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带走都带走
“你们这不是胡闹么，我说过多少次，咱们做警察的，尤其是你们刑侦部门的，最重要的就是证据，房子是谁的谁就是嫌疑犯？然后联系不上人就给人家定案了？北域明珠是我市乃至我省的纳税大户，朱秋十董事长是全国十佳优秀企业家，是我省的政协常委，你们知道你们这么做的影响是什么吗？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34%#!”大腹便便的钱峥在局党组的会议上已然压抑不住自己憋了一天的怒火，拍着桌子对各位吼道。
左手第一位的李全磊对钱局长说的话深感意外，在他看来，钱峥作为省厅空降的局长，自己作为石里成长起来的二把手，两人本身就代表了省城与地方两股势力的天然对立关系，为什么今天的会议上他会这么卖力的为朱家吆喝，甚至不惜违背工作原则。
李全磊没有考虑的是，钱峥在魏州干了十几年，作为一个本就没什么原则的人，毫无根基的他早就成了朱秋十的人。所以，需要你吆喝的时候怎么能不卖力。
局长发言完毕了，接下来各位该表态了，李全磊第一个说道：“作为本次行动的负责人，我认为要客观的看待事实，尤其是钱局说的，要把证据放到第一位，只要有证据，谁都没有逍遥法外的资格，若没有确凿证据，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守法的公民。”
话音刚落，另一位刘副局长也跟着附和道：“我认为无论如何也要把案件先调查清楚才是，尤其在收集证据上，一定不要打草惊蛇，贸然抓一个人，一旦出错了，我们作为政法部门，不得不考虑对社会的影响。现在一起冤假错案，从公安到法院，不知要倒多少人，各位同志就是不为社会不为人民，也该为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想一想啊。”
会议室开始了日常惯例的轮流发言，基本可以总结为两个词：同上，附议。
“既然大家的意见都是统一的，那么你们刑侦部门就要加快破案，但一定要注意影响，要在不对市里，不对北域明珠集团造成影响的前提下完成任务。”刘局长的发言，钱峥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作为快退休的老好人，的确不愿意退休再得罪下地头蛇，但他没有想到李全磊这个时常与他作对的年轻人，居然也会和他站在一起。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在座的哪一位与朱家没有一些利益往来。
会开到这里，李全磊已经开始感到如芒在背，原来自己看到的局势一直都是自以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他把重心放到了证据上，原本是为了看清每人立场，却被人利用了做文章，接下来怎么办？现在整个会议的暗藏思想已经转化为了如何对案件冷处理，甚至可以说成是对省厅命令的严查阳奉阴违，尤其是钱峥的那句顺势而为等一段时间，那个案件的侦破是等出来的，尤其是不准造成影响，难道所有人对于省厅毒案必破的命令都在置若罔闻吗?
“如果你是立法者，请你为生民呼号，在部门利益诱惑面前，坚定地站在公理一边；如果你是法官，请你不枉不纵，在舆论皆曰可杀的热浪中，保持如水沉静；如果你是律师，请你仗义执言，紧紧拉着无权无势的老百姓的手；如果你是警察，请你良善执法，闪耀出人性的光辉。心中有法治，不怕诱惑者的百般攻略；心中有执念，不怕围猎者的千条妙计。拒绝腐蚀，我心光明；拒绝合污，我心沉静。请你相信，清白的良心，是我们安心入睡的枕头。”十年前大学老师的教导骤然在耳响起，让他将干涸的内心如沐春雨。
“各位，有国法在！”声音低沉，掷地有声。李全磊在闭会前的这句话，扭转了局势，也改变了自己命运。
