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缔结之境
叶旭好看的五官正努力挤成一团，相当可笑。蕾拉翠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请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叶旭阁下。”她顿了下，含了盈盈秋水的目光望向呆愣的叶旭，柔声道:“如果事情最终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您愿意，送蕾拉翠最后一程吗？”
这轻柔的声音仿佛撩开山林薄薄雾霭的朝阳，令人无法抗拒，更何况声音的主人又是那般柔美动人，眸中哀戚的恳切，如果狠心拒绝，都将是无法原谅的罪过。
叶旭试探地问，“最后一程，是我想的那种意思？”
“灵魂一开始连接，蕾拉翠就会立即开始净化，阁下只要在净化之后，我被控制之前，抹杀我就好。”巫女很干脆地交待。
“你要我杀了你？”叶旭蹙眉，表现得好像一个听不懂人话的智障儿童。
“只是说万一。”蕾拉翠强调，如果她心志足够强大没被吞噬，偏偏叶旭不知道什么叫看情况，一招把她了结了，那也确实够无奈。
“为什么一定是我？”叶旭摇摇头，实在不想背这个锅，“就算喀纳斯昏迷不醒，也还有詹罗斯在。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可要我动手杀一个无辜的女孩，我也……”
“届时乌巴拉会以我的灵魂为媒介，万一我无法控制，爆满的元素会充斥在世间，引发无法想象的灾难。”蕾拉翠顿了顿，“而且，我只相信您。”
巫女坚定的话语让叶旭再次陷入震惊中。从头到尾他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居然获得巫女如此信赖！
结界外，惊天动地的爆炸几乎将森林山丘夷为平地。
已经来不及让叶旭思考太多，蕾拉翠不由分说地拉住叶旭的手，将人强行带往与真实世界隔绝的缔结之境。
叶旭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什么都看不见了。等他视线逐渐聚焦，正好看到一片祥和的草地。
蔚蓝的天空中，几朵白云悠然地飘动。放眼过去是大片大片怒放的鹤望兰，如同优雅的白鹤在阳光的沐浴下舒展。碧波荡漾的湖掩藏在花丛另一边，时不时有活泼的鲤鱼跃出水面，宛如一副精心描绘的天然画卷。
很快，他看到蕾拉翠的身影。
女孩似乎没有看到他，只自顾自地在风中追逐舞动，白纱裙如同蹁跹的蝴蝶。蕾拉翠从没像现在这样自由过，无忧无虑，纯洁灵动。她遗忘了所有使命，放弃了一切烦恼，醉心在这内心最渴望的世界里，陷入乌巴拉编制的梦境谎言中。
即使知道所有都是假的，叶旭也不忍心走近，免得搅了女孩美丽的梦。
但是很快，裂隙出现在缔结之境。
他们所在之处的最上方，天空的一角开始脱落，无数崩塌的碎片砸在远处，露出巨大的洞口，但女孩毫无知觉。
透过那方镜子一般的巨洞，叶旭可以看见外面世界一切状况。
他看见有强烈的光芒将整个格其陶安山脉包裹，纯透的蓝带着强悍的力量净化了黑色公会带来的黑暗，清理了污浊气息。被丽丽冷控制的死尸停止发狂般的攻击，身形顿在原地。当光芒再度加强时，亡灵终于逐一倒下。
难道说，灵魂缔结其实已经开始了？
叶旭急忙转头去看蕾拉翠的情况，果然女孩那边也有了变化。原本平和的世界悄悄发生改变，蕾拉翠跪在房门外，听到从房间里传来女人激烈的痛呼。
她扒开门缝朝里面窥视，看见她的前任巫女，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血迹混着腐烂的皮肤覆盖了女人全身，绝望的气息弥漫在每个角落。
这是历任巫女所必须经受的劫难，至死才能解脱。她也会像前任巫女一样，为了保护自己的族民，残杀外界居民，终有一天，接受命运安排好的诅咒，痛苦的被折磨到死。
但她不够勇敢，她怕死，怕死得那么凄惨，那么丑陋，连完整的面容都无法保存。她会躲在没有任何人的地方哭泣，在黑夜中斥责命运的不公。然而当黎明到来时，她只能在空无一人的冰冷大殿独自站起身，揩干不能让人看见的眼泪，让坚强孤高掩藏惧怕，重新做回高高在上的巫族之神。
