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双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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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白衣少年

    “我都跟他们说了,这是韩国货,不是rb货。你说,他们连这都分不出来吗?”便利店店长不住地说。

    小刘用力压着店长脑袋上的白色毛巾。毛巾上渗着血迹。他说:“店长,你少说几句吧。他们哪会跟你讲道理呀。”其他店员或坐或站,个个唉声叹气,他们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店里一片狼藉。五颜六色的零食被踩得一塌糊涂,饮料罐子散落一地。几条芥末被踩爆了,呕出半管绿油油的膏来。冰柜翻倒在地,玻璃门上有数道可怕的裂痕,像是好几张蜘蛛网。货架子被人踹得变形,花花绿绿的货品落在周围,地上满是碎渣子和五彩斑斓的液体,滑溜溜的。

    “这……怎么回事?”曹野走进便利店,见此情形,他瞪大了眼。仅仅一天不见,这里就这幅鬼样子了。

    “你们都怎么了?”他见到大家的伤势,紧张地问。

    店长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拳砸在自己的腿上,把头扭向一边。小刘忙道:“店长别动,止血呢!”

    “曹野,还好你来得晚,不然你也得挂彩。”小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角还被肿了一大块。

    店长憋不住,他有太多话想要倾吐。于是他忍着痛告诉曹野,早上有一伙怪模怪样的年轻人,一个领头的红发卷毛,带着一群跟班,闯进店里。

    “他们东找西找,说要反日。我一琢磨,嘿,今天不正是九一八吗?那时候我就觉得大事不妙了,我看他找到韩国货的柜子,他就大喊,抵制日货你们不知道吗?我说,知道,知道。他也没管我,一棒子下去,就把东西给砸地上了。”店长激动起来,“我跟他说,这是韩国货,上面是韩文,不是日货。结果他指着韩文说,你当我没文化?然后他们就砸起来了,我上去劝他,还挨了他一棍子,打在这里。大家看不过眼了,都围上来了,可他们有武器,铁罐子,木棍子,他们动手了,下手真他妈重!”

    小王听着听着,抽泣起来:“等我哥出来了,我让他们好看,让他们好看!”曹野知道,他哥还在牢里,什么时候出来都不知道。

    “还抢了不少东西,损失大了去了。”小刘补充道,“他们呀,抢了东西,好像还要去别的地方闹,你听。”

    曹野侧耳倾听,似乎确实听到什么。在远处,呼天抢地的口号声阵阵压来,虽然隔着玻璃,却像低音鼓一样,一下一下,重重地击打在大家心上。

    早上出门时,曹野就觉得奇怪。街上的人比平时要多,而且东聚一团,西凑一堆,手里拿着旗子、棍子、胶带,兴高采烈地嚷来嚷去,就好像要春游的学生一样,原来是要搞反日游行呀。

    店长朝小刘摆摆手,自己接过了毛巾。他按着毛巾,走到柜台里面,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曹野。他苦着脸,对曹野勉强一笑,说:“昨天,那个老太婆的事儿,你受委屈了。这是抚恤金,不多。多了,我这个权限,也没法批不是吗?拿着吧。”

    曹野愣着,不知该不该接。

    店长将信封塞进曹野手里,自嘲道:“我昨天还说,店里出了小风波,就要第一时间解决好,安抚好,以后就不会有大风波。大家还夸我英明呢。现在呢,超级大风波,还就这么来了!你说好笑不笑。”

    一股内疚油然而生。曹野拿着信封,望着伤痕累累的店长,一时不知说什么。昨天的事儿,确实不是他的错。但处理意外时,还是太意气用事了,而且他甩脸翘班,最终对付老太太,收拾烂摊子的,还是店长他们。

    “哟,曹野你没事呀?没事儿就好!你身子骨那么弱,可挨不了几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啦。”大周又像昨天一样,搬了一大堆便当,从门口走进来。仔细一看,他的脸上也挂了彩,脚还有些瘸。“昨天你没吃到牛肉,我给吃了。今天这个大鸡腿,多分你一个。”

    “周哥,你的伤……”曹野担忧道。大周摆摆手,示意不要紧。

    店长拍拍手,示意全场听令:“大家听着,损失我已经跟总部汇报了,咱就不用操心了。今天咱闭店,有伤地治伤,公司都给报,没事的就不要出去瞎溜达了。离午饭还早,这些便当,大家拿去分了,赶紧离开这里吧。”

    他沉默了一阵子,似乎在琢磨什么。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终于憋出一句,“而且,你们说的对,起码咱们的好学生曹野没事呀!”起初大家还是默默无言,听到后半句,忽然都松了口气,个个点头,绽开微弱的笑颜,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味道。

