来?”

    “我知道大家来这里上学,大部分是信仰佛陀的,当然肯定也有一部分无神论者。无论信不信,这和他们存在不存在,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任何想象,任何神话,任何传说,我认为都是有缘由的。当然,肯定有一些事情流传下来有过变形夸张,但是它的源头,是有那么一个依据的。”

    “我相信,这位同学能够这样提问,肯定也有一些自己的体会或者……经历。”

    说完,中年眼镜男若有所思地看了陈子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