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酒封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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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贵客

    据说京都附近的几个死牢中有人逃狱了!这在京都算是不大不小的掀起了个小波浪,不过很快便被新年的气氛所冲淡。这是什么地方?京都,人族的标志,没有那个牢犯胆敢来京都撒野!也许是牢卒一时醉酒大意了,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在去把他们抓回来就行了!也许用不了官军动手,便会有学院的少侠出面,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小贼绳之以法!

    果然不出所料,每一天都会有逃犯的尸体被送到刑部大狱。而从奄奄一息的逃犯口中得知,擒住他们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学院少侠,而是个修为不高的黑巾人。虽然他的修为不高,但是他的出刀老辣,每一刀砍在要害之处。而且此人的刀劲沉厚,虽然用的是普通钢刀,却可以将刀身入体大半。

    一些老仵作从伤口便推断出了用刀人的大体体型,得到的结果连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用刀的人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虽然在帝国,十四五岁结婚的大有人在,但是十四五岁便可以杀人老辣到这样程度的却是不多见。也许只有北方的那些魔崽子们才会在这么小的年纪拥有如此老辣的技术。毕竟北方的环境太恶劣,想要活命,的确需要付出很大的辛苦。

    第一天,曹良知四更天出门,近子时而归。身中六处伤口,但都是轻伤,只不过一条从肩出一直蔓延到手臂的伤口可见白骨!这一天,曹良知共计杀死囚一十二人。其中三人重伤,被他丢到刑部大狱。

    这十二人中,五个定星境修行者,虽然修行低,但都是军旅中犯了死罪的悍卒,下手毒辣,曹良知的那道最深的伤口,就是被一个军旅之人装死后用滚刀法所伤,如果不是曹良知躲的快,那刀便会刺入他的脖颈,然后将他的头砍下。

    第二天,杀四人。一名神行境的修行者,三名定星上境的修行者。而他们在曹良知的身上也留下了五处伤口。一人赤手空拳将曹良知的手骨震碎,然后将曹良知胸膛的骨头打断四根,三根扎进脾中,却被曹良知用刀尖刺入到太阳穴中。一人在他的后背留下了长约三寸深约一寸的伤口,而留下伤口的只是五根手指,而曹良知一刀也将他的脸削下半个。

    在对付神行境的逃犯时,曹良知佯装不敌,在那人的刀刺入他心口的时候,将他的脑袋留下来。而杀了此人之后,曹良知也昏了过去,被颜慧背回学宫,而他的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钢刀!颜慧叹了口气,看了看曹良知的伤口,旧伤未愈在添新伤,就算是边关老卒身上也没有这么多的伤疤!

    颜慧心疼曹良知,不止一次向唐棠瑭抱怨应该让曹良知休息一下,都被唐棠瑭以“我没有逼他,这都是他自己选的”这句话所驳回。

    而颜慧只能在药膏上多下功夫,在给曹良知抹药的时候,掉过几次眼泪,吓得曹良知说什么也不让他抹药。颜慧则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去找秦纵横哭诉。秦纵横听了后,将自己的军刀送给曹良知,说是不能让军刀失去血的滋润,否则以后上阵杀魔族的时候,没有以往的气势。

    而在这几次磨炼中,曹良知的身躯却是健硕了许多,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变得有些发铜色,全身的肌肉也比之前要凝练了许多。而唐棠瑭也没给曹良知叫苦偷懒的机会,每次曹良知回来,就要去演武场和唐棠瑭比划比划,重温之前唐棠瑭教授的实战技巧。

    演武场上尘土飞扬,曹良知从背后紧紧的箍住唐棠瑭,双臂齐发力,犹如枷锁般一样死死的将唐棠瑭锁住。然后脚上用力,将唐棠瑭聚过头顶,狠狠的砸向地面。

    唐棠瑭在下坠的过程中脚尖一勾,勾住曹良知的小腿肌肉出,尔后双手做指状,点到曹良知的腋下两穴。曹良知只感觉双臂无力,有些可惜的将唐棠瑭扔出去。

    唐棠瑭在空中调整身形,脚尖在地上轻点一下,像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一样,疾到曹良知面前,左手化圆,一记手刀由上而下劈向曹良知。曹良知早有准备,左臂抬起,挡住唐棠瑭的进攻。唐棠瑭轻笑一声,收手撑地,扬起修长的玉腿,一记鞭腿甩向曹良知没有防备的肋下。

    “我认输!”在鞭腿即将踢上去的时候,曹良知放弃抵抗。

    虽然在这几天马不停蹄的交战中,他的经验在丰富了许多,但是比起唐棠瑭这样的战斗狂人来说,还是差了许多。唐棠瑭一脸扫兴的将腿放下,看着赔笑的曹良知说道:“顾头不顾尾,如果多人一起夹击,你岂不是要缴械投降?”

    曹良知沉思片刻道:“的确如此,还需多多练习才是!”

    唐棠瑭点点头道:“眼看朝试临近,你要多加努力才是。”

    曹良知明白他必须努力不能松懈!梁欢,二月初三,我打断你腿!

    “曹良知,你在这里,快去换一身衣服,有人要见你。”气喘吁吁的沈不浪小跑过来说道。

    “有人见我?谁?”曹良知想到莫不是十一或者是唐道人?但被他推翻了,不会是他们。

    唐棠瑭皱眉道:“难不成是其他学院来人挑战?真以为学宫是软柿子,想捏就捏?”说完柳眉倒竖,卷起袖子,便要出去教训人!

