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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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除夕夜里,家家饮着美酒,欢度美好的一年......门外,鞭炮,烟花的声响混杂在一起,那欢聚的声音,此刻却犹如那悲伤的挽歌,使金汉富不禁感慨命运的不公,这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又落下了泪。

    儿子金文本是市重点大学文学系的高材生,而就在他在田地里劳动时,接到了一个让他崩溃的电话:儿子在体育课上忽然晕倒,经医院诊断是肺癌晚期。对于这庄稼人来说,供儿子读书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可现在儿子又患了重病,这可如何是好!啊!为什么我们家会那么苦命!金汉富不禁有些发抖......

    我们可怜的金汉富带着妻子,匆匆理了几件衣服,便前往罗镇通往了去市区的公交车,一路上,他无心欣赏沿路的景色,他依稀记得上次去市区,是送儿子上大学,当时他容光焕发,心中满是骄傲;可这次去市区,却或许是与儿子诀别的,我苦命的儿子,你从小就懂事,不和我们要求什么,还成天帮着我们干农活,没过几天好日子,终于考上大学,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可你,却在死亡的边缘,与死神搏斗着......不,儿子,这或许是你的恶作剧,你迫切想见见我和你妈妈才想出来了这个主意骗我们来看你,或许你就在车站等着我们,我们下车时你就会向我们扑来,热情地拥抱我们!

    到了车站,不见儿子的踪影,最后的侥幸也消失了......金汉富不禁流下了泪,这个老父亲年轻时无论光景多么烂包都不曾被击垮,善良的读者们应该也能理解他这悲苦的心情,不会批评他此刻的软弱吧。

    医院里。

    汉富揩去了脸上的泪痕,走进了儿子的病房:“文文。”他小声呼唤着儿子。

    “爸!”微弱的声音从金文嘴里发出。父亲和儿子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世上最亲爱的人啊,感谢你在我绝望时陪伴我,对我不离不弃!可我又如何报答你?我本以为大学毕业寻着好工作便能使您和妈过上好日子,可如今,可能是难以实现了.......

    每天,金文的工作就是化疗,本是一头乌发的他,已脱光了头发,吃进去的东西全大多吐出来,身体日渐瘦弱下来,猛然间,他心中窜出一个念头,他忆起童年时的梦想:写出一部让世人铭记的小说,大学的众多考试,让他近乎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梦想,如今或许已是生命的最后时刻,何不尝试着完成自己的梦想呢?

    就凭着这样一个念头,金文除过化疗和每天必要的检查,他开始写书,至于写了些什么,目前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这书的名字叫《生声》或许是写社会的吧。

    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金文的身体似乎也在这写作的充实中渐渐恢复。

    可在元旦那天,我们的金文的身体却忽然垮了,他连坐起来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诶,渺小的人啊,在病魔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

    金文自然也是提不起笔来写书了,可他发现自己连说话让父亲代写的力气都已没了,他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脑海中还有万千句想要写上自己“著作”的话,他近乎绝望......

    快要过年了,注重过年的农村人往往要贴对联、拜灶神、盼瑞雪、乞丰年,可金汉富今年却什么都没有准备,他要和老伴全心全意照顾儿子,对于他来说,儿子能好起来比一切都重要。

    终于到了除夕,老人相信,过了除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甚至儿子的病,也会奇迹般地消失,到那时,儿子就能回到学校,继续完成自己的学业,不,他又有些自私地想:儿子生了这么重的病,等好起来哪能让他再去学校吃苦?一定要接儿子回家好好享享福,过几天好日子。想着这些,金汉富不禁眼眶红润,儿子,你一定要好起来啊!不久,金汉富和妻子边趴在金文的床边,也睡着了,睡梦中,他又想起了儿子小时候躺在自己的肚子上读书,想起了儿子因为家里穷不愿去上高中,自己拿着拖鞋赶着,妻子以自杀为要挟,才让金文下定决心读书读出个名堂,他回忆起儿子考上大学,成为全村第一个大学生时他的骄傲,这个曾经困苦的家庭,因为金文而在全村抬起了头,村里人对他家的态度也有了转变,就连金文住了几个月的院,也是靠着这些淳朴的乡亲们和金文的同学们慷慨解囊捐来的钱......

    “文文,文文......”已是大年初一,刚醒来的汉富便在呼唤儿子,可这次,他没有听到儿子的回应,朦胧中的他猛然清醒过来,他看着眼前面无血色的儿子,脸上带着恬静,似乎是在微笑,是的,奇迹没有发生,他已然是死去了。金汉富沉默了,他看着老伴醒来,呼唤着儿子,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没了......

    多次流泪的金汉富面对着痛苦的老伴和病床上的儿子,却没有落泪,这并不是他心狠,只是他看着儿子床边厚厚的文稿,他明白儿子并没有白白活过一生,他的这些文字,仿佛就是金文在自豪地说:“这世界,我曾存在过,以后,我也会活在人们心中!”是的,儿子曾对他说过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中的一句话:只有永不遏制的奋斗,才能使青春之花,即便是凋谢,也是壮丽的凋谢。儿子的青春之花早早地凋谢,但也的确无比壮丽,他没有像众多癌症病人那样苟且偷生,他用尽了自己的气力写下了一部值得骄傲的小说

    这个农村来的老父亲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他要将儿子生命最后时刻写下的书发表出去,让儿子的努力有所回报,让这个农村小伙子在这个社会上留下最后的足迹......

    火化后,金汉富顺应了儿子的嘱托,将儿子的骨灰撒入了家乡的白水河,请了专职的师傅将儿子的手稿打印下来,再次一个人回到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里,踏上了寻找出版社发行儿子的作品之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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