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买醉（上）谢绝转载，转载追索
第三十四章 买醉（上）
成洛的狂喜可想而知，好不容易才掩饰过去。他接过电话号码努力装着若无其事，实际小心翼翼地叠起放进口袋。
道了谢正想离去却又被李大姐叫住：“小成，刚才挨批了吧？”她手指指楼上，压低声音问。
成洛愕然，这不过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怎么这么快别人就知道了？他第一时间想到是黄尚，但很快就否定了，嚼舌头不是他的作派，那是谁呢？
看着成洛一脸狐惑李大姐笑了：“你们科长刚才来坐过呢，还替你担心来着。”
成洛恍然，顺势作出不忿的样子：“这有什么，大不了不当这芝麻官！”
“看看，怪不得你们李科为你担心，年青人就是气盛。这些气话往后就不要乱说了，不然你们李科就白为你担了罪。”
成洛心中的怒火“腾”一下被点了起来，他没有见过居然有如此卑鄙的人。
“嗯......我知道老李很为我着想......”他竭力压住愤怒，继续小心翼翼套李大姐的话。
“我们这些人都老了，快退休啦，能担多少责任就担多少，你们还年青，不能让你们有负担。老李啊，真是好人，现在这样为年青人着想的人不多啦......。”李大姐滔滔不绝发着感慨。
成洛脸都气歪了，耳朵嗡嗡直想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心中的火就要喷出。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把这块挡道石搬开！他脑里唯一清明的念头迅速在膨胀，并且牢牢控制了思维。
周卉蜷缩在沙发上不知有多长时间了，头爆炸般裂痛。中午处里招待部里来人，处长点名要她作陪。以她向不抛头露面的品性本是不去的，但领导点了卯，自己又刚提了，为将来工作发展着想也不好太过不给面子，更重要的是她想喝酒。她确实想喝酒，并且一直在寻找一个能让自己顺理成章喝酒的机会，她要尝试酒精能否真的卸下心中耿耿于怀的成洛。
席间，她几乎来者不拒，其大方豪爽的酒风尽显冷傲的另一风采，众人为之瞠目，满堂喝彩不绝。周卉的反常只有略知一二的方小鸿看出端倪，她没想到这看似拒人千里的美人儿居然会情迷于斯，虽看着不忍却又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为她挡驾，散席后直接送她回家休息。
空寂的卧室空调温度已然调到了最低，但冲出的冷气却冰冷不了发烫的皮肤。她很想起来去洗洗脸，但头部的阵阵胀痛瓦解了她的意志，只觉得浑身软绵绵像散架了一样，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心疯狂地跳动着，似乎随时都要从喉咙里跃出。她下意识地把身子蜷得更紧，却仍然无法抱住那颗已经失控了的心脏。
悠悠恍恍，觉得自己飘离了躯体，慢慢升到高高的天花板。她看到了沙发上的那张桃红欲滴的脸，还有盘得像煮熟龙虾的皮囊。
醉了吗？一个空洞的声音在耳际回荡。
我想是的......哦......不，不，我没有!
她嘴唇蠕动着，但什么声音也没有。她急了，双唇拼命张合，却仍然音响全无。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紧闭的眼角渗了出来，接着又一颗，然后是一串，顺额翻滚而下。她想抬手去拭，却发现一动也不能动。她绝望了，为什么，闭着的眼还能流泪？而自己的手却无法触碰分明的泪？这就是醉吗？可心怎么还会痛？丝丝抽搐牵扯的神经为何仍旧时刻提醒着不曾远离的痴苦？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可房间里隐约只闻咽咽抽泣。
这饮泣，犹如深秋烈风，混和着烫烈酒精，在胸腔燃起炽热红火，炙烤着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她呼吸愈加的急促，张开的嘴却仍然感受不到些许清凉。她开始渴望水，想象着水的冰凉，想象着水浇灌每一个细胞，从四肢漫透心肺，让冰澈包裹每个毛。囊，可泪，更加汹涌。
头越来越沉，意识却愈加飞速旋转，一个悲怆的声音分明在风中泣吟——
亲爱的
我需要你臂膀
圈一份安宁
需要你缠绵的唇
给我热烈与沉醉
每一次
看到你的眼睛
