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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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这是在晋江发的小说

    生活像一出巨大的舞台剧。()人人都是戏子。穿着或好或坏的戏服,抹上或浓或淡的妆容,带着似真似假的表情,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有的人是公主,寻找自由;

    有的人是梦想家,渴望璀璨;

    有的人是掠夺者,痴迷血腥;

    那唐小甜呢?她到底要什么?似乎一直在变,从对挣老人头的执着到对孩子,现在想的又是职场。

    蒋泊思来想去,不知道了。静默地坐在沙发上,直到门铃再次被人摁响,恨突然的一声,惊得怕吵的他满脸戒备。

    又会是谁?

    唐小甜看了一眼电视墙上挂着的透明玻璃挂钟。时间差不多。她散着头发,抽了一张新的止血贴,一边走,一边缠,去开门。

    蒋泊好奇心作祟,也站了起来,走到墙边,装作是去看挂在墙上的日历,手指捏起白色硬壳纸的一角,翻了一半,眼睛偷偷地在瞄着门口。

    “进来吧。”唐小甜拉开防盗门,还是那么尖锐的一声,却又在下一句话中消去了里面的刺耳,“包裹在里面。”

    原来是上门取快递的。

    蒋泊松了一口气,但是很轻,那是他多年养成的不动声色的习惯。蒋伯把视线从门口收回来,落在日历的硬壳纸上,终于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动作畅快了许多。

    小甜的日历本上画了很多圈圈,用的红色记号笔。两旁还写着细小的字,诸如“第五次产检”,“第三次产期学习”云云,以及后期对胎教时间及内容的规划。做得很细致。

    相比较起来,蒋泊这个当父亲的明显不合格了很多。

    小甜肚子里怀的可是他血亲的孩子啊。蒋泊竟然让它像一颗孤零零的小草般,在角落里任风划破,孤独长大。他想,如果谁闲来没事,把他对小甜和对孩子的不负责任当罪行一点点理出来的话,那一定可以写好几摞纸了。

    连蛋蛋都知道陪着小甜去做产检,去散步。可蒋泊呢,说实话,这方面他真比不上蛋蛋。在此之前,蒋泊几乎什么都没给过,当然除了给钱。这一点是要肯定他的,蒋泊给钱确实给得很大方,与小甜电话簿里存的那个“钱来的”的名称十分贴切。

    呵呵,想想就觉得讽刺是不是?

    蒋泊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握成拳,浑身不舒服。因为他愧疚。

    取快递的小伙子穿着蓝色的工作服。他走进来拿箱子,看见蒋泊,点了点头。

    蒋泊“嗯”了一声。

    小甜寄给ex的箱子是大号的,小伙子以为装了重物,使了一把猛劲儿,结果箱子虚重,里面就装了一个红包和一盒套子。快递员小伙的身子闪了一下。

    “装的什么东西?”站在一旁的蒋泊问。他瞥见箱子上用记号笔写的“恭贺新禧”四个字,又问到,“你有朋友结婚?”

    唐小甜点头:“前男友。”

    “你给我提过的那个?”

    “嗯。”

    蒋泊听过那人的所作所为。居然要结婚了,真没想到,“你随了多少礼钱?”

    “两千。”

    蒋泊“哦”地点点头,从格子短裤里掏出黑色的钱夹,数了一叠钱给快递员,“零头你留下,剩下的整数你交给新郎。”

    “……”快递小伙愣住。『*首*发』

    “……”唐小甜也是,心想脖子他也不怕被快递员讹了去。

    蒋泊却说:“钱不多,只够买卷草席卷了他送去殡仪馆烧的。谁爱留着就留着。”

    估计到时候ex收到这笔“不怀好意”的礼钱,还得笑着说谢谢。小甜捂着嘴乐起来,“你真损。比我还过分。”

    “过回嘴瘾。当同仇敌忾。”

    “……”同仇里的“同”字,唐小甜不知从何而来。

    蒋泊见她静了言,垂了眸子,以为说错话了,想去拉住小甜。可他的手是摸过钱的。蒋泊怕脏了她,只能在空中尴尬地搓了两下,收在裤兜里,光是看着她的肚子,目光柔如晨曦,“都一家人了。”他说。

    “……”是吗?小甜心里发笑。从壁柜的抽屉里拿出塞在一叠叠报纸下面的备用钥匙,给了他,“你以后也方便些。”

    既然要给她提家人,好歹也装个样子,做个门面。

    ——╭(╯3╰)╮——

    日子在一场秋雨一场凉的潮湿中悄然而过。

    “一家人”这三个字,唐小甜不知道有多少可信的地方。

    以前她想给孩子求个稳定的家庭环境,现在又想求个灿烂的未来。蛋蛋是已经分手了。熊掌和鱼的兼得能指望蒋泊吗?指望那句“一家人”?

