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丹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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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风寒症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车内春景山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帝都的见闻轶事。

    从他的讲述中,郁无殇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名满京城,在不知不觉中竟拥有了无数的圣丝。

    春景山的马车虽不算多么的豪华,却舒适平稳而且快速,很快地便到了东城门。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被围着地一堆人引来了兴趣,两人走下马车想看个究竟。

    这些人鞋帽不整衣衫褴褛,一看就知道是驻留在附近的难民。这些难民见两人衣着光鲜,像是期待什么事一样,竟主动地为两人让开了一条路。两人走进人群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在卖身葬父。

    女孩长得十分清秀,皮肤白皙,穿着一身缟素,面无表情地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在寒风中一动不动,像一尊玉女雕塑。单从气质上看,女孩并非普通人家的孩子。

    女孩手扶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卖身葬父 纹银五两。字如其人,娟秀之中隐现风骨。在她的面前,横躺着一具身穿长袍方巾蒙面的尸体,不用想这就是女孩的父亲。而在尸体的身边放着一个破碗,碗内堆积了不少的铜钱,但依然杯水车薪。

    见到这种凄惨的场面,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向各自的钱袋,春景山摸出一块足有十两的银锭,而郁无殇则抓了一把碎银子,都慢慢放入了碗中。

    两人放下银子后,转身离开。

    女孩没有感激涕零,却平静的喊住了两人,道:“二位先生,请留步!小女子只需五两银子卖身一人,请那位胖先生将你的银锭拿走,我跟那位先生走。”

    女孩这样一说,四周人纷纷劝道:“小姑娘,你都收起来吧,多余的可以留作后用……”

    面对众人的规劝,女孩毫不为所动,依然倔强地看着两人等待答复。

    春景山耸耸肩看着女孩,赞赏道:“好一个贞节的小丫头……”说着,又转向郁无殇道:“人家可是卖身给你了,那看着办吧!”

    郁无殇对女孩道:“这位姑娘你别误会,我给你银子只是让你将亲人尽快地埋葬,没有要买下你的意思,完事之后可以投亲靠友,你仍然是自由地。”

    这些话是他的肺腑之言。然而女孩却道:“人无信而不立,小女子既然写下卖身就是卖身,如果先生嫌弃的话,你的银子可以拿走!”

    郁无殇:“……”

    春景山在他耳边小声道:“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你就没必要再推三挡四,收留她吧!”

    郁无殇看看女孩,灵机一动,遂道:“好吧,等你将父亲埋葬之后再跟我走吧!”

    女孩听后,轻轻稽首,道:“好,先生可以留下府上的地址,待小女子忙完之后会亲自上门找你。”

    “不用这么麻烦!”春景山便吩咐手下帮忙料理后事。

    有春景山等人地帮忙,后事很快完毕。在城外的一片荒林中,又多出一座坟茔,没有立碑。女孩说,他的父亲不喜欢这里,尸骨早晚要迁回老家去地,也就没必要在立碑了。

    众人也没有再劝说什么,待女孩在坟前拜祭完毕脱掉孝服之后,便跟随郁无殇和春景山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郁无殇问女孩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答道:“小女子名叫荀斑。”

    听到这个名字,春景山心中一惊,忙问道:“你姓荀,那西北苍阴的荀攸和你什么关系?”

    女孩看了眼春景山道:“那是家父。”

    春胖子的胖脸顿时露出骇然之色,问道:“什么?刚才埋葬的是荀师?”

    女孩点点头。

    春景山明显地认识死者,郁无殇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春景山道:“荀师是大商非常有名的史学家,曾经在商院做过历史教授,也曾是我的老师。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荀师辞掉了商院的教授,回了西北老家。”介绍完之后,春景山又问女孩道:“荀师妹,我记得荀师有三个女儿,那师母她们呢?”

    荀斑听完胖子的话,眼显悲痛之色,然而倔强的她始终没流一滴眼泪,道:“在逃难的时候走散了,母亲和两个姐姐不知道流落到了什么地方。”

    春景山长叹一声,两眼微红,又问道:“唉!荀师你为什么落难到帝都不寻找人帮助呢!”

