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吟唱的法咒
湿热的口腔里，除了带着淡淡鱼腥味的湖水外，还有众多小鱼小虾废土枯木，果然嘴巴大了想挑剔点都不行。
叶旭连连呛了几口污水才抓住一截泡得发涨的木板浮起来。然而来不及打量四周，他又顺着滑溜溜的食道跌进胃里了。
魔兽鸟鱼的胃里，遍布各种白骨残骸，他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抑制不住地作呕。待逼出自己胃里的酸水，他也累得精疲力尽了。
仰躺在平地上，距离胃液还有些距离。埃尔米赠送的照明水晶从收纳袋中掉落出来，投照出周围的景象。
宽广的空地上一片漆黑，不远处胃酸溶成一小片酸海，腐蚀性极强，叶旭自然不会傻到自找苦吃过去送死。
于是他选了条跟酸海方向相反的路前行，一手握住银刃以备不时之需。黑暗中，人的听力变得异常敏锐。他听见“咚咚咚”的声音，仿佛心脏在跳动，一阵接一阵，很有规律。
沿着那声音，他走到另一个地方。
那是比胃部更广阔的空间，红色血管交织成网四处蔓延，错综复杂的内部构造让他几乎无路可寻，想往前走十分困难。
挑破几根血管应该不会死吧，好歹也是守护神嘛对不对？
抱着这种侥幸的想法，叶旭动手了。
斩断大血管几乎不废什么力，但是很快，他听到从外面传来的鸟鱼的悲鸣，凄厉的惨叫响彻体内每一个角落。
“抱歉啊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叶旭死死捂住耳朵，那声声惨叫震得他头晕眼花。根据不难想象，有了这样的经历，他再不敢轻举妄动，只沿着血管慢慢摸索攀爬，越过道道阻碍前进，昏暗的魔兽体内，如果不是拥有照明水晶，一定寸步难行。
声音越来越响，犹如打雷般的轰鸣震颤着每一个角落，头顶上不断掉莫名的残骸碎片，堆积在起伏的内壁上。
直到最后，他感到从上方传来的异样。
扑通。
扑通。
扑通。
抬头看看，那是与人类心脏很相似的构造，巨大的红色器官包裹在交错密集的血管网间，器官底部有一块剧烈的抖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想从内部脱离，一下又一下地猛烈冲撞。
叶旭将晶石举高了些，模糊中似乎看到，上面布满了什么图案，他想了想，干脆跃到那器官上仔细查看。
待靠近了看，果见器官上有着某种诡异的黑紫色暗纹。
这是……黑魔法阵？
他记得在法阵课上，某导师曾提到过，关于光明魔法与黑暗魔法的历史。
万余年前，魔族大举进攻人类世界，自然系的魔导士们面对未知力量根本无力抵抗。其中一名青年，偶然间使用了与魔族能力类似的魔法，也就是后世的“黑魔法”，打败了无数强悍魔族。从他之后，黑魔法盛行。
后来经过历史的沉淀，使用黑魔法的魔导士渐渐减少，因其对人体作用的特殊性而被大量封印，禁止使用，现如今还能熟练操作的人，寥寥无几。
叶旭本该对黑魔法没什么认识，但此刻看见魔兽内脏上的奇怪阵法，心中不免猛地一沉。
这种魔法阵，散发出阵阵令人绝望悲哀的气息，甚至能让叶旭这个旁观者都受到影响，绵延不绝的凄凉惆怅在内心掀起层层波动。
“这是魔兽暴走的根源？”
他又绕着器官转了几圈，脑子里了解了七七八八。
这种黑魔法应该带有腐蚀性质，会逐渐腐蚀内脏器官。他注意到，魔兽的内脏上确实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或许就是受到黑魔法影响。
不过问题是，谁这么无聊专程跑到魔兽体内施法？
