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最后的罪行
一击不成，足够那东西逃跑。它四脚倏地用力窜到吓呆的巫女身上，并且完美的留下几个可爱的小脚印。
蕾拉翠受了惊，猛地跳连滚带爬的扑倒叶旭怀着，扯开了嗓子大叫，“老鼠！阁下救我……老鼠！啊啊啊……”
叶旭被她猛然一撞，眼睛一花，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底下神旧听到上面天翻地覆的惊叫，默默摇头，“吾家，也怕老鼠。”
等好容易赶走那只肥硕的老鼠，叶旭也累得快要脱了气。巫女既感激又内疚，请他坐在一旁休息，自己将那大理石桌上的木盒子拿了下来。
叶旭掀开眼帘瞄了一眼，“什么东西？”
蕾拉翠左右晃晃，又凑近耳边仔细听了听，“不知道，可以就这样打开吗？”
还是小心点好。叶旭站起来朝祭坛边阶梯走过去，“先下去给他们看看吧。”
“是。”
叶旭刚走没两步，又听到巫女猛的一阵惊呼。
又是老鼠？
他懒懒地一回头，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手中银刃也化为银色长弓，搭箭欲射。
“不可以，叶旭阁下！”
被一条巨型红蛇缠绕起来蕾拉翠见他要动手，急忙制止，“它们恐怕是祭坛的守护者，绝对不能伤害。”
可见她被红蛇死死勒住了腰际，整个人都快裂成两段，叶旭急得满头大汗。
“阁下不用担心，它……它不会对蕾拉翠做什么，这其中一定有、有误误……”
都被勒得翻白眼了还误什么误？
“啧”了一声，叶旭当机立断再度拉开弓箭，管他守护者不守护者，把人救下来再说。
毫不迟疑地瞄准，身后却突然袭来一阵凌冽狂风。感受到熟悉的魔兽气息，叶旭暗叫不好，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另一尾银蛇扫落，沿着阶梯骨碌碌地滚到最下面了。
美丽的巫女小姐，比起解说什么守护者，不应该先提醒他注意身后也有条蛇吗？
然后这一摔，叶旭发现，他一度加重的伤势导致身体完全无法移动了。
“神旧，蕾拉翠她……”
神旧飘到他旁边，遗憾地说:“吾家本体不在此处，无法接触除汝之外的任何现世物体，所以不要把希望放在很强大很善战很英勇很无敌的吾家身上。”
叶旭咬牙，望向略罗所在的方向，“那边那只海妖……”
挺尸状熟睡中的略罗:“呼噜噜……呼呼……噜……”
叶旭:……
“啪！”
巫女也被狠狠地甩下来，手里还紧紧拽着木盒子。
一红一银两条蛇从祭坛上探出上半身，虎视眈眈地朝他们吐出鲜红的蛇信子。
银刃掉在一旁，叶旭艰难的喊了声“丝塞琳”，呼唤武器回到他手中。
眼看两条蛇就想将几人一网打尽，一直默无声息的略罗突然睁开眼，“滚。”
两条蛇似是被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镇住，对视两眼后，竟慢慢缩回去了。
“略罗大人……”
“保护乌巴拉不受外物染指，是我的义务，巫女不必觉得感激。”
“是。”蕾拉翠真诚的道了谢，在叶旭鼓励的目光中打开盒子，顿时一怔。
蓝光层层涌现，盈满整个祭殿。
目光所见之物太过匪夷所思，叶旭诧异的问道:“这是……”
“幼……幼莲，”蕾拉翠嗫嚅了几下，眼泪刷刷的掉，“是乌巴拉真正的幼莲，居然成功了，居然真的培养出来了！”
叶旭愕然。之前蕾拉翠骗他下水前也说过“幼芽”，但他以为那只是她编造的谎言。当时南丘女王唐娜也说过，乌巴拉极难种植，没想到……
“但是这么小，真的有用吗？”他忍不住泼冷水。要知道，这朵刚成型的“莲”，跟之前那株巨大乌巴拉，就如同绵延山体跟小石子的区别。
蕾拉翠只顾掉眼泪，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倒是略罗很热情地替他解答，“毕竟是创世之初就已存在的七大法器之一，就算是小小的一朵力量也难以想象。”况且又是……
“那么，就此便结束了。”神旧刚要飘，又被叶旭一把拽进怀里蹂躏，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悄悄告诉我。”
“吾家很乐意为无知之人解答。”
“南丘女王唐娜说，乌巴拉是南丘国的国宝，但照目前情况看来，她在说谎，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神旧的脸被他揉得变了型，眼睛鼻子眉毛都拧在一起，很是好笑。
“汝亲口问吧。”
“怎么问？”
“第二个问题要收费。”
“……我猜价格相当高？”
