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月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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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冬去春来

    铁路测量工各岗位之间的技术含量和人的喜好程度是不一样的;其中技术含量最低,人们最不喜欢的岗位就是打伞、扛镜腿和钢轨侧面刷锈的工作了。由于我那次接班错过了批量招工的时机,因此也就失去了和大家一起学习岗位技能和专业知识的机会。



    独自一人进入测量队,自然从技术含量最低、人们最不喜欢的岗位做起。在最初的一年里,我的工作先是刷锈、然后是打伞,再后来就是给司镜的师傅扛镜腿了。



    测量工各岗位之间,技术含量最高,大家都羡慕就是司镜(光电测距仪)岗位,这个岗位主要是测量各测量桩之间的距离、角度,测量仪器由师傅操作,相关数据由师傅从仪器上读出,现场技术人员及时进行验算,记在专用的测绘本上。司镜岗位中还有一种是操作水平仪的,这种仪器是专门测量各测量桩之间的水平高差,技术含量相对操作光电测距仪的岗位较低些。



    师傅是个河北人,个头高大、为人诚实,他还是一个技校毕业生,在当时测量工人中属学历最高的人物了。由于他既具有相对深厚的专业知识,又具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因此在测量工作中还能经常校正一些年轻技术人员的工作失误和误差,在我们测量工人中具有较高的威信和声望。



    由于没有经过基本技能和专业知识的学习,开始跟着大家工作时,是极为被动的跟着大家跑,至于怎样干和为什么这样干一窍不通,如同迟来的小学生跟着其他小朋友念课文一样。



    由于师傅是测量工作的核心人物,自从给师傅扛上镜腿后,我也就处在测量工作的中心部位了。为我了解测量工作各岗位之间关系,向技术人员询问相关专业知识提供了一个平台。



    测量工作实际应用最多的是初中平面几何和三角函数的知识,自己在初、高的强项就是数学和物理,再捡起这方面知识,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加上与师傅的朝夕相处和队长不定期的考问,我在较短的时间内对测量工作程序、理论依据的了解和认识,就有了较大的提高,而且这种认识超过了先期岗位培训过的师兄弟们了。



    由于测量工人特殊的工作、生活环境,多数职工的家都只能安在农村,因此接班的也多数像我一样是从农村来的孩子;也许是从小从事的农活太多,很多师兄弟们只读到初中,受文化程度的限制,也影响了他们对测量工作程序、理论依据的理解和认识。



    有一天,也可能是师傅厌倦了司镜,就让我把镜子操作了一番;由于天天在镜子跟前看着师傅操作,加上自己对测量工作程序、理论依据的理解和认识,初次上岗仪器操作就比较顺利。看着所有岗位人员,都在配合我的工作,技术人员也要等着我从仪器中读取相关数据,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悠然而生…….



    从此,只要师傅有事,司镜的岗位就是我的了,组长就会把扛镜腿不招人喜欢的工作交给别人去做了。



    有一年,铁路专业的中技学校在铁路职工范围内开始公开招生了,这时一个难得的机会。就在我和师兄弟们办理报名体检手续的一天晚上,队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告诉我:队部已将我拟任队人事干事的报告送到上级政治和人事部门了,任命令不久就会下来;让我考虑能否放弃中技学校的考试,留下来担任队部人事干事的职务。



    提干和上学都是当时年轻人时刻期盼的大喜事,“双喜临门”让我当时有点难以相信和面对;看着一向被我敬重队长的真诚挽留,我没有理由不舍弃那年铁路中技学校的考试。



    与“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不一样,鱼和熊掌在我这都得到了,而且得的还多。不到半年后的一天傍晚,我刚从工地回来,队长就拿着一份上级政治处的电报,要我立即赶往石家庄党校参加为期一个月的政治轮训……



    当时干部队伍中老龄化的问题比较突出,中央为改革干部人事制度,提出了干部队伍的“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和革命化”。算起来,我可能是当时年龄最小的干部了,石家庄党校短期轮训结束后不久;上级政治部门又组织我参加了全国成人高考,成绩合格后又把我送到了咸阳铁道部基建总局干部学校,进行为期三年文秘专业的学习深造。进校后的第二年,我又在老师和同学们的帮助、支持下,光荣的加入了共产党党组织,成了一名预备党员。



    幼时在爷爷堡子中相依为命的爷孙俩,一个是国民党,一个是共产党;离开社会、离开社会的发展,这确实是件让人难以想象和理解的事情;然而事情有时就是这样,在人们难想象和理解中却合理的存在下来。



    干校毕业后,也容不得我选择,上级单位直接把我分配到了总队,任总队办公室秘书,开始了不太适应我性格的仕途生涯。



    十八岁接班成了一名铁路测量工人,二十岁提为测量队人事干事,二十一岁被组织派出上学深造,二十二岁加入共产党组织,二十四岁担任重要岗位工作—总队办公室秘书。



    简短四年,我完成了当时人们最羡慕的提干、上学深造、入党、上调的四件人生大事;人生的春天就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状况下,悄然来到我的身边,而且速度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