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泽比斯的后
高大的多立克石柱支撑着王宫悠久的历史，这些雄伟的殿宇在此耸立千年，却仍让人肃然。越是远古的艺术，越是无法被时代更替，他们在任何年代都散发着质朴而原始的美感。
王宫内殿宇繁复，从任何一个位置欣赏这座宫殿，都给人一种完美的统一，细细看去却又别有风格。这样每个初入王宫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间迷失了方向。
幸好有莱姆详尽的说明，弥迪二人贴着精致的宫墙，迅速的穿梭于廊柱间。宫殿中随处可见的花卉藤蔓，都让花黎有种亲切的感觉，就像是另一种风格的精灵族的宫殿。
这些植物恰到好处的点缀着每一座殿宇，被人精心布置，时常修整，简直就是一簇簇活生生的艺术品。
从书房到卧室，一路细细扫过，并未有莱姆所提到的暗门、密室之类。反倒是房间内简约大方的陈设，让二人大开眼界。这与班诺家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祛除了富贵中的俗气，沉淀了典雅。
“只剩下花园了。”花黎回想着莱姆那张地图，一拍弥迪的肩膀。
“我们去花园找找。”弥迪的目光停留在书架上几件别致的玩物上，感叹道：“这里简直像是一座艺术馆，每天生活在这里，人都会变得高雅。”
“我看加雷斯却没这种闲情逸致。”
二人伏低身子，向着宫殿中几株最高大的杉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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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凯瑟琳是不是把潘月森林搬来了？”花黎站在花园的入口，望着皇宫中这片袖珍的茂密森林。
“就算是一年般来一样，也有一百多种植物了。”弥迪不由得感叹王室的特权。“你们精灵还真是热爱大自然。”
“只有你们才会喜欢冷冰冰的石头屋子，跟住在山洞里的野兽又有什么区别。”花黎反驳道。
“我好像听见有脚步声？”弥迪突然停止了讲话。一向感知灵敏的花黎竟然丝毫没有感觉。此时二人已经来不及躲藏，花黎身形一闪，没入到密林之中。留下弥迪一个人站在花园的白玉的拱门之下。
人未至，心神已被触及。弥迪甚至感觉到墙后的凯瑟琳正在微笑着，轻启朱唇，悠悠一叹：“精心打理了几十年，美景却没有人欣赏。就连波波拉红酒也清淡了。”
弥迪与凯瑟琳相隔不过三五步的距离。他看到了一袭拖地长裙，鼻间一阵清爽的香风拂过。他的目光与凯瑟琳那张如神明般的面庞乍一接触，便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弥迪顺势单膝着地，闪在道路一侧心中忐忑。
凯瑟琳缓步走到弥迪身旁，略一侧头，慈爱的看着弥迪金黄色的短发，伸出了左手。
“我带你去里面看看，幸运的盾卫。”
白色的骨盾如同铠甲围在腰间，丝毫看不出盾牌的样子。弥迪战战兢兢的用小臂托住凯瑟琳的纤手，就像是英勇潇洒的骑士护卫着美艳仁爱的王后陛下出行。
“这里靠近北方，有许多潘月的植物很难在这里生长，也只能学个大概的模样。”凯瑟琳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她沿着平整的碎石小路，徜徉在院内。丝质的长裙勾勒出腰部迷人的曲线，凯瑟琳弯腰在低矮的灌木中掐下几截嫩枝，随手扔在地上。
“灯芯草的嫩芽必须掐掉一半，其余的就会更加茂盛。如果始终狠不下心来，这株灯芯草便要退化，渐渐的花不成花，叶子枯黄。”凯瑟琳轻轻的拍拍手，继续向前走去。“枯枝来年便会成了养分，虽然是同样的新芽，只因为稍微瘦弱点，也便只能成为肥料。”
弥迪心中迷惑，好似自己不是什么偷偷潜入皇宫的不法之徒，倒像是早就约好了来探望王后的骑士。他就这么跟在凯瑟琳的身侧，王后就像是普通贵妇一样，展现着自己珍爱的花朵，炫耀着自己的多年来的经营。
凯瑟琳用手抚摸树干，转向弥迪：“周围的环境不变，他们能活上千年。如果挪来挪去的四处漂泊，只怕百年便枯萎了。我刚刚来泽比斯的时候，还流行束胸的紧身裙，现在便成了拖地的长裙。当你们老了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很难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了。如果把变化放大到五倍六倍甚至十倍，你也就能明白精灵为什么不太喜欢跟人类打交道了。”
渐渐的深入了森林花园的腹地，浓密的枝干，郁郁葱葱的灌木与五彩纷呈的花朵，让人忘却了所处之地。犹如时空转变，来到了翠巢精灵们的领地，一幢别致的木屋隐于其中。
凯瑟琳在屋中的矮柜上取下一瓶红酒，倒出两杯如血的波波拉，随手递给弥迪。
