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酒封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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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子器从来不小气

    如果问一千个修行者,你的梦想是什么,九百九十九个都会回答:入神域,另外一个则会说,神域之上。

    神域是所有修行者穷其一生的梦想。是他们朝思暮想都想要达到的境界。而对于世人来说,京都便是他们都向往的地方,是他们眼中的神域。

    人类历史上繁华的城市数不胜数,然而经过时间的沉淀,大多数都已经是断壁残垣或是沙中石砾,只有少数还在苟延残喘却都不复当年盛况。京都却依旧矗立。在人类可查的历史中,京都就已经是京都,好似它就该是这个名字一样。

    当年就算魔族大军的中军营旗离京都只有不到三里的距离,甚至站在城墙上都可以看到魔族巨兽的獠牙!饶是如此,京都还是那个京都,神秘的京都。

    八百里银河从京都穿成而过,银河两岸,是前秦王朝栽下的柳树,夏风微漾,卷起秦柳如丝,此时正是出游的好时机。花舫游船,红妆锦绣真是才子风流,美人流目。

    华灯初上,京都夜色也是最美的,鎏璃坊声乐动人,街道上车水马龙,街道灯光与天上星光遥相呼应,好一副盛世繁华!

    有人曾经说,京都本身就是一座大阵。

    与街上的灯火通明不同的是,皇宫没有点一盏灯,只有天上的星光洒落,印着皇宫安静的宫阁,有些萧瑟。观星楼是京都标志的建筑,也是京都最高的建筑。楼顶部灯火常明。据说是星帝以通天之力,将一颗星辰击落,一次点缀观星台。百里外的行人在夜间就以此星光为引导,自然不会迷失方向。

    然而,这常年明亮的观星台,今夜却于夜色融为一体,那颗星辰不知为何没有照亮。观星楼顶,一名中年男子坐在地上,身披星图袍,在他的面前展开一幅天机星辰图,天上各星辰跃然于图中。

    那男子伸手一点,星图便放大,只见没颗星辰颜色各异大小易不同。星辰换了一颗又一颗,那男子机械的翻阅,速度已经不是肉眼所能看清。好像没有找到他希望的那颗星辰,男子眉头微皱。大衍星辰,却难觅踪迹,应命之人,难道出现了吗?

    在黑暗中,一人行礼道:“陛下,子时了,您该休息了。”

    那中年人笑道:“你这狗奴才到准时。”黑暗中的人也笑道:“既然是陛下的狗奴才,奴才就应该有奴才的觉悟,为主人吠鸣才是!陛下,那应命之人终究是传说罢了,您何必费心。北边的那些魔崽子又有些不安分了,北华爵上书道:魔将不夜,暗流涌动。”

    “那些魔崽子,哼!朕早晚要去收拾他们,据说夜帝之女,美艳动人,朕的西宫正好缺一暖床丫头,妙哉妙哉啊!”

    “陛下威名,四海归一!”

    “哈哈,你这狗奴才,走吧!”

    观星楼的星辰在一次照耀在京都,中年男子的眉角,有道星状疤痕,在星辰照耀下,像一只洪荒恶兽,饥渴霸道!只有皇宫的极少数人才知道,那点亮观星楼的星辰是他们的帝王将离皇的明星击落而放在此处,他要让离皇就算死都要看到,他曾经的帝国,现在是谁的天下!,是他星帝的天下!

    “小师叔起床了。”子器敲敲门,发现并没有人应答,他便推门而入,床上哪里有曹良知的影子,床铺被收拾的整齐利落。这是曹良知从小便养成的习惯,对于自己,他一向要求严格。子器看着空落落的床位,心里有种别样的滋味。

    他并不是担心曹良知的安全,在这里没有人会在官府和稷下学宫的眼皮底下反案。况且曹身上带着子器给他的玉牌。玉牌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还是一个保命的底牌,捏碎玉牌,便多了一条命。

    在城市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有玉牌在,就代表着曹的安全是绝对有保障的。他感到有些难过的是曹良知他本身。以子器的修为,他可以轻易看出曹良知的境界是初照境。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初照境的修为实在是低了。

    子器作为稷下学宫教习,在他任职内他已经经历过两次朝试。在这二十多年里,他看见过无数天赋上佳的人,成为那些大宗子弟,琅琊有名的垫脚石。

    他实在是没有理由相信曹良知。

    在他看来,曹良知给那些人当垫脚石的资格都没有,他只能是垫脚石中的垫脚石!

    虽然这个孩子与他相处不过数月,但是他已经被这个孩子的真诚与毅力所打动。他亲眼看到曹良知在每个夜里疯狂的修行,看到曹良知对于外面世界的向往,看到了他的礼节,看到了他的坚持。

    何况,他还是自己的小师叔。是那个神秘的师叔祖的最小的也是最宠爱的弟子。他虽然对于唐道人和十一有着十足的信心,但是面对曹良知,那些信心便荡然无存。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解决办法了,虽然这个方法和唐道人当初想法相差甚远。

    子器认为自己的方法是对曹良知来说是最好的。他已经决定就让曹良知留着逢化城。逢化城中,稷下学宫的分院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以他的地位,为曹良知在这分院中谋一个差事不是什么难事,现在难的是如何向曹良知说?

