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响声丸
邢天急的眼泪都出来了，狠狠的瞪了郭小纲一眼，没好气儿的说：
“你看你干的好事儿！师父的嗓子本来就不好，不能唱……”
邢文顺伸手拽了邢天一下，声音嘶哑的说：
“不怪小纲，是我要唱的。”
这时候郭小纲才反应过来，赶紧凑上前去低声问道：
“师父，您这嗓子……”
邢文顺的脸色有些苍白，轻轻的摆摆手，安慰他说：
“没事儿，老了，嗓子不行了。”
郭小纲一下响起了什么，转身就往自己的屋里跑去。
邢天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埋怨的对邢文顺说：
“师父！您不能这样，您自己的嗓子您自己还不了解吗？”
邢文顺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的工夫，郭小纲就拿着一个青色的小瓷瓶跑了回来。
邢文顺见他行动敏捷，心里很高兴，毕竟他的身体要是一直不好的话，以后就算是能登台，也会有诸多的障碍。
他还没说话，郭小纲就打开瓷瓶的盖子，从里面倒出一粒指甲大小的白色药丸递到他的面前：
“师父，您先把这个吃了。”
邢天伸手拦住他，瞪着眼睛气呼呼的说道：
“你这又是什么东西？别乱给师父吃！”
郭小纲心里也没底，这东西是上上次的任务完成之后出现在他枕头底下的，应该就是系统所说的“响声丸”，但是至于效果如何，他一次也没试过。
不过自己的身体都能恢复，他有理由相信这个“响声丸”肯定是有效的。
邢文顺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拦住面色愤然的邢天，接过那粒药丸放进了嘴里。
“师父！”
邢天担心的叫了一声。
邢文顺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吵。
说来也怪，那粒药丸十分清凉，入口即化，根本不用咽，如一道清流一般径直流进了邢文顺的嗓子里。
片刻之后，他就觉得嗓子里那种火烧一般的感觉飞快的退却，已经几十年没有过的舒畅感让他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激动的一把抓住郭小纲的肩膀，声音颤抖的说：
“孩子，这、这是什么药？在哪里买的？”
郭小纲尽管有些惊讶于师父的表现，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师父，我就知道这个叫响声丸，不知道哪里有卖的，我现在就只有五颗，您留着吃吧，不过这个药并不能治好您的嗓子，他只有几个小时的药效。”
邢文顺听完，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过随即就消失了。
几个小时就几个小时吧，因为嗓子的原因，他已经压抑的太久了。
他没有推辞，小心翼翼的从郭小纲手里接过那个瓷瓶，慢慢的揣进怀里，生怕有一点儿闪失。
接着，他转身拿着架势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儿，亮亮身段儿，停下脚步的瞬间，口中再次飘出了那段儿铁片大鼓的代表作--高亮赶水。
“大明朝一统（啊）~锦绣的疆闳
洪武爷驾坐呀~在~南京
有大爷武殿章~人称好汉
常遇春胡大海还有李文忠
康茂才火烧放走陈友谅
刘伯温神机妙算亚赛过卧龙
有一位燕王爷~本是（这个）四殿下
他本是北海中五爪的金龙
只皆因闹花灯~闯下了大祸
日封十王（呐）就往外边轰
也有封在了吴广地
也有封在了襄阳城
将燕王封在了幽州北平府
赐予他三军（那）一个劲儿的往北行
挑兵马正遇着大脚马皇后
赐了他老少（啊）整整（这）三千兵
老的又上不去（这个）能行战马
少的拉不开~宝雕弓
塞北沙滩（那）一片苦海
燕王爷坐马上不住的叹连声
姚广孝搭躬施礼~口尊千岁~
臣自有妙法（啊）建奇功
选出来十大豪户把金银来帮凑（啊）~
沈万三指地有银（他）数也数不清
就按照伯温的图纸 制工修造~
修造了三头八臂（那叫一个）哪吒城
内有九门（呐）分出了文武
皇城四门~内院三宫
左有青龙（啊）右有白虎
三街六市（啊）一样儿一样儿修造清
若问这外七门何日修造
燕王爷吊孝二到金陵……”
作为铁片大鼓的代表作，这曲《高亮赶水》并不短，邢文顺足足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唱完。
并且，他明显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平日里邢文顺几乎很少露出笑容，面色中也始终带着一丝病态。
但是此刻她却是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看着两个徒弟，脸上的褶子都聚到了一起。
或许邢天也无法完全理解师父此时内心的感受，但是郭小纲却能。
每个人在拥有健康的时候都觉得并没有什么，很正常，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但是只有真正病过的人，才能够理解病人对于健康的渴望。
郭小纲只病了两个多月，而且现在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健康，但是很明显，邢文顺的嗓子一定已经很久了，甚至久到他自己都忘了时间。
邢文顺放下铁绰板，看着郭小纲二人说：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相声是一种雅俗共赏的表演形势，论俗，师父迄今为止还不敢说见识到了底线，但是论雅，却唯有昆曲为最，今儿师父就给你们来一段儿昆曲，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雅！”
说完，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瑱，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原来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兀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倒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
郭小纲承认，昆曲的确很好听，只不过他一句都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