都让我感受到希望的甜蜜
可我的爱
为什么你不在身边？
我是那样的爱你
却总是如此遥不可及
你的微笑是风
可以宁静
是火
可以照亮激荡的心灵
我愿意
愿意以所有身心迎合你
迎合你的期望和我的爱恋
亲爱的
你在哪？
为什么不能让我看到你？
沙发上的泪痕在慢慢扩大，天花板上，周卉已不忍再看那似乎流不尽泪的皮囊，挣脱最后一丝眷恋飘出窗外......。
“怎么样，好些了吗？”
当周卉睁开眼睛，一个t型的输液挂架映入睑中，然后是嫂子关切的脸。
“我在医院？我......怎么在医院了？” 头一动就有些痛，恶心，想吐，她拉拉盖在身上雪白的床单下意识地问。
“你醉得差点休克了！你怎么喝成这样？我们都急死了，你哥昨晚看了你一夜，刚回去。”
“几点了？我醉了？在这已经一夜啦？”她的意识开始恢复，惭愧紧随而至：“对不起嫂子，让你们担心了，我们这就走吧。”
“现在是第二天的七点半。唉，人醒了没事就行，医生说可能还要吊一瓶液，看情况定。你也先别急着走，还是先在这休息休息。不过往后可不许再这样喝了，你都没看到你哥昨晚急的样子，老说从小到大你都没让人操心过，怎么一下子就弄成这样。你说，你真要有什么事，怎么跟你爹妈交待？” 这是真话，周卉打小就作为养女送叔婶养，相当于有两个父母，亲生父母与亲哥也因此自愧于她，把她当星星月亮宠着，真在眼皮底下出事，不要说向两边父母交待，自己老公就得以死谢罪。
“......嫂子，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周卉又痛又悔，但想到成洛心不禁又一阵酸楚，眼眶旋即又红了。
“哎呀，还嫌昨晚还哭不够啊？”嫂子不知就里，心痛地责怪道。
“昨晚我哭了吗？”周卉一惊。
“何止哭，听你哥说还老嘀咕‘承诺’什么的。”
酒后真言让人听去周卉脸为之一热：“我还说什么了？”
“听不清，谁让你说的像蚊子似的？你.......在谈恋爱吧？”嫂子暧昧地看着她，半笑不笑地问：“是李恒还是方闻乐？”
“好好的谈什么恋爱？嫂子你别瞎猜了！”周卉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那你为什么这样反常？人家李恒一早就来看你了，刚才医生一句‘喝点粥就行’立即就出去找了。”
“他怎么来了？你们告诉他干嘛？我昨天是因为部里来人给抓去作陪的。”
“有你这样陪的？人家出钱你出命呀！呆会你要好好多谢人家李恒，不是他你一个人醉成这样都不知会发生什么。”
原来昨天又逢周末，李恒照例打周卉办公电话约会，办公室的人告诉他周卉喝多了回家休息他就打她手机、打家里电话，可都没人接。他意识到可能出问题了，赶紧通知周桦。周桦赶回家发现不对劲刚把人送进医院不久李恒也赶来了，忙前忙后一直到医院赶人才不得不离开。
周卉没想到自己醉得这样狼狈，惭愧之余对李恒感激暗生，但也就一闪之念，暗叹为什么送她的不是成洛，如果他知道自己为他买醉会怎么想？会来看她吗？可那女孩......她一想到丰姿绰约的苏霓心就凉到冰点，一时间又陷入了一股自冤自艾中。
嫂子见她迷茫而苦楚的表情以为她头又痛了，连忙安慰道：“好了不说了，好好休息。”
正说着，李恒手提两个鼓鼓的塑料袋回来了。
“哎，周卉醒啦。”他关切地注视着她。
“啊，麻烦你了。周卉醒一会了，只是还有点头痛。”嫂子站起来让座：“刚才还说要谢你呢，说曹操曹操就到。”
“麻烦什么，我跟周桦是老同学，你客气什么，还是你坐吧。我买了两份，粥、面、水还有面包，你们快吃。”李恒把手上的东西搁床头桌上。
嫂子掏出纸巾递过去，示意他擦擦额上汗珠：“你也没吃吧，还是你们吃吧。周桦熬了一晚回去睡，我顶着这肚子也不方便，你来了我就可以安心先走了，就请你帮忙照顾一下周卉，呆会可能还有一瓶补液要吊，帐是结好了。”因丈夫的缘故她跟他也是熟人，话就直截了当，也算是给他提供一个机会。
李恒心里狂喜，暗自感激桦嫂，忙不迭应承下来。
两人对话时周卉插不上嘴，见嫂子突然要走还让李恒留下不由急了，暗怪嫂子鲁莽，擅作主张。以她的聪慧怎不知嫂子意思，可自己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让一个只能算是普通朋友的男性照顾？更何况自己是躺着？可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只好眼巴巴看着嫂子把自己独自扔下。她感到很尴尬，装睡吧太假，坐起来又不知说什么，躺着吧更不雅，她只好悄悄把被子拉上盖住半张脸。