    荀攸其人在大商非常有名气,他是历史专家级的人物,尤其对大商的历史研究深刻,曾受聘于大商皇家担任过大德帝师,大德帝病重后,因不满大国师等人擅权,愤然离宫。后又受聘进了商院,可执教两个月后,又莫名其妙地辞职带着家人回了老家西北苍阴郡。

    春景山虽然与这位帝师教授不熟,却十分佩服他的傲然风骨,对他进行了一番详细地调查,所以对他的底细十分的了解。知道他在帝都有很多的故交好友。

    “父亲因为不满那些人置帝国危难于不顾,仍争权夺利,任由奸佞祸乱朝廷,所以不屑找他们。”荀斑替父说道。

    春景山知道这是这位帝师的风格,所以,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而对荀斑道:“小师妹。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圣徒郁。”

    然而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荀斑在听完春景山的介绍后,看向郁无殇却是一脸的轻蔑之色,眼中兼有些愤然,道:“圣徒也好,圣人也罢,跟我没有任何的干系,既然小女子卖身于你,你可以当我是下人又或是……都随你,不过,你在我的心里也仅此而已!”

    郁无殇有些疑惑,貌似第一次认识吧,她干嘛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呢?好像她对自己有很大怨气的样子,便好奇地问道:“荀小姐为什么这样说呢?”

    荀斑这时终于流下了眼泪,愤慨道:“哈!我为什么这样说?看来圣人圣徒也免不了俗世俗人,也会趋炎附势,巴结权贵!”说完,便将头扭向一边,不再看他了。

    郁无殇被荀斑说的有些火气,道:“荀小姐说话有些偏驳了吧!在我眼里,病人都是平等的,没有男女老少高低贵贱之分,一样都是我救治的对象,这是我所想的也是我即将想要做的。请问,你了解我吗?”

    等郁无殇说完,荀斑眼中噙着泪水,情绪突然变得十分的激动,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好一个平等,好一个没有贵贱之分!当我父亲病重我到你的农庄找你为父亲治病的时候你在给谁治病?当难民营有无数人染了风寒需要有人救命的时候你又在为谁治病?你做为被人崇拜的圣徒在城外那么多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就这样充当圣徒的吗?我恨你我鄙视你!”荀斑说完,掩面失声痛哭。最后竟软软地倒在了车坐上。

    郁无殇被荀斑骂得哑口无言目瞪口呆,心中冤枉却又分辨不得。这才知道,眼前的女孩竟寻找过自己,可能被御林军拦下见不到自己,心中产生了一股怨恨。

    待替昏过去的荀斑诊过脉之后,发现她是因为身体虚弱再加上性情激动所致,并无大碍之后,才松了口气。

    在他沉思之时,春景山拍了拍他的手,送来一个慰藉的眼神。郁无殇明白他的意思,也冲他点点头。

    猛然之间,他想起了荀斑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心中悚然一惊,忙示意车夫调转车头去难民营。

    难民多集中在城北,沿着城北官道两侧,被官府安排在了带有木栏的四个营地当中,每一个营地都有几顶大型的行军帐篷。因为人多帐篷住不开,有人用木棍树枝七零八落地搭建了许多的简易木屋。在北风呼啸的天气里,这些帐篷和木屋哪能抵御寒冷,即使里面的难民抱着熊熊的火堆,可依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营地的四周有官府的兵丁巡视,因此,这四个营地就像是四座临时监狱一样。在每一个营地的入口处有两座粥棚,这些粥棚都是官府和私人共同搭建的,每到晌午和黄昏各放粥一次,在吃上难民们说不上吃饱吃好,起码不至于饿死人。但这住的地方却是不好解决,难民众多,官府不可能为临时聚拢在这里的他们另建像样的房屋。