没人理解她，她想在洒满阳光的草地上肆无忌惮的奔跑，而不是关在清冷黑暗的祭殿中祭祀祷告。她也想迎着晨曦，赤足踩在林间每一滴朝露上，而不是接受面无表情的长老们的刻薄挖苦。可从被挑选为巫女的那一刻，她注定接受“蕾拉翠”之名，背负无辜的性命，在受万人敬仰的背后，干着伤天害理的龌蹉勾当。
如果现在死去就能解脱，那么她……
察觉到巫女的情绪开始失控，叶旭连忙跑过去。
“翠翠，你要不要先洗个脸冷静下？你看你脸都绿了！”好吧，他确实在胡说八道。
蕾拉翠听不见他的呼喊，只沉浸在无法言喻的伤痛中。新生长的乌巴拉撑起一方明亮的天空，淡蓝的光晕将女孩包裹，给予唯一的温暖。
但叶旭却能看见，那些看似华丽的光线中，穿插了足以让巫女情绪爆发的负面气息，阴霾笼罩在苍穹间。那些暗黑的缕缕丝线渗透在蕾拉翠身体中，仿佛木偶般将她牵拉起身，然后像蚕蛹一样，将呆滞的女孩一层层裹起来。
如果再这么下去，蕾拉翠或许真的会被吞噬。
这个认知让叶旭头一次产生想把世界打回创世神他娘胎里的冲动。什么与世界齐寿无所不能的远古七大法器之一，什么净化治愈力非凡的乌巴拉，怎么到头来还是要靠他们这些人类？吹得太过了吧世人们，盲目崇拜会吃亏的！
顾不上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叶旭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逐渐成型的黑色蚕蛹前，妄图用手扒开丝线将人放出来。他不敢使用银刃，万一掌控不了力道，很可能误伤蕾拉翠。
一滴眼泪挂在扇影般密集的睫毛上，巫女紧抿着唇，神思迷离，身体却在颤动。
叶旭大声喊道:“卧槽，硬得跟石头一样！长了蚕蛹一样的外表就好好给我模仿蚕丝的柔软好吗？这么硬是想进化成花岗石吗？”
他自认为，自己的力气绝对不小，但当指甲深深陷进蚕丝之间，指甲盖几乎要与指尖脱离，蚕蛹却还是纹丝不动的时候，叶旭顿时泄了气。
该死，到底要怎么办才好？按照蕾拉翠的意思，恐怕万一她被操控，乌巴拉激增失控的力量会让世界陷入恐慌中。此时，他可以看见真实世界已经完全被强烈的蓝光覆盖，各种意义上来说，大概净化过头了。如果力量再不回收，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叶旭阁下，请你，送蕾拉翠最后一程。
恍惚间，叶旭似乎又听到女孩平静，甚至带了解脱意味的话语。
蕾拉翠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黑茧包裹，只露出半颗头在外面。她慢慢睁开眼睛，朝叶旭露出哀戚的笑容，“净化已经完成，请你，杀了我吧。”
那紫色眸中似是住进了闪耀的星辰，每一次流转都是化不开的浓浓情深。没有半点不舍，没有丝毫不甘，女孩静静地注视叶旭，恳请由他亲手葬送自己的性命。
叶旭倒退两步，不忍再看蕾拉翠一眼。
该是有多绝望内疚，才会让年轻的女孩产生对世俗的厌弃？该是有多恐惧无助，才会想方设法让自己死在诅咒之前？
他虽然活得不够洒脱，但至少随心所欲，没有她所担负的众多束缚。即使再怎么消极，他也不曾想过要以死亡面对终结。
所以蕾拉翠复杂的心思，他真的猜不透，看不懂。
黑茧极速增大，缔结之境随之晃动塌陷。大块陨石般的巨物从高空落下，轰隆隆的响声让空气都在震颤，发出与之相符的嘶鸣。看来很快，这里也将完全消失，包括深陷于这个世界的两人。
需要净化的东西已经完全消失，只要收回净化的蓝光，所有都该结束了。
“蕾拉翠，看来很有必要出去再跟你聊人生了，”叶旭单手幻化出长剑，紧紧握住剑柄，朝女孩一划，“但先从那破地方出来再说。”
反正事情已经不能够更糟了，就算砍掉蕾拉翠身体的一部分也要让人好好活着。大不了下半辈子，他做牛做马照顾被他砍成残废的女孩一生。这个世界有多美好，不让她见识见识怎么行？
在蕾拉翠身边布好防御结界后，叶旭屏住气，凝聚起周遭可以凝聚的一切风元素，强行调动所能感知的每一缕力量。当风刃缠绕在剑端时，他高高举起剑对准巨大的黑茧，轻轻道:“闭上眼睛，别被吓晕了，我不喜欢背女人。”