    望着同事们身上的伤痕与他们释然的表情,曹野心中一酸,差点当场落下泪来。

    ——

    人们在呐喊,山呼海啸,惊天动地,仿佛无数壮汉将手中钢锤砸向战鼓,重低音向大地,向远方扩撒开去。

    拥挤的人潮,如同逆流的河川。沈依霜提着外卖袋,艰难地跋山涉水。人们的呼喊声在她耳边继而连三地炸开,刺得她耳朵生疼。她横着左手,将外卖袋子里的兰州拉面护在身前,跌跌撞撞地走着。

    纷飞的旗子将阳光打散,阳光变成闪烁的碎块,刺着她的双眼。沈依霜皱着眉头,心里只想着把外卖尽快送到,再找到那个临阵脱逃的哥哥,把他打成狗头。

    前方的人更多了,而且人潮似乎停在了这里。沈依霜伸手挡了挡阳光,好像看见有个高大的人站在人潮的中心,挥舞着旗子。

    锣鼓喧天中,沈依霜看见精壮的肌肉线条从那人的白色背心上顶出来,虎背熊腰的躯体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沈依霜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家伙就是自己的哥哥沈益唐。

    阳光毒辣,他油光光的身子晒脱一层皮。他的双腿岔开来,钉在地上,手里的大旗舞得龙飞凤舞,猎猎作响。在众人叫喊间隙,他停住手中的旗子,深吸一口气,身子骨骤然伸长,接着朝着人群亮出惊天的嗓门:“打倒小rb!”

    周围的人被沈益唐极具穿透力的低音所震撼,一时瞠目结舌。

    “打倒帝国主义!”沈益唐又瞎喊了一声,他还在空中扬了扬拳头。人群抓住节奏,热情满怀又感动不已地跟着喊。

    沈依霜没想到,哥哥竟然放下家里生意,在外面搞事情,更没想到,哥哥有如此号召力,竟能一呼百应。

    而沈益唐自己也吓到了。他本是应景地学舌一声,没料到人们会跟着他喊。定睛一看,大家都摩拳擦掌地等着自己。他有些紧张,又有点莫名骄傲。他顺着节奏,再一次鼓足力气,身子往下微微一蹲,再猛地一窜,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

    整条街都跟着沈益唐的节奏,整齐划一地呼号起来。他如同海中的地震源,他一震,震波就顺着水流奔袭到远方。此刻,他仿佛统领着纪律严密的百万军队。而他,便是那叱咤风云的神威讨远大将军。豪迈之余,他莫名想哭。

    沈依霜扯着嗓子喊她哥。但她的声音没跑多远,就被人海的波涛卷走了。她才明白过来,哥哥昨天匆忙跑出去,就是筹备这事儿。人潮开始前进,沈依霜也被裹挟着往前流去。

    她连说抱歉,挣扎着挤过人缝,终于躲到了相对清净的路边。此刻,送外卖才是她的使命。哥哥做的事儿,她不懂,也不想管。

    顺着墙根,沈依霜绕到另一条街。街上有许多横幅,上面用红油漆写着触目惊心的豪言壮语。有的错把“dyd”写成“钩鱼岛”。

    她看见一辆车子被掀翻在街角,像一只死去的甲虫。几个人嘻嘻哈哈地拿石头砸车的玻璃。玩具店门口,一辆寿司摊的小车被推倒在地,米饭、紫菜、黄瓜、鱼肉散落一地。沈依霜记得卖寿司的阿伯每天起早贪黑,是为了给孙女挣学费。他人去哪里了?

    沈依霜盯着倒地的小推车,匆忙地赶路,忽然身边一阵巨响,吓了她一跳。她看见一张桌子躺在地上。正疑惑着,又一件椅子从天而降,摔在桌子身边,腿给摔断了。一抬头她才发现,一家日式拉面店被人撬开了铁拉门,桌子、椅子从二楼的窗户飞出来,砸在地上。下面的人们一阵叫好,仿佛家具们在进行一场没水的跳水比赛。

    前方不远处,百货大楼的玻璃门被人们敲碎了,白花花的玻璃碎片满地都是,踩上去咕吱作响。人们无所畏惧地踏过碎玻璃,成群结队地往里面跑。人潮从她身边冲刷过去,仿佛那百货大楼是个排水孔,将满满的人潮吸了进去。

    大街上的情景,吓得沈依霜连忙躲进了巷子。她不敢在大街上走了,万一有什么东西砸下来呢?她看了看时间,送外卖的时间不多了。她决定沿着巷子走,虽然远一些,但总比大街上好。

    巷子里没什么人。但沈依霜依稀看见,拐角处似乎有几个人围着,在争吵。走近了,才发现是几个怪模怪样的青年。其中一个一头红毛卷发,手里拿着一罐绿色的韩国饮料,正唾沫横飞地指着一个另一个人骂。

