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秋夜的月光（五）
“我和老白是初中同学，当时老白，我还有刘小勇经常在一起厮混，关系也好得不行，比你和老白现在要好得多，只是后来。”顾彦低头看着床边的仙人掌，停了片刻。“后来有一天，小勇为了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得罪了一个社会上的一个小混混，被那个小混混叫了一群人堵在校门口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三天。我说报警，老白则坚持说要自己把场子找回来，分歧就这样产生了。但我始终觉得报警才是正确的，所以偷偷的报了警。”
我从裤袋里掏出烟，烟盒虽然已经湿了，但还没渗到里面。顾彦对我招了招手，我便点燃一支烟，递给了他。
顾彦拿着烟，吸了一口，而后问我：“是你，你会选择报警吗？”
“从前不会，现在，也许吧！”我点燃烟答道。
“报警之后，那小混混被拘留了七天，只是我想不到的是，他出来后就又纠集了一些人在学校门口堵到了老白和刘小勇，我听说了就马上报了警，只是一切都晚了。”顾彦看了看手上刚点燃的烟，打开窗户，扔了出去。
烟火瞬间被密集的雨点浇灭，刹那间从视野里消失。
“我赶到校门口的时候，刘小勇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怀里是一盆刚买的仙人掌。你知道吗，刘小勇就像刚才那支烟，在最灿烂的时刻，被浇灭了生命之火。”
“那老白呢？”
“后来老白说，如果不是我偷偷报了警，刘小勇也不会死，我觉得他说的很对。”顾彦低着头坐在床上，撑在两边的手抓着床单，手上的筋肉棱角分明，床单则扭曲着，像是正遭受着极大的委屈，然而空荡的宿舍却是一片沉默，没有嘶吼，也没有呻吟，只有窗外雨水哗啦啦的声音。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说顾彦，只好如他一般沉默着。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能和所有人都相处得这样愉快，而我，仅有的两个朋友，一个死了，另一个，会恨我一辈子的吧！你说，这世界是不是真的有天煞孤星？”
“我哪能和所有的人都愉快相处，你看我现在这样，就跟一落汤鸡似的。还有就是，我们也是朋友，不是吗？”我看着顾彦，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就像看着一具尸体，毫无生机。
“其实，我一直劝你和老白少厮混在一起，是想让老白没了朋友之后还能接受我，虽然我知道不可能。其实，我知道老白即使没了你这个朋友，还会有其他的新的朋友，但每次看见你和他，我还是忍不住想说。”
我沉默了，我知道我该安慰他，可是却开不了口，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我自以为出色的社交能力在这一刻仿佛火苗一般，被窗外的大雨浇灭，尽管我此刻正站在宿舍里呆呆的看着孤独无助的顾彦，那雨还是一点一滴的打在我的心上。
上课前，我把脏衣服送去了胖哥那里，包括王慧的裤子，然后就匆匆的走向教室。我想对老白说，你错了，无关生死。我也想问王菊，如果是我的原因，我道歉。只是，老白和王菊都没来上课。一起逃课的，还有冉风雪、方志远和周玮。
我和白晓的同桌换了座位，代价是一支烟。第一节课快下的时候，白晓问我，怎么就和老白闹翻了。
我说估计是我戳到他的痛处了。我知道，不是估计，他是那么恨顾彦，而我，却一直想让他和顾彦能向我和他一样。
矛盾的是，顾彦没有错，他也有恨顾彦的理由。
“顾彦？”
“你们都知道吧？”我说。
“知道，只是……”白晓停顿了一会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算了，别跟他计较。”
“我只是在和自己计较。”
“周玮叫我去方志远那里喝酒，现在看来，老白他们几个都在那。”
“猜得出来。”
“要不下课我们俩也过去凑个热闹？”
“算了吧。”我俯下身，靠着杵在桌面上的左手肘，侧着脸看着窗外的景色，雨还没停，只是略小了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雨过天晴。
“不是我们故意瞒着你，这种事，老白不说，我们又怎么可能到处说呢？”
“我知道，你们没错，我也没错，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不是吗？”
“你知道，我不会劝人，但我觉得几兄弟没必要这样，说清楚明白就好了，有什么事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杯。”
“得了吧，然后我醉着吐露心声，你们笑着看我表演？”我有些不耐烦，更有些后悔换了座位坐在白晓旁边，却忘了深究自己为什么会换位置到他旁边。