“跟准确度成正比。”
叶旭狠心道:“你不知道我所在的公会年年被评为大陆第一穷？”
“因为，普遍智商低？”
叶旭默默放开他，躲一旁黯然神伤。
即使是幼莲，蕾拉翠也有办法从中获取力量，赶走侵入者。心知祭殿那边情况危机，她也不敢再多耽搁，立马捧了新的乌巴拉就要赶回子民身边。既然她都走了，叶旭也没存在的必要，也表示要跟着回去参与战斗。
“虽然现在看起来很结实，但吾家保证，若汝再剧烈运动，整副骨架都会散下来。”
叶旭吓了一跳，“有这么严重？”
“吾家允许汝对此产生怀疑，但新的乌巴拉已经没有能力再帮汝重新组装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叶旭表示，他不打架，就回去看热闹。
送走三人，略罗苦逼的把掀开的房顶逐一放回去。
新的乌巴拉已经不需要人血来维持，他也可以继续待在这里。
对于子孙，他不是没有怨气的。很可笑，他是乌巴拉的守护神，却纵容子孙啃噬莲花的根茎。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管。多少年来重复同样的事，在幽深冰冷的湖底发呆，看被当做祭品的人类痛苦的挣扎，看一代又一代巫女悲伤哭泣。看得多了，也累了。但乌巴拉就此枯萎，他也失去的存在的意义，之后，又该归于何处？
他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疯狂并且残暴，直到那个女人出现。
那是在他上万年生命中，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无论是姐姐阿嘉贝，还是神官美鉴，都无法与她媲美。
他陪她做好她想做的一切，一天的时光，短暂却无比美好。多少年没能听到过愉悦的笑声，空虚的心被灿烂的笑容填满，她坐在他肩头，给他讲有趣的故事。她的手不似海妖那般冰冷，暖暖的，阳光般的温度。
离开之前，她将她想要守护的东西轻轻放在他巨大的掌间。
“我以木之力，赋予乌巴拉新的生命，延续短暂存活的时光。但无法得到永恒的祝福，等他人来到此处，光芒将会绽放。同，你要为我守护，直到相同血脉将其开启。”女人郑重的将小指搭在他小指上，美目流光溢转，嫣然巧笑霎时令天地失色，“请与我约定，海妖王，略罗。”
美貌至极的女人，哪怕再过万年的也无法忘记。他想，是不是乌巴拉再度面临枯萎，她就会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他默许了子孙的行为，不再竭力守护。只想再看一眼，她美丽清澈的笑容。
她说，二十年后她会再来见他。
可直到最后，他也没能再见到她。
神旧说，她死了。
神旧的力量很好用，转眼之间，他们已立于森林中的高塔之上。
这边的时间却还是晚上，看样子距离叶旭被强制传送走，没有过去多久。在这种紧急时刻，他也不好明着询问，免得耽误正事。
天空之上盘旋数只鸟兽，从口中吐出火球将附近森林化成一片火海，硝烟四起。原本葱郁的地界已成寸草不生的焦土，四下火光冲天，犹如白昼。借着火光可以看见，敌我双方都死伤无数，喀纳斯和詹罗斯带领勇者们奋勇抗敌，但依旧敌不过对方无处不在的面具人。那些家伙躲藏在阴影里，总是猝不及防地窜出来，扰乱勇士们阵脚。
“叶旭阁下，”巫女突然出声，“蕾拉翠以先祖名义起誓，将迅速终结毫无意义的战争。”
叶旭看得正出神，也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只敷衍的“嗯”了一声。
“战争彻底结束后，蕾拉翠将会前往圣域，向圣域的巫女们请罪，或千刀万剐，或挫骨扬灰，绝不有丝毫退缩。”
叶旭这才偏过头，诧异地望着身旁的女人，“圣域？”
“所以，”蕾拉翠勉强地掀动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来，“所以，在那之前，请不要将我们的罪行告诉我的族民，蕾拉翠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唯独信仰，不能背叛。 ”
“然后呢？”沉默片刻，叶旭忍不住伸手拭去她眼角晶莹的泪，轻声问道。
”所有的，过错，都将由我来承受。下一任巫女将在我离任之后被挑选出，她不需要承担古老的誓约，不需要以肮脏的手段维持部族安定。所以，所以请你什么都不要讲，拜托你……”
浅浅的泪痕从眼睛蜿蜒直嘴角，蕾拉翠任凭那只温柔的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朦胧视线中可见少年好看又平静的脸。
