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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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科莫斯监狱(七)

    第四把剑叫做,芜昧之剑,混乱所有无形之识。

    安腾的记忆的确出现了混乱,首先姐姐离开之后,他的兴奋并没有持续那么久,最多只有一个月;其次也没有严重到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地步,那个时候的他通过画画转移了注意力;最后自杀这种不爱惜生命的事,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当自杀无法完成之时,第四劫就结束了,没有一点惊心动魄的、轻而易举的结束了。

    “就这样?”

    以瓶子的视角,她只是看到安腾睡了一觉,以及做了一个让他皱眉的噩梦。

    “就这样。使用的力量变小,难度理所当然的变小。你希望我像之前那样遍体鳞伤,生不如死?”

    “不…可未免…”

    “所以说,只要找对了方法,灾劫并没有那么可怕。”

    安腾嘴上说的轻巧,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最后那十几天的挣扎有多痛苦,醒来后发现自己差点不知不觉死掉有多后怕。

    那一切就是昨日,历历在目。

    他的心脏还怦怦跳动着,而这种状况是十分不利于接下来代表情绪与欲望的第五劫,因为笑会笑死人,气会气死人,哭会哭死人,吓会吓死人,惊会惊死人……喜、怒、哀、惊、惧,还有爱恨,每一种情绪都能够超出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相较之下的欲望倒是更容易解决一点,因为欲望可以克制,而情绪不可控。

    现在的束缚,不能够保证接下来平安无事。

    安腾离开第七十一号间,稍稍搜寻一番后,在第一百四十四号间停了下来。

    “既然要通过这种方法解决,刚刚的九十七号间不是更好吗?”

    瓶子说的九十七号间是执行‘皱刑’的地方,即将受刑人锁至无法动弹的模具中,一会以寒冰冻凝,一会以烈火烧灼,直至最后,人会变成一具皱巴巴的尸体。

    而现在的一百四十四号间是执行‘竭刑’的地方,即开启开关后,整个隔间会变得寒冷无比,而受刑人则会被锁在一台强制跑步的器械上,不停的奔跑,直至痛死。

    “人的欲望都有什么?”

    “太多了,求生欲,求知欲,表达欲,表现欲,占有欲……”

    “生理三大欲!”

    “食欲,睡欲,性欲。”

    “九十七号间的寒冷,或许可以通过减缓血液流动,抑制情绪,抑制食欲,性欲。但睡欲,人是一种越寒冷越想睡觉的生物,所以这一劫,光寒冷是不够的,我要在寒冷的同时保持一点热。”

    一点热,真的就是一点而已。弥漫起来的寒气,无风自动,噬人骨髓,即使一直在器械上奔跑,也没有半丝发热出汗的感觉,仅能保持一点心脏的余温。

    不久后,安腾明白了,为什么隔间一角特意立下的用以说明的石碑上说的是痛死,而不是累死,或者冻死。

    不断的奔跑让血液的流动加速,不断入体的寒气让血液的流动减速,血管在前一刻膨胀,又在下一刻骤缩,一张一弛,循环往复。

    血液的循环本就是一张一弛,而这个隔间将这种张弛增加到了极限,一开始或许还没什么感觉,但慢慢的,一种别样的、有点酸痒的、又类似于抽筋似的疼痛自身体内窜了起来。

    这疼痛太另类了,另类到甚至觉得有些兴奋,有些爽,安腾忽然想大笑出声。

    意识还是清楚的。兴奋、爽这类的感觉绝对不是折磨人的酷刑该有的感觉,第五劫已经悄然降临。

    安腾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不断袭来的寒冷,将视线投向了脚下自行转动的履带之上。

    这个器械,下面的部分极其类似于原来世界的跑步机,上面的部分则是一个可以支配人四肢身躯的锁架。

    锁架的样子,有点熟悉……嘛,那种糟糕的回忆不提也罢,那种东西只是他那位不良姐姐用来捉弄、惩罚他的工具。

    明明是很糟糕的回忆,安腾却依然有种想笑出声的感觉。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抖m体质。”他如实地自己辩解着,同时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想的越多,越容易被情绪控制。

    不过杂念并不由人控制,痛苦的时候胡思乱想,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安腾又陷入了刚刚才脱离出来的,过往的回忆中。

    他一会疯癫大笑,一会嚎啕大哭,一会愤怒大吼,一会惊恐大叫……好在一百四十四号隔间的寒气,以及不停的奔跑起了作用。

    ‘竭刑’给他带了另类的痛苦,却也抑制了他的情绪,没有让他崩溃至死。

    后面本该更难的欲望,或许是因为安腾已数度经历生死,反而单凭自己的意志挺了下来。

    第五劫过去,安腾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不想动弹,第五柄灰蒙蒙的三寸小剑在他的眼前静静悬浮。

    这柄剑的名字叫,慨叹之剑,操控所有无形之情欲。

    “过去多久了?”