    沈不浪赶忙拦下,开玩笑,要是任唐棠瑭发飙,京都岂不是要被拆一半?他说道:“来到是贵客。”

    “贵客?”

    “风行爵。”

    曹良知一窒,十三爵,的确是贵客。

    世人皆知,星帝起家,以绝对的武力推翻大离王朝统治,横扫无数小国,成为风头无二的天命之人。可是在修行这一层次,星帝却不是最强。

    人族大兴,四大武神傲视群雄,星帝龙皇分庭抗礼,二王争辉,三公昂首,七侯瞩目,十三爵绰越。这些强者虽有王侯加身,却不都是朝廷中人,只不过是星帝耍的手段而已。皇命加身,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再三考虑一番,再者北伐魔族,你也不好意思不出力!

    风行爵就是这尊贵的十三爵之一。

    风行爵起于越泰州一名为离剑宗的小宗门,在二百年前崭露头角,从此一鸣惊人,北上京都,夺的当年大离武状元。

    曾与星帝在越泰大理城鏖战三天而不败!但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就算风行爵在如何出众,也挡不住大离王朝内部的分崩瓦解。在得到星帝承诺,保离剑宗千年无忧的条件下,弃城不顾。在当年星帝举全国之力北伐魔族时,风行爵才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负责调度粮草,大军上下无不称赞风行爵风驰电掣,调度得当。

    就是这么一个帝国大人物,今日专门登门,点名要找曹良知,到底有什么原因?

    曹良知不解,他确信自己与风行爵没有一点瓜葛,虽然他听说过风行爵的大名,但也仅此而已,如果说听过别人的名字都有错,那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颜慧书房,一中年男子身穿整洁青袍,腰间随意挂着一把剑,眉眼间坚毅自带一份洒脱之意,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容竟把寒冬都温暖了几分。颜慧在不停的和他说些什么,看的出,两人应该很高兴,不时有笑声传出去,曹良知在门外听到笑声,就已经对风行爵产生了不少好感。

    风行爵的笑声不同于颜慧的爽朗大气,竟是有些像女子般的含蓄委婉,但绝不不会让人讨厌,反而有种让人想要与他交流的冲动。曹良知听到风行爵的笑声,不由的加快了脚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一下大星风行的风采!

    曹良知在门外整理了一下衣衫,轻轻的在门上扣了扣之后便推门而入,向颜慧和风行爵行礼。颜慧和风行爵还礼之后,曹良知便待在原地打量着风行爵。虽说风行爵已年过二百,但因为是大修行者的缘故,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岁左右,一张脸庞看上去并无太多风霜的洗礼,全然不像是一位饱经战火的人,倒是像个读书万卷的儒学之士。

    风行爵也在打量着曹良知,他以对那个人的理解来看曹良知,认为曹良知应该是个安静,比较内敛的孩子。以风行爵的实力可以清楚的知道曹良知的境界实力以及他身上的伤,这一切都与他映象中的那个人相差甚远。

    那个人可是不会把自己弄的一身伤,就算与人交战,他也是犹如天上谪仙一般不沾染人间一丝烟火气息,怎会像眼前这孩子一样,弄得自己一身伤痕!

    颜慧起身说道:“小师弟,风行爵有话对你说,我不便听,先告辞了。”然后向风行爵点头示意,飘然遁去。只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曹良知和饶有兴趣的风行爵。

    曹良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很想问风行爵,我认识你吗?可是却不敢开口,对于像风行爵这样的人,曹良知是一向尊敬的,不单单是因为他修行通玄,也是因为他的年纪够大,是一位长者,还是因为他曾经为人族立下大功。

    风行爵示意曹良知坐下,然后用手指碰了碰桌子上的茶壶。曹良知会意,恭敬的给风行爵倒了一杯茶,既然你是长者,那我为你奉茶也是应当做的。

    风行爵拿起茶杯,放到自己鼻子下面,轻轻的嗅了嗅,然后点点头,似乎对这茶叶很满意。曹良知在一旁干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风行爵将茶杯放下,看着曹良知道:“你是曹良知?”

    风行爵一开口,便化解了屋中尴尬的气氛,曹良知如沐春风,本身紧张的情绪也有些舒缓,他笨拙的回应道:“啊?啊,是,我是。”

    风行爵轻笑一声“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曹良知摇摇头。

    “你是唐道人的弟子?”

    “是。”

    曹良知心道:“果然与师父和九院有关?”

    “看来唐道人对你很照顾。”

    “师父对我一向很好。”

    “好,很好。”

    又是一阵沉默。

    曹良知开口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风行爵慢悠悠开口道:“没什么,只是过来看一下。九院对我有恩,唐道人对我有恩。”

    曹良知明白了风行爵来只是礼节上的打个招呼。但他感觉又没有那么简单。

    风行爵又慢悠悠的说道:“你的身体有问题。”

    “虽然你已定星,但你若聚象,势必会死。”

    这句话犹如重锤般砸在他的脑袋上。

    曹良知脑子一片空白,你若聚象,势必会死。这是风行爵在开玩笑?不会,身份尊贵的风行爵士吃饱了撑的开他的玩笑?那是风行爵在恐吓自己?没有必要,一个定星境的人有什么资格让风行爵恐吓?

    那,风行爵说的,应当是真的。

    难道这就是师父说的我的身体有问题?可是唐道人说过,也许神域之上会解决这个问题。可风行爵的话又是怎么回事?他该相信谁的话?风行爵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要告诉自己这个事实?

    “但是,我可以救你。”风行爵拿起茶杯,茶杯中间,一颗茶叶,缓缓的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