“不知道你听说过树洞酒馆没有，我离开的时候还没有长成，如今这么大的名气，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莫德拉克那个小怪物，半男半女的，竟也活了这么久。潘神在上，赐给我们这位不死的酒商，在他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纯正的波波拉了。”凯瑟琳呷着杯中的美酒，“不要拘束，来尝尝。在我小时候莫德拉克一共酿了三十一桶波波拉，用金利木酒桶封存。我这里有二十一个空酒桶，早就让贪杯的我喝光了。现在算来还有四桶不为人知，其中两桶在树洞酒馆。想必那个小怪物也是当做宝贝一样的藏着，不肯示人。”
凯瑟琳看着一言不发的弥迪，不觉好笑。她走到弥迪身前，轻轻的扶住弥迪的胳膊。
“不用紧张，附近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二人。没有卫兵会抓你，我一早就把他们调走了。知道你要来，也知道你来做什么。”凯瑟琳靠在身边，弥迪被她身上的气息所包围，心中一片烦乱。脸上渐渐开始红了，一直扩散到耳根。凯瑟琳发现了他的窘状，端庄的面庞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可爱的微笑。“看来你跟那位小朋友还真是以礼相待，能忍住不去偷尝禁果也是难为你们了。”
随后凯瑟琳又出现了一丝黯然：“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就能闻得出我身上腐朽的气息，再美丽的精灵，也有衰老的那一天。去掉伪装，我已经跟一个暮年的老妪并没有什么不同了。有时候老人们总会觉得疲惫，可在我看来，他们也只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幼稚而可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我更了解时间的可怕。我尽量让我变得与你们一样，才能让自己不那么孤单。”
凯瑟琳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看到的未来也太多了，就算是黑领海也要被填满了。至少大海还能流向远方，我又能向谁诉说？”
弥迪看着身边的王后，就像是一个幽怨的妇人，悲天悯人却不带着一丝人间烟火。真好像是月神殿里的雕像一般。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
凯瑟琳果然是未卜先知，弥迪对她的印象马上改变了许多，他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把预见的未来告诉世人？至少在灾难发生前大家可以逃避。”
“逃避？没有人能逃避。这个世间也许真的有神存在，他只是让我偷偷的看看，满足他残忍的私欲。没有什么，是可以改变的。”凯瑟琳苦笑着，“很久以前就已经试过了，就像是天使郡的大海啸，如果我派出信使，他很可能死在路上。送到了消息，可能没人相信。神是不会停止他对世人的惩罚，就算是大家逃开了海啸，谁知道会不会又降下了一颗陨石，带走那些本应该消失的人呢？”
“您的天赋就是……”弥迪渐渐明白了，为什么皇后会如此受人爱戴，她一直再努力些什么。
“我只能看到潘神想让我看到的东西，比如加赫里斯的死，你的身世，还有我的末日。我只能尽我所能去治愈伤痛，却永远无法阻止他们。”凯瑟琳挽起弥迪的胳膊，走出木屋，走向花园的中心。
“我的身世？您……”
“我不会告诉你，那些并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我可以送给你一些忠告。历史早已经被神书写，谁都无力去改变。我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去接受我的命运，直到末日来临的那天。如果人们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世界就会变成灰色。如果你要违背神的意志，迎接你的，比死更可怕。”
弥迪能感觉到凯瑟琳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又把话题转移到了这片美丽的森林之中。似乎谈及此处，才能让王后褪去身上的阴霾，变得愉悦。
“这里的树木，花草并不是完全被移植过来的。有些也只是种子。”凯瑟琳的眼中又恢复了平静。
“您也是用头发绑在树枝上吗？”弥迪想起花黎的黑发。
凯瑟琳轻笑着：“我要用多少头发才能养出一片森林，这是那些小女孩儿用的笨办法。潘月深林里有一种罕见的树，她被誉为森林之母。她能把所有植物的种子放在自己的身体里培育，让他们生根发芽。就算是再恶劣的环境也能让这些植物茁壮成长。最后森林之母会让他们生长在自己的周围，这种无私的大树就在花园的中心，她的名字叫做——伊俄卡斯达。”
