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残,宿命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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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怨恨2

    怀里的呼吸又再一次缓缓得喘息了起来,尽管微弱,但是却是真实的喘息着。



    书瑶的眼晴大大的睁着,眼眶通红,终于,一大滴眼泪顺着苍白得脸颊缓缓滚落,打在雪言被血浸湿的睫毛上,出清脆的一声声响。



    “书……咳咳……”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雪言又再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书瑶眉头紧紧皱着,无助的长出了一口气:“我在!”



    “书……”雪言声音微弱,有着死灰般的虚弱,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我……没睡。”雪言费力地说道:“你别……害怕……”



    “我不害怕,”书瑶小声地说道,缓缓的摇了摇头,“只要你陪着我,就可以了。”



    “雪言,你一定会没事的,坚持住。”书瑶坚定地流泪说道。



    “嗯。”雪言微弱的声音低沉的响起,像是大海温暖的浪花一般,层层卷上海滩上金黄的沙子,“我不会死……我会陪着……陪着你……”



    “雪言,你是最勇敢的,是最凶猛的,你不能倒下,你一定坚持下去,知道吗?我需要你。”无助的声音在浑浊的空气里响起。



    雪言污血一片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表情,眼神悲伤,她痴语般的点着头:“好。”



    “我们还没有报仇,谁都不能倒下。”



    “好。”



    “我们要一直陪着对方,绝对不能放弃对方就先走了。”



    “好。”



    “我们要手刃仇人,将他们的头颅割下来,祭奠死去的家人。”



    “好。”



    ……



    马车终于停住,车帘终于被撩开,被雨淋湿的云瑶看着车里那个血肉模糊的姑娘,又看看那个眼中充满仇恨的书瑶,身子微微一颤,想起那触目惊心的一切,只觉得所有的种种,都像是了一场大梦般荒谬。



    “咳咳……”雪言忍不住又咳了。



    “她醒了?”云瑶惊喜的叫出声来。



    书瑶冷冷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眉眼稍间却都是和你有什么关系的话。



    雪言的眼神有些茫然,一时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看着云瑶,眼神从最初的冷淡,转变成疑惑,然后痛心、怨恨、愤怒等情绪一一滑过她的黑眸,最后皆被巨大的仇恨覆盖,那眼神那么冷,像是万古雪峰上的坚冰,让人脊背发寒。



    从她的眼神里,云瑶似乎再一次看到了他们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从初识,到碰撞,最后,都在这座脏乱的马车里结下了深仇大恨。虽然,她还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恨自己。



    这一瞬间,云瑶顿时明白了一个早就明白却仍旧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事实,她和她们两个,真的不能做朋友,有些人注定一见面就能成为敌人的,有些伤害已经形成,就如同书瑶的贞洁,雪言的脸,无论自己怎样补救,都不可能让一切恢复原状。



    虽然她此时觉得和自己无关,多年过后,当堇王妃来报复她的时候,这个秘密会被一一解开,而那时的她才知道这一切竟然和自己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书瑶……”



    雪言缓缓抬起了头,一张被血铺满的脸看起来让人是那么的心痛,她声音沙哑,好像是生锈的锯条,用她冰冷的手,缓缓的抬了起来。



    杨书瑶抿起嘴角,眼眶发红,嘴唇发抖,但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死死抓住她的手。



    外面大雨倾盆,马车里一片沉寂,这对劫后余生的姐妹相对无言,像是两尊雕像,万千不需表达的言语尽化作两道悲凉的眼神,在狭小的空间里交汇。



    “书瑶,”年轻的姑娘再无当初的娇蛮和霸道,她像是一个苍老的老人,紧紧的握住他的姐妹,声音低沉的说:“我,我没能救得了你,对,对不起。”



    “不,这不是你的错,”书瑶拼命的摇头,眼泪再一次潸然而下,随着她的头凌乱的向两旁甩去。



    云瑶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没有人看向她,也没有人注意她,在这种环境里,她的影子显得是那么的多余。今日的一切,她和陌渊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是间接的侩子手,无可否认。



    “到了,先下车吧!我刚才就让人快马加鞭去请大夫了!”温和且具有关怀的声音响起,与马车里剑拔弩张的气息极为不和,注定她们就是天生的敌对了。



    书瑶低头看了一眼虚弱的雪言,她的眼睛已经沉沉的闭上了。书瑶站起身,将她扶起来,云瑶在下面接着,另外两名护卫一起将人接下来,抱进府里。



    当大夫看到雪言的那张脸时,直接被吓到了,那样吃惊又惋惜的表情像是在谴责那些丧尽天良的人的行为。



    大夫在房间里给雪言治疗,旁边有双如鹰的眼睛从下马车的那一刻到现在为止还在一直盯着她,云瑶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心里难过起来。



    雪言脸上的污血被大夫擦干,原本清澈明亮的一盆水已经变成了一盆血水,看得让人心惊肉跳。



    那一张脸红通通的,像被水泡过一样,虽然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但是那数不清的刀痕却永远的留在了上面,那些令人触目惊心的刀痕让人不得不让人忽视了她其他地方的美,一双沉默的眼睛在暗暗流泪,失去了原有的灵动。



    大夫给她的脸上了药,然后用纱布包好,看着她脸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布,裹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只露出两只阴郁的眼睛,只是刚刚才被擦干净的刀痕却又冒出血来,裹了那么多层的纱布还是被浸红了。



    大夫临走时嘱咐每天给她换一次药,换完药后重新用纱布包好,期间不能让她说过多的话,以免因为说话脸部肌肉动的时候伤口被撕开。



    现在的雪言也不爱说话了,比以前安静了许多,云瑶完全不担心她会像以前一向暴躁起来骂个没玩没了。



    这一天,她出乎意料的没对云瑶表露出丝毫的敌意,也没有明显的抗拒,她服从、听话、寡言少语、让喝药就喝药,让睡觉就睡觉。但是,她却没有再说话,除了书瑶,她不再对外界的一切感兴趣。



    云瑶知道,她并没有对自己感恩戴德,她也并不是被吓傻了,在那场残酷的灾难中,这个女子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有什么东西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已经发生改变,云瑶甚至有些担忧的想,自己此时此刻的所为到底是不是一种变相的自取灭亡?



    而书瑶,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看起来温婉动人了,她的眼睛里一直闪着歃血般的冷光,仿佛想要将这个世界毁灭,将自己毁灭。



    丫鬟端来一碗刚刚熬好的药,云瑶正想接过喂雪言,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推开了,仿佛从她手里端起来的会是毒药一样。书瑶阴沉着脸,冷如冰,削骨如筷子般的双手端起药,坐在床边小心的喂了起来。



    云瑶没有说什么,只是识趣的后退,没有再打扰她们。女子转过身,拿起桌上的剑,身上的衣服在不停的滴水,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大门咯吱一声被关上,外面雨水瓢泼而下,冷风呼号,像是发疯的野兽横冲直撞。



    女子脸色十分沉重,她并没有离去,而是坐在了门口的护栏上,在这里候着,也许能找到一丝心安。



    走道上走来一名小丫鬟,端着盘子,盘子上有一个银质的酒壶,丫鬟正往她这边走过来。



    云瑶看着盘里的酒壶,开口问道:“这是谁的酒?”