    每每想到曹良知那真挚的眼神,他便下不了决心。但是这次,他已经做足了准备,让他在这死心,总比他在朝试上受尽屈辱的好!

    事情的发展往往有着出其不意的效果,有些时候你会祈祷某些事的发生,但他偏偏不会发生,而有些时候,你不愿看到他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的比较快。

    这有可能就是我们说的命。子器已经推演了无数遍事情的发展,他最后坚定的认为,自己那个办法才是最适合曹良知的办法。他想将这个方法实施,那么他必须要找到曹良知。

    可是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当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寻找曹良知时,却怎么找也找不到。曾经有人说过,当你迷路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呆在原地不要动,当你找不到一个人的时候最好的方法也是如此,呆在那个人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不要动。这时候你要找的人,自然会出现。

    曹良知推门而入,今天他很早就出去了,不,应该说是他按照以往的习惯,做了每天的必修课程。

    他先是去了街边的早点摊,买了一碗馄饨,后又去了山上做修行,早晨的空气总是很好,他很喜欢。子器就坐在曹良知的房间中,看到曹的身影,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是西巷口家的馄饨,我没有让他放辣椒,味道不错。”子器默然,他不吃辣椒,曹良知怎会知道?

    他不知如何开口,曹良知笑道:“一路上,你点的菜基本都是素菜,就算是荤菜也是青鱼两条配以骨汤,自然是不喜食辣味。况且青鱼健肝,想必是此前食辣味太多,伤了肝张,青鱼虽好但成效总是较慢,银耳莲子粥加以猪肝炒木耳,见效还是稍快一点。”子器佩服曹良知的学识和细心,他知道十一在医术上是有名的大家,想不到曹竟然也会有如此高的造诣。

    “小师叔,朝试”..

    “你不必多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曹良知微笑的看着子器道:子器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这朝试我一定参加”。

    “你知不知道朝试有许多青年才俊参加,人数不一定很多,但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会让你死的很容易”?

    “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只有初照境,而朝试却有琅琊榜的人参加”?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很容易死”。

    曹良知沉默很长时间答道:“知道,所以我才要去”。

    “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坚持?为什么一定要去?是因为师叔祖的命令吗?还是”..曹良知打断了子器的道:“子器,因为我不信命。师父说我天生魂魄异于常人,想要修行是难上加难。我从六岁开始便独自修炼,十一师兄和师父用了无数的方法,我就是修行不了。可是当我走的时候我如初照了”。

    “虽然只是很地位很普通的初照,但是你知道这对于我这一个基本上修行无望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可以修行,那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呢?朝试前十名,将会踏上东阁三日,我不信人类浩瀚无垠的命星长河中只有我一人如此,所以我才要参加我才要取得榜首。观星台与星帝的召见,这就是我要参加朝试的原因啊!我不信命!”

    子器默然,他准备了数十种理由劝退曹良知,他看到曹良知明亮的眼神中的坚持,他敬佩曹良知,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这个只有初照境的孩子,这个是他小师叔的孩子。他发现自己这么多天的计划全都破碎了,他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孩子,这个在逆境中奋勇向前的人。

    他知道,他的心已经站在曹良知一边了。他决定帮助曹良知,以他稷下学宫教习的身份,没有人会拒绝他的好意,除非他疯了。

    曹良知自然不是疯子,他很感激子器。从小便和唐道人与十一长大,对于外面的世界,他是一无所知。稷下学宫为大陆最富盛名的学府,子器又是学宫教习。

    有他在对于曹良知参加朝试实在是帮助颇多。

    “这世上没有学院的藏书可以比的上稷下学宫,学宫藏有农,兵,五行,阴阳,等三千大典藏,另有无数杂门典籍,还有先辈高人所修行留下的经验要点,这次奉化成建设分院,院里让我拿了一部分藏书,你可以随意翻阅,只是要爱护好了,万不能有损坏,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来问我”。

    学宫的臧书就被子器随身携带在自己的屋子里,他的玉牌便是最好的空间法器,足可以容纳这些书籍。

    曹良知看着这些书籍,不禁想起小时候与十一就在书房里彻夜读书,书房的书籍已经都熟读于心,如今又看到这一屋子书籍,心情很是激动他喜欢看书,书籍是他的伙伴,他喜欢和书为伴。他的双眼发亮,就行行走在沙漠的旅人看到绿洲一样,渴望,又坚毅。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可以弥补他天生身体的缺陷的话,书籍便是最好的阻力,关键是他还有个大方的书院教习师侄,这意味着,天下典藏就在那里,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