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记 斩血
沉默。
“嘎嘎嘎……”
乌鸦降落在不远的建筑废墟上，乌黑的眼睛盯着吴门，又看了看骷髅男，悠闲地啄着漆黑的羽毛。
“骨骼外化，仅仅针对防御方面的天赋，却能被你运用出如此强劲的攻击力，在我所遇到的混血种里，你算是拔尖的了。”吴门将折刀舞出一个漂亮的刀花，骷髅男刚才那一脚差点让他的手腕脱臼。
“你也比之前的猎犬有趣。”骷髅男扔掉破碎不堪的头盔，隔着两个加速的距离，看着吴门。
吴门不置可否，看了骷髅男一眼，说：“你是在拖延时间，伤口愈合了吗？听说血族的愈合能力很强。”
“你知道？”骷髅男问。
“我是猜的。”吴门说，半真半假，手里折刀翻飞，“虽然我对我的刀很自信，但却摸不准你的骨头究竟有多硬。不过现在我知道了。”
“你很有意思，比之前的家伙都有意思。”骷髅男说，再次冲向吴门。但这一次，很明显，他的速度变慢了。
即使知道你的铠甲抗不过我的刀还要冲过来吗？吴门看着不断接近的骷髅男，那个男人现在可谓全身都是破绽，心说，看来刚才的烈焰虽然没有毁坏他的骨铠，但骨铠里的肌肉却无法幸免。
也就是说，如今骷髅男已经是强弩之末，要杀他，轻而易举！
吴门收起折刀，期身上前，一脚踢开骷髅男，说：“你走吧，我不杀求死的人。你也说了，骨铠只会在生死关头出现，做一个普通人不好吗？找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人，相顾白头。”
“你不懂的……”骷髅男挣扎着爬了起来，又颓然倒下。吴门那一脚并未留情，他的胸甲刺痛肌肉，疼得他几乎要昏过去了。
“这一直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啊！”他说，声线是被烧焦的破碎，“我小时候，有一天，我爸再也没能回来。几个自称监察员的男人把他的骨灰送到我家，我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流泪。”
吴门没说话。
“那时候我还不懂我背负着怎样的血统，那几个男人给我做了很多身体检查，后来说我没事，只是每隔几个月，他们都回来重新检查我的身体。”骷髅男自嘲地笑，“我十七岁那年，我喜欢一个女生，我向他表白，她狠狠地羞辱了我。我当时特别生气，我发誓要生撕了她。可我没有。”
“那是你第一次觉醒？”吴门问。
“对。”骷髅男说，“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吓尿了，到处说我是怪物。第二天，那几个监察员就来我家了。”
“我妈又哭了。他们要带我走，看我的眼神跟那女人一样，一样厌恶。我忽然明白了，我质问他们我爸是不是他们杀的，他们说是，于是我就要杀了他们。”他的声音忽然抖了那么一瞬，“可我没想到，我妈突然挡在了我面前。我亲手杀了我妈。”
吴门沉默。
“那是我第二次深血，三个监察员全都死了。”骷髅男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妈死的时候不停地对我道歉，说如果当初不认识我爸就好了。可为什么？明明就是他们逼我的！我会杀人，难道是我的错吗？”
“需要对错吗？”吴门忽然说，冷笑，“你杀了人，这是结果。这个结果可能会导致整个群体的暴露，而这种暴露是致命的，可能导致群体的灭绝。在结果的层面上，你认为你没错？”
“你呢？”骷髅男突然问，眼神狰狞，“结果？呵呵，你杀的人，少么！？”
“所以我也在被猎杀的名单里。”吴门说，“你在对我说你很可怜，对吗？可你记住，没人在乎你可不可怜，因为面对生存，你的存在一旦威胁到群体，就必须被制裁！”
“所以说啊，你不懂的……”骷髅男爬了起来，右手骨骼分离，在他手臂前纠结出一根骨骼的尖刺，“我啊，早就做好了被杀的准备。因为这个疯狂的世界，没有对与错。我杀了人，所以有一天，我逼迫到他人，被杀，也是应该的！”
他冲向吴门，尖锐的骨刺像是中世纪重装骑士发起冲锋时架起的长矛，直取吴门的心脏！
“杀了我啊！哈哈哈……”他疯狂大笑，像是魔鬼的嘶吼。
“你的样子，就像是一条狗，在对我摇尾乞怜。”吴门手起刀落，直接废了骷髅男那只化作骨剑的手，一脚踹在他的心窝，暴力解除对方的深血状态。
