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第十五节
多年前，蒋寒兴便大张旗鼓地宣称自己突破了八脉，迈入见神之境，如今多少年过去了，很难说他到底处在了什么境界上。
如今火山府的烈枪宗加上金剑门，明面上境界最高的，也就只有三名八脉。
其一便是新晋的周博，另外则是金剑门封圣玉、高明义两师徒。
凭借这样的力量去与人才济济的慕圣宗抗衡，说不定都不需要蒋寒兴亲自出手。
在场之人无不愁眉不展，李秀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急得不断踱步。
得了消息的师兄弟们纷纷赶来，就连一些外门弟子也到了，高明义一再说明情况，并表示事先不知道李开方已经去世。
之前急忙赶回，就是为了请李开方这位名义上是八脉，战绩上却多次战平见神的火山府顶梁柱。
却没想到屋漏偏逢连阴雨，最大的倚仗竟已不在了。
就在众人发愁之际，却见一队披甲执刃的官兵闯了进来。
周博神色大变，这是建炎公主直属的缉捕队，专门对付首神教中人。
据说他们的盔甲对抗首神教内功真气，有着神秘加成，一个仅仅气感的士兵，穿上了这种盔甲，就能轻松拿下通脉的首神教徒。
自家人知自家事，周博心里清楚，自己这边的裂狱功，必定在遭受克制之列。
“奉大府之令，搜查烈枪宗！”为首的官兵大喝一声，便对身后挥手。
站在堂下正中的高明义当即出声：“且慢，可是姜兄当面？”
“高贤弟，你怎在此？”姓姜的官兵显然与高明义是旧相识，周博悄然松了口气。
“唉，一言难尽，烈枪宗李宗主与家师交谊深厚，我也是恰逢其会。”高明义显得一两句话说不清，反问道：“不知大府因何要查烈枪宗？”
“有人首告，烈枪宗乃首神余孽！”
一句话，解保宝激动起来：“我烈枪宗立派数十年，上承圣皇，在这火山府谁人不知？”
“哼！立派数十年，尔寿几何？黄口小儿，大言不惭！”姜姓官兵不再理会解保宝，对高明义一拱手：“贤弟，为兄公职在身，得罪了。”
“搜！”
这一下周博真急了，虽然历代宗主都对这一天有所防备，禁地之内任何证据都没留下，但是李开方传给他的《裂狱功》手抄本，可就在他房间里放着呢！
反正他们夫妻两个都是知道实情的，所以他也就没有太过留意。
这一旦被翻出来，那就全完了！
不得已，周博闪身挡住要往后院去的官兵，却被那姓姜的一手推开、毫无抵抗之力，竟似是练了一身假功夫！
离他最近的杜威连忙搀住周博，以免他倒在地上。
“尔等何人？”
元洪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嘈杂，边问话，边走向灵堂大门。
这是李开方停灵以来，他第一次站起来。
每往外走一步，那些原本就要绕过灵堂的士兵便不得不后退一步。
姓姜的那位满面憋红，却依旧不得不退。
“既至灵前，且来奠一杯酒。”元洪面无表情地站在门槛里面，看着那些官兵回到了灵堂之下，打量一圈后，又有意无意朝外看了一眼，这才再次开口。
高明义似乎第一次认识元洪，诧异地嘴唇发抖。
那位姜兄与他修为一般，同属八脉中人，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
但是元洪竟然不需要接触，就能制服八脉？
这是什么样的功夫？
简直不可思议！
元洪见底下士兵全都不动，也不理会他们，反而提高声音道：“远来是客，便是恶客上门，总要与主人相见吧？门外客人何不现身一叙！”
已经将整个烈枪宗宗门驻地围起来了的白启明，不由得偏头与身旁的封圣玉感慨：“想这烈枪宗，门中子弟尽是我两山子民，不意竟为那伪神所惑，诚斯可惜。”
封圣玉一拱手：“大府所言甚是，想来当年圣皇亦是预见今日情形，方才行霹雳手段，实为救我两山子民呐！”
“嗯，封掌门虽不通文墨，所思所想，却也深合圣心。”
两人说着话，便点起一队人马，大摇大摆，来至堂下。
原本不小的院落，登时站得满满当当。
先进来的缉捕队退到两侧，为白启明等人让出位置来。
见是火山府知州本人来了，除去元洪，所有人都行礼不迭。
