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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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红袍法师奥托

    花黎心里很苦,就像看着一个重病的病人,丧失了求生的欲望。

    痛苦的不是病人,而是他的亲人。

    花黎的世界从弥迪放弃的那一刻就开始变得昏暗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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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走在军营里,同时陷入了沉默。弥迪仿佛也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忧郁。他拍拍花黎的肩膀,轻声的说,对不起。

    如果你的爱人就是那个丧失了求生欲望的病人,你会怎么样?

    花黎决定把泪水吞进肚里,清丽的脸上不再有一丝的阴霾。她拉起弥迪的手在军营里快步前行,指指点点,就像是当初,第一次进入新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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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总是匆忙的,也许是因为短暂的生命。

    所以,裂谷城的商人们忙于算计,银盾城的战士们忙着厮杀,平民们忙着养家糊口……

    然而,当你的身体不再健康的时候,一切就都停了下来。

    断岩城的急救营帐就是让你被迫休息的地方。肢体残破的兵士们,躺在床上,思念着家乡的亲人,思考着自己的人生。或是向呻吟的战友投去鼓励的目光。有很多伤员相互搀扶着,在营区散步,就像两个学步的幼儿,充满了童真。

    说实话,这场在蛮人监督下的围城战中,银盾城死亡的士兵数量,真的是少的有些过分。但毕竟是战场,受伤的士兵仍是不计其数。于是乎,忙坏了这几位法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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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手里散发着圣洁的光芒。所过之处,皮开肉绽的伤口犹如春夜里的花蕾。翻卷着,挣扎着,生长着,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着生命的力量。

    士兵的头上有滚滚而下的汗珠,他咬着牙,忍受着疼痛。这种疼痛并不是失去的痛苦,而是新生的痛,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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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黎挤开人群,凑到一个中年法师面前,看着伤口神奇的慢慢愈合,一个念头闪过,手不由自主的向噬魔伸过去……

    “后面排队,让你们的队长申请!”一个中年法师头也不抬的拒绝了花黎的问候。

    “不用来献殷勤了,我们都等着呢。”一个躺在担架上的士兵看着花黎。

    “也看不出有多重的伤,领点疗伤药就行了。”

    “别插队,就算伯爵来了也休想。”

    “如果伯爵来了,你小子早就趴在地上了。”

    “大人,让我亲吻你的双脚吧…….哈哈哈”有人在旁边用怪声音起哄。

    “我就是公爵派来找你们法师的。”花黎大声喊道。

    “造谣可是会被砍头的。”

    “这位小姐,您还是快点离开吧。”

    “法师大人,也是你们能打搅的?”

    中年法师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整理了一下灰色的法师长袍。

    他走近花黎,轻笑道:“我们只听从大法师的命令。年轻的小姐,你是第一次见到法师吧?虽然很令人激动,但你也应该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中年法师才不会相信她真的是公爵派来的,至少也要带个传令官什么的。他被起哄的人群簇拥着,有点飘飘然。

    场中渐渐安静,花黎看着对方那张高傲的面庞,心里越来越厌烦。

    “法师?法师是个什么……是什么?很厉害吗?”花黎把东西两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因为不能连带着自己的老爸一起骂了。

    “喔……”人群又发出一阵惊叹,真的有人敢挑战法师的权威。

    中年法师的脸上有点难看,已经有很久没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话了。

    自从进入断岩城的一刻,无论是谁都对自己这一行人奉若神明,就像对待救世主一样恭谨。哪里听过这种挑衅的言语。

    “可悲的愚民。”法师用手指着花黎。

    看着法师厌恶的神情,花黎刚想回敬几句,却被身旁的弥迪拉住。

    “救死扶伤,本就是冬堡博爱的善举,我们不要去打搅了。”

    “这位年轻人,还是有些教养的。”法师傲慢的说。“我们牺牲了珍贵的法力,却没有丝毫的好处,年轻的小姐,感恩是一个淑女应该具有的美德……”

    “你是在说我没教养喽?”

    “如果出身高贵,又怎会像集市上的骡子一样,大喊大叫?”

    “不就是个灰石头吗!在五颜六色的法师袍里你站在哪?!”