成洛的狂喜可想而知，好不容易才掩饰过去。他接过电话号码努力装着若无其事，实际小心翼翼地叠起放进口袋。
道了谢正想离去却又被李大姐叫住：“小成，刚才挨批了吧？”她手指指楼上，压低声音问。
成洛愕然，这不过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怎么这么快别人就知道了？他第一时间想到是黄尚，但很快就否定了，嚼舌头不是他的作派，那是谁呢？
看着成洛一脸狐惑李大姐笑了：“你们科长刚才来坐过呢，还替你担心来着。”
成洛恍然，顺势作出不忿的样子：“这有什么，大不了不当这芝麻官！”
“看看，怪不得你们李科为你担心，年青人就是气盛。这些气话往后就不要乱说了，不然你们李科就白为你担了罪。”
成洛心中的怒火“腾”一下被点了起来，他没有见过居然有如此卑鄙的人。
“嗯......我知道老李很为我着想......”他竭力压住愤怒，继续小心翼翼套李大姐的话。
“我们这些人都老了，快退休啦，能担多少责任就担多少，你们还年青，不能让你们有负担。老李啊，真是好人，现在这样为年青人着想的人不多啦......。”李大姐滔滔不绝发着感慨。
成洛脸都气歪了，耳朵嗡嗡直想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心中的火就要喷出。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把这块挡道石搬开！他脑里唯一清明的念头迅速在膨胀，并且牢牢控制了思维。
周卉蜷缩在沙发上不知有多长时间了，头爆炸般裂痛。中午处里招待部里来人，处长点名要她作陪。以她向不抛头露面的品性本是不去的，但领导点了卯，自己又刚提了，为将来工作发展着想也不好太过不给面子，更重要的是她想喝酒。她确实想喝酒，并且一直在寻找一个能让自己顺理成章喝酒的机会，她要尝试酒精能否真的卸下心中耿耿于怀的成洛。
席间，她几乎来者不拒，其大方豪爽的酒风尽显冷傲的另一风采，众人为之瞠目，满堂喝彩不绝。周卉的反常只有略知一二的方小鸿看出端倪，她没想到这看似拒人千里的美人儿居然会情迷于斯，虽看着不忍却又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为她挡驾，散席后直接送她回家休息。
空寂的卧室空调温度已然调到了最低，但冲出的冷气却冰冷不了发烫的皮肤。她很想起来去洗洗脸，但头部的阵阵胀痛瓦解了她的意志，只觉得浑身软绵绵像散架了一样，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心疯狂地跳动着，似乎随时都要从喉咙里跃出。她下意识地把身子蜷得更紧，却仍然无法抱住那颗已经失控了的心脏。
悠悠恍恍，觉得自己飘离了躯体，慢慢升到高高的天花板。她看到了沙发上的那张桃红欲滴的脸，还有盘得像煮熟龙虾的皮囊。
醉了吗？一个空洞的声音在耳际回荡。
我想是的......哦......不，不，我没有!
她嘴唇蠕动着，但什么声音也没有。她急了，双唇拼命张合，却仍然音响全无。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紧闭的眼角渗了出来，接着又一颗，然后是一串，顺额翻滚而下。她想抬手去拭，却发现一动也不能动。她绝望了，为什么，闭着的眼还能流泪？而自己的手却无法触碰分明的泪？这就是醉吗？可心怎么还会痛？丝丝抽搐牵扯的神经为何仍旧时刻提醒着不曾远离的痴苦？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可房间里隐约只闻咽咽抽泣。
这饮泣，犹如深秋烈风，混和着烫烈酒精，在胸腔燃起炽热红火，炙烤着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她呼吸愈加的急促，张开的嘴却仍然感受不到些许清凉。她开始渴望水，想象着水的冰凉，想象着水浇灌每一个细胞，从四肢漫透心肺，让冰澈包裹每个毛。囊，可泪，更加汹涌。
头越来越沉，意识却愈加飞速旋转，一个悲怆的声音分明在风中泣吟——
亲爱的
我需要你臂膀
圈一份安宁
需要你缠绵的唇
给我热烈与沉醉
每一次
看到你的眼睛
都让我感受到希望的甜蜜
可我的爱
为什么你不在身边？
我是那样的爱你
却总是如此遥不可及
你的微笑是风
可以宁静
是火
可以照亮激荡的心灵