“此子何人，见官不拜？”白启明头一偏，问跟在身边的封圣玉。
“观其形貌，似李兄养子，元洪是也。”
白启明点头：“意气昂扬、少年昳丽，不失一表人才。可惜、可惜！”
封圣玉等人连连应和。
“元贤弟，见到本州大府，快来拜见！”高明义刚刚与杨石、李秀莲挤到了一起，此时却跳着脚朝元洪喊道。
“贫道元真，方外之人。火山知州道明来意罢！”
元洪一句话，把底下人全都说愣了，要是之前还能用不知者不罪来推脱，那么这一次，元洪可是实实在在不把一府之长放在眼里了。
至于他说的什么“贫道”、“方外”的，自然是没人明白意思的，这里可没有出过道教。
顿时，堂下的官兵就纷纷嚷了起来，无不是要元洪赶快请罪的，如若不然便要杀个片甲不留。
元洪的听力何等厉害，如今更有真气相助，可以说是把每个人的话都分辨得一清二楚。
当下哂笑一声：“贫道时间宝贵，速速道明来意。”
白启明伸手压下众人声音，面色也不好看。
“兀那少年，圣皇谕旨，禁绝首神邪教，今有确凿证物，烈枪宗一门，俱是首神余孽，尔有何言？”
“证物何在？”
“府堂之上！”
“且去取来。”
“小子猖狂！姜峦何在！”白启明这时顾不得表面光鲜了。
“末将在！”
“拿下！”
“得令！”
元洪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一唱一和，结果得了令的姜峦连挥挥手都困难，白启明这才发觉不对，登时涨红了面孔。
“火山知府，姓甚名谁？”
元洪问过，结果解保宝抢着答道：“白启明！”
“哦！白、启、明，贫道问你，何谓首神余孽？”
“信奉伪神之辈，俱为罪人！尔等抗拒天威，圣皇一至，皆做齑粉！”
元洪没有理会威胁，反而问周博道：“大师兄，可信伪神么？”
“不信！”周博立刻否认，反正他也确实没信过，师父李开方直到前不久才对他合盘托出，哪里给他时间去真正接触首神教教义。
元洪点点头，从李开方亲传弟子，一直将外门弟子问遍，没有一个回答信奉的。
“白知府，我烈枪宗并无首神余孽，请回吧。”
“哼……一派胡言，待我禀明圣上！便将尔等……”
元洪摇摇头，任由白启明在堂下不断威胁，转身走到李开方棺椁跟前。
“师伯，我本不是此地之人，十六年来承您养育之恩，然而道途所在，不能改信旁门，师兄弟也被您隐瞒，故而大家都不信那位首神。”
“您不要失望，信与不信，算得什么大事，人身在这天地之中，不过其一而已。首神教内品行如您一般之人，被我遇到，一定尽心相助，请您放心。”
“今日听闻兄长被困，须要借您兵刃一用，待师兄归来之日，定当奉还。”
自己念叨完，元洪五指一张，原本放在李开方身旁的点钢枪便跃入掌中。
轻轻摩挲枪身，元洪平日里却是极少使用兵器，也就自己练功的时候，借着李开方的点钢枪，耍了些时日。
所以在烈枪宗里，元洪最熟悉的兵器，就是它了。
七步迈过，元洪犹如多了第三条手臂，正是那支点钢枪。
这时正正迈出灵堂门槛。
元洪一手持枪，一手结印，这是上一世师父引他入门授戒所传，据说可以上达祖师。
“弟子真一正脉，赍号元真。”
一字一顿，每字出口，便是一枪扎出。
“炎夏之子，流落于斯，今必斁垂典，敬告祖宗。”
裂狱枪法只有五式，扎、扑、弹、抖、劈。
“夫闻混沌既分、清浊两辟。”
扎法最重，一往无前，除此以外，余下四式便只是为了扎法更猛、更烈、更无畏。
“下覆于地、山海丘渊，上漫于天、星辰日月；天光故盛、不泯众德，地力虽宏、非湮子欲。”
越扎越顺，每扎必透，前后贯穿，所向无敌。
“今三见三夺，皆无我故，是见道弃我、崇我崇道，虽无改易人心之志、当生锄敌灭害之情。”
跟着白启明来的官兵人数众多，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才能看到情况，他们想跑却动不了。
“故知所行非性、所援未真，然神之既错、法已歧远。”
何谓感应？《首玄圣言疏》为什么不将这一境界描述为“引气”？究其根本，是天人交感，引气入体、以体治气，元洪巩固三年，并不是无有寸进，反而是功夫愈发精纯，以气治气、以气治人。
