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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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黄袍怪(三)

    悟空走在前面,兴高采烈,还是棒子用起来顺手,两个师弟还有师父的武器都用过,实在和这棒子比不了。正在这时,一群妖怪远远叫道,“什么人,擅闯宝山,快说。”悟空得意地抡了抡棒子,发出呜呜的哭声,“我们是和尚,过你的山,不欲与你争斗,叫你家大王黄袍怪守好洞府,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小妖们见此情形,叫道,“既然不打架,你们在此歇息片刻,我们报之大王,说不定还有盘缠相送。”也不走开,就守在那路口,远远地张望。

    悟净悟能对视一眼,准备按计划去激怒妖怪,玄奘止住了他俩,“徒弟们,这里的道路实在难行,下雨之后更是泥泞。若是妖怪驾风逃窜,或是钻入地洞,这经还取不取了?和他在这耗上三年五载?”

    然后拍拍悟空的肩,“你说昨日去洞里,并未发现这大王食人纵火的恶行,这怪有妻有子,与那无端邪魔不同,对不对?”悟空点头称是,补充道,“那大王冒雨去救灾,救的是一处饲养场,可见平日里都是以圈养牲畜为主食,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悟净也附和,“这地方几乎没人走,要以吃人为主,饿也饿死了。”

    最后悟能对玄奘点点头,“放他过去也好,前路哪里找不见个妖怪。”于是这事就定了下来,以礼相待,免起刀兵。

    小妖得到的回话也很有趣,昨晚把一洞蝙蝠精赶得离了洞穴的,是不是这伙和尚,是就请他们吃斋席。不是就让他们离去。小妖喊道,“那伙和尚听着,昨晚可曾在外围打过什么精怪,请告知。外围的野怪山精不属于我波月洞,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师徒商量了一下,觉得应该如实相告,“昨夜曾把蝙蝠精赶出山洞,因其趁天黑掳走我师父。”小妖于是发出邀请,“大王邀请各位用斋席,请随我等进洞歇息。”于是随小妖去了波月洞。

    波月洞里,灯火辉煌,大厅中间坐着一个大汉,见到取经人进入,站了起来,往前迎了几步。“各位大师好,我乃洞主黄袍。”玄奘一看,这黄袍体型匀称,发浓须密,充满王族的高贵气度,便是妖王,也必有不凡来历,于是见礼,“大王,我等行脚僧,来自东土大唐,去往西天取经,途经贵山,多有打扰。”

    黄袍一抱拳,“远来是客,何况还整了整那帮蝙蝠,帮我出了口气,一顿斋饭,不成敬意。”悟净问了句,“大王既然不喜蝙蝠,为何不除去?”“哎,我这山太大,只有精力把洞管好,都是一山的近邻,他又不来惹我,没必要赶尽杀绝。”

    正聊着,小妖报,斋饭备好,请各位入席。师徒几人便去吃席,走了几步,黄袍叫住悟能,“这位长耳大师留步。”待悟能走近,“请问这上宝沁金钯大师从何处得来?”“怎地大王看上了?”“非也,这宝物一直是我一位老上级所持有,如今见到,有些怀念罢了。”

    “我就是天蓬啊,尘掩案把我发配,去了畜生道,还好,是野猪,要是啥兔子毛虫可就惨了。你是?”

    “下凡前我是奎木狼。”“是你?是不是成就了三花不老方,又炼成舍利子玲珑内丹的那位?”“正是在下,还请元帅保密。”

    悟能回席说了一声,这个大王以前认识,让玄奘一行慢慢吃,吃完了已安排房间,好好睡一觉,绝对安全。自己得和老熟人好好聊聊,就转身离去。这当口,奎木狼另摆一席,半边大肉,半边素席,还有几桶果酒。

    见悟能回来,奎木狼道,“安排好了?咱们好好喝一顿果酒如何,去年冬天酿的,味道还不错。”

    悟能首先说了自己如何落在乌斯藏国,如何占了云栈洞,如何遇到高玉兰,如何得遇地藏王恩赐,这一世的高玉兰已然相识,只等取经结束,便去相聚。奎木狼听得很仔细,时不时还问几句,听到最后,不禁唏嘘连连。

    “大哥,请允许我这么叫。小弟对大哥的作为敬佩不已,能够有资格成佛而放弃,世间还有这样的奇人吗?”

    “兄弟,别这样说,哥哥是变了野猪才有此觉悟,哪像你,身为天神便已经知晓,说说你的故事吧。”两个人各抱了一桶果酒,在那开怀畅饮。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在披香殿侍香,一身黄衣如云朵般轻飘。因披香殿正要核算下界天灾情况,片刻不得闲,我们连面都不曾见。大哥别笑,真是连面都不曾见,我却时时想念,这是不是命中的劫数?”

    喝了口果酒,奎木狼满脸都是幸福,“后来我们终于见面,她因为恶了王母,被罚永驻披香殿。而我那时,由于大哥说的那个原因,被陆压神君看上,欲收为徒,给我三天时间考虑。我为了见她,选择了放弃。”

    “我宁可做守卫不随陆压去修炼的事情传开了,她听说这事满心欢喜,现在看来,也许正是这件事,给了她太多压力。我们都是神仙,虽然道行微末,好歹都是在册的仙官,即便心有情愫又能怎样?我们的约会更像是考验,每当我巡视披香殿,那里必有她。我们的感情发展到一个什么程度呢?始终与爱情不相干,大概我们找不到理由了,我们把无法成为爱情的根源,认定为天官身份。于是决定私自下凡。

    我们约好,转世以后,一定要记得对方,为此我们设计了一个图形,一个只属于我俩的图形。我转世以后,立即打造了一对戒指,上面就是那图形,造好以后,我随时戴着一枚,然后去寻找她。

    她便是三百里外宝象国的公主,唤作百花羞,我无数次地接近她,启发她,甚至在皇宫的地毯上,遍布这个图形,可是,她不记得了。”

    一个雄伟的男人,开始抽泣,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