    唐小甜不信,摸着肚子说“这世上的东西不能事事如意”。她的视线落在手指上。那道伤伤总是不见好。

    前几天,小甜去厨房看于妈烧菜,手肘不小心碰翻了酱油,溅在伤口上,竟然留了疤。淡淡的一道印,竖着的,像一根晒干的茶叶梗穿破了指关节上的层层纹路。

    于妈说让他去医院看看能不能给洗了。唐小甜却摇了摇头。这是她该受的,时时刻刻提醒她对蛋蛋行过的罪恶。

    现在到了秋天,大街上的梧桐树开始颓然地掉起叶子,落在马路两边,打扫不及时的时候,踩上去,脆脆地发响。

    唐小甜的肚子慢慢隆了起来,变得有些明显。每周都要称体重,做记录,去医院查各项指标,睡觉的时候翻身也变得累。

    她给家里打了好多通电话,问起外婆的腿,还有血压和心脏。小甜总担心得不行,反反复复要问很多遍。宋嘉却是回,“老样子。年纪大了都那样”。

    这句话不假,但小甜听了越是没底。没说的下一句,她知道是:年纪大了,什么时候走都是自然而然的了。

    想到这里,坚强的小甜鼻子会酸,眼睛会湿,睫毛眨一眨,黏在一起。但她知道,这些不能表露出来,不然就是给家里添担心了。小甜扯开嘴角笑一笑,给家里说她很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她还说“我找了新工作,在一家大公司,各方面待遇都挺好了。”

    这样,电话那头的妈妈听了更能心安不少。

    唐小甜嘴里的那家大公司自然而然就是瑞帆制药了。招聘会设在下个星期一。

    今年夏季对应届学生的招聘会早已结束。新开的这一次,都不知道内情,只听上头说是面向社会的,选取范围主要集中在技术性人才和行政助理。

    应聘的时候免不了写简历。小甜第一次写,手生,一边查看网上的模板,一边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改。当写到家庭情况那一栏的时候,她手抖了抖,勉强在黑框中写上了“个体户”三个字。

    幸好家里租了门面开了书店。如果是前几年,王兴东还没有从里面出来。唐小甜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落笔了。她总是这样,很少同人说起她那在监狱里待过的父亲。一来是羞于开口,二来她也真的不知道有什么能说的。对于父亲的记忆,空白多过一切了。

    招聘会的前一天。

    蒋泊在下午见完一个客户后,穿着万年不变的深色西装过来看小甜。他手里拿了一套女性的职业装,样式是订做给孕妇的,海军蓝的颜色,料子用的比较普通的棉布,这样不算招人,又对皮肤好。

    蒋泊进屋换了拖鞋,脱下西装弹了弹,挂起来,露出了里面白色的绵绸白衬衣,金属色的扣子上面有某牌子标志性的骷髅头,透出一股尖锐的气质。

    他去洗手。于妈在厨房洗碗。

    现在的气温低了下去,空气中夹着桂花的甘甜。

    唐小甜站在阳台上,披了一件洋红色的针织衫,里面是宽松的白色家居服。

    阳台那里多数的花属于夏季,现在已经凋谢了,只剩下绿色的叶子和深褐色的枝桠。

    唯独那盆昙花,从b镇拿回来的那盆,在松针土的缝隙冒出了娇嫩的芽,还很小,像一颗绿豆,躲在屋檐的阴影下面微笑。

    “再过几年,它也能开花了。”蒋泊走过来,倚在落地窗的白色窗框上。

    他现在隔三差五会来看小甜,不过夜,就像以前蛋蛋一般。不同的是,蒋泊从不吝啬拥抱与亲吻,双眼里隐着欲望,火一般的掠过唐小甜身上的每寸皮肤,灼人般地烧,仿佛是夏天的燥热在他身上还没有褪去干净。

    小甜走到蒋泊身边,眯着眼睛看着阳台外面,在夕阳中红了脸的栋栋高楼大厦,“要不要给这盆花起个名字?”可说到一半,她自己先笑了开,“估计你觉得挺傻的,只有小孩子才会这样做。”

    蒋泊摇摇头,在他心里,小甜就是一个小姑娘。他溺爱地圈上小甜的腰,鼻息里有她身上从夏天带来的茉莉花味,“不如给咱们孩子想个名儿。”

    “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小甜没有在他的攻势前退缩,努力扮演着一个好情人,“我不想去检查,知道了没意思。”

    “那先起个小名。”蒋泊吹开她额前的头发,低头,落下吻,那里像有一块奶油般融化,“大名男人来起起,小名随你喜欢。”

    “我说叫豌豆。”

    “……”蒋泊笑,手钻进小甜的针织衫,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乱窜起来,起这名字,别人一听就知道我们娃从小是个吃货。”