“全磊是有什么意见吗？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咱们的原则是会后不议论，会上尽管说嘛。”钱峥笑的面对着他，眼都不眨的盯着他。
李全磊毫无畏惧的直视钱峥，直到钱峥目光稍却为止：“各位，这种冷处理人民能答应吗?我们人民警察头顶国徽，肩负重任，对国法敬畏，更要对良心俯首啊。”
神武鹰扬，正气凛然！与会者中不乏钱峥一派的人，却无人发声。
“看来李局长对方案有异议了，我们还是按照民主集中原则举手表决为好。”钱峥不想再听他唱高调。
举手结果出来了，三比三，钱峥说明了自己立场后，居然三比三，在局长兼党组书记的钱峥手中未投的一票成了决定票，但他明白，这件事上，他已经输了，只因为他是局长，所以有了看似的平局。
钱峥没有再坚持，没有投出最后一票“各位，时间不早了，先散会吧，下次再议。”
李全磊是朱秋十的人，钱峥也是朱秋十的人，两人站在一个利益出发点上站在了对立面上。
柳歆坐在朱殷廷的会客厅，朱殷廷看到他后略显惊讶。
朱殷廷说：“你又来气我了是不是？”
“朱总，我是来帮你的。”柳歆证明，再瘦的人满脸堆笑都是可以的
“求求你别在这里了，去财务领钱好不好。”朱殷廷的重心让他只想清净一些。
柳歆一脸义愤填膺：“朱总，咱们都是为公司服务，刚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也有间接责任，我认为让财务给我发奖金着实不妥啊。”
朱殷廷忍住要骂人的冲动：“那哪里凉快你就去哪里呆着吧，不要在我面前晃悠了好不好。”
柳歆摸了摸干瘪的口袋：“朱总，现在公司遇到了状况，我怎么能离开呢？我知道您是想要保护我，但我应该和您一起面对才是，我是不会休息？朱总，没想到公司对我这么好，又加钱又放假，从现在开始，人在公司在，人走公司凉，我活到老，公司活到老……”
“打住打住，你出去吧，我要歇一会儿。”朱殷廷头一次见到这种奇葩思维的人，他为什么不从楼上跳下去。
柳歆突然向前几步大声说道“那朱总，我回去上班了啊。”
朱殷廷没有骂人，因为他已经快被逗笑了“只要你赶紧滚，你说啥都行，还在这，非让我骂人是吧？”
柳歆路过人力资源部时，门口的职员叫住了他，递上一份辞职报告：“填完来领工资。”
柳歆没有接，而是打开了手机，用最大功放，力求每个人都能听到的那种：“‘朱总，没想到公司对我这么好，又加钱又放假，从现在开始，人在公司在，人走公司凉，我活到老，公司活到老……只要你赶紧滚，你说啥都行，还在这，非让我骂人是吧？’”
这是柳歆剪切过的录音，断章取义在某些时候真的很有用，听完这段录音，人力资源部的小伙伴都惊呆了，朱总当时真的要开除这个人吗？
朱秋十看着面前的李全磊，李全磊显得十分从容，他不是来赔礼道歉的，他想知道朱秋十的态度，甚至可以说，他在给朱秋十机会。
朱秋十没有提钱峥，他十分坦然的告诉李全磊，钱峥在部队时的确是他的下属，但自己不会给他求情，因为谁都没有违法乱纪的自由。
朱秋十当兵时，曾参加过南部边境的战争，那张几十年前的战争，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这场战争双方的火力完全不成比例，所谓的南部自卫战争，几乎可以看作国内各大军区轮流练兵的实战演习。
黑夜是敌人最好的掩护，每到猫头鹰觅食的时间，敌人就会悄悄摸上来，摸掉哨兵然后发动突袭。
近距离下，刀比枪好用的多，所以战壕里的战争也被叫做白刃战。被偷袭后团长很生气，决定让敌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刺刀见红。
夜静谧的透露丝丝血腥气，朱秋十的连在黑夜中默念着节奏呼吸着，心中对团长家人一次次的问候着，凭什么对拼的任务就这么倒霉的落到了自己连头上？这种有死无生的事，怎么就轮到了自己？
不出所料，敌军狙击手一枪打穿了哨兵的头，一秒两秒三秒，他们没有等到如西瓜炸裂般的喷血，而是听到了嘹亮的军号。
朱秋十站岗，他扎了一个稻草人。