很可笑，一边否定感情，一边却期待着。
“安近轩，你吃错药了吧你……”
“也许吧！”
然后，一直到放学，白晓都再也没有和我说话。
放学后，我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说心情不好，要请假。班主任同意了，让我注意安全。然后，我就去了网吧，夜不归宿，第二天早上上课后才回了学校，或者说是直接回了宿舍，躺在床上就进了梦乡。
梦里的bj，仍旧空空荡荡，我找遍了整座城市，都没有熟识的人，偶尔身边会环绕着他们的虚影，却是一碰就碎。醒来后拿出手机看着时间，十一点五十，就要下课了。手机里有一条未读信息，却是王慧发来的。
“你在哪？”
“有事？”
“你没事吧？”
“没事。”
“哦。”
我起身从床下拿着洗漱用品，洗完回来时放学铃声已经响起了，随之一同响起的，却是插着充电器的电话。
上课时间是断电的，我却为什么要给手机充电呢？头疼。
“有事？”我接通电话，问王慧。
“没事就不能和你打电话了？”
“你回去了吗？”
“那在校门口等我。”我说完挂了电话。
出宿舍楼大门的时候正好遇见顾彦，他看了看我，低着头，从我身边快速掠过。
我想回头叫他，却犹豫了一下，回头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或许，人与人之间，总是要有一层秘密隔着才能好好相处吧。而我能交那么多朋友，估计和他们保留的秘密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只是我忘了，不是每个人都是顾彦，就像是我。
走出校门口，一眼就看见王慧，穿着碎花长裙，踩着小白鞋，被王菊和冉风雪一人挽着一条胳膊。
我向她们招了招手，拐进了旁边胖哥的洗衣店。
“你……”王慧接过裤子后说。
“我可没说自己洗，我连自己的衣服都懒得洗。”我赶紧打断王慧，而后看着王菊说：“听说你昨天哭了？”
“是哭了，只是不是为你。”王菊说。
“我又没说是…”
“你和老白吵架了。”王慧打断我说。
“算是吧。”
“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喜欢我？”王菊问我。
“走吧。”冉风雪看了看我，松开了挽着王慧的手，去挽起了王菊的另一只手。
我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却有着太多细节的疑惑。
“想不想听听昨天下午老白他们的主要议题是什么？”
白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贴着我耳朵低语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没写完，看到快十二点了，先发一部分，继续码字。
(本章完)
我从裤袋里掏出烟，烟盒虽然已经湿了，但还没渗到里面。顾彦对我招了招手，我便点燃一支烟，递给了他。
顾彦拿着烟，吸了一口，而后问我：“是你，你会选择报警吗？”
“从前不会，现在，也许吧！”我点燃烟答道。
“报警之后，那小混混被拘留了七天，只是我想不到的是，他出来后就又纠集了一些人在学校门口堵到了老白和刘小勇，我听说了就马上报了警，只是一切都晚了。”顾彦看了看手上刚点燃的烟，打开窗户，扔了出去。
烟火瞬间被密集的雨点浇灭，刹那间从视野里消失。
“我赶到校门口的时候，刘小勇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怀里是一盆刚买的仙人掌。你知道吗，刘小勇就像刚才那支烟，在最灿烂的时刻，被浇灭了生命之火。”
“那老白呢？”
“后来老白说，如果不是我偷偷报了警，刘小勇也不会死，我觉得他说的很对。”顾彦低着头坐在床上，撑在两边的手抓着床单，手上的筋肉棱角分明，床单则扭曲着，像是正遭受着极大的委屈，然而空荡的宿舍却是一片沉默，没有嘶吼，也没有呻吟，只有窗外雨水哗啦啦的声音。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说顾彦，只好如他一般沉默着。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能和所有人都相处得这样愉快，而我，仅有的两个朋友，一个死了，另一个，会恨我一辈子的吧！你说，这世界是不是真的有天煞孤星？”
“我哪能和所有的人都愉快相处，你看我现在这样，就跟一落汤鸡似的。还有就是，我们也是朋友，不是吗？”我看着顾彦，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就像看着一具尸体，毫无生机。
“其实，我一直劝你和老白少厮混在一起，是想让老白没了朋友之后还能接受我，虽然我知道不可能。其实，我知道老白即使没了你这个朋友，还会有其他的新的朋友，但每次看见你和他，我还是忍不住想说。”