蕾拉翠受了惊，猛地跳连滚带爬的扑倒叶旭怀着，扯开了嗓子大叫，“老鼠！阁下救我……老鼠！啊啊啊……”
叶旭被她猛然一撞，眼睛一花，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底下神旧听到上面天翻地覆的惊叫，默默摇头，“吾家，也怕老鼠。”
等好容易赶走那只肥硕的老鼠，叶旭也累得快要脱了气。巫女既感激又内疚，请他坐在一旁休息，自己将那大理石桌上的木盒子拿了下来。
叶旭掀开眼帘瞄了一眼，“什么东西？”
蕾拉翠左右晃晃，又凑近耳边仔细听了听，“不知道，可以就这样打开吗？”
还是小心点好。叶旭站起来朝祭坛边阶梯走过去，“先下去给他们看看吧。”
“是。”
叶旭刚走没两步，又听到巫女猛的一阵惊呼。
又是老鼠？
他懒懒地一回头，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手中银刃也化为银色长弓，搭箭欲射。
“不可以，叶旭阁下！”
被一条巨型红蛇缠绕起来蕾拉翠见他要动手，急忙制止，“它们恐怕是祭坛的守护者，绝对不能伤害。”
可见她被红蛇死死勒住了腰际，整个人都快裂成两段，叶旭急得满头大汗。
“阁下不用担心，它……它不会对蕾拉翠做什么，这其中一定有、有误误……”
都被勒得翻白眼了还误什么误？
“啧”了一声，叶旭当机立断再度拉开弓箭，管他守护者不守护者，把人救下来再说。
毫不迟疑地瞄准，身后却突然袭来一阵凌冽狂风。感受到熟悉的魔兽气息，叶旭暗叫不好，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另一尾银蛇扫落，沿着阶梯骨碌碌地滚到最下面了。
美丽的巫女小姐，比起解说什么守护者，不应该先提醒他注意身后也有条蛇吗？
然后这一摔，叶旭发现，他一度加重的伤势导致身体完全无法移动了。
“神旧，蕾拉翠她……”
神旧飘到他旁边，遗憾地说:“吾家本体不在此处，无法接触除汝之外的任何现世物体，所以不要把希望放在很强大很善战很英勇很无敌的吾家身上。”
叶旭咬牙，望向略罗所在的方向，“那边那只海妖……”
挺尸状熟睡中的略罗:“呼噜噜……呼呼……噜……”
叶旭:……
“啪！”
巫女也被狠狠地甩下来，手里还紧紧拽着木盒子。
一红一银两条蛇从祭坛上探出上半身，虎视眈眈地朝他们吐出鲜红的蛇信子。
银刃掉在一旁，叶旭艰难的喊了声“丝塞琳”，呼唤武器回到他手中。
眼看两条蛇就想将几人一网打尽，一直默无声息的略罗突然睁开眼，“滚。”
两条蛇似是被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镇住，对视两眼后，竟慢慢缩回去了。
“略罗大人……”
“保护乌巴拉不受外物染指，是我的义务，巫女不必觉得感激。”
“是。”蕾拉翠真诚的道了谢，在叶旭鼓励的目光中打开盒子，顿时一怔。
蓝光层层涌现，盈满整个祭殿。
目光所见之物太过匪夷所思，叶旭诧异的问道:“这是……”
“幼……幼莲，”蕾拉翠嗫嚅了几下，眼泪刷刷的掉，“是乌巴拉真正的幼莲，居然成功了，居然真的培养出来了！”
叶旭愕然。之前蕾拉翠骗他下水前也说过“幼芽”，但他以为那只是她编造的谎言。当时南丘女王唐娜也说过，乌巴拉极难种植，没想到……
“但是这么小，真的有用吗？”他忍不住泼冷水。要知道，这朵刚成型的“莲”，跟之前那株巨大乌巴拉，就如同绵延山体跟小石子的区别。
蕾拉翠只顾掉眼泪，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倒是略罗很热情地替他解答，“毕竟是创世之初就已存在的七大法器之一，就算是小小的一朵力量也难以想象。”况且又是……
“那么，就此便结束了。”神旧刚要飘，又被叶旭一把拽进怀里蹂躏，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悄悄告诉我。”
“吾家很乐意为无知之人解答。”
“南丘女王唐娜说，乌巴拉是南丘国的国宝，但照目前情况看来，她在说谎，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神旧的脸被他揉得变了型，眼睛鼻子眉毛都拧在一起，很是好笑。
“汝亲口问吧。”
“怎么问？”
“第二个问题要收费。”
“……我猜价格相当高？”
“跟准确度成正比。”
叶旭狠心道:“你不知道我所在的公会年年被评为大陆第一穷？”
“因为，普遍智商低？”
叶旭默默放开他，躲一旁黯然神伤。