在第一次冲锋中，面对敌军如快镰割韭菜的机枪阵地，前面的战友一排排的倒下。面对大口径的机枪弹，打在身上对面人看到的是一个枪眼，后面的人看到的是碗大的血洞，一个个血洞死死地盯着朱秋十，动不动喊着不怕牺牲的朱秋十一次觉得世间没有什么能超过面前的生死逾越。
左手第一位的李全磊对钱局长说的话深感意外，在他看来，钱峥作为省厅空降的局长，自己作为石里成长起来的二把手，两人本身就代表了省城与地方两股势力的天然对立关系，为什么今天的会议上他会这么卖力的为朱家吆喝，甚至不惜违背工作原则。
李全磊没有考虑的是，钱峥在魏州干了十几年，作为一个本就没什么原则的人，毫无根基的他早就成了朱秋十的人。所以，需要你吆喝的时候怎么能不卖力。
局长发言完毕了，接下来各位该表态了，李全磊第一个说道：“作为本次行动的负责人，我认为要客观的看待事实，尤其是钱局说的，要把证据放到第一位，只要有证据，谁都没有逍遥法外的资格，若没有确凿证据，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守法的公民。”
话音刚落，另一位刘副局长也跟着附和道：“我认为无论如何也要把案件先调查清楚才是，尤其在收集证据上，一定不要打草惊蛇，贸然抓一个人，一旦出错了，我们作为政法部门，不得不考虑对社会的影响。现在一起冤假错案，从公安到法院，不知要倒多少人，各位同志就是不为社会不为人民，也该为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想一想啊。”
会议室开始了日常惯例的轮流发言，基本可以总结为两个词：同上，附议。
“既然大家的意见都是统一的，那么你们刑侦部门就要加快破案，但一定要注意影响，要在不对市里，不对北域明珠集团造成影响的前提下完成任务。”刘局长的发言，钱峥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作为快退休的老好人，的确不愿意退休再得罪下地头蛇，但他没有想到李全磊这个时常与他作对的年轻人，居然也会和他站在一起。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在座的哪一位与朱家没有一些利益往来。
会开到这里，李全磊已经开始感到如芒在背，原来自己看到的局势一直都是自以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他把重心放到了证据上，原本是为了看清每人立场，却被人利用了做文章，接下来怎么办？现在整个会议的暗藏思想已经转化为了如何对案件冷处理，甚至可以说成是对省厅命令的严查阳奉阴违，尤其是钱峥的那句顺势而为等一段时间，那个案件的侦破是等出来的，尤其是不准造成影响，难道所有人对于省厅毒案必破的命令都在置若罔闻吗?
“如果你是立法者，请你为生民呼号，在部门利益诱惑面前，坚定地站在公理一边；如果你是法官，请你不枉不纵，在舆论皆曰可杀的热浪中，保持如水沉静；如果你是律师，请你仗义执言，紧紧拉着无权无势的老百姓的手；如果你是警察，请你良善执法，闪耀出人性的光辉。心中有法治，不怕诱惑者的百般攻略；心中有执念，不怕围猎者的千条妙计。拒绝腐蚀，我心光明；拒绝合污，我心沉静。请你相信，清白的良心，是我们安心入睡的枕头。”十年前大学老师的教导骤然在耳响起，让他将干涸的内心如沐春雨。
“各位，有国法在！”声音低沉，掷地有声。李全磊在闭会前的这句话，扭转了局势，也改变了自己命运。
“全磊是有什么意见吗？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咱们的原则是会后不议论，会上尽管说嘛。”钱峥笑的面对着他，眼都不眨的盯着他。
李全磊毫无畏惧的直视钱峥，直到钱峥目光稍却为止：“各位，这种冷处理人民能答应吗?我们人民警察头顶国徽，肩负重任，对国法敬畏，更要对良心俯首啊。”
神武鹰扬，正气凛然！与会者中不乏钱峥一派的人，却无人发声。