王宫内殿宇繁复，从任何一个位置欣赏这座宫殿，都给人一种完美的统一，细细看去却又别有风格。这样每个初入王宫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间迷失了方向。
幸好有莱姆详尽的说明，弥迪二人贴着精致的宫墙，迅速的穿梭于廊柱间。宫殿中随处可见的花卉藤蔓，都让花黎有种亲切的感觉，就像是另一种风格的精灵族的宫殿。
这些植物恰到好处的点缀着每一座殿宇，被人精心布置，时常修整，简直就是一簇簇活生生的艺术品。
从书房到卧室，一路细细扫过，并未有莱姆所提到的暗门、密室之类。反倒是房间内简约大方的陈设，让二人大开眼界。这与班诺家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祛除了富贵中的俗气，沉淀了典雅。
“只剩下花园了。”花黎回想着莱姆那张地图，一拍弥迪的肩膀。
“我们去花园找找。”弥迪的目光停留在书架上几件别致的玩物上，感叹道：“这里简直像是一座艺术馆，每天生活在这里，人都会变得高雅。”
“我看加雷斯却没这种闲情逸致。”
二人伏低身子，向着宫殿中几株最高大的杉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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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凯瑟琳是不是把潘月森林搬来了？”花黎站在花园的入口，望着皇宫中这片袖珍的茂密森林。
“就算是一年般来一样，也有一百多种植物了。”弥迪不由得感叹王室的特权。“你们精灵还真是热爱大自然。”
“只有你们才会喜欢冷冰冰的石头屋子，跟住在山洞里的野兽又有什么区别。”花黎反驳道。
“我好像听见有脚步声？”弥迪突然停止了讲话。一向感知灵敏的花黎竟然丝毫没有感觉。此时二人已经来不及躲藏，花黎身形一闪，没入到密林之中。留下弥迪一个人站在花园的白玉的拱门之下。
人未至，心神已被触及。弥迪甚至感觉到墙后的凯瑟琳正在微笑着，轻启朱唇，悠悠一叹：“精心打理了几十年，美景却没有人欣赏。就连波波拉红酒也清淡了。”
弥迪与凯瑟琳相隔不过三五步的距离。他看到了一袭拖地长裙，鼻间一阵清爽的香风拂过。他的目光与凯瑟琳那张如神明般的面庞乍一接触，便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弥迪顺势单膝着地，闪在道路一侧心中忐忑。
凯瑟琳缓步走到弥迪身旁，略一侧头，慈爱的看着弥迪金黄色的短发，伸出了左手。
“我带你去里面看看，幸运的盾卫。”
白色的骨盾如同铠甲围在腰间，丝毫看不出盾牌的样子。弥迪战战兢兢的用小臂托住凯瑟琳的纤手，就像是英勇潇洒的骑士护卫着美艳仁爱的王后陛下出行。
“这里靠近北方，有许多潘月的植物很难在这里生长，也只能学个大概的模样。”凯瑟琳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她沿着平整的碎石小路，徜徉在院内。丝质的长裙勾勒出腰部迷人的曲线，凯瑟琳弯腰在低矮的灌木中掐下几截嫩枝，随手扔在地上。
“灯芯草的嫩芽必须掐掉一半，其余的就会更加茂盛。如果始终狠不下心来，这株灯芯草便要退化，渐渐的花不成花，叶子枯黄。”凯瑟琳轻轻的拍拍手，继续向前走去。“枯枝来年便会成了养分，虽然是同样的新芽，只因为稍微瘦弱点，也便只能成为肥料。”
弥迪心中迷惑，好似自己不是什么偷偷潜入皇宫的不法之徒，倒像是早就约好了来探望王后的骑士。他就这么跟在凯瑟琳的身侧，王后就像是普通贵妇一样，展现着自己珍爱的花朵，炫耀着自己的多年来的经营。
凯瑟琳用手抚摸树干，转向弥迪：“周围的环境不变，他们能活上千年。如果挪来挪去的四处漂泊，只怕百年便枯萎了。我刚刚来泽比斯的时候，还流行束胸的紧身裙，现在便成了拖地的长裙。当你们老了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很难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了。如果把变化放大到五倍六倍甚至十倍，你也就能明白精灵为什么不太喜欢跟人类打交道了。”
渐渐的深入了森林花园的腹地，浓密的枝干，郁郁葱葱的灌木与五彩纷呈的花朵，让人忘却了所处之地。犹如时空转变，来到了翠巢精灵们的领地，一幢别致的木屋隐于其中。
凯瑟琳在屋中的矮柜上取下一瓶红酒，倒出两杯如血的波波拉，随手递给弥迪。