即使是新生的乌巴拉，元身也是远古法器之一，必然不是叶旭区区风刃所能折断的。不计其数的风刃试图砍出一道缺口，让蕾拉翠有机会抽身，黑茧却非常不给面子的纹丝不动。
“杀了我之后，乌巴拉会失去灵魂媒介，不得不回收力量，”蕾拉翠苦口婆心地劝阻叶旭，“只要杀掉我，一切都可以结束，请您……请您……”
不要再费心救她了，想她这种女人，死亡反而是更适合的解脱方式。
“闭嘴！”叶旭单手撑地，气息因长时间消耗魔力而紊乱。他大口大口喘气，目光紧紧盯在黑茧唯一一处裂隙上。那是他锲而不舍连连对着一个位置猛攻的结果，只要那道裂缝扩大，从上往下蜿蜒裂开，蕾拉翠就有办法脱身。
胜利似乎就在前方，叶旭突然嗤笑一声，心情一下子好转，“我会如你所愿阻止你，但如果没死，你给我好好道个歉先，你以为我杀人就像切萝卜，说砍就下得了手去砍！”
不说蕾拉翠觉得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心情说笑。或许是头顶步步逼近的陨石正宣告着，如果他再不让开就会被剁成肉酱。
蕾拉翠也注意到上方的异常阴影，抬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见叶旭完全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反而聚精会神的往风刃中灌输力量，准备下一次全力攻击，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快走，不要管我！求求你，快走吧！”
真吵。叶旭想。他又不是瞎，看不见那块可以把他压成灰的陨石。但怎么办呢，虽然他不懂怜香惜玉，但也不希望眼睁睁看着有人死在他面前。
蕾拉翠眼前开始变得一片昏暗。或许是被陨石阻挡了光芒，她连叶旭的身影都快看不清了。后悔替代了恐惧，她此刻悔恨交加，不断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将无辜的叶旭再次牵扯进来。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
但是，为什么呢，一想到或许可以跟他死在一起，内心反而跃出点点喜悦，好像小时候偷拿了前任巫女的糖果，得意中带点欢欣……
轰——
缔结之境彻底摧毁。
这轻柔的声音仿佛撩开山林薄薄雾霭的朝阳，令人无法抗拒，更何况声音的主人又是那般柔美动人，眸中哀戚的恳切，如果狠心拒绝，都将是无法原谅的罪过。
叶旭试探地问，“最后一程，是我想的那种意思？”
“灵魂一开始连接，蕾拉翠就会立即开始净化，阁下只要在净化之后，我被控制之前，抹杀我就好。”巫女很干脆地交待。
“你要我杀了你？”叶旭蹙眉，表现得好像一个听不懂人话的智障儿童。
“只是说万一。”蕾拉翠强调，如果她心志足够强大没被吞噬，偏偏叶旭不知道什么叫看情况，一招把她了结了，那也确实够无奈。
“为什么一定是我？”叶旭摇摇头，实在不想背这个锅，“就算喀纳斯昏迷不醒，也还有詹罗斯在。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可要我动手杀一个无辜的女孩，我也……”
“届时乌巴拉会以我的灵魂为媒介，万一我无法控制，爆满的元素会充斥在世间，引发无法想象的灾难。”蕾拉翠顿了顿，“而且，我只相信您。”
巫女坚定的话语让叶旭再次陷入震惊中。从头到尾他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居然获得巫女如此信赖！
结界外，惊天动地的爆炸几乎将森林山丘夷为平地。
已经来不及让叶旭思考太多，蕾拉翠不由分说地拉住叶旭的手，将人强行带往与真实世界隔绝的缔结之境。
叶旭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什么都看不见了。等他视线逐渐聚焦，正好看到一片祥和的草地。
蔚蓝的天空中，几朵白云悠然地飘动。放眼过去是大片大片怒放的鹤望兰，如同优雅的白鹤在阳光的沐浴下舒展。碧波荡漾的湖掩藏在花丛另一边，时不时有活泼的鲤鱼跃出水面，宛如一副精心描绘的天然画卷。
