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画像
钱府大厅，贪狼斜靠在座椅上，杜画眉站在大厅中央，如玉的容颜如同覆盖三尺寒冰，指点江山。
“钱图，你让我们跟着商队来可没说中途有遇袭的危险？倘若不是贪狼逃得性命，他们恐怕连我都不会放过。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昨夜的余波还未淡去，清晨又传回商队被劫和贪狼受伤的消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更是被一个女人当面呵斥，钱图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不过，对方是夜行者，他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他走到贪狼旁边，弯下腰关切的问道：“贪狼兄弟无碍吧？”
贪狼面无表情摇头道：“不用担心，只是轻伤，过几日就好了。”
钱图这才放下心来，贪狼修为不如他，杀人的本领却不逊色于他，于而今的钱府而言，是一把极好的刀，而且是花重金借调的刀。贪狼能从那群人手上逃生，并且只是轻伤，足以证明他的价值。
他起身时，脸上已是挂满歉意，语气同样很诚恳：“杜姑娘，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钱某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这是钱某思虑不周，责任在我，夜行者和姑娘的损失钱某一力承担，稍后我们再单独商量。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不能再让这群贼人这么猖獗下去，否则不仅钱府会遭受损失，贪狼兄弟恐怕也有生命危险。”
钱图诚意满满，杜画眉神色稍缓，问：“你有什么计划？”
钱图略显臃肿的手指在黑色胡须上摩挲，思索良久道：“昨晚夜袭钱府的是七个人，清晨伏击商队的是八个人，而且增加的那人绝非七寇之中的一个，我怀疑他们还藏有其他人，可能是七寇中人。敌暗我明，以我们如今的实力，即便找到他们也不一定能将他们剿灭。他们想杀我，就必定要来青松镇。这里是我的地盘，到处都是我的耳目。而你见过他们，不如这样，你把他们都画下来，我让人盯紧各个出入口。届时他们必定分散进镇，我们分而击之，必有奇效。”
“这个办法不错。”杜画眉说道，“不过你应该多找点帮手，倘若七寇俱至，消灭钱府轻而易举。”
“我已经请了一个好友，过两日他应该就会收到我的书信赶来。”
“一个？”杜画眉皱了皱眉，“七寇加冰火双怪，还有那个使扇子的少年，除非你的朋友是神话境的绝顶高手，否则你已经输了！”
钱图苦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与朋友们大都是以利相交，没有利益相诱多半请不动，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杜画眉微微蹙眉，据她所知，钱图可不是什么走一步算一步的人，但是她也知道钱图不可能把所有计划告诉她，也没有再问下去。
自从听到杜画眉要将叶宿等人的画像画下来，钱玉桐就满腹心思，如此一来，叶宿岂不是会暴露？以父亲的性格，绝不会放过叶宿，而从昨晚的表现来看，叶宿并没有什么抵抗能力。当年的事本就是他们亏欠在先，若是这次再把叶宿杀了，叶家岂不是绝后了？
钱玉桐心思急转，不能让杜画眉把叶宿画出来！但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叶宿心中的仇恨不去，总有一天会与钱家兵戎相见，其结局定然是叶宿和父亲之间有一人倒下。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必须想办法化解这场恩怨，无论任何代价！
昨夜之后，钱图就意识到钱玉桐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因此对女儿的言行举止格外关注，特别是刚才提及画像时，他始终在暗暗观察女儿，发现她有些坐立不安，但他没有拆穿，因为他知道对秘密守口如瓶的女儿一定会矢口否认。
遇到这种情况，没有主见的人会干着急，但钱图知道，钱玉桐一定会有行动。
蓦地，他发现钱玉桐转身时后面露出一个小女孩，女孩表情惊慌，脸色发白，钱图漫不经心问道：“玉桐，她是谁？”
钱玉桐心事重重，回头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的侍从，勉强笑道：“她叫顾秋雨，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爷爷死后沦落为乞丐，我见她乖巧可爱，就把她留在身边了。”