“不知道你听说过树洞酒馆没有，我离开的时候还没有长成，如今这么大的名气，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莫德拉克那个小怪物，半男半女的，竟也活了这么久。潘神在上，赐给我们这位不死的酒商，在他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纯正的波波拉了。”凯瑟琳呷着杯中的美酒，“不要拘束，来尝尝。在我小时候莫德拉克一共酿了三十一桶波波拉，用金利木酒桶封存。我这里有二十一个空酒桶，早就让贪杯的我喝光了。现在算来还有四桶不为人知，其中两桶在树洞酒馆。想必那个小怪物也是当做宝贝一样的藏着，不肯示人。”
凯瑟琳看着一言不发的弥迪，不觉好笑。她走到弥迪身前，轻轻的扶住弥迪的胳膊。
“不用紧张，附近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二人。没有卫兵会抓你，我一早就把他们调走了。知道你要来，也知道你来做什么。”凯瑟琳靠在身边，弥迪被她身上的气息所包围，心中一片烦乱。脸上渐渐开始红了，一直扩散到耳根。凯瑟琳发现了他的窘状，端庄的面庞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可爱的微笑。“看来你跟那位小朋友还真是以礼相待，能忍住不去偷尝禁果也是难为你们了。”
随后凯瑟琳又出现了一丝黯然：“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就能闻得出我身上腐朽的气息，再美丽的精灵，也有衰老的那一天。去掉伪装，我已经跟一个暮年的老妪并没有什么不同了。有时候老人们总会觉得疲惫，可在我看来，他们也只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幼稚而可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我更了解时间的可怕。我尽量让我变得与你们一样，才能让自己不那么孤单。”
凯瑟琳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看到的未来也太多了，就算是黑领海也要被填满了。至少大海还能流向远方，我又能向谁诉说？”
弥迪看着身边的王后，就像是一个幽怨的妇人，悲天悯人却不带着一丝人间烟火。真好像是月神殿里的雕像一般。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
凯瑟琳果然是未卜先知，弥迪对她的印象马上改变了许多，他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把预见的未来告诉世人？至少在灾难发生前大家可以逃避。”
“逃避？没有人能逃避。这个世间也许真的有神存在，他只是让我偷偷的看看，满足他残忍的私欲。没有什么，是可以改变的。”凯瑟琳苦笑着，“很久以前就已经试过了，就像是天使郡的大海啸，如果我派出信使，他很可能死在路上。送到了消息，可能没人相信。神是不会停止他对世人的惩罚，就算是大家逃开了海啸，谁知道会不会又降下了一颗陨石，带走那些本应该消失的人呢？”
“您的天赋就是……”弥迪渐渐明白了，为什么皇后会如此受人爱戴，她一直再努力些什么。
“我只能看到潘神想让我看到的东西，比如加赫里斯的死，你的身世，还有我的末日。我只能尽我所能去治愈伤痛，却永远无法阻止他们。”凯瑟琳挽起弥迪的胳膊，走出木屋，走向花园的中心。
“我的身世？您……”
“我不会告诉你，那些并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我可以送给你一些忠告。历史早已经被神书写，谁都无力去改变。我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去接受我的命运，直到末日来临的那天。如果人们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世界就会变成灰色。如果你要违背神的意志，迎接你的，比死更可怕。”
弥迪能感觉到凯瑟琳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又把话题转移到了这片美丽的森林之中。似乎谈及此处，才能让王后褪去身上的阴霾，变得愉悦。
“这里的树木，花草并不是完全被移植过来的。有些也只是种子。”凯瑟琳的眼中又恢复了平静。
“您也是用头发绑在树枝上吗？”弥迪想起花黎的黑发。
凯瑟琳轻笑着：“我要用多少头发才能养出一片森林，这是那些小女孩儿用的笨办法。潘月深林里有一种罕见的树，她被誉为森林之母。她能把所有植物的种子放在自己的身体里培育，让他们生根发芽。就算是再恶劣的环境也能让这些植物茁壮成长。最后森林之母会让他们生长在自己的周围，这种无私的大树就在花园的中心，她的名字叫做——伊俄卡斯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