黑魔法解咒方法不少，可惜叶旭了解得不多。他本想等到出去后把大致情况告诉雷汀，让经验丰富的学长来解决，可现实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就在他考虑对策之际，法阵周围突然出现点点紫色光芒，开始只是少量几点，后来慢慢增加，将整个心脏都包裹起来，像个球形在起外方布下一层光晕。
叶旭伸手一碰，烧灼感立即从指尖传来，他眸色一沉，暗道不妙。
“结界？”
难道阵法即将启动？
听说某些魔法阵在启动前，会伴有特殊结界保护阵法不被破坏。
像是应了他的猜测，结界内部温度骤增，像是无数火焰在剧烈蔓延，一波波灼浪蔓延在狭小的空间里，叶旭很快就淌了汗。
最痛苦的还是这颗心脏的主人，外面那头可怜的魔兽，凄惨的哀嚎连叶旭听了都觉得揪心。
心脏“扑扑”跳动得很快，被焚烧的痛楚令魔兽连连翻滚扑腾，叶旭紧紧抱住滚烫的心脏，几次被甩出去砸到结界上，幸好有学院制服抵消了一部分魔力，他才不至于伤得太惨。
这样下去谁都只有死路一条，他必须想想办法。
首要任务，无非就是破除即将启动的黑魔法阵。这阵法或许是爆破类，时间一到，会将整个心脏炸成粉末，从内部破坏魔兽的生身体。
问题是，他一个不怎么会魔法的人，连结界都出不去，还怎么破除阵法？总不能直接把心脏给戳一刀？
越是焦急，大脑运转就越灵活，叶旭就是这种人。
危险逼近时，他几乎反射性淡定了。
静下心来时，脖子上的深蓝吊坠在他不知不觉间，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在索伦迪亚，就算是全能系也没有专门的黑魔法防御课，毕竟在现世而言，黑魔法自被封印后，黑魔导士也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要想破除黑魔法，只能凭他自己了。
他想起来，曾经在大陆通史课上，年迈的魔导师曾介绍过古老的驱魔咒。在上古战争时，曾有精灵吟诵了威力强大的咒语，为战争的胜利做出卓越贡献。
在课堂上，他通常不是走神就是睡觉，但只有那段文字，他记忆深刻。
不如试试？他这样想，干脆坐在地上，集中精力聚集周围的魔法元素。
冥想，是吟诵最关键的一步。
集中，再集中，再集中，放松心情，回忆最美，最快乐的时光。
最美好的回忆，是什么呢？
他记得某次跟欧杜罗在食堂买饭时两人为最后一份清蒸鱼头斗了个你死我活，差点把食堂给掀了，后来被班导惩罚打扫黑暗之馆所有人造马桶。悲催的是，那天所有马桶都在他面前发了狂，化身执着变态狂对他各种骚扰，整个黑暗之馆都回荡着他的怒吼咆哮，他浑身都大便污秽更是惨不忍睹……
感到空气中一阵剧烈动荡，叶旭立马停止了充满怒火的回忆。
不好不好，想歪了，重来！
他记得那时他还小，巴德副会长把畏畏缩缩的云萌萌领回家，告诉他，这是他的小妹妹，要好好保护她。
但事实上，云萌萌并不需要他的保护。她很强，小小年纪能力超群，深受公会众人宠爱。应该说，他和她是公会仅有的两个孩子，每个大人都在尽自己的一切爱护他们。
神赐之物有座小花园，是他跟萌萌一点点拔除杂草，精心打理后，拨上花种，每天浇溉后的成果。
当鲜花怒放时，布尔泽会长在花园中间安放了一座秋千。
他最深的记忆，是云萌萌坐在秋千上，恬淡明媚的笑，他在背后推着她，看漫天花雨蹁跹飞舞。两个大人静静地看着他们，视线透过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绿叶，眼中的宠溺几乎将所有寒冰融化。
“叮。”
黑暗中，他猛然听到一声风响。
“呼。”
又是一声，如微风拂过。
他的听力突然变得敏锐，能听到周围一切细小的声音。
他能感受到丝线一般缠绕在他手掌间的魔法元素，他微微收紧了拳，风的力量在他掌间流淌。
轻轻开口，不甚流畅的咒语从口中逐一吟唱出。
生死的交接编织了无形的网
炼狱的红莲旋然绽放
隐没的终点闪藏于燃烧的火焰