“看来李局长对方案有异议了，我们还是按照民主集中原则举手表决为好。”钱峥不想再听他唱高调。
举手结果出来了，三比三，钱峥说明了自己立场后，居然三比三，在局长兼党组书记的钱峥手中未投的一票成了决定票，但他明白，这件事上，他已经输了，只因为他是局长，所以有了看似的平局。
钱峥没有再坚持，没有投出最后一票“各位，时间不早了，先散会吧，下次再议。”
李全磊是朱秋十的人，钱峥也是朱秋十的人，两人站在一个利益出发点上站在了对立面上。
柳歆坐在朱殷廷的会客厅，朱殷廷看到他后略显惊讶。
朱殷廷说：“你又来气我了是不是？”
“朱总，我是来帮你的。”柳歆证明，再瘦的人满脸堆笑都是可以的
“求求你别在这里了，去财务领钱好不好。”朱殷廷的重心让他只想清净一些。
柳歆一脸义愤填膺：“朱总，咱们都是为公司服务，刚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也有间接责任，我认为让财务给我发奖金着实不妥啊。”
朱殷廷忍住要骂人的冲动：“那哪里凉快你就去哪里呆着吧，不要在我面前晃悠了好不好。”
柳歆摸了摸干瘪的口袋：“朱总，现在公司遇到了状况，我怎么能离开呢？我知道您是想要保护我，但我应该和您一起面对才是，我是不会休息？朱总，没想到公司对我这么好，又加钱又放假，从现在开始，人在公司在，人走公司凉，我活到老，公司活到老……”
“打住打住，你出去吧，我要歇一会儿。”朱殷廷头一次见到这种奇葩思维的人，他为什么不从楼上跳下去。
柳歆突然向前几步大声说道“那朱总，我回去上班了啊。”
朱殷廷没有骂人，因为他已经快被逗笑了“只要你赶紧滚，你说啥都行，还在这，非让我骂人是吧？”
柳歆路过人力资源部时，门口的职员叫住了他，递上一份辞职报告：“填完来领工资。”
柳歆没有接，而是打开了手机，用最大功放，力求每个人都能听到的那种：“‘朱总，没想到公司对我这么好，又加钱又放假，从现在开始，人在公司在，人走公司凉，我活到老，公司活到老……只要你赶紧滚，你说啥都行，还在这，非让我骂人是吧？’”
这是柳歆剪切过的录音，断章取义在某些时候真的很有用，听完这段录音，人力资源部的小伙伴都惊呆了，朱总当时真的要开除这个人吗？
朱秋十看着面前的李全磊，李全磊显得十分从容，他不是来赔礼道歉的，他想知道朱秋十的态度，甚至可以说，他在给朱秋十机会。
朱秋十没有提钱峥，他十分坦然的告诉李全磊，钱峥在部队时的确是他的下属，但自己不会给他求情，因为谁都没有违法乱纪的自由。
朱秋十当兵时，曾参加过南部边境的战争，那张几十年前的战争，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这场战争双方的火力完全不成比例，所谓的南部自卫战争，几乎可以看作国内各大军区轮流练兵的实战演习。
黑夜是敌人最好的掩护，每到猫头鹰觅食的时间，敌人就会悄悄摸上来，摸掉哨兵然后发动突袭。
近距离下，刀比枪好用的多，所以战壕里的战争也被叫做白刃战。被偷袭后团长很生气，决定让敌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刺刀见红。
夜静谧的透露丝丝血腥气，朱秋十的连在黑夜中默念着节奏呼吸着，心中对团长家人一次次的问候着，凭什么对拼的任务就这么倒霉的落到了自己连头上？这种有死无生的事，怎么就轮到了自己？
不出所料，敌军狙击手一枪打穿了哨兵的头，一秒两秒三秒，他们没有等到如西瓜炸裂般的喷血，而是听到了嘹亮的军号。
朱秋十站岗，他扎了一个稻草人。
在第一次冲锋中，面对敌军如快镰割韭菜的机枪阵地，前面的战友一排排的倒下。面对大口径的机枪弹，打在身上对面人看到的是一个枪眼，后面的人看到的是碗大的血洞，一个个血洞死死地盯着朱秋十，动不动喊着不怕牺牲的朱秋十一次觉得世间没有什么能超过面前的生死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