钱图微微点头，女儿喜欢施舍乞丐的习惯他是知道的，父女俩为此争吵无果后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以前她从未做过把乞丐领进家门这么过分的事，多事之秋，钱图不想做无谓的争吵，佯怒道：“只许这一次，下不为例！”
钱玉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拉着顾秋雨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杜画眉道：“杜姐姐，玉桐有几件事想向你请教，一会儿再来找你。”
杜画眉表情讶异，但欣然同意。
出门后，钱玉桐见顾秋雨还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安慰道：“别担心，我爹虽然时常骗人，但这种事情不会骗我，你不会被赶出去的。还有，他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不用看见他就害怕。”
顾秋雨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直到远去四下无人后，她才骨气勇气说道：“姐姐，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钱玉桐正在思索如何帮叶宿掩盖过去，柔声道：“小雨，我现在有点忙，等会儿再说好吗？”
顾秋雨同样因为钱图的计划为叶宿担忧，并且清晰的意识到局势已经刻不容缓，焦急的说道：“姐姐，我要说的事跟阴毒书生他们有关，我想请你帮我救一个人。”
钱玉桐微怔，有点不敢相信，但瞧着那张焦急担忧认真的小脸，不得不相信。她弯下纤腰道：“走，小雨，我们回去说。”
二人来到兰花亭，亭台精美，坐落在湖面。四野空阔，湖水幽幽，湖面的残荷发出新绿，荷花含苞待放，二女立于亭上，如赏荷仙子。
顾秋雨将昨日见闻一一叙说，说话间仿佛昨日重现，对叶宿的感恩使得她的眉目间焦虑越来越明显。钱玉桐仔细听着，不肯遗漏任何细节。听完后，她望着欣欣向荣的湖面，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那是冰雪消融后的开心。
顾秋雨的故事给了她太多的惊喜，首先是叶宿义无反顾用全部身家救下顾秋雨的纯良。这意味着她对叶宿内心充满仇恨，愤世嫉俗的设想是多余的。其次，叶宿只是恰逢其会遭受设计才不得不受制于人。这意味着叶宿回到青松镇的目的也许并不是复仇。再次，叶宿放走顾秋雨，那代表他有不畏强权据理力争的勇气，而活着，则证明他不笨，或者说运气好。最后，天机门，摸骨圣手，这个人身上有很多文章可做！
叶家的事情是她的梦魇，午夜梦回，她经常看到那对父子离开时的落寞背影化作恶鬼向她索命。昨夜见到叶宿，她更是整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想不到如何解开叶宿和父亲之间的恩怨。
那时她才惊觉这十几年梦魇在如何折磨她！
现在，一切似乎都有了解开的可能，她如何能不开心，如何能不欣慰？
顾秋雨不知道钱玉桐内心经历了怎样一种荡气回肠的变化，见她听完自己的话后居然笑的很开心，以为自己错误的将信息给了敌人，不由自责，胸闷气短，哀求钱玉桐一定要帮她，至少也不要将这些信息透露给钱员外。
钱玉桐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忘形。她压下内心的喜悦，不顾形象的在顾秋雨侧脸上亲了一下。
外人眼中的钱玉桐，或者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或者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平常即便有笑容，也是内敛温柔的样子，何时见她有喜不自顾的时候？这一幕若是让那些认为她高不可攀的人看见，必定惊得目瞪口呆。
亲完顾秋雨，钱玉桐才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
顾秋雨立刻喜道：“真的吗，姐姐？”
钱玉桐双手放在顾秋雨的肩上，认真的看着她说：“真的，不然我不得好死。”
顾秋雨自是信了。
钱玉桐心中生出太多的想法，立刻让顾秋雨回去休息，而她则孤身一人去见杜画眉。
杜画眉已经将受伤的贪狼安顿好，回到自己的房间作画，钱玉桐到时，她已经画好一副，正是阴毒书生的画像，栩栩如生。见到钱玉桐到来，杜画眉笑吟吟起身迎接道：“妹妹来了，请坐。”
钱玉桐已经做好不欢而散的准备，没有就座。杜画眉何等人精，立即意识到钱玉桐来者不善，收敛笑意让钱玉桐有话直说。钱玉桐也没有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的打算，语气笃定道：“阴毒书生那群人中有一个剑客，我希望你忘记他的长相。”
