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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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山村少年

    伏虎洞中。

    就在陈衍与伏念双双沉浸在故事之中时,在那群山之巅,又是一声虎吼,突然响彻云霄。

    “吼…”

    杀意,怨念,同样的饱含魔性。

    不同的是,这一次,感受这虎吼之声所蕴含的惊人魔性的,却只有…一个人。

    “不好…千年过去,它竟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了吗?!”

    伏念暗道一声,刚一反应过来,便欲出手阻拦,但却已经迟了。

    随着伏念的视线望去,只见陈衍周身已被那代表着怨念与杀意的魔性黑气缠绕,双眼紧闭,显然是陷入了一片迷幻之中。

    “看起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只是不知道,你究竟会作何选择!”

    …………

    时空轮转,环境变幻。

    “这是…”

    前一刻还身在伏虎洞中,但回过神来,陈衍发现自己竟已陷入了一片全新的世界之中。

    怨念丛生,魔念纵横,尸骨遍地,血流成海。

    苍穹滴血,尸骨漫天,血滴逆流成河,尸骨堆积做山。

    …不好意思,以上所说的场景,全都没有发生。

    真正的场景是这样的:

    寂静午后,有一无名小山村。

    依山傍水,炊烟袅袅,小村东边尽头,是一所简陋的茅屋,房屋之内,一应家具俱全,陈旧之中,透着祥和温馨。

    房屋之外,一个身形中等的汉子,正焦急的等待着,来回不停的踱步。

    而房屋之内,一个瘦弱娇小的妇人,正满头大汗,咬牙坚持着,等待着新生命的到来。

    “哇…”

    过了一会儿,一声婴儿啼哭,从屋内传出。

    这声啼哭,预示着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也预示着汉子一家幸福生活的开始,更预示着一传奇人生的开端。

    幸福美满,平静快乐。

    茅屋之内,汉子妇人婴儿,两两相拥,相对而视。

    平淡幸福,一切尽在无言中。

    就连怀中的婴儿,都仿佛感受到了此刻的氛围,亦在此时,睁开了眼。

    “这是…”

    婴儿睁眼之时,陈衍感觉自己好像变做了妇人怀中的婴儿。

    他看到了相拥无言的父母。

    感受到了那股新生的喜悦。

    触摸到了这个世间的存在。

    还未待他留恋,紧接着,场景变幻,时间消逝,转眼之间,便是七年过去。

    昔日懵懂婴儿,已长成半大少年…。

    这七年时间,少年的生活,亦化作影像,划过陈衍心头。

    父母的陪伴,儿童的玩伴,村中老人的教导。

    山村别落,时而热闹,时而平静,时而喧嚣,时而孤寂。

    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了平静的七年。

    如果没什么意外发生,少年或许会在这样的环境中,慢慢度过他的一生。

    生老病死,爱恨离别。

    历经磨难过后,迎来下一世的沧桑。

    但一个传奇故事的过程向来不会这般简单平淡。

    果然,好景不长。

    一日,少年贪玩,脱离玩伴,一人独自出村,早出晚归,玩到很晚才回来。

    在回来的路上,他还在想,自家父亲,是否已急红了眼,在村间到处需寻人。

    自家母亲,或许在家中做好了香甜可口的饭菜,等着父亲与自己回家去吃。

    “吼…”

    虎吼惊天,不过少年没有在意。

    甚至于,他的脑中还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老虎算什么,村口张大叔每次上后山打猎都能打上一只呢,也不知道老虎的肉是什么味道?!”

    童言无忌,少年随性。

    只知人可猎虎,却不知虎亦伤人。

    待他归来之日,终于发现,父母村民,一村性命,无论老幼,还是畜生,都已…葬身村口。

    乌云密布,血色残留。

    悲从心来,万念俱灰。

    那种无助的感觉,陈衍仿佛感同身受。

    只不过,他却什么也控制不了,只能如少年一样,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无力改变。

    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对于一个七岁的顽童少年而言,没了亲人的陪伴指引,等待着他的,似乎就只有在这冰冷的夜里,伴着一众乡亲的尸体,就此长眠。

    不过,那不是…他的选择。

    长夜漫漫,大雨滂沱,每当悲剧发生之时,似乎老天,都爱来凑凑热闹,痛快的哭上一场。

    不过他没有。

    一言不发,少年就那么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家里的茅草屋中。

    屋外,大雨滂沱。

    雨水冲刷了血色,冲干了泥土,冲的村口乡亲的尸体四散。

    少年却在家中,不停的吃着东西。

    没错,吃东西。

    锅里的,碗里的,盆里的,缸里的。

    但凡能找到的东西,都被他吃进了肚子里。

    与此同时,那些未曾流出的眼泪,也随着食物,被他咽尽了肚子里。

    “爸爸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妈妈说过,小孩子要吃饱,吃饱了才梦快快长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雨滴滑落,伴着呢喃。

    第二天,不,准确的说是第一天深夜里,大雨刚停,一个瘦小的身影,便开始在村后的小山与村里不停的奔波。

    锄头,镐子,铁锹,铁棍,木棍,柴刀…少年拿尽了家中的工具。

    “一个坑,两个坑…”

    从早到晚,他未曾停歇过。

    他用遍了所有找到的工具,在村后的那座小山之中,挖出了一个又一个一人大小,一米来深的坑来。

    泥土伴着血迹,沾染他的全身,双手双脚,尽是伤痕血泡。

    但少年却浑然不觉,只是一边挖坑,口中一边喃喃自语:

    “村头张叔,张婶,张小丫,对了,还有张叔家的大黄…”

    大黄是张叔家一条土狗,他记得,村口的尸体里,有它。

    每挖完一个坑,他便会拿木板,做上一个记号。

    村口的张叔一家,李爷爷,王木匠,铁大叔…。

    村头村尾,村里村外。

    他庆幸自己能记得村里的每一个人的模样。

    因为…他曾有一个善良的父母。

    两天三夜,未沾一滴水,一粒米,等到第三日夜里时,少年终于挖够了三百六十八个坑。

    “村子里六十八户,外加大黄,小白,李叔家的猪,……共三百六十七口…”

    没错,就是三百六十七口。

    还有一个坑,留给…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