    郁无殇和春景山在官兵的陪同下来到一个营地的帐篷前。郁无殇将春景山和官兵拦在外面,独自一人挑帘进了帐篷。

    帐篷内点着两堆篝火,可依然冰冷。帐篷里多数住着老人和孩子,很拥挤,一个个要不围着篝火取暖,要不裹在的衣服棉被中发抖。帐篷内气氛沉闷,为了保暖很少有人开口说话,郁无殇进来,没有人在意。

    郁无殇来到一个地铺前,揭开一床破烂的棉被,却见一个六旬的女人全身瑟缩成一团,见她面部发暗,嘴唇发紫稍显肿胀,全身发抖,清鼻涕流的很长却无力擦拭。郁无殇探手她的额头——滚烫。知道这个老妪患了风寒症。

    如果单纯一人还不要紧,可是接连试了好几人,都是如此。于是,便对着帐篷里的人喊道:“有谁感染了风寒,请说出来!”

    没想到的是,三四十人的帐篷,竟有十几人感染了风寒。这一下,他知道问题大发了。这是风寒蔓延地节奏啊!风寒症近似于前世的流感,传染性极强,如果任由其蔓延,那将会形成灾难性的后果。

    郁无殇仍不放心,跑遍了这个营地所有帐篷,情况都是这样。

    这让他一下子急了眼,忙叫来春景山跟他一说,春胖子险些坐在了地上。风寒症是一个什么样的病他听说过,这可是近似于瘟疫的病啊,如不尽快制止,恐怕整个帝都都会混乱。

    于是不顾形象的抱住郁无殇的一条胳膊哀求道:“兄弟,你有什么办法没有?你快点想办法啊!要不然,帝都完了,帝国完了!”

    郁无殇当然知道这些厉害关系,可他也是一时没有很好的办法。推开马车的们便走了上去,将车门关死谁也不让上去,他要静下心来考虑一下对策,后果太严重,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盘膝闭目,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

    一种种治疗伤风的药材在脑海里闪过,一个个药方在心里推敲。病症讲究对症下药,和感冒一样,风寒症的引发也不是一样地。为了判断风寒症的诱引,郁无殇在春景山等人疑惑下,一次次地下车跑进帐篷,又一次次地出来上车。谁也不去打扰和询问他。

    他想着一个个病患的患病情形,他们都是一个的病的症状,也就是说这次的风寒症是由一种病毒引起,而在冬天仍能让人治病的病毒只有几种。这极大缩小了判断的范围。

    最终,一个治疗的药方渐渐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一副药是否管用,光有理论的推敲是不行的,只有经过临床使用之后才能知道。所以,对于这个药方郁无殇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能试上一试了。

    正当他推敲之时,荀斑悠悠醒来。醒来后的她见圣徒正在想着什么,鄙夷地看着他,道:“圣徒大人难道幡然醒悟了?”

    郁无殇正在深思之中被人打扰,十分的不高兴,也不管是谁,怒后一声:“闭嘴!”

    荀斑被吼得一愣,哼了一声转头不再理会他了。

    可郁无殇在吼完之后,一张药方成了形。便拿出笔墨纸张放到了荀斑的面前,道:“我说你写,快点!”

    荀斑正在心里发着小脾气,见他刚训完自己又让自己干事,自然心里不愿意,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郁无殇心里有些沉重,不愿多浪费时间,便冷然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平时心高气傲惯了的荀斑,自尊心瞬间被打击的七零八落,委屈地低头流着泪磨起墨来。

    见她已经准备好了,郁无殇也没心思再说什么,道:“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写什么,人命关天不要写错,好,开始写……”

    郁无殇一味味的药材念了出来,而荀斑唰唰地写了下来。荀斑虽然不懂医,但一些药材的名字她还是认识的,写完之后将纸递给了郁无殇,然后挑帘往外一看,竟是在自己熟悉的难民营。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再看向他时,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

    郁无殇拿着纸详细地检查了一番,心中不禁赞叹一番,这小妮子的字写的真不错,不愧是帝师家的千金,看看没有错处,便对她眼严厉地说道‘不许下车’后,自己却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