“今之所致，吾自当之。”
手印松开，收枪肃立，一字一人，一百三十之数。
如今火山府的烈枪宗加上金剑门，明面上境界最高的，也就只有三名八脉。
其一便是新晋的周博，另外则是金剑门封圣玉、高明义两师徒。
凭借这样的力量去与人才济济的慕圣宗抗衡，说不定都不需要蒋寒兴亲自出手。
在场之人无不愁眉不展，李秀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急得不断踱步。
得了消息的师兄弟们纷纷赶来，就连一些外门弟子也到了，高明义一再说明情况，并表示事先不知道李开方已经去世。
之前急忙赶回，就是为了请李开方这位名义上是八脉，战绩上却多次战平见神的火山府顶梁柱。
却没想到屋漏偏逢连阴雨，最大的倚仗竟已不在了。
就在众人发愁之际，却见一队披甲执刃的官兵闯了进来。
周博神色大变，这是建炎公主直属的缉捕队，专门对付首神教中人。
据说他们的盔甲对抗首神教内功真气，有着神秘加成，一个仅仅气感的士兵，穿上了这种盔甲，就能轻松拿下通脉的首神教徒。
自家人知自家事，周博心里清楚，自己这边的裂狱功，必定在遭受克制之列。
“奉大府之令，搜查烈枪宗！”为首的官兵大喝一声，便对身后挥手。
站在堂下正中的高明义当即出声：“且慢，可是姜兄当面？”
“高贤弟，你怎在此？”姓姜的官兵显然与高明义是旧相识，周博悄然松了口气。
“唉，一言难尽，烈枪宗李宗主与家师交谊深厚，我也是恰逢其会。”高明义显得一两句话说不清，反问道：“不知大府因何要查烈枪宗？”
“有人首告，烈枪宗乃首神余孽！”
一句话，解保宝激动起来：“我烈枪宗立派数十年，上承圣皇，在这火山府谁人不知？”
“哼！立派数十年，尔寿几何？黄口小儿，大言不惭！”姜姓官兵不再理会解保宝，对高明义一拱手：“贤弟，为兄公职在身，得罪了。”
“搜！”
这一下周博真急了，虽然历代宗主都对这一天有所防备，禁地之内任何证据都没留下，但是李开方传给他的《裂狱功》手抄本，可就在他房间里放着呢！
反正他们夫妻两个都是知道实情的，所以他也就没有太过留意。
这一旦被翻出来，那就全完了！
不得已，周博闪身挡住要往后院去的官兵，却被那姓姜的一手推开、毫无抵抗之力，竟似是练了一身假功夫！
离他最近的杜威连忙搀住周博，以免他倒在地上。
“尔等何人？”
元洪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嘈杂，边问话，边走向灵堂大门。
这是李开方停灵以来，他第一次站起来。
每往外走一步，那些原本就要绕过灵堂的士兵便不得不后退一步。
姓姜的那位满面憋红，却依旧不得不退。
“既至灵前，且来奠一杯酒。”元洪面无表情地站在门槛里面，看着那些官兵回到了灵堂之下，打量一圈后，又有意无意朝外看了一眼，这才再次开口。
高明义似乎第一次认识元洪，诧异地嘴唇发抖。
那位姜兄与他修为一般，同属八脉中人，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
但是元洪竟然不需要接触，就能制服八脉？
这是什么样的功夫？
简直不可思议！
元洪见底下士兵全都不动，也不理会他们，反而提高声音道：“远来是客，便是恶客上门，总要与主人相见吧？门外客人何不现身一叙！”
已经将整个烈枪宗宗门驻地围起来了的白启明，不由得偏头与身旁的封圣玉感慨：“想这烈枪宗，门中子弟尽是我两山子民，不意竟为那伪神所惑，诚斯可惜。”
封圣玉一拱手：“大府所言甚是，想来当年圣皇亦是预见今日情形，方才行霹雳手段，实为救我两山子民呐！”
“嗯，封掌门虽不通文墨，所思所想，却也深合圣心。”
两人说着话，便点起一队人马，大摇大摆，来至堂下。
原本不小的院落，登时站得满满当当。
先进来的缉捕队退到两侧，为白启明等人让出位置来。
见是火山府知州本人来了，除去元洪，所有人都行礼不迭。
“此子何人，见官不拜？”白启明头一偏，问跟在身边的封圣玉。
“观其形貌，似李兄养子，元洪是也。”
白启明点头：“意气昂扬、少年昳丽，不失一表人才。可惜、可惜！”