杜画眉稍稍琢磨便明白钱玉桐的用意，漫不经心道：“妹妹的眼光不错，但是他们中有两个剑客，哪个才是你的情郎？”
钱玉桐羞得满脸通红，正色道：“请不要胡说。”然后想了想匆匆一瞥后对叶宿的印象，说道：“第一眼看到，你会觉得他像初升的太阳……”
“哦，你说的是他呀。”
钱玉桐只说了一句，杜画眉便恍然，钱玉桐喜道：“你知道了？”
杜画眉微微点头，而后脸色一沉，眼神阴森道：“他们差点杀了我，我凭什么饶过他们？”
钱玉桐对钱图苛刻，但对其他人都很好，受人敬重，骤然见杜画眉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竟然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她毕竟与钱图斗争多年，很快恢复镇定，平静注视杜画眉道：“如果我没记错，夜行者有规定，引路人需要置身任务之外，一旦引路人参与到任务之中，就不会受到夜行者的保护。”
这次，杜画眉的脸色是真的变了，变得很难看。她寒声道：“早就听说钱员外养了一个‘孝顺’的女儿，以前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为了一个男人，置所有人生死于不顾，佩服佩服！”
钱玉桐语气不变：“我不要废话，只要答案。”
杜画眉知道这是最后通牒，如若一意孤行，眼前这个少女会让她失去庇护。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钱府而起，而她不过是在帮助钱府，却遭遇来自钱府的威胁，真是莫大的讽刺！
这一瞬间，杜画眉的怒意直冲头顶，怒极反笑道：“我会忘记他，但是，你爹那儿怎么说？”
“发生了什么就说什么。”钱玉桐淡淡说道。
什么？杜画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钱玉桐再次重复，她才确定眼前的少女在很认真回答。
她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给了少女如此理直气壮疯狂的勇气。
杜画眉深感疲惫，心中也升起警兆，现在在别人的地盘，做什么事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可别落下把柄。她沉吟良久后道：“你提醒了我，我不能亲手把他们的画像交给你爹，既然你如此关心，就由你交给他好了。”
钱玉桐正好有话要对父亲说，没有拒绝。杜画眉实在看不懂这对父女之间令人费解的关系。
“钱图，你让我们跟着商队来可没说中途有遇袭的危险？倘若不是贪狼逃得性命，他们恐怕连我都不会放过。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昨夜的余波还未淡去，清晨又传回商队被劫和贪狼受伤的消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更是被一个女人当面呵斥，钱图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不过，对方是夜行者，他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他走到贪狼旁边，弯下腰关切的问道：“贪狼兄弟无碍吧？”
贪狼面无表情摇头道：“不用担心，只是轻伤，过几日就好了。”
钱图这才放下心来，贪狼修为不如他，杀人的本领却不逊色于他，于而今的钱府而言，是一把极好的刀，而且是花重金借调的刀。贪狼能从那群人手上逃生，并且只是轻伤，足以证明他的价值。
他起身时，脸上已是挂满歉意，语气同样很诚恳：“杜姑娘，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钱某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这是钱某思虑不周，责任在我，夜行者和姑娘的损失钱某一力承担，稍后我们再单独商量。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不能再让这群贼人这么猖獗下去，否则不仅钱府会遭受损失，贪狼兄弟恐怕也有生命危险。”
钱图诚意满满，杜画眉神色稍缓，问：“你有什么计划？”
钱图略显臃肿的手指在黑色胡须上摩挲，思索良久道：“昨晚夜袭钱府的是七个人，清晨伏击商队的是八个人，而且增加的那人绝非七寇之中的一个，我怀疑他们还藏有其他人，可能是七寇中人。敌暗我明，以我们如今的实力，即便找到他们也不一定能将他们剿灭。他们想杀我，就必定要来青松镇。这里是我的地盘，到处都是我的耳目。而你见过他们，不如这样，你把他们都画下来，我让人盯紧各个出入口。届时他们必定分散进镇，我们分而击之，必有奇效。”
“这个办法不错。”杜画眉说道，“不过你应该多找点帮手，倘若七寇俱至，消灭钱府轻而易举。”
“我已经请了一个好友，过两日他应该就会收到我的书信赶来。”