很快，他看到蕾拉翠的身影。
女孩似乎没有看到他，只自顾自地在风中追逐舞动，白纱裙如同蹁跹的蝴蝶。蕾拉翠从没像现在这样自由过，无忧无虑，纯洁灵动。她遗忘了所有使命，放弃了一切烦恼，醉心在这内心最渴望的世界里，陷入乌巴拉编制的梦境谎言中。
即使知道所有都是假的，叶旭也不忍心走近，免得搅了女孩美丽的梦。
但是很快，裂隙出现在缔结之境。
他们所在之处的最上方，天空的一角开始脱落，无数崩塌的碎片砸在远处，露出巨大的洞口，但女孩毫无知觉。
透过那方镜子一般的巨洞，叶旭可以看见外面世界一切状况。
他看见有强烈的光芒将整个格其陶安山脉包裹，纯透的蓝带着强悍的力量净化了黑色公会带来的黑暗，清理了污浊气息。被丽丽冷控制的死尸停止发狂般的攻击，身形顿在原地。当光芒再度加强时，亡灵终于逐一倒下。
难道说，灵魂缔结其实已经开始了？
叶旭急忙转头去看蕾拉翠的情况，果然女孩那边也有了变化。原本平和的世界悄悄发生改变，蕾拉翠跪在房门外，听到从房间里传来女人激烈的痛呼。
她扒开门缝朝里面窥视，看见她的前任巫女，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血迹混着腐烂的皮肤覆盖了女人全身，绝望的气息弥漫在每个角落。
这是历任巫女所必须经受的劫难，至死才能解脱。她也会像前任巫女一样，为了保护自己的族民，残杀外界居民，终有一天，接受命运安排好的诅咒，痛苦的被折磨到死。
但她不够勇敢，她怕死，怕死得那么凄惨，那么丑陋，连完整的面容都无法保存。她会躲在没有任何人的地方哭泣，在黑夜中斥责命运的不公。然而当黎明到来时，她只能在空无一人的冰冷大殿独自站起身，揩干不能让人看见的眼泪，让坚强孤高掩藏惧怕，重新做回高高在上的巫族之神。
没人理解她，她想在洒满阳光的草地上肆无忌惮的奔跑，而不是关在清冷黑暗的祭殿中祭祀祷告。她也想迎着晨曦，赤足踩在林间每一滴朝露上，而不是接受面无表情的长老们的刻薄挖苦。可从被挑选为巫女的那一刻，她注定接受“蕾拉翠”之名，背负无辜的性命，在受万人敬仰的背后，干着伤天害理的龌蹉勾当。
如果现在死去就能解脱，那么她……
察觉到巫女的情绪开始失控，叶旭连忙跑过去。
“翠翠，你要不要先洗个脸冷静下？你看你脸都绿了！”好吧，他确实在胡说八道。
蕾拉翠听不见他的呼喊，只沉浸在无法言喻的伤痛中。新生长的乌巴拉撑起一方明亮的天空，淡蓝的光晕将女孩包裹，给予唯一的温暖。
但叶旭却能看见，那些看似华丽的光线中，穿插了足以让巫女情绪爆发的负面气息，阴霾笼罩在苍穹间。那些暗黑的缕缕丝线渗透在蕾拉翠身体中，仿佛木偶般将她牵拉起身，然后像蚕蛹一样，将呆滞的女孩一层层裹起来。
如果再这么下去，蕾拉翠或许真的会被吞噬。
这个认知让叶旭头一次产生想把世界打回创世神他娘胎里的冲动。什么与世界齐寿无所不能的远古七大法器之一，什么净化治愈力非凡的乌巴拉，怎么到头来还是要靠他们这些人类？吹得太过了吧世人们，盲目崇拜会吃亏的！
顾不上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叶旭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逐渐成型的黑色蚕蛹前，妄图用手扒开丝线将人放出来。他不敢使用银刃，万一掌控不了力道，很可能误伤蕾拉翠。
一滴眼泪挂在扇影般密集的睫毛上，巫女紧抿着唇，神思迷离，身体却在颤动。
叶旭大声喊道:“卧槽，硬得跟石头一样！长了蚕蛹一样的外表就好好给我模仿蚕丝的柔软好吗？这么硬是想进化成花岗石吗？”
他自认为，自己的力气绝对不小，但当指甲深深陷进蚕丝之间，指甲盖几乎要与指尖脱离，蚕蛹却还是纹丝不动的时候，叶旭顿时泄了气。
该死，到底要怎么办才好？按照蕾拉翠的意思，恐怕万一她被操控，乌巴拉激增失控的力量会让世界陷入恐慌中。此时，他可以看见真实世界已经完全被强烈的蓝光覆盖，各种意义上来说，大概净化过头了。如果力量再不回收，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叶旭阁下，请你，送蕾拉翠最后一程。