我愿意
愿意以所有身心迎合你
迎合你的期望和我的爱恋
亲爱的
你在哪？
为什么不能让我看到你？
沙发上的泪痕在慢慢扩大，天花板上，周卉已不忍再看那似乎流不尽泪的皮囊，挣脱最后一丝眷恋飘出窗外......。
“怎么样，好些了吗？”
当周卉睁开眼睛，一个t型的输液挂架映入睑中，然后是嫂子关切的脸。
“我在医院？我......怎么在医院了？” 头一动就有些痛，恶心，想吐，她拉拉盖在身上雪白的床单下意识地问。
“你醉得差点休克了！你怎么喝成这样？我们都急死了，你哥昨晚看了你一夜，刚回去。”
“几点了？我醉了？在这已经一夜啦？”她的意识开始恢复，惭愧紧随而至：“对不起嫂子，让你们担心了，我们这就走吧。”
“现在是第二天的七点半。唉，人醒了没事就行，医生说可能还要吊一瓶液，看情况定。你也先别急着走，还是先在这休息休息。不过往后可不许再这样喝了，你都没看到你哥昨晚急的样子，老说从小到大你都没让人操心过，怎么一下子就弄成这样。你说，你真要有什么事，怎么跟你爹妈交待？” 这是真话，周卉打小就作为养女送叔婶养，相当于有两个父母，亲生父母与亲哥也因此自愧于她，把她当星星月亮宠着，真在眼皮底下出事，不要说向两边父母交待，自己老公就得以死谢罪。
“......嫂子，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周卉又痛又悔，但想到成洛心不禁又一阵酸楚，眼眶旋即又红了。
“哎呀，还嫌昨晚还哭不够啊？”嫂子不知就里，心痛地责怪道。
“昨晚我哭了吗？”周卉一惊。
“何止哭，听你哥说还老嘀咕‘承诺’什么的。”
酒后真言让人听去周卉脸为之一热：“我还说什么了？”
“听不清，谁让你说的像蚊子似的？你.......在谈恋爱吧？”嫂子暧昧地看着她，半笑不笑地问：“是李恒还是方闻乐？”
“好好的谈什么恋爱？嫂子你别瞎猜了！”周卉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那你为什么这样反常？人家李恒一早就来看你了，刚才医生一句‘喝点粥就行’立即就出去找了。”
“他怎么来了？你们告诉他干嘛？我昨天是因为部里来人给抓去作陪的。”
“有你这样陪的？人家出钱你出命呀！呆会你要好好多谢人家李恒，不是他你一个人醉成这样都不知会发生什么。”
原来昨天又逢周末，李恒照例打周卉办公电话约会，办公室的人告诉他周卉喝多了回家休息他就打她手机、打家里电话，可都没人接。他意识到可能出问题了，赶紧通知周桦。周桦赶回家发现不对劲刚把人送进医院不久李恒也赶来了，忙前忙后一直到医院赶人才不得不离开。
周卉没想到自己醉得这样狼狈，惭愧之余对李恒感激暗生，但也就一闪之念，暗叹为什么送她的不是成洛，如果他知道自己为他买醉会怎么想？会来看她吗？可那女孩......她一想到丰姿绰约的苏霓心就凉到冰点，一时间又陷入了一股自冤自艾中。
嫂子见她迷茫而苦楚的表情以为她头又痛了，连忙安慰道：“好了不说了，好好休息。”
正说着，李恒手提两个鼓鼓的塑料袋回来了。
“哎，周卉醒啦。”他关切地注视着她。
“啊，麻烦你了。周卉醒一会了，只是还有点头痛。”嫂子站起来让座：“刚才还说要谢你呢，说曹操曹操就到。”
“麻烦什么，我跟周桦是老同学，你客气什么，还是你坐吧。我买了两份，粥、面、水还有面包，你们快吃。”李恒把手上的东西搁床头桌上。
嫂子掏出纸巾递过去，示意他擦擦额上汗珠：“你也没吃吧，还是你们吃吧。周桦熬了一晚回去睡，我顶着这肚子也不方便，你来了我就可以安心先走了，就请你帮忙照顾一下周卉，呆会可能还有一瓶补液要吊，帐是结好了。”因丈夫的缘故她跟他也是熟人，话就直截了当，也算是给他提供一个机会。
李恒心里狂喜，暗自感激桦嫂，忙不迭应承下来。
两人对话时周卉插不上嘴，见嫂子突然要走还让李恒留下不由急了，暗怪嫂子鲁莽，擅作主张。以她的聪慧怎不知嫂子意思，可自己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让一个只能算是普通朋友的男性照顾？更何况自己是躺着？可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只好眼巴巴看着嫂子把自己独自扔下。她感到很尴尬，装睡吧太假，坐起来又不知说什么，躺着吧更不雅，她只好悄悄把被子拉上盖住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