“一个？”杜画眉皱了皱眉，“七寇加冰火双怪，还有那个使扇子的少年，除非你的朋友是神话境的绝顶高手，否则你已经输了！”
钱图苦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与朋友们大都是以利相交，没有利益相诱多半请不动，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杜画眉微微蹙眉，据她所知，钱图可不是什么走一步算一步的人，但是她也知道钱图不可能把所有计划告诉她，也没有再问下去。
自从听到杜画眉要将叶宿等人的画像画下来，钱玉桐就满腹心思，如此一来，叶宿岂不是会暴露？以父亲的性格，绝不会放过叶宿，而从昨晚的表现来看，叶宿并没有什么抵抗能力。当年的事本就是他们亏欠在先，若是这次再把叶宿杀了，叶家岂不是绝后了？
钱玉桐心思急转，不能让杜画眉把叶宿画出来！但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叶宿心中的仇恨不去，总有一天会与钱家兵戎相见，其结局定然是叶宿和父亲之间有一人倒下。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必须想办法化解这场恩怨，无论任何代价！
昨夜之后，钱图就意识到钱玉桐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因此对女儿的言行举止格外关注，特别是刚才提及画像时，他始终在暗暗观察女儿，发现她有些坐立不安，但他没有拆穿，因为他知道对秘密守口如瓶的女儿一定会矢口否认。
遇到这种情况，没有主见的人会干着急，但钱图知道，钱玉桐一定会有行动。
蓦地，他发现钱玉桐转身时后面露出一个小女孩，女孩表情惊慌，脸色发白，钱图漫不经心问道：“玉桐，她是谁？”
钱玉桐心事重重，回头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的侍从，勉强笑道：“她叫顾秋雨，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爷爷死后沦落为乞丐，我见她乖巧可爱，就把她留在身边了。”
钱图微微点头，女儿喜欢施舍乞丐的习惯他是知道的，父女俩为此争吵无果后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以前她从未做过把乞丐领进家门这么过分的事，多事之秋，钱图不想做无谓的争吵，佯怒道：“只许这一次，下不为例！”
钱玉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拉着顾秋雨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杜画眉道：“杜姐姐，玉桐有几件事想向你请教，一会儿再来找你。”
杜画眉表情讶异，但欣然同意。
出门后，钱玉桐见顾秋雨还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安慰道：“别担心，我爹虽然时常骗人，但这种事情不会骗我，你不会被赶出去的。还有，他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不用看见他就害怕。”
顾秋雨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直到远去四下无人后，她才骨气勇气说道：“姐姐，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钱玉桐正在思索如何帮叶宿掩盖过去，柔声道：“小雨，我现在有点忙，等会儿再说好吗？”
顾秋雨同样因为钱图的计划为叶宿担忧，并且清晰的意识到局势已经刻不容缓，焦急的说道：“姐姐，我要说的事跟阴毒书生他们有关，我想请你帮我救一个人。”
钱玉桐微怔，有点不敢相信，但瞧着那张焦急担忧认真的小脸，不得不相信。她弯下纤腰道：“走，小雨，我们回去说。”
二人来到兰花亭，亭台精美，坐落在湖面。四野空阔，湖水幽幽，湖面的残荷发出新绿，荷花含苞待放，二女立于亭上，如赏荷仙子。
顾秋雨将昨日见闻一一叙说，说话间仿佛昨日重现，对叶宿的感恩使得她的眉目间焦虑越来越明显。钱玉桐仔细听着，不肯遗漏任何细节。听完后，她望着欣欣向荣的湖面，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那是冰雪消融后的开心。
顾秋雨的故事给了她太多的惊喜，首先是叶宿义无反顾用全部身家救下顾秋雨的纯良。这意味着她对叶宿内心充满仇恨，愤世嫉俗的设想是多余的。其次，叶宿只是恰逢其会遭受设计才不得不受制于人。这意味着叶宿回到青松镇的目的也许并不是复仇。再次，叶宿放走顾秋雨，那代表他有不畏强权据理力争的勇气，而活着，则证明他不笨，或者说运气好。最后，天机门，摸骨圣手，这个人身上有很多文章可做！