    第四场‘思维记忆’的灾劫,安腾还能从那恍如隔世的感觉知道,虽然他在自己的记忆里生活了一年,但实际上并没有过去多久。

    而第五场‘情欲’的灾劫,让他心神巨震,他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三天多一点吧。”瓶子的声音听起来同样低沉。

    “三天?”

    之前的每一劫,大概都是半天左右的时间,这一劫的耗费的时间有点久了。

    “一共三天。从进入这座监狱开始算,已经过去了三天又三个漏沙时。”

    “明天就是冬三月?”

    冬三月一日,瓦伦玛尔将迎来天使和精灵使的降临。身心俱疲的安腾生出了一点其他的心思。

    “恩…还有两场。”

    “最后两场,依然不会使用你的力量,省下的力量帮我个忙,可以吗?”

    不管是剑还是力量,都是瓶子的所有物。若是她不允许的话,安腾什么都做不了。

    “不…我是说你不要用这种语气。我一定会帮你。”

    “帮我……”

    就在安腾要说下去的时候,有个人打断了他。

    “狂妄而又自私,自私而又虚伪。”那个人用微笑,亦或是冷笑,再或者是嘲笑的目光,直视了过来。

    端正的有点普通的五官,白净但不柔弱的肌肤,宽松而舒适的运动服……那身运动服是他去写生时候穿的最多也最喜欢的一身一副。

    安腾打量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不,是完全一样的‘东西’,没有接话,只是自言自语地说:“这应该是第六劫了。”

    “我是劫,也是你的本心。”

    自己的本心么?

    人的一生都是一个不断了解自己,不断了解他人的过程,这么一个探寻真知的机会,对安腾来说是一种诱惑,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你在害怕,害怕面对阴暗的自己。”

    这个‘自己’说的没错,安腾的确在害怕,害怕自己深埋心底的另一面,暴晒出来。

    无论他如何辩解,这个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自己’,都会将他一一否定,最后意志崩溃,魂消形灭。

    真知,即是人的意志,信仰,坚守,本心,存在之理……一切源于自身的,一切源于内心的,最根本的,最本质的东西,概念上类似于原来世界的‘唯心主义’。

    “八岁之前你是一具躯壳,八岁之后你依然是一具躯壳,所有人都会改变、成长,而你从始至终一成不变。”

    八岁之前,难道不是在父母怀抱里,幸福快乐,天真烂漫的孩子?

    安腾没有八岁之前的记忆,他一直认为自己和别人并无差别,没什么追寻的必要。可是另一个‘自己’好像不这么认为。

    至于一成不变……

    “看来你不认同。所爱之人?想要守护之人?笑话,别自欺欺人了。那真的是喜欢?那真的是守护?如此的虚伪!只是在逃避,只是在自我安慰……”

    安腾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淡漠,最后开腔,“傻逼!”

    “看,自己也承认了吧!事实上,你连……”

    没有再给‘自己’说下去的机会,右手紧握成拳,一拳砸向了自己的左胸。

    巨力之下,心脏骤停,生息骤止。

    接着下一刻,朦胧的白光自瞳孔中泛起,周围的景象一模糊,又在下一瞬清晰。

    那个啰嗦的‘自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第六柄灰色小剑。

    这把剑叫做,空空之剑,否决所有无形之意。

    “这就是你说的时之沙啊…难以理解。”

    时之沙逆回的是有形,而且是围绕使用者部分的小范围的有形,因为世界的大规则不可能被肆意更改。

    时之沙无法逆回无形的思维记忆,情欲、真知。这点从以往几次逆回,其他当事人都保留有记忆的状况可以看出。

    所以当安腾主动死亡那一刻,第六劫就彻底结束了。

    “理解什么?时之沙的特性你应该清楚。”

    “不是时之沙,我是奇怪第六劫不是无形之劫,为什么以有形之体显现?”

    “有形?第一、二劫显现方式是相互联系、相互对立‘质’和‘量’,第三、四劫是‘无’和‘有’,第五、六劫应该是‘内’‘外’。

    那不是有形,而是‘外’的姿态。我想除了我自己,除了关联在一起的你,没有人可以看见那个‘真知之我’。”

    “那第七劫呢?”

    “第七劫……”

    炼泅的意志让他真正了解了、确认了灾劫的本质,所以能还算顺利的渡过无形三劫。

    可代表‘三世’的最后一劫,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宛若纱帐,宛若迷雾。

    ps:我这个码字巨慢无比的苦手,实在让追书的大大们受累了,推荐一本正经多了的玄幻新书,《万古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