骷髅男被踹飞出去，吴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深棕色的眼睛里化作实质的杀气像是毒蛇在吐信，“我告诉你，我杀过的血族，比你这一生遇见的还要多！他们挡了我的路，他们要我死，所以他们都死了。”
“但你不同，你只是一个鱼饵。我对你下手，只为了吸引更多的猎犬。”吴门扶起一辆机车，发动引擎，“我可以杀了你，也可以不杀你。上面对你的悬赏是五万，五万，呵呵，你杀了多少人，五十我都嫌赏金太多！”
“可你我同样生活在没有法制的世界，你有被制裁的理由，也有活下去的权利。”吴门扬长而去，“我们都有罪，末日审判那一天，耶和华的岩浆火湖在等着你我。”
车头灯碎成渣，吴门拆了两个后视镜，孤身消失在黑暗深处。
骷髅男拖着几乎断掉的手臂，愤怒地瞪着吴门远去的身影。从他亲手杀死那三个监察员已经过去了十年时间，他第一次开始主动思考活着的意义，他忽然觉得吴门说的话有道理，那种和你爱也爱你的人生活在一起，听起来不错。
或许那个女孩可以考虑，虽然之前他一直是抱着玩她的心态跟她相处。
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深沉的阴影将他笼罩。
三分钟后，胖子提着骷髅男的脑袋走出这条被时代抛弃的街区，看着吴门离开时的方向，说：“到底是年轻人呐，做事容易半途而废。心慈手软可活不久啊，身为猎人，居然连这个都不懂吗？”
“还是说，”他半眯着眼，似笑非笑，“两年过去了，那个将东京搅得天翻地覆的男人，已经忘记了，血，是什么味道了吗……”
乌鸦沉默地飞过夜空，留下桀骜的叫声。
今夜之后，风都分部的猎人区，所有人都会知道，不夜党新任领袖确认身份为血族，且已经被黑单杀。
任务不再悬挂，而是已经完成。
那些在黑暗里一直盯着吴门的势力，有相当一部分会被“旧城区不夜党团灭事件”吸引注意，从而导致吴门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
而聪明的人，会死死咬住吴门今夜暴露的行踪，让他为夺取箱子的行为，付出血的代价！
……
“嘎嘎嘎……”
乌鸦降落在不远的建筑废墟上，乌黑的眼睛盯着吴门，又看了看骷髅男，悠闲地啄着漆黑的羽毛。
“骨骼外化，仅仅针对防御方面的天赋，却能被你运用出如此强劲的攻击力，在我所遇到的混血种里，你算是拔尖的了。”吴门将折刀舞出一个漂亮的刀花，骷髅男刚才那一脚差点让他的手腕脱臼。
“你也比之前的猎犬有趣。”骷髅男扔掉破碎不堪的头盔，隔着两个加速的距离，看着吴门。
吴门不置可否，看了骷髅男一眼，说：“你是在拖延时间，伤口愈合了吗？听说血族的愈合能力很强。”
“你知道？”骷髅男问。
“我是猜的。”吴门说，半真半假，手里折刀翻飞，“虽然我对我的刀很自信，但却摸不准你的骨头究竟有多硬。不过现在我知道了。”
“你很有意思，比之前的家伙都有意思。”骷髅男说，再次冲向吴门。但这一次，很明显，他的速度变慢了。
即使知道你的铠甲抗不过我的刀还要冲过来吗？吴门看着不断接近的骷髅男，那个男人现在可谓全身都是破绽，心说，看来刚才的烈焰虽然没有毁坏他的骨铠，但骨铠里的肌肉却无法幸免。
也就是说，如今骷髅男已经是强弩之末，要杀他，轻而易举！
吴门收起折刀，期身上前，一脚踢开骷髅男，说：“你走吧，我不杀求死的人。你也说了，骨铠只会在生死关头出现，做一个普通人不好吗？找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人，相顾白头。”
“你不懂的……”骷髅男挣扎着爬了起来，又颓然倒下。吴门那一脚并未留情，他的胸甲刺痛肌肉，疼得他几乎要昏过去了。
“这一直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啊！”他说，声线是被烧焦的破碎，“我小时候，有一天，我爸再也没能回来。几个自称监察员的男人把他的骨灰送到我家，我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流泪。”
吴门没说话。
“那时候我还不懂我背负着怎样的血统，那几个男人给我做了很多身体检查，后来说我没事，只是每隔几个月，他们都回来重新检查我的身体。”骷髅男自嘲地笑，“我十七岁那年，我喜欢一个女生，我向他表白，她狠狠地羞辱了我。我当时特别生气，我发誓要生撕了她。可我没有。”