我沉默了，我知道我该安慰他，可是却开不了口，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我自以为出色的社交能力在这一刻仿佛火苗一般，被窗外的大雨浇灭，尽管我此刻正站在宿舍里呆呆的看着孤独无助的顾彦，那雨还是一点一滴的打在我的心上。
上课前，我把脏衣服送去了胖哥那里，包括王慧的裤子，然后就匆匆的走向教室。我想对老白说，你错了，无关生死。我也想问王菊，如果是我的原因，我道歉。只是，老白和王菊都没来上课。一起逃课的，还有冉风雪、方志远和周玮。
我和白晓的同桌换了座位，代价是一支烟。第一节课快下的时候，白晓问我，怎么就和老白闹翻了。
我说估计是我戳到他的痛处了。我知道，不是估计，他是那么恨顾彦，而我，却一直想让他和顾彦能向我和他一样。
矛盾的是，顾彦没有错，他也有恨顾彦的理由。
“顾彦？”
“你们都知道吧？”我说。
“知道，只是……”白晓停顿了一会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算了，别跟他计较。”
“我只是在和自己计较。”
“周玮叫我去方志远那里喝酒，现在看来，老白他们几个都在那。”
“猜得出来。”
“要不下课我们俩也过去凑个热闹？”
“算了吧。”我俯下身，靠着杵在桌面上的左手肘，侧着脸看着窗外的景色，雨还没停，只是略小了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雨过天晴。
“不是我们故意瞒着你，这种事，老白不说，我们又怎么可能到处说呢？”
“我知道，你们没错，我也没错，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不是吗？”
“你知道，我不会劝人，但我觉得几兄弟没必要这样，说清楚明白就好了，有什么事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杯。”
“得了吧，然后我醉着吐露心声，你们笑着看我表演？”我有些不耐烦，更有些后悔换了座位坐在白晓旁边，却忘了深究自己为什么会换位置到他旁边。
很可笑，一边否定感情，一边却期待着。
“安近轩，你吃错药了吧你……”
“也许吧！”
然后，一直到放学，白晓都再也没有和我说话。
放学后，我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说心情不好，要请假。班主任同意了，让我注意安全。然后，我就去了网吧，夜不归宿，第二天早上上课后才回了学校，或者说是直接回了宿舍，躺在床上就进了梦乡。
梦里的bj，仍旧空空荡荡，我找遍了整座城市，都没有熟识的人，偶尔身边会环绕着他们的虚影，却是一碰就碎。醒来后拿出手机看着时间，十一点五十，就要下课了。手机里有一条未读信息，却是王慧发来的。
“你在哪？”
“有事？”
“你没事吧？”
“没事。”
“哦。”
我起身从床下拿着洗漱用品，洗完回来时放学铃声已经响起了，随之一同响起的，却是插着充电器的电话。
上课时间是断电的，我却为什么要给手机充电呢？头疼。
“有事？”我接通电话，问王慧。
“没事就不能和你打电话了？”
“你回去了吗？”
“那在校门口等我。”我说完挂了电话。
出宿舍楼大门的时候正好遇见顾彦，他看了看我，低着头，从我身边快速掠过。
我想回头叫他，却犹豫了一下，回头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或许，人与人之间，总是要有一层秘密隔着才能好好相处吧。而我能交那么多朋友，估计和他们保留的秘密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只是我忘了，不是每个人都是顾彦，就像是我。
走出校门口，一眼就看见王慧，穿着碎花长裙，踩着小白鞋，被王菊和冉风雪一人挽着一条胳膊。
我向她们招了招手，拐进了旁边胖哥的洗衣店。
“你……”王慧接过裤子后说。
“我可没说自己洗，我连自己的衣服都懒得洗。”我赶紧打断王慧，而后看着王菊说：“听说你昨天哭了？”
“是哭了，只是不是为你。”王菊说。
“我又没说是…”
“你和老白吵架了。”王慧打断我说。
“算是吧。”
“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喜欢我？”王菊问我。
“走吧。”冉风雪看了看我，松开了挽着王慧的手，去挽起了王菊的另一只手。
我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却有着太多细节的疑惑。
“想不想听听昨天下午老白他们的主要议题是什么？”
白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贴着我耳朵低语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没写完，看到快十二点了，先发一部分，继续码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