叶家的事情是她的梦魇，午夜梦回，她经常看到那对父子离开时的落寞背影化作恶鬼向她索命。昨夜见到叶宿，她更是整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想不到如何解开叶宿和父亲之间的恩怨。
那时她才惊觉这十几年梦魇在如何折磨她！
现在，一切似乎都有了解开的可能，她如何能不开心，如何能不欣慰？
顾秋雨不知道钱玉桐内心经历了怎样一种荡气回肠的变化，见她听完自己的话后居然笑的很开心，以为自己错误的将信息给了敌人，不由自责，胸闷气短，哀求钱玉桐一定要帮她，至少也不要将这些信息透露给钱员外。
钱玉桐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忘形。她压下内心的喜悦，不顾形象的在顾秋雨侧脸上亲了一下。
外人眼中的钱玉桐，或者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或者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平常即便有笑容，也是内敛温柔的样子，何时见她有喜不自顾的时候？这一幕若是让那些认为她高不可攀的人看见，必定惊得目瞪口呆。
亲完顾秋雨，钱玉桐才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
顾秋雨立刻喜道：“真的吗，姐姐？”
钱玉桐双手放在顾秋雨的肩上，认真的看着她说：“真的，不然我不得好死。”
顾秋雨自是信了。
钱玉桐心中生出太多的想法，立刻让顾秋雨回去休息，而她则孤身一人去见杜画眉。
杜画眉已经将受伤的贪狼安顿好，回到自己的房间作画，钱玉桐到时，她已经画好一副，正是阴毒书生的画像，栩栩如生。见到钱玉桐到来，杜画眉笑吟吟起身迎接道：“妹妹来了，请坐。”
钱玉桐已经做好不欢而散的准备，没有就座。杜画眉何等人精，立即意识到钱玉桐来者不善，收敛笑意让钱玉桐有话直说。钱玉桐也没有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的打算，语气笃定道：“阴毒书生那群人中有一个剑客，我希望你忘记他的长相。”
杜画眉稍稍琢磨便明白钱玉桐的用意，漫不经心道：“妹妹的眼光不错，但是他们中有两个剑客，哪个才是你的情郎？”
钱玉桐羞得满脸通红，正色道：“请不要胡说。”然后想了想匆匆一瞥后对叶宿的印象，说道：“第一眼看到，你会觉得他像初升的太阳……”
“哦，你说的是他呀。”
钱玉桐只说了一句，杜画眉便恍然，钱玉桐喜道：“你知道了？”
杜画眉微微点头，而后脸色一沉，眼神阴森道：“他们差点杀了我，我凭什么饶过他们？”
钱玉桐对钱图苛刻，但对其他人都很好，受人敬重，骤然见杜画眉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竟然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她毕竟与钱图斗争多年，很快恢复镇定，平静注视杜画眉道：“如果我没记错，夜行者有规定，引路人需要置身任务之外，一旦引路人参与到任务之中，就不会受到夜行者的保护。”
这次，杜画眉的脸色是真的变了，变得很难看。她寒声道：“早就听说钱员外养了一个‘孝顺’的女儿，以前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为了一个男人，置所有人生死于不顾，佩服佩服！”
钱玉桐语气不变：“我不要废话，只要答案。”
杜画眉知道这是最后通牒，如若一意孤行，眼前这个少女会让她失去庇护。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钱府而起，而她不过是在帮助钱府，却遭遇来自钱府的威胁，真是莫大的讽刺！
这一瞬间，杜画眉的怒意直冲头顶，怒极反笑道：“我会忘记他，但是，你爹那儿怎么说？”
“发生了什么就说什么。”钱玉桐淡淡说道。
什么？杜画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钱玉桐再次重复，她才确定眼前的少女在很认真回答。
她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给了少女如此理直气壮疯狂的勇气。
杜画眉深感疲惫，心中也升起警兆，现在在别人的地盘，做什么事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可别落下把柄。她沉吟良久后道：“你提醒了我，我不能亲手把他们的画像交给你爹，既然你如此关心，就由你交给他好了。”
钱玉桐正好有话要对父亲说，没有拒绝。杜画眉实在看不懂这对父女之间令人费解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