    “门是我砸的,柜台是我敲的,你小子就顺手一拿,他妈的你就想分两台机子?滚你妈!”他抓着一个盒子,里面似乎装着新款的电子设备。另一个人也不甘示弱地抓着盒子的另一头,大声嚷嚷沈依霜听不懂的外乡话。

    他们在分赃还是什么的,沈依霜没管。她匆匆路过他们身边。

    红毛瞥了她一眼,还想继续吼他同伴。他又看了一眼,松了手,盯着沈依霜离去。其他同伴也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一声尖利的口哨在背后响起。沈依霜一惊,连忙加快脚步。接着杂乱的脚步声腾腾腾地追了上来。沈依霜一回头,就被那几个人包围了。

    染红发的笑嘻嘻地凑上来,对她说:“小妹妹,这可不对啊。你媚日。”其他青年也笑了起来。

    沈依霜后退了一步,低声说:“我哪有。”

    染红发的指了指她的挎包。挎包上画了一只无嘴的卡通小猫,是个著名的老牌子。这挎包,沈依霜买来也不知多少年了。

    “你胡说什么,这个牌子,女生都有。”沈依霜辩解道。她嗅到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味道。他们的眼光就像狼一样,在她身上来回游走。

    “她说女生都有!”染红发的对同伴夸张地说,那些青年哈哈大笑。

    “诶,手里还有日式拉面!”另一个人趁沈依霜不注意,扯开了外卖袋子,惊喜道,“真是个媚日的女人!”

    “胡说八道,这是正经的兰州拉面!”沈依霜紧张极了,她忍着恐惧,正色道。

    “别扯**蛋了!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你还出来搞事情?”染红发的突然凶狠起来,他硬邦邦地喝道,“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行,哥几个,好好收拾收拾你。”说着,他丢掉手里的饮料,脏兮兮的手就朝沈依霜的胸口摸来。

    沈依霜惊叫一声,侧身一躲,弯下腰,将手里的兰州拉面没头没脸地往那些人身上撒去。她的手指被汤水烫到,疼得她倒抽凉气。那帮人也大骂了一声,汤水面条撒得满身都是,他们乱窜乱跳,拍打全身,嘴里不住地乱骂,将身上的东西抖落下来。

    染红发的身上沾着最多。他嘴巴大张,喘着粗气,低垂着脑袋,盯着沈依霜,眼光像是要吃人。汤汁从他的胸口一路湿到鞋上,他拉扯着衣服,让湿漉漉的体恤衫不要贴着皮肤。他点点头:“行啊,小妹这么爱玩,哥几个,今天就让你好好爽爽。”

    说罢,他两手交叉,一拽衣服的下摆,再往上一提,体恤衫往上移去,露出了他排骨似的胸膛,再往上走,裹住了他的脑袋,起伏的五官印在体恤衫上,如同丘陵,眼看着脑袋就要钻出来了。

    沈依霜吓得腿都软了,她正要哀求、大叫,忽然一道疾风飞过,一把土制扫把砰一声敲在体恤衫上的丘陵上。力道之大,敲得那人连退两步,摔倒在地,过了两秒,才喷出一句脏话。

    其余人看呆了。沈依霜一扭头,她看见自己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戴眼镜的白衣少年。他面容清瘦,手里持着扫把,虽然胸口剧烈起伏,但脸上毫无惧色。白衣少年忽然朝着沈依霜喊:“跑!”说罢,一把拉住沈依霜的手就跑,同时,朝那帮流氓甩出了手中的扫把。

    扫把打中一个人,那人抬手一挡,指着他骂道:“我操!”

    红发大概是这伙人的老大,他们没有立刻追过去,而是七手八脚地将红毛扶起来,帮他脱掉了衣服。红发坐起来,望见沈依霜他们已经跑得老远,气得大骂:“你们是猪吗!还不追?”

    此刻的深巷没什么人,没地方呼救。沈依霜被白衣少年牵着奔跑,脚步踉踉跄跄。很快她的胸口就开始痛,喘不过气来。两人速度就这么慢下来。白衣少年也喘着气,他扭头道:“坚持一下!他们追来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确实在巷弄的远处响起来了,越靠越近。沈依霜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但她也只能咬着牙,拼命催动双腿,往前冲刺。她真的好想大哭一场。

    白衣少年一边跑着,一边将路边的垃圾桶、晾衣架、藤椅踹翻掀倒,制造障碍。他的脸上挂满汗珠,一动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对沈依霜说道:“别怕,坚持住,快到了!”说罢,一转弯,眼前就是一道小区的侧门。沈依霜看见斑驳的墙上,写着南门小区几个字。