    法师胀红了脸,别人不了解“灰石头”的意思,他岂能不知道。

    那些如同石头般毫无灵性的庸才,法师塔最底层的学徒,才会被其他法师暗地里称呼为灰石头。而自己在法师塔学习了十年的法术,却只能穿着低级的灰色法师袍,这一直就是他自己的耻辱。

    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中年法师的脸越来越难看,他把手背在身后,一团火焰在掌心慢慢燃烧。

    弥迪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从这位神情尴尬的法师身上散发出来。他左臂的衣袖像是灌进了气旋,渐渐鼓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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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人们的惊呼中,一个刺目的小火球从中年法师的背后闪现而出,随着他挥出的手臂,扑向花黎。火球脱手后,渐渐变大,笼罩住花黎的上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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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迪的罩帽已经被自身的黑色烟雾所笼罩,罩帽与肥大的衣袖被吹的呼呼作响。手臂上的花纹如同暴涨的黑色血管,隐约能看到蕴含其内的黑色液体在逐渐的流动着。

    “邪神?”

    “恶灵?”

    “男巫?”

    周围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模样的怪物。弥迪的脸已经完全黑化,黑色的长袍被甩在身后,他的身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火球飞到花黎的面前,弥迪模糊身体已经瞬间出现在火球的正上方,他左手五指上的黑色雾气,仿佛五条粗大的黑色毒蛇,死死的缠绕住飞行中的火球,猛的向下按去。

    一声闷响,耀眼的火球消失在黑魆魆的泥土之中。人们的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黑暗,努力睁大着双眼,却只能看到眼里的残影。

    弥迪单膝跪地,身上的黑色雾气更加浓烈,他的左手捂着头,身体轻微的颤动,仿佛在对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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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传来一阵清朗的咒语声,一位身穿红袍的年轻法师,站在急救营的门口双手平摊,眼睛盯着场中的弥迪。

    眨眼间,在弥迪头顶的高空处,虚空仿佛被撕裂开,一道银白色的光圈凭空出现,吞吐着光芒。

    花黎看到了那道自上而下,激射向弥迪的银色光柱,她来不及思考,一下扑向了跪在地上的弥迪……

    红袍法师的手指一颤,再想收手已然来不及了。

    夺目的银光不偏不倚的射中了花黎的后背,两人的身体均是往下一沉,紧接着银光消失不见。

    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无法适应这场中忽明忽暗的突变,都在用双手揉着眼睛。

    “咦?”红袍法师发出一声惊叹。

    花黎的背后浮现出一道金色的符文,仿佛是用画规描绘出的无数几何形状,看似无序的堆叠在一起。在挡住了银光之后,慢慢的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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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黎趴在弥迪的背上,身体恐惧的颤抖着。她闭紧了双眼,等待着厄运的到来。

    弥迪轻哼一声,不停的摇着头,嘴里含糊的说道,“好痛啊……越来越难控制了……”

    忽然他感觉到了背后的花黎,她颤抖的身体,还有脖颈上滚落的泪滴。

    弥迪起身扶住那个柔弱的身躯,轻轻拥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心中百般滋味,却是未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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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袍法师抱着胳膊,用手拖住下颌,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对相拥的小情侣。

    “公爵大人说的就是你们两个吧?”在众人恢复视力之前,红袍法师率先开口了。

    花黎从弥迪怀里挣出来,站在一旁,抹了一把眼泪。看着对面的法师。

    “学徒受了欺负,又换了个稍微厉害点的?”

    “小姐,您取笑了。”红袍法师友善的笑了笑,“可以去屋里谈谈吗?”

    “奥托法师……他们……”中年法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慌张的对红袍法师解释道。

    “做好你应该做的事,不要说些没用的废话。”奥托冷冰冰的吩咐道。

    中年法师小心的行礼,退回到急救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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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红袍法师奥托,在军营中穿行。两旁的军士们,无论官阶,都向三人恭敬的行礼示好。奥托似乎是习惯了这种受人敬仰的感觉,坦然接受着众人尊敬的目光。

    一行人走出军营,向着断岩城中一座尖顶建筑走去。

    “你还好吗?”花黎看的出弥迪的力量渐渐增长,这股恐怖的力量正在慢慢吞噬他。

    弥迪回想着刚才惊险的一幕心中欢喜。

    有什么比危机时刻流露的真情,更真实呢?

    “以后,不要这样做。我……已经是个……。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受伤。这不值得……”除了欢喜,更多的是担忧,是遗憾。

    也许,几年之后她就会忘记我吧……

    “精灵的反应总是很快的。你看我,一点也没事。”花黎调皮的小脸撞上了弥迪凝重的眼神。

    “下次,不会这样了……”花黎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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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袍法师的屋里摆设很简单。一张木桌与一把椅子。墙上除了一幅占星图,并没有什么装饰。空荡荡的屋子里打扫的非常干净。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薰衣草的香气。

    奥托深深的向着花黎躬身施礼,脸上没有一丝戏谑之意。

    “尊敬的女士,我可以问一下,是哪位大法师在您的身上设下这个圣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