封圣玉等人连连应和。
“元贤弟，见到本州大府，快来拜见！”高明义刚刚与杨石、李秀莲挤到了一起，此时却跳着脚朝元洪喊道。
“贫道元真，方外之人。火山知州道明来意罢！”
元洪一句话，把底下人全都说愣了，要是之前还能用不知者不罪来推脱，那么这一次，元洪可是实实在在不把一府之长放在眼里了。
至于他说的什么“贫道”、“方外”的，自然是没人明白意思的，这里可没有出过道教。
顿时，堂下的官兵就纷纷嚷了起来，无不是要元洪赶快请罪的，如若不然便要杀个片甲不留。
元洪的听力何等厉害，如今更有真气相助，可以说是把每个人的话都分辨得一清二楚。
当下哂笑一声：“贫道时间宝贵，速速道明来意。”
白启明伸手压下众人声音，面色也不好看。
“兀那少年，圣皇谕旨，禁绝首神邪教，今有确凿证物，烈枪宗一门，俱是首神余孽，尔有何言？”
“证物何在？”
“府堂之上！”
“且去取来。”
“小子猖狂！姜峦何在！”白启明这时顾不得表面光鲜了。
“末将在！”
“拿下！”
“得令！”
元洪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一唱一和，结果得了令的姜峦连挥挥手都困难，白启明这才发觉不对，登时涨红了面孔。
“火山知府，姓甚名谁？”
元洪问过，结果解保宝抢着答道：“白启明！”
“哦！白、启、明，贫道问你，何谓首神余孽？”
“信奉伪神之辈，俱为罪人！尔等抗拒天威，圣皇一至，皆做齑粉！”
元洪没有理会威胁，反而问周博道：“大师兄，可信伪神么？”
“不信！”周博立刻否认，反正他也确实没信过，师父李开方直到前不久才对他合盘托出，哪里给他时间去真正接触首神教教义。
元洪点点头，从李开方亲传弟子，一直将外门弟子问遍，没有一个回答信奉的。
“白知府，我烈枪宗并无首神余孽，请回吧。”
“哼……一派胡言，待我禀明圣上！便将尔等……”
元洪摇摇头，任由白启明在堂下不断威胁，转身走到李开方棺椁跟前。
“师伯，我本不是此地之人，十六年来承您养育之恩，然而道途所在，不能改信旁门，师兄弟也被您隐瞒，故而大家都不信那位首神。”
“您不要失望，信与不信，算得什么大事，人身在这天地之中，不过其一而已。首神教内品行如您一般之人，被我遇到，一定尽心相助，请您放心。”
“今日听闻兄长被困，须要借您兵刃一用，待师兄归来之日，定当奉还。”
自己念叨完，元洪五指一张，原本放在李开方身旁的点钢枪便跃入掌中。
轻轻摩挲枪身，元洪平日里却是极少使用兵器，也就自己练功的时候，借着李开方的点钢枪，耍了些时日。
所以在烈枪宗里，元洪最熟悉的兵器，就是它了。
七步迈过，元洪犹如多了第三条手臂，正是那支点钢枪。
这时正正迈出灵堂门槛。
元洪一手持枪，一手结印，这是上一世师父引他入门授戒所传，据说可以上达祖师。
“弟子真一正脉，赍号元真。”
一字一顿，每字出口，便是一枪扎出。
“炎夏之子，流落于斯，今必斁垂典，敬告祖宗。”
裂狱枪法只有五式，扎、扑、弹、抖、劈。
“夫闻混沌既分、清浊两辟。”
扎法最重，一往无前，除此以外，余下四式便只是为了扎法更猛、更烈、更无畏。
“下覆于地、山海丘渊，上漫于天、星辰日月；天光故盛、不泯众德，地力虽宏、非湮子欲。”
越扎越顺，每扎必透，前后贯穿，所向无敌。
“今三见三夺，皆无我故，是见道弃我、崇我崇道，虽无改易人心之志、当生锄敌灭害之情。”
跟着白启明来的官兵人数众多，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才能看到情况，他们想跑却动不了。
“故知所行非性、所援未真，然神之既错、法已歧远。”
何谓感应？《首玄圣言疏》为什么不将这一境界描述为“引气”？究其根本，是天人交感，引气入体、以体治气，元洪巩固三年，并不是无有寸进，反而是功夫愈发精纯，以气治气、以气治人。
“今之所致，吾自当之。”
手印松开，收枪肃立，一字一人，一百三十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