即使是幼莲，蕾拉翠也有办法从中获取力量，赶走侵入者。心知祭殿那边情况危机，她也不敢再多耽搁，立马捧了新的乌巴拉就要赶回子民身边。既然她都走了，叶旭也没存在的必要，也表示要跟着回去参与战斗。
“虽然现在看起来很结实，但吾家保证，若汝再剧烈运动，整副骨架都会散下来。”
叶旭吓了一跳，“有这么严重？”
“吾家允许汝对此产生怀疑，但新的乌巴拉已经没有能力再帮汝重新组装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叶旭表示，他不打架，就回去看热闹。
送走三人，略罗苦逼的把掀开的房顶逐一放回去。
新的乌巴拉已经不需要人血来维持，他也可以继续待在这里。
对于子孙，他不是没有怨气的。很可笑，他是乌巴拉的守护神，却纵容子孙啃噬莲花的根茎。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管。多少年来重复同样的事，在幽深冰冷的湖底发呆，看被当做祭品的人类痛苦的挣扎，看一代又一代巫女悲伤哭泣。看得多了，也累了。但乌巴拉就此枯萎，他也失去的存在的意义，之后，又该归于何处？
他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疯狂并且残暴，直到那个女人出现。
那是在他上万年生命中，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无论是姐姐阿嘉贝，还是神官美鉴，都无法与她媲美。
他陪她做好她想做的一切，一天的时光，短暂却无比美好。多少年没能听到过愉悦的笑声，空虚的心被灿烂的笑容填满，她坐在他肩头，给他讲有趣的故事。她的手不似海妖那般冰冷，暖暖的，阳光般的温度。
离开之前，她将她想要守护的东西轻轻放在他巨大的掌间。
“我以木之力，赋予乌巴拉新的生命，延续短暂存活的时光。但无法得到永恒的祝福，等他人来到此处，光芒将会绽放。同，你要为我守护，直到相同血脉将其开启。”女人郑重的将小指搭在他小指上，美目流光溢转，嫣然巧笑霎时令天地失色，“请与我约定，海妖王，略罗。”
美貌至极的女人，哪怕再过万年的也无法忘记。他想，是不是乌巴拉再度面临枯萎，她就会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他默许了子孙的行为，不再竭力守护。只想再看一眼，她美丽清澈的笑容。
她说，二十年后她会再来见他。
可直到最后，他也没能再见到她。
神旧说，她死了。
神旧的力量很好用，转眼之间，他们已立于森林中的高塔之上。
这边的时间却还是晚上，看样子距离叶旭被强制传送走，没有过去多久。在这种紧急时刻，他也不好明着询问，免得耽误正事。
天空之上盘旋数只鸟兽，从口中吐出火球将附近森林化成一片火海，硝烟四起。原本葱郁的地界已成寸草不生的焦土，四下火光冲天，犹如白昼。借着火光可以看见，敌我双方都死伤无数，喀纳斯和詹罗斯带领勇者们奋勇抗敌，但依旧敌不过对方无处不在的面具人。那些家伙躲藏在阴影里，总是猝不及防地窜出来，扰乱勇士们阵脚。
“叶旭阁下，”巫女突然出声，“蕾拉翠以先祖名义起誓，将迅速终结毫无意义的战争。”
叶旭看得正出神，也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只敷衍的“嗯”了一声。
“战争彻底结束后，蕾拉翠将会前往圣域，向圣域的巫女们请罪，或千刀万剐，或挫骨扬灰，绝不有丝毫退缩。”
叶旭这才偏过头，诧异地望着身旁的女人，“圣域？”
“所以，”蕾拉翠勉强地掀动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来，“所以，在那之前，请不要将我们的罪行告诉我的族民，蕾拉翠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唯独信仰，不能背叛。 ”
“然后呢？”沉默片刻，叶旭忍不住伸手拭去她眼角晶莹的泪，轻声问道。
”所有的，过错，都将由我来承受。下一任巫女将在我离任之后被挑选出，她不需要承担古老的誓约，不需要以肮脏的手段维持部族安定。所以，所以请你什么都不要讲，拜托你……”
浅浅的泪痕从眼睛蜿蜒直嘴角，蕾拉翠任凭那只温柔的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朦胧视线中可见少年好看又平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