请求永不磨灭的光啊
将吞噬万物的暗
崩碎在虔诚的祈愿
……
叶旭连连呛了几口污水才抓住一截泡得发涨的木板浮起来。然而来不及打量四周，他又顺着滑溜溜的食道跌进胃里了。
魔兽鸟鱼的胃里，遍布各种白骨残骸，他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抑制不住地作呕。待逼出自己胃里的酸水，他也累得精疲力尽了。
仰躺在平地上，距离胃液还有些距离。埃尔米赠送的照明水晶从收纳袋中掉落出来，投照出周围的景象。
宽广的空地上一片漆黑，不远处胃酸溶成一小片酸海，腐蚀性极强，叶旭自然不会傻到自找苦吃过去送死。
于是他选了条跟酸海方向相反的路前行，一手握住银刃以备不时之需。黑暗中，人的听力变得异常敏锐。他听见“咚咚咚”的声音，仿佛心脏在跳动，一阵接一阵，很有规律。
沿着那声音，他走到另一个地方。
那是比胃部更广阔的空间，红色血管交织成网四处蔓延，错综复杂的内部构造让他几乎无路可寻，想往前走十分困难。
挑破几根血管应该不会死吧，好歹也是守护神嘛对不对？
抱着这种侥幸的想法，叶旭动手了。
斩断大血管几乎不废什么力，但是很快，他听到从外面传来的鸟鱼的悲鸣，凄厉的惨叫响彻体内每一个角落。
“抱歉啊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叶旭死死捂住耳朵，那声声惨叫震得他头晕眼花。根据不难想象，有了这样的经历，他再不敢轻举妄动，只沿着血管慢慢摸索攀爬，越过道道阻碍前进，昏暗的魔兽体内，如果不是拥有照明水晶，一定寸步难行。
声音越来越响，犹如打雷般的轰鸣震颤着每一个角落，头顶上不断掉莫名的残骸碎片，堆积在起伏的内壁上。
直到最后，他感到从上方传来的异样。
扑通。
扑通。
扑通。
抬头看看，那是与人类心脏很相似的构造，巨大的红色器官包裹在交错密集的血管网间，器官底部有一块剧烈的抖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想从内部脱离，一下又一下地猛烈冲撞。
叶旭将晶石举高了些，模糊中似乎看到，上面布满了什么图案，他想了想，干脆跃到那器官上仔细查看。
待靠近了看，果见器官上有着某种诡异的黑紫色暗纹。
这是……黑魔法阵？
他记得在法阵课上，某导师曾提到过，关于光明魔法与黑暗魔法的历史。
万余年前，魔族大举进攻人类世界，自然系的魔导士们面对未知力量根本无力抵抗。其中一名青年，偶然间使用了与魔族能力类似的魔法，也就是后世的“黑魔法”，打败了无数强悍魔族。从他之后，黑魔法盛行。
后来经过历史的沉淀，使用黑魔法的魔导士渐渐减少，因其对人体作用的特殊性而被大量封印，禁止使用，现如今还能熟练操作的人，寥寥无几。
叶旭本该对黑魔法没什么认识，但此刻看见魔兽内脏上的奇怪阵法，心中不免猛地一沉。
这种魔法阵，散发出阵阵令人绝望悲哀的气息，甚至能让叶旭这个旁观者都受到影响，绵延不绝的凄凉惆怅在内心掀起层层波动。
“这是魔兽暴走的根源？”
他又绕着器官转了几圈，脑子里了解了七七八八。
这种黑魔法应该带有腐蚀性质，会逐渐腐蚀内脏器官。他注意到，魔兽的内脏上确实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或许就是受到黑魔法影响。
不过问题是，谁这么无聊专程跑到魔兽体内施法？
黑魔法解咒方法不少，可惜叶旭了解得不多。他本想等到出去后把大致情况告诉雷汀，让经验丰富的学长来解决，可现实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就在他考虑对策之际，法阵周围突然出现点点紫色光芒，开始只是少量几点，后来慢慢增加，将整个心脏都包裹起来，像个球形在起外方布下一层光晕。