    绕过花坛,白衣少年牵着沈依霜的往其中一幢楼跑去。他们冲进门洞,看见那帮流氓也跑到小区里面。

    “快!”白衣少年大喊,两人一齐往楼上飞奔。沈依霜的心怦怦直跳,好像一拳一拳,砸在肋骨上。她的脚酸胀无比,喘气越来越费劲,整个人简直要虚脱了。她不知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们到底去哪儿?”她带着哭腔问。

    “我屋里,可以,躲一躲。”白衣少年也累得够呛。跑到三楼,他停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掏钥匙,可半天也掏不出来。那帮流氓的脚步声跟了上来。透过楼梯扶手的缝隙,沈依霜看见他们的一只只手,攀着扶手,一圈圈跳跃上来。

    沈依霜理智尚存,她知道,必须在那伙人上来之前,躲进屋子,否则即便躲过今天,那伙人以后还是回来找麻烦的,那无辜的白衣少年可就危险了。

    啪嗒,仓皇中,钥匙掉在了地上。白衣少年连忙弯腰去捡,沈依霜对他喊道:“我喊人,我喊人应该有用!”她想,这地方是住宅区,动静这么大,肯定会有人出来的。

    眨眼间,四个流氓已经冲到楼梯口。他们也累得气喘吁吁,但一个个目露凶光。开门已经来不及了。白衣少年二话没说,跑到沈依霜身前,挡在楼梯上,他从身边居民堆积的杂物中,找到了一根烧火钳,紧紧攥在手里,狠狠盯着他们。

    流氓们彼此看了看,轻蔑地笑了起来。

    “四楼有个窗口,翻过平台,直通一幢,下去之后走小区的侧门,有个治安岗亭,去找他们!”白衣少年快速地对沈依霜说道。沈依霜还没来得及反应,白衣少年忽然大吼:

    “快!我拖住他们!你马上走!”

    他居高临下,扬起手中的烧火钳,对着楼下的流氓怒目而视,一股不知何来的气在他的胸中回荡。

    流氓走上来了。沈依霜没打算跑,她运足气,准备大喊救命,结果突然看见,那帮流氓猛地停住脚步,盯着自己,一起脸色大变。

    他们眼睛瞪得极大,浑身抖若筛糠,嘴巴大张,合也合不拢。他们往后退一步,又退两步。其中一个脚一软,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其余的嘴里终于冒出一声颤抖的惊叫,见了鬼一般,往楼下逃去。

    这突然的变化,让沈依霜和白衣少年都措手不及。沈依霜这时才意识到,流氓们看的,似乎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身后。她连忙一回头,余光似乎瞥见一缕白色的布嗖一声飞速闪过,骤然消失在眼前。

    她回过头,看见白衣少年也怔怔地看着自己。他手中的烧火钳当一声掉在地上,坚挺的胸膛忽然漏气般松了下来。两人疑惑不解地看了一会儿,白衣少年问:“这是怎么回事?”

    沈依霜摇头:“不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她说了一半,忽然歪过头,咦了一声,又看了半晌,惊道:“你就是那天,在我家面店吃……东西的小哥哥?”她认出来了,虽然当天夜色迷蒙,但那少年清秀的窘样,她绝对忘不掉。

    白衣少年似乎吓了一跳。他连忙用手捂住脸,转身要跑,结果把身边的杂物给撞翻了,差点失了平衡。

    沈依霜连忙扶住他,咯咯地笑起来:“果真是你,连姿势都一模一样。我叫沈依霜,你叫什么?”

    白衣少年的脸涨得通红,他挡着脸,瓮声瓮气地说:“我叫不知道。”

    沈依霜把他的手按下来。白衣少年把脸撇向一边。

    她望着白衣少年,认真地说:“不管你叫什么,我都谢谢你。以后呢,你想吃东西,就来找我,免单,多少次都可以。说真的,谁没有个困难时候,你真的不要害羞,需要的时候,就来找我,好吗?”

    白衣少年望着地面,点点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俩人进了屋,白衣少年打了些水,给沈依霜擦擦脸和衣服。

    平静下来后,沈依霜才有机会好好打量那白衣少年。他正在脸盆里漱着毛巾,侧脸映着屋外的阳光,一小团光点在他的眼镜架上来回移动。他比一般的男生苍白消瘦,眼神忧郁,可刚才那股气势,又不像软蛋。沈依霜只觉得,他身上藏着什么深邃的东西,拖着他,使他不得开心颜。

    扫视这间租屋,看着也没什么奇异的,该有的东西都有,除了老旧了点,其它都很正常。这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逼得他跑来吃剩饭呢?沈依霜越发好奇。

    两人闲聊了一阵子,白衣少年打了个电话,喊来便利店的同事。不一会儿,几个穿着便利店制服的大老爷们来了。在几个大男人的护送下,沈依霜安全地来到了繁华地带。

    直到告别时,沈依霜也没打听到白衣少年的名字。但她记得,白衣少年挥手再见时,脸上挂着她从未见过的惨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