恍惚间，叶旭似乎又听到女孩平静，甚至带了解脱意味的话语。
蕾拉翠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黑茧包裹，只露出半颗头在外面。她慢慢睁开眼睛，朝叶旭露出哀戚的笑容，“净化已经完成，请你，杀了我吧。”
那紫色眸中似是住进了闪耀的星辰，每一次流转都是化不开的浓浓情深。没有半点不舍，没有丝毫不甘，女孩静静地注视叶旭，恳请由他亲手葬送自己的性命。
叶旭倒退两步，不忍再看蕾拉翠一眼。
该是有多绝望内疚，才会让年轻的女孩产生对世俗的厌弃？该是有多恐惧无助，才会想方设法让自己死在诅咒之前？
他虽然活得不够洒脱，但至少随心所欲，没有她所担负的众多束缚。即使再怎么消极，他也不曾想过要以死亡面对终结。
所以蕾拉翠复杂的心思，他真的猜不透，看不懂。
黑茧极速增大，缔结之境随之晃动塌陷。大块陨石般的巨物从高空落下，轰隆隆的响声让空气都在震颤，发出与之相符的嘶鸣。看来很快，这里也将完全消失，包括深陷于这个世界的两人。
需要净化的东西已经完全消失，只要收回净化的蓝光，所有都该结束了。
“蕾拉翠，看来很有必要出去再跟你聊人生了，”叶旭单手幻化出长剑，紧紧握住剑柄，朝女孩一划，“但先从那破地方出来再说。”
反正事情已经不能够更糟了，就算砍掉蕾拉翠身体的一部分也要让人好好活着。大不了下半辈子，他做牛做马照顾被他砍成残废的女孩一生。这个世界有多美好，不让她见识见识怎么行？
在蕾拉翠身边布好防御结界后，叶旭屏住气，凝聚起周遭可以凝聚的一切风元素，强行调动所能感知的每一缕力量。当风刃缠绕在剑端时，他高高举起剑对准巨大的黑茧，轻轻道:“闭上眼睛，别被吓晕了，我不喜欢背女人。”
即使是新生的乌巴拉，元身也是远古法器之一，必然不是叶旭区区风刃所能折断的。不计其数的风刃试图砍出一道缺口，让蕾拉翠有机会抽身，黑茧却非常不给面子的纹丝不动。
“杀了我之后，乌巴拉会失去灵魂媒介，不得不回收力量，”蕾拉翠苦口婆心地劝阻叶旭，“只要杀掉我，一切都可以结束，请您……请您……”
不要再费心救她了，想她这种女人，死亡反而是更适合的解脱方式。
“闭嘴！”叶旭单手撑地，气息因长时间消耗魔力而紊乱。他大口大口喘气，目光紧紧盯在黑茧唯一一处裂隙上。那是他锲而不舍连连对着一个位置猛攻的结果，只要那道裂缝扩大，从上往下蜿蜒裂开，蕾拉翠就有办法脱身。
胜利似乎就在前方，叶旭突然嗤笑一声，心情一下子好转，“我会如你所愿阻止你，但如果没死，你给我好好道个歉先，你以为我杀人就像切萝卜，说砍就下得了手去砍！”
不说蕾拉翠觉得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心情说笑。或许是头顶步步逼近的陨石正宣告着，如果他再不让开就会被剁成肉酱。
蕾拉翠也注意到上方的异常阴影，抬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见叶旭完全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反而聚精会神的往风刃中灌输力量，准备下一次全力攻击，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快走，不要管我！求求你，快走吧！”
真吵。叶旭想。他又不是瞎，看不见那块可以把他压成灰的陨石。但怎么办呢，虽然他不懂怜香惜玉，但也不希望眼睁睁看着有人死在他面前。
蕾拉翠眼前开始变得一片昏暗。或许是被陨石阻挡了光芒，她连叶旭的身影都快看不清了。后悔替代了恐惧，她此刻悔恨交加，不断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将无辜的叶旭再次牵扯进来。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
但是，为什么呢，一想到或许可以跟他死在一起，内心反而跃出点点喜悦，好像小时候偷拿了前任巫女的糖果，得意中带点欢欣……
轰——
缔结之境彻底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