叶旭伸手一碰，烧灼感立即从指尖传来，他眸色一沉，暗道不妙。
“结界？”
难道阵法即将启动？
听说某些魔法阵在启动前，会伴有特殊结界保护阵法不被破坏。
像是应了他的猜测，结界内部温度骤增，像是无数火焰在剧烈蔓延，一波波灼浪蔓延在狭小的空间里，叶旭很快就淌了汗。
最痛苦的还是这颗心脏的主人，外面那头可怜的魔兽，凄惨的哀嚎连叶旭听了都觉得揪心。
心脏“扑扑”跳动得很快，被焚烧的痛楚令魔兽连连翻滚扑腾，叶旭紧紧抱住滚烫的心脏，几次被甩出去砸到结界上，幸好有学院制服抵消了一部分魔力，他才不至于伤得太惨。
这样下去谁都只有死路一条，他必须想想办法。
首要任务，无非就是破除即将启动的黑魔法阵。这阵法或许是爆破类，时间一到，会将整个心脏炸成粉末，从内部破坏魔兽的生身体。
问题是，他一个不怎么会魔法的人，连结界都出不去，还怎么破除阵法？总不能直接把心脏给戳一刀？
越是焦急，大脑运转就越灵活，叶旭就是这种人。
危险逼近时，他几乎反射性淡定了。
静下心来时，脖子上的深蓝吊坠在他不知不觉间，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在索伦迪亚，就算是全能系也没有专门的黑魔法防御课，毕竟在现世而言，黑魔法自被封印后，黑魔导士也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要想破除黑魔法，只能凭他自己了。
他想起来，曾经在大陆通史课上，年迈的魔导师曾介绍过古老的驱魔咒。在上古战争时，曾有精灵吟诵了威力强大的咒语，为战争的胜利做出卓越贡献。
在课堂上，他通常不是走神就是睡觉，但只有那段文字，他记忆深刻。
不如试试？他这样想，干脆坐在地上，集中精力聚集周围的魔法元素。
冥想，是吟诵最关键的一步。
集中，再集中，再集中，放松心情，回忆最美，最快乐的时光。
最美好的回忆，是什么呢？
他记得某次跟欧杜罗在食堂买饭时两人为最后一份清蒸鱼头斗了个你死我活，差点把食堂给掀了，后来被班导惩罚打扫黑暗之馆所有人造马桶。悲催的是，那天所有马桶都在他面前发了狂，化身执着变态狂对他各种骚扰，整个黑暗之馆都回荡着他的怒吼咆哮，他浑身都大便污秽更是惨不忍睹……
感到空气中一阵剧烈动荡，叶旭立马停止了充满怒火的回忆。
不好不好，想歪了，重来！
他记得那时他还小，巴德副会长把畏畏缩缩的云萌萌领回家，告诉他，这是他的小妹妹，要好好保护她。
但事实上，云萌萌并不需要他的保护。她很强，小小年纪能力超群，深受公会众人宠爱。应该说，他和她是公会仅有的两个孩子，每个大人都在尽自己的一切爱护他们。
神赐之物有座小花园，是他跟萌萌一点点拔除杂草，精心打理后，拨上花种，每天浇溉后的成果。
当鲜花怒放时，布尔泽会长在花园中间安放了一座秋千。
他最深的记忆，是云萌萌坐在秋千上，恬淡明媚的笑，他在背后推着她，看漫天花雨蹁跹飞舞。两个大人静静地看着他们，视线透过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绿叶，眼中的宠溺几乎将所有寒冰融化。
“叮。”
黑暗中，他猛然听到一声风响。
“呼。”
又是一声，如微风拂过。
他的听力突然变得敏锐，能听到周围一切细小的声音。
他能感受到丝线一般缠绕在他手掌间的魔法元素，他微微收紧了拳，风的力量在他掌间流淌。
轻轻开口，不甚流畅的咒语从口中逐一吟唱出。
生死的交接编织了无形的网
炼狱的红莲旋然绽放
隐没的终点闪藏于燃烧的火焰
请求永不磨灭的光啊
将吞噬万物的暗
崩碎在虔诚的祈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