    “我是想起了上次回家时,在田地里看见的豌豆苗了,青绿色的,很好看,”特别是在这即将被金色淹没,再是被白雪覆盖的季节里。

    “确实很好看,”还带着思念。那个时候,在青天白云之下,蒋泊记得自己心里满满装着的都是她。她盈盈的双眼,像载着落花远去的小溪,清澈见底。思及至此,蒋泊的身子变得有些烫,右手毛躁地解开了小甜后背上的金属内扣,抚上胸前一片酥软的风情。

    小甜的胸型很好,柔美的曲线上扬而挺。现在由于怀孕,更是丰盈。蒋泊已经很久没碰过她了,饥透了,手忍不住地在贪欢。

    这时,于妈从厨房出来,手在围裙上摸了摸,说着:“小甜,蒋先生。我收拾完了。”她是过来打招呼回家的。

    于妈来的太巧了,蒋泊还沉浸在欢愉中。他拧着眉毛,用高大的身子掩饰着旖旎之情,双眼暗了下去,甚是不满。

    兴致全被搅了。

    “哎呀……”于妈是过来人,看出了异状,懊悔着转身往外走,嘴里低声说着对不起。

    真是尴尬。

    唐小甜也羞,有一种被长辈抓到偷情的负罪感。躲在蒋泊怀里,用衬衫遮住脸,藏了起来。

    蒋泊忙着解释:“其实没什么,我就是试试。”

    “……”试个屁啊。别越描越黑。唐小甜狠狠踩他一脚,让他闭嘴。

    蒋泊忍着疼,换上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秉着科学主义,看看她是不是隆的 。”

    “……”

    “……”

    唐小甜和于妈顿时笑到了肚子疼。

    这句话惹得唐小甜第二天醒来都是咯咯笑着的。她吃过早饭,换上那身洗好的白衬衫今儿职业套裙,盘起头发,描了眉毛,涂了口红,拎上手提包,穿上黑色的平底皮鞋。皮鞋的样式很普通,上面只是简单的点缀着用鞋带系成的蝴蝶结。

    招聘会设在市中心某家酒店的一楼。大厅支着滚动的广告牌,地毯一路铺到了招牌所在的会议厅门口。两侧布置了盆栽的一串红,艳艳的弥散着喜气。

    会议厅的门是双开的实木门,合着的。外面是走廊,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走廊两侧贴墙放了两道排软椅,应聘技术部的坐在左边,行政助理的在右边。猛一看去,左边大多数是留着寸头,带着眼镜,被一身西装衬得更为刻板的的工程师。而右边,便是涂香抹粉的一片制服诱惑了。

    女人嘛,扎堆了难免闲聊,不外乎说起衣服首饰化妆品,爸妈二舅男朋友。

    唐小甜前面的姑娘看上去和她差不多,桃子脸,小鼻子,眼睛用黑色的眼线进行了夸大。头发是卷的,栗子色,长到背。大概二十出头。双腿交叠优美的坐姿,一身装扮是上了档次的。

    她的鞋和小甜一样,是纯色的黑,用的漆皮,十厘米的细跟,是jimmy choo 24:7这个必备系列里的单品;裙子不是职业装,而是羊毛绉纱的长裙,梅子色,腰上有精巧的荷叶边。配着灰褐色的优雅手提包,线条利落而大气。

    这身行头估摸着要花不少钱。

    唐小甜从后面看了一会儿,弯着嘴角偷偷地笑,给前面的女人起了个绰号叫“显摆姐”。这么招摇,真是找死。

    “你这双鞋很好看啊。”显摆姐突然回过头来找小甜说话,笑容里带着一腔优越感,“repetto的,一千多吧。”

    排队等待总是无聊,听到这句话,周围一圈人的目光像针一样,好奇地刺到小甜的鞋子上。

    唐小甜缩了缩脚,藏在椅子腿后面,心想这也能让你看出来,“凑个光鲜,应聘嘛。”

    显摆姐又瞧了两眼,“我就说看着像。以前我也有一双,穿了一个月,嫌旧,送了我家保姆。”

    “……”保姆?唐小甜白她一眼不再想搭理。

    显摆姐瞧见了她的敌视,不高兴,轻哼了一句“呵”,气儿从鼻孔里蹿出来,嘟嚷地骂着,“甩什么脸子啊,又没招你。真没礼貌。”

    礼貌?什么叫礼貌?

    不在地铁上吃包子饺子算,不用手指着人说话算。和她本是打哈哈的关系,就该说打哈哈的话。

    唐小甜瞅她一眼,“我就是好奇你怎么现在落了档次,和我同时来应聘了?”

    “……”显摆姐哑口无言,被激得下不了台。

    正要不依不挠的时候。从大厅走来了一个人,后面跟着他的女助理。那人的尖头的黑色皮鞋闷声踩在深色的地毯上,唐小甜恍恍惚惚觉得看得见上面飞起的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