“那是你第一次觉醒？”吴门问。
“对。”骷髅男说，“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吓尿了，到处说我是怪物。第二天，那几个监察员就来我家了。”
“我妈又哭了。他们要带我走，看我的眼神跟那女人一样，一样厌恶。我忽然明白了，我质问他们我爸是不是他们杀的，他们说是，于是我就要杀了他们。”他的声音忽然抖了那么一瞬，“可我没想到，我妈突然挡在了我面前。我亲手杀了我妈。”
吴门沉默。
“那是我第二次深血，三个监察员全都死了。”骷髅男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妈死的时候不停地对我道歉，说如果当初不认识我爸就好了。可为什么？明明就是他们逼我的！我会杀人，难道是我的错吗？”
“需要对错吗？”吴门忽然说，冷笑，“你杀了人，这是结果。这个结果可能会导致整个群体的暴露，而这种暴露是致命的，可能导致群体的灭绝。在结果的层面上，你认为你没错？”
“你呢？”骷髅男突然问，眼神狰狞，“结果？呵呵，你杀的人，少么！？”
“所以我也在被猎杀的名单里。”吴门说，“你在对我说你很可怜，对吗？可你记住，没人在乎你可不可怜，因为面对生存，你的存在一旦威胁到群体，就必须被制裁！”
“所以说啊，你不懂的……”骷髅男爬了起来，右手骨骼分离，在他手臂前纠结出一根骨骼的尖刺，“我啊，早就做好了被杀的准备。因为这个疯狂的世界，没有对与错。我杀了人，所以有一天，我逼迫到他人，被杀，也是应该的！”
他冲向吴门，尖锐的骨刺像是中世纪重装骑士发起冲锋时架起的长矛，直取吴门的心脏！
“杀了我啊！哈哈哈……”他疯狂大笑，像是魔鬼的嘶吼。
“你的样子，就像是一条狗，在对我摇尾乞怜。”吴门手起刀落，直接废了骷髅男那只化作骨剑的手，一脚踹在他的心窝，暴力解除对方的深血状态。
骷髅男被踹飞出去，吴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深棕色的眼睛里化作实质的杀气像是毒蛇在吐信，“我告诉你，我杀过的血族，比你这一生遇见的还要多！他们挡了我的路，他们要我死，所以他们都死了。”
“但你不同，你只是一个鱼饵。我对你下手，只为了吸引更多的猎犬。”吴门扶起一辆机车，发动引擎，“我可以杀了你，也可以不杀你。上面对你的悬赏是五万，五万，呵呵，你杀了多少人，五十我都嫌赏金太多！”
“可你我同样生活在没有法制的世界，你有被制裁的理由，也有活下去的权利。”吴门扬长而去，“我们都有罪，末日审判那一天，耶和华的岩浆火湖在等着你我。”
车头灯碎成渣，吴门拆了两个后视镜，孤身消失在黑暗深处。
骷髅男拖着几乎断掉的手臂，愤怒地瞪着吴门远去的身影。从他亲手杀死那三个监察员已经过去了十年时间，他第一次开始主动思考活着的意义，他忽然觉得吴门说的话有道理，那种和你爱也爱你的人生活在一起，听起来不错。
或许那个女孩可以考虑，虽然之前他一直是抱着玩她的心态跟她相处。
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深沉的阴影将他笼罩。
三分钟后，胖子提着骷髅男的脑袋走出这条被时代抛弃的街区，看着吴门离开时的方向，说：“到底是年轻人呐，做事容易半途而废。心慈手软可活不久啊，身为猎人，居然连这个都不懂吗？”
“还是说，”他半眯着眼，似笑非笑，“两年过去了，那个将东京搅得天翻地覆的男人，已经忘记了，血，是什么味道了吗……”
乌鸦沉默地飞过夜空，留下桀骜的叫声。
今夜之后，风都分部的猎人区，所有人都会知道，不夜党新任领袖确认身份为血族，且已经被黑单杀。
任务不再悬挂，而是已经完成。
那些在黑暗里一直盯着吴门的势力，有相当一部分会被“旧城区不夜党团灭事件”吸引注意，从而导致吴门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
而聪明的人，会死死咬住吴门今夜暴露的行踪，让他为夺取箱子的行为，付出血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